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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奈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赤着脚站在一条小路的尽头。周围弥漫着散不去的雾气,她只能看清小路两旁盛开的满天星。她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走到了一扇雕花的铁门前。门没有上锁,她轻轻地推开门,雾气却一下子消散干净。推开门,她却没有继续往前走,只是静静地看着门后的那个花园。
花园里有两个小女孩,看起来不过□□岁的模样。两个人都穿着黑色的纱裙,胸前别着一朵白色的小花。其中一个小女孩有着一头栗色的微卷发,琥珀色的眸子因为哭过的原因有些红肿。
而另一个小女孩身材有些瘦小,一双漆黑的眸子有些胆怯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栗发小女孩。
朝奈眨了眨眼,认出了那是小时候的自己和苍井。
小朝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苍井,有些好奇地问她:“为什么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啊?”
小苍井警惕地盯着朝奈,迟疑了一会儿才回答:“我妈妈进去了,让我在这里等她。”
“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叫雾岛朝奈,”小朝奈走上前去拉住苍井的手安慰她,“你一个人在这里是不是很不安?我陪你一起等你妈妈吧。”
察觉到小朝奈没有恶意,小苍井这才渐渐放松下来,轻轻地点了点头,小声说:“我叫……苍井小泽。”
朝奈往前迈了一步,周围的场景却突然转换了,这次她站到了冰帝中学一年级a班的门口。她惊讶地发现,穿着冰帝制服的有着稚嫩脸庞的少年少女们,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有说有笑地进了教室。
一年a班……是我以前念书的教室啊。朝奈将目光投向靠着窗户的第三排的位置,那是她以前坐过的位置。她注意到教室的课桌上还贴着名字,应该是刚入学的时候。自己的位置上还没有坐人,应该是还没进教室吧?正想着,朝奈就听到一个声音:“朝奈!我们两个一个班~”朝奈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刚进国中的未央和自己正勾肩搭背地朝教室走来。
朝奈看起来心情不错,还笑着说:“征十郎好惨啊自己去帝光了。”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进了教室,一个没注意就跟一个女生撞在了一起。女生怀里抱着的课本撒落一地。
未央和朝奈还没开口,女生就先开口了:“非常抱歉撞到你们了。”
“啊没事,是我们没注意。”朝奈不在意地摆摆手,弯腰替女生捡起课本,其中有一本封面正好翻过去了,朝奈看到课本扉页上用工整的字体写着:苍井小泽。
“小……泽?”朝奈狐疑地念了出来,她盯着对面女生茫然的表情看了一会儿之后,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雾岛朝奈,两年前在我家,我们见过的!”
苍井也很快想起了朝奈,她握住朝奈的手惊喜地说:“朝奈!你还记得我!”
“没想到我们居然念同一所中学呢,还是同一个班,真是有缘分!”朝奈替她捡好课本顺便拉她起来,然后郑重地向未央介绍,“介绍一下,这位是苍井小泽。”然后又对苍井说,“这是未央,我最好的朋友,以后,请多指教~”
然后场景便再次切换,这次朝奈站在了她刚刚到达的那个房间。房间的角落里,苍井倚着墙壁缩成一团怔怔地看着没电的手机出神。朝奈记得,那是上国中三年级的时候,有一次苍井不知道为什么,跟她妈妈吵得很凶,最后都离家出走了。苍井优里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万般无奈之下求助了朝奈。朝奈在给苍井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无数个短信之后,才得到了她所在的位置,但是到了之后却发现,那么高那么大的楼,根本无从找起。想再打电话问苍井,却发现她的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咬了咬牙,朝奈开始一间间地找,一边找一边喊着苍井的名字。因为苍井优里再三拜托她不要让她家里人知道这件事,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朝奈也答应了,跟她一起来的只有家里的司机。偏偏她还跟自己说了句“你在这里等我”。
朝奈心情复杂地看着面无表情却浑身散发着绝望气息的苍井,隐约间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叫着苍井的名字。她看到苍井的眼神似乎亮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房间的门被打开,气喘吁吁的朝奈在看到苍井的一瞬间放下心来。她扶着膝盖平稳了一下呼吸之后便快步朝苍井走过去。
“小泽……”朝奈握住苍井的手,没有询问,没有指责,只是说了一句,“我们回家吧。”
至今为止,朝奈都不知道苍井当时是为什么跟她妈妈吵架,只是那个房间就这么变成了她们的秘密基地。
场景没有再转换,因为朝奈醒了。
