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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安摇了摇头,食指不自觉的轻轻叩着桌面:“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少女失踪这个事情本身就不合理。”
“为什么呢?”
“直觉。徐家村的村民身上全都寄生了腹虫,可现在依然生活的好好的,说明村子里有抑制腹虫生长的元素,那么通灵女孩的鲜血作用就没有了,也就不会发生冤魂索命下的少女失踪。”
“村民们一直认为是由于少女的鲜血祭祀,才得以保全徐家村的平安。这点与你所说的也不矛盾,有没有可能正是因为女巫的怨念被安抚,所以村子里才出现了能够抑制腹虫成长的元素呢?”
徐田的话也不无道理,尽管我们已经解开了疫病之谜,但这并不能说明“神选”之说不存在。
“可方瑜失踪那天房间里不是没有怨念么?”
“怨气和诅咒是不一样的。”一安耐心的为我解答,“它们虽然都是源于冤鬼,但是诅咒一旦产生,便可以脱离冤鬼而单独存在,其要求之高也并非一般的冤鬼可以做到。与怨气不同的是,诅咒是附着于人的魂根,根据力量不同,驱逐难度也不尽相同。力量越小,诅咒的印记越显眼,也越容易被消除,可那些道行高深的冤鬼以魂飞魄散的代价所下的诅咒,无形无影,连修道之人都无法看出。这种诅咒十分可怕,一旦产生几乎就没有办法解除。”
宇杰、高田田一脸的不可置信,看向一安的眼神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也许,在他们心中风水与鬼怪完全不是一回事,一安由最初的玄学风水大师摇身一变成了抓鬼除妖的高人,这样的跳跃需要一定的时间消化。
“我之所以不敢完全排除村民的诅咒之说,原因也在这里,虽然在村民身上看不出诅咒之印,但也不能断定没有。”一安边说边随手拿过一本近代的日志,翻阅了起来。片刻后,他目光一凝,转头看着徐田:“每年大年初一的祭祀是你们的传统么?”
徐田点点头。
“这么祭祀是怎么进行的,为什么要举行这个祭祀?”
“就是全村人聚在一起,通过‘神舞’等仪式祈祷一年的平安。”
“‘神舞’选出的女孩们现在在哪里?”
在一安一动不动的注视下,徐田的面部表情有些不自然。“哎,你果然还是问到了。”许久之后,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似是难以启齿,“也罢,既然都到这一步了,我想你们也该知道真相。‘神舞’其实是‘神选’的的一部分。”
“什么?”
这绝对是一记重磅炸弹。
“大年初一的祭祀本质就是‘神选’,那天族长会召集所有村民聚集在祭坛,然后利用祖传下来的仪式,选出本年将被献祭的少女名单,这些少女通过‘神舞’与女巫的亡灵达成契约,愿意以罪恶之人的后代鲜血保证村子一年的平安。”
“是怎样的仪式?”
“我不很清楚,具体细节恐怕连爷爷也不知道。听说村子从阴阳先生那里继承了一个八角紫檀箱,只要将女孩生辰八字投入其中,片刻后紫檀箱便会自行吐出被选中的少女名单,人数每年都不同,有时候是一个,有时候几个,有时候什么都不吐。”
“这么说,今年被选中的是静茹等五个女孩?”
徐田迟疑的再次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失踪的是方瑜和童嘉?”莱娜右手捂着嘴巴,似是难以接受。
“因为替换么?”一安平静的声音透着一丝冷厉,“就像陈阿婆的亲身女儿替代了徐木岚一样。”
说罢,他拿出刚才翻阅的册子放到我们面前。册子的封皮写着《一九八一》四个字,想必是一九八一年的村中记事,顺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看去,一排工整的楷体小字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公元一九八一年初一晚,神舞仪式,一人,徐木兰。”
这不是真的,我摇摇头,一把跌坐到了椅子上。身上的每个毛孔、每个细胞都在抗拒一安说的每一个字。
“徐田,你说过,陈阿婆的女儿是村子里第一个失踪的外姓女子。”一安看了看我,无言的叹了口气,“我推测一定是那一次,村子里的人知道了死亡原来是可以替代的,是不是?”
徐田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一安的话。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一安的目光深邃,定定的看着徐田,仿佛能穿透人心。
“我不忍心看到村子在诅咒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静蕾知道么?”莱娜的头深深的埋在交叠的双臂之间,全身无力的趴在桌面,声音又闷又轻,平添了一份压抑。
徐田又一次沉默,心不由的一紧。
突然,莱娜嗖的站了起来,直朝大门口冲去。
“娜娜,你去哪里?”
待到我反应过来,莱娜的背影已在大门处消失。一安疾步追去,很快便在小巷中截住了她。
“不要拦着我,我要去问问她。”莱娜焦躁的想绕过一安,可每每都被他巧妙的闪身挡住去路,顿时寸步难行。
她,显然是指静蕾。
“你想问什么?”一安直视着莱娜,淡然如常。
“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问她是不是故意让我们来替她妹妹死。”莱娜的声音极大,有些控制不住的歇斯底里,我一个箭步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害怕惊扰到了其他的村民。
徐田知道的事实想必其他村民也知道,他们漠然的看着我们一步一步走向死亡,即便不是凶手,也是冷漠的旁观者,参与者甚至告密者。
“呜呜呜。”莱娜奋力的挣扎,很快就要挣脱我的手。
“小轩,算了,她想去就让她去吧。”一安拍拍我的肩,示意我放手。
“可是,一安......”
“其实我也想知道答案。”宇杰捏紧了拳头,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冽,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脚步如灌了铅一般,似有千金重。
“你们去哪里了?”静蕾正坐在厅堂发呆,直到我们推开大门走至她跟前才回过神来。经过一个下午的调整,她已经没有了上午那种失魂落魄的感觉,一如往常的恬静、温柔。夕阳的余光懒懒的洒在她脸上,与本就白皙的皮肤融为一体,如镶了一层金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