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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简乔送了一只Cartier的手镯给江沉落当生日礼物后,她居然没有跳起来骂简乔是个品味低俗的暴发户这件事,我更诧异于江沉落在陆晶晶在唱完《容易受伤的女人》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自己也摔进了蛋糕的反应。
她竟然,没什么反应。
我们眼前已经有几个好事之徒对着案发现场和伤亡人员举起了手机,陆晶晶在一片攒动的人头前始终保持着脸朝下的姿势躺在一堆伴着玫瑰红樱桃汁的奶油里面,让人难以猜测她到底是不想趴起来面对这个残破凌乱的人生,还是索性已经去了。
但我想这条微博可能会被转发个十万八千次,因为她可能发明了一种最新的死法——“蛋糕死”,它包含了太多的流行元素,即有深度又有广度,同时,兼具喜感。
并且拜她所赐,半个小时前,那个原本像痞子一样长相危险迷人的乐队主唱全身惨不忍睹地在键盘和贝斯手的搀扶下,大哭着离开会场。
我想他这辈子都看到生日蛋糕都会失声尖叫。
她成功地让在场所有人记住了她。
于是对于江沉落的沉着冷静,我变得尤为惊恐,只能暂时假定她喝多了正在神游,因为保守估计她今晚喝光了三支法国红酒,但还是要随时关注着她的动态,尤其是手,会不会举起餐刀飞过去,插中陆晶晶抱着裙子扯了半个小时才挤出的事业线中央,这是个惊险刺激,又让人期待的揣测。
但面对像被空降的金刚一脚踩扁的自己的生日宴会会场,江沉落仅仅是冷淡地笑了笑,这样的一反常态让我不得不竖了一背笔直的汗毛,绝望地认为最大的可能那就是末日来临的前兆,而这也极有可能是陆晶晶过的最后一个生日,并且她会被按进地狱的第十八层,永世不得翻身。
我假装自己没有听到沉落说的那句“这个姑娘,真有点意思”。
简乔的手轻轻地搭在我的肩膀上,“冷了?你的大衣在哪里?”
我虚弱地点点头,“我不冷,但是,我想回家……”
我们的对话被沉落听到了一个角,她靠着沙发眼神璀璨地看着我,嘴唇看上去一动不动,“想回家,可以啊,把皮统统剥下来给我留下。”半个小时前她也是同一个表情对我说:“我怎么知道那个是他妹妹,这种水准,我还以为是他的实习小助理,噢,你急什么,你往她头上贴个标签就可以了,省得下次又不认不出来。”
我把头搁进简乔宽厚的胸膛里,蹭着他的白色衬衫,有点不想出来。
我的余光扫到坐在对面的吧台边上的秦东和简鱼,我没看错的话简鱼好像正在给秦东剥桔子。
我知道秦东对于带厚皮的水果向来好感不大,总是把它们又刁难又*地丢给姑娘们解决,这个温馨矫情的场景击溃过许多姑娘并不发达的脑干和脆弱的神经线,让她们的内分泌一泻千里,而曾经有一次他也磨磨蹭蹭地给过我一颗石榴,结果被我不能会意地整个砸回了他脸上。
从此改为有人再剥什么给他吃的时候,只要我在场,他就一定要和我分甘同味,为此我也没少受白眼,也许那些姑娘私底下会把我扎成个丑陋的小人,念一通咒语什么的后,再把小人的头拧下来。
照例,秦东对我反手对招了招。
但是简鱼剥的桔子,让人有点于心不忍,还有,我怕自己这么干了会发一整晚的噩梦。
可简乔显然没为他女友和他妹妹做什么打算,拍了拍我的肩膀,“去吧。”
我轻飘飘地挪过去坐下。
没想到秦东这次只是把一堆桔子皮塞到我手里,凑过来跟鬼魂一样地说:“救场如救命啊好兄弟”,他在幸灾乐祸地笑了下后就走掉了,嘴角上还挂着一个小小梨涡,看上去有股特别邪了吧唧的好看。
留下我和简鱼对着一堆奇形怪状的桔子,面面相觑。
以我们三个人的距离她不可能没听到那句话,是以她的脸色,真是难看到了极点。
我抓着椅背,焦头烂额地把一片桔子皮送进了嘴里,据说,这样可以镇静。
我心想自己上辈子到底是多没有行善积德,这辈子才会遇上陆晶晶和秦东两只孽畜,真是太容易被插刀和躺枪了,伤痕累累。
然后我灵机一动地点了两杯Mojito,那一刻,我寄情于“醉死了事,万事大吉”。
而我背后不远的地方,简乔四肢舒展地坐在沙发里,江沉落坐在另一侧,眼神被酒精冲得很淡,慵懒地撑在扶手上。空气里弥漫着庞然的安静。
可能还有仿佛黑色雾气一样的杀气,以至于有人走过这边的时候,面容上会格外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直到简乔执起桌上的半杯香槟,“江小姐,我应该谢谢你。”
“得了吧,你谢我什么。”沉落耸了耸肩,脖子上闪烁的宝石项链滑到了一边削瘦的锁骨上,“你又不会喝酒。”
简乔平静缓慢地说:“谢谢你替我照顾飒飒那么久,还有我儿子。”
沉落目光软软地盯着暖金色的地灯的样子,怎么看都很不可方物,她恍惚想起点什么,又放弃地挥挥手,“少来,我什么时候帮你照顾过儿子了,你把程景飒栓栓好,我都快被她烦死了。”
简乔锋利的眉毛在光影里微不可见的一动,“我是说,我和飒飒的儿子。”
沉落的手在半空中一滞,仿佛原本如履平地的十二公分高跟鞋出其不意地踩到了一片玻璃渣子,转过脸,有两分清醒,又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幸好,她是江沉落,在顷刻恢复的放松后,笑得有点虚假,她的声音像一碗温热的蜜水,“你知道啦?你怎么不哭?你肯定很好奇为什么程景飒那么容易就原谅你了吧?”
