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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什么意思。”薛逸懒洋洋地回答道。
这个人似乎压根不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案板上的鱼肉,闲适的比刀俎还刀俎。
“我还以为薛督主对我这小徒儿有些特别,特意让你们共处一室。”幽微微微叹了口气,他长相并不算顶尖,但却有种别样的脱俗淡然,比起方黎方小神棍的画虎不成反类犬压根不是同一货色。
“眼下看来,真是枉费了一番心意。”
“说到心意,恐怕不止这一点吧,”华妩四肢被绑,却偏偏还要昂起头来说话,连自个都觉得像一只被捆扎实了送进炉子里烤的肉鸡。
“华小姐天生有贵人相助,”幽微看似迫于无奈地摇了摇头,实则暗藏玄机,“贫道倒是想收,可惜还得看贵人的意思。”
要是华妩真坐实了他的弟子的身份,那么真要指婚什么的,夏泽还真不一定不会卖他这个面子。
柳宁并不愿意娶她,归根到底也不过是为了夏泽的要求,虽然说能打破柳大帝师好男风的传闻让人颇觉荣幸,但这依旧不能掩盖的悲催问题在于……幽微要她的指婚权做什么?
“这就是国师的待客之道?”薛逸似笑非笑开口,恰到好处拦住了幽微的借题发挥,“这京城内的传闻,恐怕国师你不是不知道吧?”
“愿闻其详。”幽微的声音当真是一点烟火气也不带,哪怕外间火把熊熊燃的旺盛,这人还能是一副谪仙模样。
铁链哗啦啦响了一声,华妩都没看清薛逸做了什么动作,只见刚才还号称自己中了药的薛大督主已经轻而易举地从铁链中脱出了双手,“”
幽微果然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见状不过轻轻抚掌一笑,“薛大督主果然名不虚传。”
薛逸活动了片刻双手,也不搭理幽微,而是对华妩勾了勾手指,“还不过来?”
华妩被捆成一只粽子,靠在墙角这么一会已经是彻底麻了爪,压根动弹不得,几番努力未果后几乎是含恨看向薛逸,眼中充满了森森的控诉。
你妹啊你早能开锁何必等到现在我压根动都动不了难道你要我像毛毛虫一样滚过去么魂淡!
“真是一副小儿女情态。”幽微微微勾起唇角,真像是一个慈爱的长者,“还说薛督主和华小姐没有什么……”
他话停的恰到好处,既戏谑了薛逸,又打趣了华妩。
华妩心中暗骂坑爹,她才不要和这闻名天下的薛美人扯上关心,君不见但凡和他走得近的人,哪有一个得了善终?
薛逸却反而笑了起来,火光之下不同于幽微的出世,西厂督主的那股子近乎混杂了毒辣的美艳疯狂的蔓生开来。
“我倒是挺喜欢小阿妩,国师想做个大媒不成?”
京城谁人不知,夏泽属意把华妩赐婚给柳宁,刚好借机以拉拢华家,幽微却在此时横插一杠,甚至看起来隐隐有乱点鸳鸯谱的嫌疑。
薛逸的名声向来堪称狼藉,华妩传出去和他一起待了几日几夜,就算夏泽能拉得下脸皮赐婚,柳宁能咬着牙受了,天下的清流士子可受不了他们心中的神祗就这么被强配了株残花败柳。
“薛督主,张清的案子有了新进展。”幽微不动声色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在张家发现了西厂动手的痕迹。”
薛逸似笑非笑地看着幽微,也不开口。
“西厂有人已经认了,”幽微仿佛没看见薛逸的视线,依旧是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薛大督主不妨猜猜是谁?”
“我不但能猜到是谁,恐怕连凶器你们都已经发现了吧。”薛逸终于开了口,却半分惶恐都没有,甚至还能称得上是气定神闲。
幽微这次终于露出了可以称得上是真心实意的赞赏,“果然不愧是薛督主。”
“赤獒。”薛逸揉了揉手腕片刻之后,竟然一声轻响,左脚又从脚镣中脱了出来,眼下只剩一条单独的玄铁铁链死死扣在他的右脚脚踝上,那接口竟然是被焊死的。
“国师还真是下了血本。”薛逸打量了片刻脚踝,爽快地放弃了努力,“这脚镣这次之后,怕就再也用不了了。北蒙的玄铁,用一块可就少一块。”
“不然怎么配得上薛督主?”幽微丝毫不心疼,甚至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目光落在被薛逸随手就脱出的两幅镣铐上,幽微移开了视线。
华家的小姑娘还真是不懂事,薛逸哪里是现在才挣脱出来?分明就是摆出来给他幽微看。
他薛逸不是走不了,现在留在这是给你面子,还真以为就那么点药就能药得倒西厂督主?
