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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放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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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脂以手止住他的话,“我不爱人威胁我,也不认为我对皇上有那么大的影响力。阁老年纪大了,糊涂也是必然的,今儿之事燕脂会忘了,也请阁老忘了。”

    说完闪身便走,裴令敏在身后拉长声音说道:“臣恭送皇后娘娘——”

    燕脂直接带玲珑出了门,侍卫似是得了消息,无人拦她,有几人便装打扮随她一起混入人群,另两人青衣小帽,肃手立于她的身后。

    燕脂心中抑郁,到了铺子,看也不看,随手便点,自有人付钱收货。有那店主喜出望外,想要上前奉承,也被人冷冷拦下。将颍州城最富盛名的青衣巷走了大半,心中之气才稍稍舒畅了些。携了玲珑,专找那有特色的店转。

    最后走到一家灯笼店,店主是一个中年文士。灯笼做的极是精巧可爱,灯笼面上更有即兴写景之作。燕脂爱不释手。选了一套梅兰竹菊四君子的宫灯并着一个美人灯笼,让玲珑高高兴兴的付了钱。

    她人物灵秀,三言两语便逗得店主极为开怀,见她对灯笼制作感兴趣,就细细讲解起来,未了还送她几幅绝版灯笼的构造图。两人出店之时,手中还抱着竹篾,宣纸等物。

    燕脂笑对玲珑说:“回去我给你做一个,管比这还好看。”

    玲珑点点头,神色颇为自得,“小姐做成什么都是最好的。”

    她二人走走玩玩,转眼日头便斜了。跟着的人没有丝毫催促的意思,只留意周遭人事。

    燕脂兴致尽了,又买了一大堆小吃带回去给移月,方向回转。

    皇甫觉竟等在她的房内。手里拿着一本书,就倚在她素日长躺的贵妃榻上,笑盈盈的看着她。

    燕脂视若未睹,净了手,由玲珑与她卸妆。

    皇甫觉摆摆手,让玲珑下去,走到她身后,眼角斜斜飞起,望着镜中,低低笑道:“气得倒是长性,难不成还是十年的陈醋?”

    燕脂径自将一字笔长簪往桌面一扔,眼皮撩也未撩。

    皇甫觉也不恼,拿了黄玉梳子,慢慢与她梳头,“她来见我为的是琪嫔的事。今儿早晨,琪嫔上吊自尽了。这种事你不喜欢,还得她出面。”

    燕脂一惊,忙回身望他,“琪嫔死了?为什么”那个眉眼淡淡的女子,向来与世无争,怎会无故寻死?

    皇甫觉眼眸垂下,淡淡说道:“她与侍卫有私。”雪崩之夜,他只顾了燕脂。琪嫔无人可靠,是禁中侍卫救了她。两人肌肤相亲,没有把持的住。

    燕脂的心一紧,抓了皇甫觉的衣袖,“你逼她的?”

    皇甫觉眼底闪过讥诮,“她还没那么大胆子。”

    燕脂恨恨望着他,甩了手,起身向床里侧躺了。

    皇甫觉跟了过去,强将她揽在怀里,“便是有气,花了我三千两银子也该消了。”说罢低低的笑起来,“这样使小性,哪里像个大人。”

    燕脂狠狠掐着他的胳膊,恨恨道:“你很得意是不是?”

    皇甫觉竟真的点点头,慢慢说道:“你这样生气,我很开心。”将她搂紧,抱在怀里慢慢摇,“只我患得患失,想东想西,你也试试这滋味才好。”

    他自受伤后,体温一直偏低。她的手放在上面许久,也未让他温暖起来。他的话徐徐缓缓,却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流进她的心里。

    她这样生气其实本没有道理,只是以前视若无睹的事,现在却容忍不了。心里想着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直接听得他吐露心事,却让她的心乱了一乱。低头摆弄着他的手指,默然不语。

    他就这样搂着她,脸贴在她的发顶上,呼吸渐渐平缓。

    燕脂自得了中年文士给的图纸,一天之中倒有多半天在屋里学着制灯笼。

    不过两天,她便做出两盏千瓣莲灯,一盏送给了燕晏紫,一盏送去了皇甫觉的院子。

    自上次后,去皇甫觉的院子便隐隐抗拒,皇甫觉召她,五次倒有三次不去。皇甫觉无法,闲时便来闹她。

    她竟是入了迷,花灯熟悉后,便开始自己琢磨,宣纸上亲自画了八幅工笔美人,找了极细的竹篾铁丝,一点也不肯假手于人。

    皇甫觉来时,多见她素服裸颜,跪坐在地上冥思苦想,奇道:“难道真疯魔不成?”到后来,燕脂把房门紧关,谁来都不见。

    十月十二,皇甫觉的耐心已告罄,她自己已施施然走了出来。眼睛熬了两个黑眼圈,神情却极为喜悦。

    “皇上,明晚有没有空?”

    皇甫觉重重哼了一声,拿眼睨着她,“我自然是天天有空。”

    燕脂忽闪着大眼睛,稍稍几分愧疚,“我却是忙的忘了时间,你饿不饿,我陪你一起用膳。”

    她心情颇好,皇甫觉拿乔半晌,终是被她哄得低笑起来,手指戳戳她的额头,“说吧,想做什么?”

    燕脂眉眼弯弯,“我想去五陀山,据说那里是五圣证道之地。”

    皇甫觉趴在榻上,懒洋洋的由她按揉肩膀,皱眉道:“为什么一定要晚上,风寒露重,上次的苦还没吃够吗?”

