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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下午,我与一安一路闲聊,互述了这些年中发生的趣事,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不知不觉间天就黑了,虽然心中万般不舍,但是一个女孩子家大晚上赖在男生宿舍不走,总是不妥,所以起身告辞。一安执意送我回宿舍,我就乐的接受了。
秋日的旁晚,凉风习习。古老的校园里到处都是极为幽静的小路。四季常青的叶子随着风声沙沙作响,投下了无数斑驳的阴影。偶然能看到一两对情侣在林间相偎相拥,或牵手踱步。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单纯而直接,不禁深深感染了我。
很多人都说女人一生,开头总是追求我喜我爱的人相守,但是大部分人最终只能找到一个还不错的人凑合着共度余生。那么我呢,我是能与所爱之人相依,还是找个还不错的相伴?
忍不住抬头看了一安一眼,此时的他正隐于重重叠叠的树荫中,看不分明,但是身上那一股淡淡的香味让人无比舒适。
“一安,你明天打算做什么。”
“还是在校园里逛一逛,查查邪气的源头。”
“那我跟你一起。”我立马接口。
一安有些犹豫,毕竟这件事情还是存在一定危险,他不想我冒险。见他迟疑的样子,我大概就猜到了他的顾忌:“我们学校那么大,你来了才一个多月,很多地方你都不知道,必须有个熟悉的人带着你。况且,你不是说了吗,邪气微弱,我保证一定在你的视线范围内活动,不会有事的。”说罢,还觉得威力不够,就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盯着他看,“一安,我想跟你一起去,好不好嘛?”
“哎,好吧。”他终于同意,从小他就见不得我撒娇的样子。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也认为我应该不会有实质性的危险。“但是”一安一脸慎重的看着我,直盯的我心虚:“你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知道吗?”
我即刻捣蒜似的点头。
第二天一早我就醒来,化了个淡妆,把额头所有头发拢到后面扎了一个精神的马尾就出门了。与一安约好7点半在图书馆门口等,计划再去东区看看。
我们宿舍离图书馆不是很远,有几条路可以到达,其中有一条捷径就是穿越荷花池,我平时都喜欢走这条路。
荷花池面积并大,却很有风情。池的北边栽着几颗硕大的棕榈树,每当微风吹过,就会发出一片细细的沙沙声,如情人间的轻声细语。东边是一排木头搭建的架子,一些不知名的藤蔓在架子顶上郁郁葱葱的纠缠生长,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绿荫走廊。几条木质长椅均匀的安置在池边。每当夏日,满池的荷花临风而舞,轻轻摇曳,煞是清幽。晚上7、8点,木质长椅上便会坐满了人,因为路灯照不进荷花池边,这里就成了校园情侣幽会的好地方。
今日的荷花池与往日不同,大清早便看到池塘的南面严严实实的围着一群人。人群的东南角齐齐停靠着三辆警车,七八个警员正在忙碌的拉起白色警戒线,维持着秩序。其中两名略微年长的警员正拿着笔记本向几个围观的老师、同学问笔录。人群中,一安形容出挑,我一眼就看到了他。
快步走到他身边,只见他双眉紧锁,神情凝重。“怎么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盖着一层白布的人形物体躺在两米开外处,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一具尸体,只是不知道男女。“谁死了?”我轻声的问他。没等他回答,周围的议论声就传入了我的耳朵。
“真可怜,是外院的女生。”
“你怎么知道,你认识?”
“我女朋友说的,她在那边录笔录呢,好像是她同学。”
“你女朋友发现的?”
“那倒不是,我跟她打算去图书馆,远远的看到有很多人围观就过来看看。哎,恶心死我了,差点连昨天的晚饭都吐出来了。”
“......”
人群议论纷纷,一群大学生估计很少有人亲眼横死的尸体,我也一样。除去小时候见过的两个鬼,唯一一次亲眼见到的死人就是我太婆了,还是寿终正寝的。我平时虽然胆子大,也爱看些恐怖电影、恐怖小说,但还是怕死人的。所以我对尸体的样子一点都不好奇,也不想见。还好盖着白布,不然我估计自己没有胆子靠那么近。毕竟电影是一回事,真实世界又是另一回事。
“她死得不寻常,我看到了尸体浮现的煞气。”一安用几乎耳语的声音说着。
“什么?”我大吃一惊,忙四下看了一眼,发现除了几个女生若有若无的看着一安外,没有其他人注意到我们,便低声问他:“跟你最近查的邪气有关吗?”
“有可能。”一安点点头,眼神中充满了自责。
我知道他肯定钻牛角尖了,认为是自己没有找出邪气害死了她,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开导他,有些焦急:“别傻了,根本不关你的事。佛祖不是有云吗,生死有命。”
一安低头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我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又过了一会,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了,警方眼看情况越来越不好控制,就跟校领导交涉了一下,准备把尸体运走。
领头的干警随手招呼了两个年轻的警员过来,交代了一下,就见他们两人一人抬肩、一人抬脚,利索的搬起尸体往运尸车走去。
不知是不是负责抬肩的警员没有抓牢裹尸布,尸体在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白布的一角突然滑落了下来,人群顿时响起了一阵尖叫。
这是一张浮肿、泛白的脸,棕黄色的卷发枯草一般贴着她的额头和脸颊,嘴角因为刚才的搬运流出了部分淤泥。一双眼睛睁的老大,在湿漉漉的发丝间若隐若现,流露出无尽的恐惧和不甘。她的头微微朝我们侧着,好像盯着所有人。
我全身一震,踉跄着连连后退,双手紧紧捏拳,连指甲深深掐进了肉里也没有发觉。一安见状,一把将我护进了怀里,用身体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全身僵硬,一动不动。越过一安的肩头,我看到裹尸布已经重新拉了起来,盖住了尸体,好像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但我总有一种错觉,感觉那双不甘的眼睛正透过薄薄的裹尸布一路看着我,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