这个华妩……看来也不过泛泛。
“我们昏迷了恐怕不止一天,”华妩忽然低笑了一声,“连张清案都已经重新找到了人证物证,国师恐怕愈发这段时间不打算放我们走了吧?”
铁链声响起,薛逸已经拖着铁链走了过来,脚腕处漆黑的铁镣在□的肌肤上有种说不出的诱惑。
幽微缓缓勾起唇角。
华妩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竟然就被薛逸像转陀螺一样转进了怀里,顿时恶狠狠瞪过去,却被薛逸一口咬在颈侧,低声警告,“闭嘴!”
华妩心头一凛。
这一幕落在幽微眼里,却是二人郎情妾意,名义上被即将被配给柳帝师的华家小姐眼下正在薛大督主的怀里双颊飞红,薛逸衣衫不整,*般咬着华妩的颈侧,手中却在不疾不缓地给她解着绳子。
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算解了绳子,又能有什么用?
“不打扰二位休息了。”幽微忽然低低一笑,“这牢房里条件简陋,这两天还得委屈二位了。”
他满含深意地看了二人一眼,“当然,如若另有需要的话,贫道也会另行安排。”
幽微既然那么放心薛逸的动作,那么薛逸中的药就绝对不会是凡品,华妩依旧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问他,“怎么样?”
“强弩之末罢了。”薛逸靠在华妩颈侧轻声开口,华妩顿觉不妙。
幽微的背影刚一消失,薛逸竟然突然腿一软,就这么朝着华妩的方向直直倒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薛逸你就算再苗条好歹也有百八十斤啊离我远一点谢谢!
华妩和薛逸同时失踪,华庭这边虽然紧急压下了消息,但薛逸的失踪却瞒不过最高层的那几个人。
柳宁有些疲倦地在一旁小憩,他这段时间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但却一直强行支撑,眼下是两圈浓重的青黑,
“薛逸到底是怎么回事?”夏泽随手把呈上来的奏本重重合上,只觉得分外不省心。
“本来以为这是一个好机会,”柳宁嫌恶地看了看手边的药碗,不动声色把它推到一边。
“喝了。”夏泽一转眼就发现了他的小动作,顿时有些啼笑皆非,“多大的人了,还要给你弄点蜜饯梅子混着喝?”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变得无比僵冷。
当年会这么给他们配蜜饯梅子的那个人,现在已经连骨头都烂成了渣。
柳宁只觉得疲惫更上涌了几分,不由暗暗自嘲,这样不肯喝药,又是做给谁看呢?
他抬起手来一口将药灌下,强自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清醒一点,“你当时同意幽微对宋瑶下手,现在宋家知道了真相,幽微这是在给我们颜色。”
“她有什么资格怀我的孩子?”夏泽冷笑道,“她当年是怎么对甄绮的,现在受到一样的待遇,又有什么了不起?”
但当年没有你的放任,甄绮至少还能有个孩子做心理依靠,何至于后来的万念俱灰?
“西厂早就该受点教训,”那个话题太过于沉重,柳宁转了别的话题,“这次贪污案一直被死死抓住不放,世家们都有意见了。”
“他们都生怕自己被牵扯进去,自然有意见,”夏泽很自然地接过话头,“更何况这次朝中的意见空前的统一,杀了个张清,连带着言官们的骨头都软了。”
“位置越高越怕死,”柳宁淡淡道,“张清这次只是一个起点,反正当时也本来就是交给西厂去查案,为了遮掩自身罪证杀人灭口,他薛逸做的还少了?”
“华庭倒是很积极,”夏泽眯起眼,“我还以为他打算借西厂的东风,没想到竟然这次站的那么鲜明。”
“这次但凡是聪明人都能揣摩出你的意思,”柳宁只觉得脑中晕眩愈甚,“他不在这种时候站队,那才是蠢货。”
“他的投名状不会只有这么一点,让他们两虎相争也好,反正华家留不得。”柳宁单手支着头,脸色已经开始微微发白。
“对了,你准备一下,”夏泽忽然开口,“差不多就这几天,我准备宣布你的婚事了。”
“随便你。”柳宁冷淡的压根不像涉及自己的终身。
“你……”夏泽皱起了眉,冷下了脸,但念在最近两人间关系好不容易有所缓解,没必要为了这么点小事闹僵,终于还是把气压了回去。
“我先告退了。”头越来越疼,柳宁有些无礼地径直告了退。
夏泽原本稍有缓和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幽微的形象符合乃们的猜测咩……捂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