    燕脂笑容里有小小的狡黠,“倒时你便知道,定不会让你失望。”

    皇甫觉翻个身,把她压在身下,眼角一挑,“我依了你,有什么好处?”

    话音未落,柔柔软软的唇已覆了上来。带着玉兰的糯香,挟着花苞半开的羞涩。

    皇甫觉的手指摩挲着唇,眼里还有隐隐的笑意,小丫头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倒不知所图为何。

    “海桂,你可知五陀山有什么典故?”

    海桂摇摇头,“不知,只是传闻曾有五僧在此论道。”

    “去查一查,明晚的时间空出来,让夜枭早做准备。”

    海桂略一迟疑,瞥见皇甫觉似笑非笑的眼神,只得躬身,“是。”

    燕晏紫在窗前默立半晌,终是一叹,“这丫头,还是难以放下。”

    东方奇面有忧色,“时机太为敏感,暗中之人还未有线索,五陀山地势又险,此行恐生不测。”

    燕晏紫慢慢一笑,“她想去便让她去,我这个当爹爹的尽力护她便是。皇上若是真的有心,她自是受不了委屈。”

    十月十三。

    燕脂精心梳妆过,镂金百花穿蝶掐丝小袄,金丝织锦裙,外面罩着白地云水金龙妆花缎女披,头上是一色宫装千叶攒金牡丹首饰。她一向只爱淡妆,即使在宫中,衣衫也偏于简约。此刻盛装打扮,只觉光艳绝伦,明珠流晕。

    皇甫觉见了她,竟先怔了一怔,笑道:“倒是很少见你如此打扮!”

    燕脂任由他挽住手,微微一笑,眼波流转,“好看吗?”

    皇甫觉故作正色,上下端详,“嗯,美极。不过,这簪,须得这样插才好看。”从她浓密的发间拔下紫金凤凰钗重又插了一遍。

    燕脂微微低着头,听到他袍袖间微微的龙涎之香,心中无限喜悦。

    “皇上,皇后娘娘!”王嫣在侍女的搀扶下匆匆来到她们身边,福身过后,径直笑着开口,“皇上,皇后娘娘,臣妾听闻要去五陀山祈福,带着臣妾可好?”她虽然是笑盈盈的开口,眼睛却是偷瞟着燕脂,带着些许的小心翼翼的讨好。

    她虽然来的匆忙,妆容却非常整齐,显是有备而来。

    燕脂的眼里马上便没有了笑意,从皇甫觉身边后退一步。

    皇甫觉笑看她一眼,伸手拉住她的手,开口淡淡说道:“贵妃头痛,应是好好休息,不适合夜间奔波。”

    王嫣的脸一下变得苍白,咬了咬下唇,神色之间柔弱堪怜,“皇上……臣妾晚间总会梦魇……有心想为琪嫔姐姐祷告一番……”

    “王嫣!”燕脂忽的清冷开口,双眸不豫,“五陀山是朝圣的地方,不是超度的法场。你若是心中有鬼,应该去找道士做水陆。”双眸一望皇甫觉,冷冷说道:“皇上,你要走还是有留?”

    皇甫觉神色微微诧异,深深望她一眼,见她神色冷冷淡淡,竟是真的生了气,又无奈又宠溺的低叹,“你呀……先去马车里等我。”

    宽敞的平顶四驾马车,是燕脂特别吩咐的。她坐在马车里面,看着皇甫觉低低的与王嫣说着什么,王嫣还拿着手帕拭着眼角。心中不适之感越来越强,刚想放下车帘,忽见一将官急急走到皇甫觉跟前,跪下呈上一封信笺。

    皇甫觉看了两眼信笺,神色微变。走到马车跟前,凤眸之中隐隐歉意,低声说道:“燕脂,盛京有急件。明晚再去好不好?”

    失望从燕脂眸中一闪而过,她垂下眼帘,慢慢说道:“正事要紧,你去忙吧,我有玲珑陪我便够了。”

    皇甫觉皱起眉,还未开口,祥云麒麟的车帘已然撒下。只听他略有些阴郁的声音,“燕脂,你太任性了……”

    燕脂的脸隐进烛火的阴影,淡淡开口,“出发。”

    山石平滑如镜。

    在四角分别放着一盏宫装美人的花灯,喜怒嗔怨四种神情,俱是栩栩如生。

    燕脂面对西方,默立许久。

    玲珑看了看月已上中天,心里很是着急难过。小姐必定是在等皇上,可皇上……她轻轻走到燕脂身边,“娘娘,山上风大,放了灯我们早些回吧。”

    燕脂点点头。

    宫装美人,裙中俱是中空,里面置了烛油。燕脂亲手点燃,花灯竟一个一个飘起。

    “哇!”玲珑一脸赞叹,满脸的不可思议,“娘娘,你看,它们飘起来了。怎会这样!太棒了!”

    四位宫装丽人,在空中缓缓飘荡。宛若飞天,衣袂翩翩,凌空起舞,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燕脂仰头望着,笑容明媚。

    师父,燕脂以华灯四盏贺您四十寿诞。您若和师兄在峰顶喝酒,必能看到徒儿的许愿。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柳柳不是故意食言,感冒了,打点滴。

    呜呜呜,很惨的。还掉收。

    太虐!

    柳柳要当后妈,小燕子,你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