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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素学院的时光走廊跟塔罗学院的观星塔一样,是一个情侣必到之地。只是前者随时都可以来扎堆,后者却已经成了习俗,只在新年夜才特别热闹。
天上挂着一轮圆月,皎洁明亮,那坐落湖畔边的时光走廊在所有物事里显得格外华丽,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闪着银光的华丽绸带,蜿蜒幽长,宛若天径。
“知道这里为什么叫时光走廊吗?”在前往时光走廊的路上,亚特拉斯忽然拉紧了我。
我努力回想着理课上学过的内容:“传说中……这是月神遗落在亚特兰蒂斯的……腰带?好像还有一种说法,这是月神锁在这里的一段时光。”
“更确切的说法是:她把她的爱留在了这里。”亚特拉斯指了指旁边的湖水,“这片湖是她的泪水,而时光走廊是她封锁的记忆。——千年前,她在亚特兰蒂斯的时候曾经爱上过一个人。”
我狐疑地眯起眼睛。
“别胡思乱想。”他笑着弹了一下我的额头,“那个人是我哥哥。”
“哦。”我捂着额头揉揉,“那月神为什么要把记忆封锁在这里?”
“泰坦神族被灭时曾做出诅咒:神王的子女若是与海神的子女相爱,就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
我似乎在哪里听过类似的话,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亚特拉斯搂紧我:“阿尔忒弥斯与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奥赖温是一见钟情,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很美好,可惜没过多久就被阿波罗发现了。或许是太阳神为了保护他的妹妹,或许是为了阻止灾难发生,在阿波罗的设计下,阿尔忒弥斯亲手误杀了奥赖温。——他就葬身于这片湖底。”
亚特拉斯忧伤地看着那片清澈的湖水,是他曾经斩碎预言之镜的地方。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那里正好倒映出完整的猎户星座。
亚特拉斯说:“那是奥赖温的灵魂。”
我呆呆地看了水中的猎户座许久,难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个人都沉默了片刻,仿佛远古的祭奠在今夜得以完成。
……
就在亚特拉斯打算离开时,我忽然想起那句诅咒的话是在哪听过了。
“亚特拉斯,有一个问题,你能不能诚实地告诉我……”我犹豫了片刻,“那个园子里的女人是谁?”
“哪个女人?”
“就是那个雾园,我进去过,里面有一个很美的女人。”
“雾园早已被父神用法力封印了,任何人都不能进入。”亚特拉斯回忆着往事,声音泛起遮不住的浓重忧伤,“你说的那个女人……是我的母亲。”
“你的母亲?”哦买噶,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对她温柔点……我干咳了几声,“如果是海神亲自用法力封印的地方,我为什么能进去?”
亚特拉斯沉默了。
或许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不知道吧。
我大胆的猜测: “说不定是因为封印的时间太久,海神的法力渐渐消失,所以才让我钻了空子。”
亚特拉斯还是不发一语。
提到海神,我忽然想起珀罗普斯,我那个神秘的‘情敌’。
虽然我一直提醒自己作为男人要大度,谁还能没有点过去啊?可是一想到我这个情敌,不管是人品还是相貌都让亚特兰蒂斯无数研究历史的审判祭司称颂千载,还让海神波塞冬都为之神魂颠倒,我就觉得自己连人家的头发丝都比不上,不免有些沮丧。
趁着月色浓浓,我忽然想跟亚特拉斯好好谈一谈‘他’:“跟我说说珀罗普斯吧?”
亚特拉斯的表情有些错愕,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对你讲。”
诚实是一种美德,但太过诚实就是缺德。
这种直白的答案让我真想捶他几下。我扬起手,却被他抓住手腕往怀里一带:“今夜应该好好欣赏这里的月光,尤其是这个时刻,时光走廊的月色最美。”
我这才注意到,似乎所有的月光都聚集到这里,让整个走廊如同白昼一样明亮。身在走廊中,只能看见彼端连着湖水,光芒万丈。刹那的感觉,就似阿尔忒弥斯用她的法力在人间划出了一道通往天界的路。
只要跟随着月光,就能找到幸福。
我拉着亚特拉斯在走廊间来来回回用脚丈量长度,他就一直笑着迁就我这孩子气的行为。走累了,我停下来偏头看他——月光毫不吝啬地洒在他身上,映在他清澈的眸中,似乎把天地间所有灵气都交融于他一人。此情此景,就如同再现了第一次在这里见他的时候,即使我们现在已如此亲密,我也忍不住像个崇拜者一样仰头注视他。
他俯□来轻轻吻了吻我的嘴唇,沐浴在他的光芒下,我才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
……
“看吧,我的预言术不可能退步,他们果然在这里。”
不远处传来迦尔得意的喊声,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宁静。我吓得推开亚特拉斯,习惯性退了几步,亚特拉斯却把我拉回怀中。
我转过头,看见一行人走过来,为首的是迦尔,后面紧跟着奥兰斯,还有安弗雷斯,美斯托和坎坎。迦尔几大步跳到我们面前来,摸了摸脖子:“我们绝对不是故意要来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只是陛下迟迟没有回宫。大家都等急了,怕你们出什么事嘛……”
“迦尔说的一点也没错。”坎坎蹦蹦跳跳跑过来,还不忘抱怨他大哥一句,“都怪你们,也不通知大家一声就偷溜回波塞多尼亚。”
“他是我的恋人,本来就应该在我身边。”亚特拉斯回答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坎坎嘟嘟嘴,估计觉得理亏。倒是美斯托这个万年冷烟雾弹,唯恐天下不乱地冒了一句:“你们整天腻歪在一起,也不怕消耗过度?”
