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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这顿饭与我的设想相去甚远,和谐地让我很食不知味,尤其是完全没有一个人提到小鱼,我就知道,她再一次成了一抹悲催的炮灰,让我心里诸多对青春的反思和对岁月的感慨一起戛然而止,以至于这晚上我的表现只能总结为四个字:我很口渴。
我被简乔塞进副驾驶时还是昏头昏脑的,落落敲了敲车窗伏下来在我耳边说了句什么话,我也非常茫然,表示只能记住语气助词。
路上我看到后座的简迟,经过了这一天内心的矛盾与挣扎,他终于绷不住了,成功地把自己睡得像只表情毛茸茸的花栗鼠,我突然福至心灵,“你该不会只是想替简迟找个免费保姆吧?”
我乜着眼看着简乔,他一脸笑而不语状。
到家后简乔刚把小迟抱上床,门铃响了,我打开门,一个潇洒俊逸的男人拎着一篮彩蛋站在门口,后面还跟着一个小男孩,他微微笑地问:“小简在么?”
我盯着那个啃面包的小男孩思索了一会,以为是简迟犯了什么欺凌弱小的错误,指了指卧室,“啊?他睡着了……”背上被人拍了拍,转过头只见简乔彬彬有礼地伸出手,“晁先生,恭喜了。”
门口的男人把篮子递给我后与简乔进行了旷日持久的寒暄,期间我挑了两个彩蛋,一个是简迟最喜欢的金黄色,一个是我最喜欢的冰蓝色,顺带夸奖了小男孩的樱桃小丸子头是我见过最像樱桃小丸子的造型,最后还抱着他一起陶陶然地看了七分钟的晚间新闻,得到了今年新培育出了一种杂交水稻,农民兄弟即将迎来大丰收的消息。
直到简乔关上门,我才意识到今天不是万圣节,他蹙眉笑道:“他太太跟我抢过几次停车位。”
“你没抢过她?”
“我让她了,她大着肚子还每次都横冲直撞,把车停得匪夷所思,我怕跟她抢大家都有生命危险。”
原来那个男人的妻子又给他生了个女儿,简乔在感叹过儿女双全什么的也挺不错后,看着我若有所思地说:“你刚才的想法不错,我可以包年付费。”
我问:“噢,那你打算付多少钱?”
“你猜?”
我看着他施施然离开的背影,愤懑地吃掉了一颗椰子那么大的彩蛋巧克力,唔,味道还不错,直到第二天早上,我被一折亮光闪醒,才发现简乔把我的卖身钱直接套在我的右手无名指上。
我在床上扭了一阵,用橘子手机拍下来发给落落,得到的答复是,“还行,够买我家的厕所了”,“别那么没见过世面地笑得像个叉烧包一样成么?”以及“赶紧把那台破手机给我换了,像素太差。”
忽略掉后面两条,我意识到自己其实还挺值钱的……
我在浴室里用肥皂和洗手液双管齐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戒指取下来的时候,喜忧参半地接受了自己发胖的事实,并想起昨天落落最后跟我说的话,刚打算问她昨天说什么,反正什么没了,一切都过去了,所以我们应该重新开始?这关老梁什么事?
但我看着洁白的大理石上微微摇晃的戒指,它的光泽太好,而我把编辑好的短信逐字逐字删掉。
我们自己给自己熬过一碗碗孟婆汤,经历过失忆与伪失忆,终于赢得一个“重新开始”,可能那些细微末节,已经无关紧要了。
可那边,落落在发完给我的短信后,端庄地放下咖啡杯,对对面戴着墨镜穿着黑色西装,像刚演完黑客帝国赶场过来的男人淡淡然地说:“说吧,你们开出什么条件?”
男人简洁明了地从包里拿出一张金卡,用长指点住从璀璨的水晶茶几上悄无声息地推到她面前后,斯文地离开。
落落在阳台上望着他的红字车毫无阻碍地开出别墅区,脸色平静地把那张金卡装在对方用过的咖啡杯里,从二楼随手丢了下去,尽管那是她最喜欢的一套杯子,她曾经扬言如果哪个贼光顾她家,拿走什么都没问题,如果拿走这套杯子,她就揣着炸药包绑架人家儿子炸平人家祖坟。
她听到杯沿磕在雨花石上的声音,胸口装着的一群凶兽终于出笼,与心脏一起发疯地跳动着。
……
我们搬离原子公寓那天,天气很好,金光四射,侧面印证了秦东从黄历上查到的宜入宅,宜安床,宜嫁娶……
秦东不知从哪个夜场赶来顶着一对挂到地上的黑眼圈,看到副座上一对红彤彤的结婚证,拎了拎眉毛,狗改不了吃X地说:“你又把小妖精收钵里了啊?”见简乔完全没理他,又补充了一句,“收稳当点,别再闹出什么三打白骨精来了啊,方丈!”
我从沙发上跳起来一巴掌呼过去,在收到一道从简迟那里射来的寒光凛凛的目光后,无比微妙地,改为矫情地帮简乔翻了翻领子。
秦东一脸八婆地问我:“跪了没?”
我恍然大悟,看着简乔扁了扁嘴,“没有。”
秦东啧啧了两声,“连朵花也没有?啊哈哈哈,太没诚意了……”
简乔在阳台边定了两秒,把那盆节节高抬起来放到我手里。
简迟一直背着小书包蜷缩在角落里,这时才打了个哈欠,挥斥方遒地对一队搬家工说:“快把这个沙发和沙发边这个男的,还有这个女的,全抬到货车上去,对,就是他俩。”
这一天,我们的家从城南搬到了城东,一个很清净的小区,我很喜欢那里林荫道上高大的梧桐树,简乔说将来晚饭塞太饱了可以一起去散步消食,我从心底里觉得那是个不错的提议。
可直到晚上吃入伙饭,落落依然没有出现,我在手机第一百零八次转入人工服务后忍不住问秦东他俩又演到了哪一出。
秦东猛挖了一勺西瓜,“她昨天说要跟我分手。”
“啊?!”
“别那种表情,她提了两千八百多次了。”
我扶住冰箱把手,揉了揉太阳穴,他却抬起头笑笑,“但这次好像是来真的。”
我看着秦东从容不迫地把那勺西瓜塞进嘴里,有点担心他最终会在我们新居入伙的第一天,把自己噎死在我家的厨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