简乔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阴影匍匐上他的眼角,“你喝醉了。”
“我要是喝醉了,我就会告诉你。”沉落闪了一对琥珀色的眼睛,“因为你那个乖觉的小宠物从头到尾就没敢看自己儿子一眼,才有本事像现在这么没心没肺。不过,挺好,她要是看了,大概也懒得活下去了。”
她勾过简乔手中的高脚杯,混沌却不失优雅地说:“我看过,很漂亮,眉毛,鼻子,还有这儿。”她晃了下食指,点了点下巴,“真的特别像你,一看就是你的种”,她把剩下的香槟一口喝完,把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撂,“不过我还是觉得,当初被一钳子钳死的人,真他妈就该是你!”
高脚杯磕到桌沿滚在了地上,气泡香槟浅底无声无息地洇入了米白色的地毯里,没有任何人听到。
在这些裹着漫天铺地的毒液的话语中,简乔眼睛里的潮水逐渐退去,最后表情深邃地说:“不要告诉她,她不知道。”
沉落完美无瑕的脸看来特别不真实,她看了看吧台那边畏畏缩缩的小姑娘,收起锋芒后,无奈地说:“你对她好点。”
这些话随着秦东的出现,全部融化进空气里,消失不见,白茫茫地一片。
他坐到沉落边上,把插在冰块里的香槟重新取出来,低沉而蛊惑地问:“介不介意跟我喝一杯?”
沉落闻到他身上La nuit de l’homme的香水,仿佛有浓烈的麝味渗进了他的体魄里,她眼神飘忽地说:“我不跟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喝酒”,却把白皙而修长的手指绕住他的领子,靠近他寂静性感的胸膛,悄悄地说:“但我可以……”
秦东听了,眼神瞬间像海底的细沙一样凝固,然后手指抚过她柔软浓密的睫毛,无所谓地笑了下。
简乔在和秦东面无表情地对望过后,转了转右手无名指上的白金戒指,站起来,丢下一句“别太过火”,沉稳而若无其事地朝吧台走过去。
我们的世界总是落寞而无声地兜着一个又一个圆圈,干净和纯粹这这里变成了最最奢靡的愿望,你也许刚刚从一个纸醉金迷的沉睡中醒来,下一刻又跌进了另一幅浑浊涣散的梦靥里,伴随着酒精的挥发,我们被尴尬来回往复的巡礼,自己给自己制造了一场又一场,永无休止的闹剧,而在没有达到终点之前,你永远不知道当它们有一天被人扬手撕开后,可能连最尖酸刻薄的人也会无声地躺倒在安静的血泊里,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如果简乔能提早三分钟过来,他就能听到简鱼在对我说同样一句话,“你对我哥好点。”
她说话的声音轻地就像即将消散的烟雾,“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和我哥一样的。”
我觉得这两句话比她之前说的那句还要令人头痛,用吸管搅了搅杯子里一大浮的碎冰和薄荷叶,皱了眉头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而这之前我们已经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沉默,因为我在不知死活地帮秦东说了两句好话,被她瞪了一眼,很高智商地一句话打发了回来,“程景飒你这么爱多管闲事,你真是个360资深用户。”
太迂回曲折了,我脑子里绕了半天也不确定她是在骂我,还是在骂跟QQ的小企鹅打过一架的那个360。
直到简乔出现在我们边上,我才憋不住问,她心平气和地解释:“明明是个250还自以为是110。”
我恍然大悟状,攀着简乔的肩喘了一会,但在他问我“你确定不要送陆晶晶回家了”后,我又喘了十多分钟,才鼓起勇气把半休克状的陆晶晶从蛋糕残骸里拖了出来。
天知道我和简乔在那堆奶油中翻了多久才把她拾掇出来,我真想问候其祖母,但我看了一眼晶晶身上的那条裙子就感悟到这事铁定轮不到我,因为沉落的那条Lavin连衣标也只能依稀可辨了。
我只好在她谋杀陆晶晶的时候用硫酸助她一臂之力,这种妖魔鬼怪真的不该存活在这世上。
可我转头发现沉落并不在了。
我用简乔递过来的纸巾擦掉头发上的樱桃汁,问简鱼:“你看到我朋友了吗?”
她摇摇头,脸色在交错映衬的灯光下,显得有点发青,我们一起下楼后,过了一会她对我们说:“你们先走,我等秦东,他大概一会就出来,你们赶紧把人送回去吧,搞成这样……”
简乔在把陆晶晶用她的米色毛呢大衣和战袍打包好丢进后座后,面容镇定冷漠地把我送上了副驾。
他在开车前看了一眼简鱼,什么也没说,载着我离开了锦颜会所。
就在宾利启动的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楼上什么东西正激烈地撞开了某扇门的声音。
我心里莫名其妙地“咯噔”了下。
可在给沉落打了五个电话后
作者有话要说:我被这个烂网搞死搞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