我忍不住小声辩解:“哪有整天腻在一起?”
美斯托剔了剔指甲:“难道你们今天在马车上做的还不够吗?”
我顿时脸红得像番茄。
“伊菲蒙送的樱花油会不会不够?”安弗雷斯居然也嫌不够乱,笑着插嘴,“如果不够的话,我再让人多送来一些。”
坎坎也来劲了:“普瑞尔,那个传说中的樱花油用起来爽不爽?”
我忽然有一股想灭掉这几个人的冲动。
亚特拉斯胳膊环着我,不为所动地回答:“涉及*,谢绝奉告。”
坎坎立即眨着琥珀绿大眼睛装纯良:“大哥,我们是关心你们。再说普瑞尔是我哥们儿,我也怕你把他欺负坏了,上一次普瑞尔还说……”
“咳咳咳。”
幸好我打断的及时,不然这家伙肯定把我卖得骨灰都找不着。在坎坎还没来得及再开口之前,我使出了杀手锏——化有形为无形,乾坤话题大挪移:“啊啊哈哈哈哈,瞧瞧今天阳光明媚的,大伙儿都到齐了,不如……咦,怎么伊菲蒙那个家伙不在?”
安弗雷斯看了我一眼,表情有些奇怪:“他最近出海去了。”
“他没事出海干嘛?”
美斯托淡淡开口道:“散心。”
我去,什么时候那个色魔也需要散心了?
我还没开始吐槽伊菲蒙,肚子就特怂的当众叫了两声。亚特拉斯摸了摸我的头:“咱们找个地方去吃点东西。”说着,就牵着我先行离开。
最开始,我觉得我们这样做有些不厚道。
但我显然低估了那群人的厚脸皮程度,在亚特拉斯的漠视以及我的怒目下,他们还能有说有笑若无其事地跟过来,几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一起挤在街边唯一一个尚未打烊的小饭馆里,吆喝老板忙东忙西。
这让我森森的觉得我才是最厚道的一个。
我向亚特拉斯学习,专心地消灭着面前的海鲜烩饭。这家店是亚特拉斯推荐的,他说这家店的食物绝对物美价廉,而且最难得的是,这是一家夫妻经营的店铺。我当然知道这在亚特兰蒂斯是多么难能可贵。所以,在狼吞虎咽的同时,还不忘抬头观摩人家两口子的相处之道。
妻子时不时踮起脚来为丈夫揩去额头上的汗珠,那幸福的小动作简直能感染我们这一群旁观者。迦尔撞了撞我的胳膊,大嗓门说:“你应该好好学习学习。”
我横了他一眼:“这明显是亚特拉斯要学习的。”
话音落,众人错愕地看看我,又看看亚特拉斯,看看亚特拉斯,又看看我……
亚特拉斯微微一笑,取出一张手帕,把我的头转过去,当着众人的面替我揩干净嘴角的油渍。
我的脸二度化身番茄。
安弗雷斯捂住坎坎的眼睛:“这种事情,少儿不宜。”
坎坎不甘心地瘪嘴:“三哥,我比普瑞尔大好多岁呢!”
奥兰斯学着格雷的模样叹气:“从来没有见过陛下这样。”
迦尔搂着他的肩膀摇晃:“你就不懂了,人家这叫情趣。”
别人酸酸我们也就得了,瞧瞧这两口子夫唱妇随的嘴脸……啧啧……
我灵机一动,挽住亚特拉斯的胳膊肘:“我们俩这样做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迦尔你如果羡慕嫉妒恨的话,可以和奥兰斯一起试试。”
“我和奥兰斯?”迦尔愣了一下,“我们可是兄弟。”
“得了吧,你们不是情侣,为什么在爱神之夜跑去观星台看烟火?而且还单独占了一层楼!”