她是被一桶凉水泼醒的。
毕竟还是四月的天气,朝奈觉得被凉水一泼又被冷风一吹,整个人都透心凉了。朝奈缓缓地睁开眼,刚想活动一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绑了起来。
她听到苍井冷冷地对自己说:“你最好不要乱动,掉下去我可不管。”
朝奈适应了一下光线之后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了窗台上!只要她稍微不注意,很可能就从烂尾楼的顶楼摔下去了。
定睛一看,朝奈发现,原来站在她面前的不仅仅是苍井,还有——柴崎苍矢。
不过朝奈并不觉得意外。上楼梯的时候她就注意到,台阶上印着两个人的脚印,其中一个明显是个男人的脚印。
“你们俩居然还凑在一起,真难得。话说小泽,你看看这个房间,再看看这样被你对待的我,心里就没有一丝愧疚吗?”朝奈坐在窗台上,冷风吹的她说话都有些发颤。
“该愧疚的人明明应该是你!”苍井指着朝奈,漂亮的脸蛋因为愤怒而扭曲着。
柴崎的表情明显有些后怕。他指着朝奈担心地问苍井:“小泽,你确定你要这样对她?万一她真的掉下去,我们两个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你要是怕了就滚吧,没用的东西。”苍井漆黑的眸子里满是鄙夷,“反正你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我今天刚把她叫到这里来,就不怕最后的结局是同归于尽。”
“你早就不怕了。”朝奈冷笑了一声,“上次在我咖啡里下毒的时候,你不就已经做好这个打算了?说吧,叫我来到底是要做什么?我很忙。”不知道距离半个小时过去了多久,白兰什么时候会冲上来。
柴崎站在一旁,觉得整颗心都快跳出来了。他是不喜欢朝奈,但是也不想弄出人命,他柴崎家还没家大业大到连四大家族之一的雾岛家都敢得罪。朝奈现在动一下,他的血压都得升高一次。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的柴崎强笑着对苍井说:“小、小泽,你让我帮的忙我帮完了,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完,不等苍井开口,他就脚底抹油地溜走了。
看着带起尘土的被关上的门,朝奈面带同情地看向苍井:“小泽,你觉得自己做这些事情值得吗?”
苍井恶狠狠地瞪着朝奈:“只要能让你死,做什么都值得!”
朝奈暗自思索,现在只有跟她说话来拖延时间了。毕竟老话说得好,反派死于话多。
于是她一脸淡然地问眼前满脸恨意的少女:“你真的觉得,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吗?”
“难道不是吗?你接近我,对我好,不就是为了在揭穿事情真相的那一刻狠狠地羞辱我吗?”苍井几尽疯狂地吼道。
“没有。”朝奈一脸平静地回答道,“我真的是在你说了之后才知道的,不过我想,不管我现在怎么说,你都不会信了吧。”
声嘶力竭地吼过之后,苍井反而镇静下来。她冷冷地说:“你以为我真的稀罕雾岛家那个名声吗?我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个爱我的男人。可是我到死都没有见过我所谓的爸爸,我最爱的男人喜欢的也是你。我到底哪点比不上你?甚至是,连我相依为命的妈妈,还要被你那个有钱有权的爷爷威胁着离开日本。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就算是你问我,我也不知道答案。”朝奈很想耸肩,但是她的上半身被紧紧地绑着根本无法动弹,“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即使你杀了我,你没有的依旧没有,你想得到的也不会得到。”
“你以为我想得到的到底是什么?”苍井轻笑。
“我拥有的全部。”朝奈毫不犹豫地回答。
“才不是!”苍井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起来,“我只想要精市!只想要精市而已啊!”
“你已经得到了不是吗?可是你却不满足,你更想要的,还是从我手里抢到某样东西时的自我满足吧。”朝奈冷笑,看向苍井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可是你还是什么都没有抢到,精市的爱也好,那另外六个男朋友也好,你就像钻进了玉米田的猴子,掰了一个扔一个,最后你只得到了一个玉米,而这个玉米,刚刚还抛弃了你,在他眼里,你的重要性比不上他的家族。”
苍井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朝奈放柔了声音劝她:“放弃吧,小泽,你这么做,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有没有意义,不是你说了算的。”苍井突然笑了起来,笑容温柔,眼神却冰冷狠毒,“只要你死了,我就会开心起来,就算是跟你一起去死,我也会带着笑面对的。”苍井的手缓缓地伸向朝奈,握住她的肩膀微笑着说,“所以请你去死吧。”
“嘭——”门突然被踹开,白兰站在门外。在看到朝奈的一瞬间,白兰觉得自己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再看向苍井,他的眼神已经阴森的可怕,朝奈甚至觉得,苍井正在发抖。
“该死的人,可不是小朝奈呢,苍井小姐,”白兰勾起嘴角,眼神中却毫无笑意,“请问,能否放开我的女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