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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竟有一方温泉!
因它的缘故,小小区域温润如春。虽近寒冬,仍有鲜花绽放。
她兀自怔怔,皇甫觉已在她唇边偷得一吻,黑眸笑意深深,“娘子,为夫送你的这份礼物,可还喜欢?”
长山裹素蜡象驰,天池隔雾墨客痴。楼云掀帘骄阳露,温泉水滑洗凝脂。
温泉咕嘟咕嘟向上翻涌着气泡,有淡淡的硫磺气息,太熟悉。燕脂情不自禁向前走了两步。
鹿皮的短靴踏上柔软的草地,野花的香气袭上裙摆。山间已有薄薄雾气,面前的水波粼粼闪动。掬水在手,温热柔滑。
这样的山野之地,竟藏着地气喷涌形成的露天温泉。
燕脂眼眸熠熠生辉,回头笑道:“皇上,你把玲珑唤来吧。”
借着这处温泉,她可以调理一下身体,往后的行程便不怕了。
皇甫觉摇摇头,捡了泉边一块石头坐下,目光饶有兴味,眨也不眨望着她,摆明不想走。
燕脂一愣,随即又羞又怒,狠狠瞪他一眼。挣扎片刻,抵不过内心深处的渴望,慢慢扯开了腰间纨素腰带。
皇甫觉眼角一挑,明显错愕,随即笑意无限。
燕脂手拿着腰带,走到他跟前,声音中隐隐蛮横,“闭上眼。”
长长的带子随风飘荡,柔软如水中藻荇。
皇甫觉真的闭上了眼。
蚕丝锦的带子,一圈一圈绕过眼睛,遮住了魔魅流转的眸光。指尖纷飞,打了个繁琐的死结。
皇甫觉静静的仰着头,嘴角带笑。
月光破云而出,正照在他脸上。竟衬得他脸颊几欲透明,空灵柔和。
燕脂凝视他片刻,神色复杂。
她猜不破他的心,堪不破他有意无意的情愫,也解不清自己酸涩难明的心境。
怎会这般巧,宿营之中便有温泉。他既是不说,她便全做不知。大军顶风行军,扎营山脚,本来就与她无半分关系。
天穹如墨,星眸倦倦。
朦胧的水汽间身姿曼妙无双,素手轻旋,霜足戏水,宛若水间绽放的潋滟芙蕖。
泉边青石之上一男子枕首仰卧,气度清华,意兴潇洒。
这山,这水,因这二人蕴了生机,藏了雅趣。
闲月落花,岁月静好。
水声稀疏,燕脂低声的哼唱,皇甫觉嘴边的笑意一直未歇。
空谷寂寂,突然起了一缕笛音。起音飘渺难测,慢慢清晰可闻。
素月分辉,明月共影,赫然一曲《秋湖月夜》。曲音转折出尘,指法不俗,却少了一分恬静淡远,大有空旷苍凉之意。
皇甫觉坐起身来,脸直直对上燕脂,他虽然眼睛被缚,却能听声辩位,淡淡问道:“怎么了?”
燕脂匆匆破水而出。
发梢的水一滴一滴落下来,手指急切,却怎么也系不好亵衣的带子。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疯疯狂狂的喊: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
皇甫觉静了静,开口时依旧带着笑意,“这样快便洗好了?我本以为……”他慢慢走近,空气中有近似花香的味道,越来越浓,“我今夜就要露宿荒山了。”
燕脂紧紧抓住衣襟,意识砰然涣散。他的话很近却似很远,一字一字听得分明,却分辨不出话中的意思。她望着他,茫茫然不知所措。
皇甫觉微微扬起下颔,试探的低唤,“燕脂?”手指已向眼上丝带抓去。
燕脂紧紧抓住他的手,半晌才道,“洗好了,我们回去吧,我想回去。”
她的声音有抑制不住的轻颤,指尖冰凉。他只顿了一顿,指掌发力,碎帛纷飞。
她眼中的痛楚绝望还未褪去,便直直望进他斜长的凤眸。容色凄凄,飘零委顿。
皇甫觉眸光一冷,飞快揽她入怀,严严密密捂住,打横膝上。抓住她赤/裸纤细的脚踝,粗鲁的套上鞋袜。凤眸一眯,狠狠望着她,“你发什么疯?”
燕脂闭闭眼,笛音依旧清旷辽远。
在这一刻,她只想落荒而逃。
她情愿疯了,不必这样清醒的煎熬。将头倚在皇甫觉的肩膀,声音低弱,“头痛,好难受。”
皇甫觉沉默半晌,慢慢说道:“这样不管不顾跑出来,痛也活该。”不再说话,抱着她坐下来,将狐裘与她系好,拿毛巾细细擦着她的头发。
燕脂心烦欲乱,知道自己太露痕迹。他这样若无其事,心中却必定已经起疑。想了想强自开口,“不是已经封山了吧,哪里来的笛声?”