坎坎点头附和:“对对对,我和普瑞尔都看见了。”
迦尔一脸茫然:“这有什么稀罕的,我和奥兰斯每年都一起去。”
可怜的奥兰斯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的埋头解决盘中的串烧。
我再接再厉:“那我再问你,为什么祭司拉票大会那天,你不许奥兰斯穿女装给别人看?”
迦尔彻底结巴了:“那、那是因、因为……奥兰斯长那么好看,如果穿上女装……被人家轻薄怎么办?”
“谁敢轻薄他?他可是审判主祭司。”
迦尔不说话了,偷偷地瞟了一眼奥兰斯。正巧奥兰斯也偏过头看他,两人视线隔空相撞,又迅速挪开。
我开心地拍桌子:“我看你们俩还是在一起吧。”
“虽然祭司的修行要求修心,但是有一个永恒的恋人说不定更能促进修行。那个……你们可以考虑看看。”亚特拉斯放下餐叉,居然也很八卦地表态。
我乐得一口果汁差点喷出来。
美斯托却相反,他优雅地吸了一口果汁:“我们已经有了一次举办仪式的经验,相信下一次能做得更好。”
安弗雷斯补充道:“时间可以留得充分一些,这样我可以把菜单精心修改一下,上次的鱼子酱简直太糟糕了。”
坎坎把一小块蛋糕塞进嘴里:“唔……宴会的餐后甜点一定得是草莓蛋糕。”
我拿着果汁站起来,诚挚地看着他们两个:“要不,咱们现在就把你们结缔仪式的时间给定下来吧!”
迦尔、奥兰斯同时站起来:“我们只是兄弟!”
迦尔一激动还踢倒了凳子,差点人仰马翻。奥兰斯连忙伸手去扶他,再看众人表情——亚特拉斯颇有内涵地笑了笑,安弗雷斯一副‘俩小屁孩’的神情摇了摇头,美斯托高冷地喝着果汁,坎坎则“哼”了一声,干脆把实话说了出来:“你们骗谁呢?”
不得不给我坎坎兄弟点一个大大的赞!
我打算继续起哄下去,亚特拉斯的千里传音器忽然亮了。
他低声道了一句“抱歉”,传音器里凯尔特的声音传来:“陛下,二王子殿下在里拉殿外求见。”
“我知道了。”亚特拉斯蹙眉,轻轻答复了一声。他灭掉传音器,把我拉起来,“临时有点急事,我们现在必须赶回欧奈罗宫。”
“放心吧,陛下,我会把两位王子安全送回去的。”迦尔站起来,脸上还留着刚才的局促。
亚特拉斯点点头,穿好斗篷,我紧跟着他离开餐馆。
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二王子会在这个时候回波塞多尼亚,又为什么这么急着要深更半夜的觐见亚特拉斯。
亚特拉斯也是心事重重的模样,一路都没有与我说话。直到我跟着他走到前庭花园,遇见在那等候的凯尔特,他才回头对我说:“你先随凯尔特回繁星殿。”
我听话地点头,跟着凯尔特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地回头叮嘱:“你小心一点。”
他怔忪了一下,接着绽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他是我弟弟。”
亚特拉斯是想让我安心。
我本来还想叮嘱几句,但觉得这样做似乎有挑拨人家兄弟关系的嫌疑,也就作罢。凯尔特建议我从永恒殿的水下甬道前往繁星殿,我拒绝了他的好意,选择绕远路走白色后宫。
不知道是不是见识了时光走廊月色如瀑的缘故,总觉得今夜欧奈罗宫的月色并不浓烈,薄薄的雾气笼罩着整个白色后宫,像是一层揭不开的谜。我凭着记忆在寻找雾园,想再见一次亚特拉斯的母亲,可是转来转去就是找不到那个入口。
幸好有凯尔特跟着,我也不至于又迷路。
也不知道转了多久,我正打算放弃寻找雾园先回繁星殿,忽然看见前方路边立着一个黑斗篷。我眼睛一亮,兴奋地跑了过去:“你已经和你弟弟谈完事情了吗?”
他有一缕头发露于斗篷外,在月光照耀下闪耀着似金似银的光彩。
我忍不住去拨弄他的头发,他却朝后一闪,猛地揭开风帽!风帽下露出一张我再熟悉不过的面容——只是那双湛蓝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光,如暮霭沉沉,搅动着深渊般无尽的黑暗……他盯着我看的目光就像毒蛇盯着猎物,我不禁害怕地后退了一步,这才看清他隐藏在阴影中的右脸颊,那上面爬着一道贯穿额骨与下巴的可怖疤痕。
他不是亚特拉斯!
作者有话要说:想看上两章完整版的,加群,敲打作者,送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