皇甫觉以指代梳,在她发间慢慢滑下,手指过处,隐隐白气蒸腾。
待头发半干,折了一枝碧桃枝,并指如刀,顷刻削成长簪,将她头发松松挽起。
他神情专注,似是未曾听到她的话。
最后一缕发丝被他抿到耳后,指尖慢慢从她脸颊摩挲而过,方才满意的轻叹一声。
笛音袅袅一线,于高昂处跌宕起伏。凄厉哀婉,犹如杜鹃啼血,猿猴哀鸣。
皇甫觉的视线越过她望向苍茫群山,含笑开口,“‘应念岭海经年,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此人深山独奏,恐怕也是伤心之人。如果你想见,我便设法请他一现。”
燕脂一怔,张大的眸子直直望着他,慌乱开口,“不,我不想……我不知道他是谁……唔……”
皇甫觉已狠狠攫住她的下巴,唇瓣带着毁天灭地的愤怒压了上去。燕脂已然呆住,等舌尖被吸吮过去,方才知道推拒。
皇甫觉紧紧箍住她的腰,强迫她贴身相就,唇舌肆虐,恣意掠夺。燕脂在惊涛骇浪之中终于惊恐的拾回了理智,皇甫觉是真的生气了。而她除了弱的可怜的挣扎,心底只剩惶恐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皇甫觉抵着她的额头轻轻喘息,眼底阴暗冰冷,风刃肆虐,慢慢说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燕脂,在我面前,你永远也不需要说谎。”将她放于石上,人已然站起。
燕脂一惊,见他手指扣起,便知他要唤人,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见到叶紫,跃起拉住他的手,急急的说:“皇甫觉,我只是觉得曲子熟悉,并不是为吹笛之人。即便真是认识之人,那也是过去之事。”
他居高望着她,神情却是很奇怪,似笑非笑,慢慢说道:“是吗?已经过去了吗?”
燕脂面色惨然,话音又急又快,“是是是,我早就说过了,你忘了吗?”
心中苦极乱极,为什么会在这里,此去天山,还有千里。马上便是十月十三,他为什么不在天山?
她这般倔强,几乎是恨恨的望着他。唇畔被他蹂躏的嫣红欲滴,眼底深处隐隐泪光。皇甫觉望着她,眸光慢慢柔和,反手紧握住她的手,“只要你说,我便信。”抬手正了正她发间的木簪,微微一笑,“我们回去。”
说话之时,他别在身后的右手拇指与食指交接成圆,飞快的晃三晃。
燕脂几乎怔怔被他拉着走了几步,他这般轻易便放下,越发让人心中忐忑。
上时不觉得,这山虽不高,却极为难走。狭小的路上竟是突出的石头,几乎要步步留心。
抬辇的宫人全都不见,皇甫觉蹲下身,回头对她笑道:“上来,我背你。”
他这样兴致勃勃,分明早就蓄意。燕脂愣了愣,什么都没说,默默伏到他背后。她没有力气走下山,也不想再说话。或许在心底,她也开始依赖他给予的温暖。
她这样乖巧听话,两只手攀住他的肩膀,身子馥香柔软,皇甫觉的眼眸暗了暗,唇角慢慢勾起。轻轻巧巧背起她,一步一步稳稳下山,他笑道:“你这丫头,看着没几两肉,没想到还挺重。”
背后没人吱声,只有长长的发丝飘到他的鼻端,酥□痒,他不禁“阿嚏”一声。燕脂“扑哧”一笑。
皇甫觉假意嗔道:“还敢使坏!”手指在她腿窝轻轻搔痒几下。燕脂咯咯笑了起来,双腿在他身上乱蹬。
皇甫觉一时兴起,清啸一声,人已如青烟一般,在岩石上飞掠开来。
燕脂再不敢乱动,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口中却是荷荷有声。
皇甫觉怒极反笑,这小丫头,敢情将他当成坐骑了。
大营在即,皇甫觉放慢速度,轻轻唤了一声,“燕脂?”
“嗯?”
皇甫觉听着她娇慵的鼻音,唇角轻轻勾起,“普天之下,也只有你了。”
“什么?”他的声音太低,近似呢喃。
皇甫觉一指点在她探过的额头上,“我是说,你这小丫头福气不小,能把真龙当坐骑。”
燕脂得意的哼了一声。
见着了人影,皇甫觉便把她放了下来。燕脂笑着福了福身。皇甫觉深深望她一眼,兀的开口,“没有想象的那么难过,是不是?”燕脂的笑意慢慢隐去,静静愣着。他突然虚指一点她的心口,凝视着她,“我等你把它空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不敢再做承诺,只能埋头码字,看着亲们的催文,心中实是惭愧。
太慢热,自己都受不了,师傅师兄,快快冒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