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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轩本以为可以偷空享半日的清福,没想到屁股还没坐热,那一厢就传来华家嫡小姐的旨意。
“传龙轩把舒闲带来面见。”传话的侍女字正腔圆,带着一股跟对了主子的优越感,谁不知道华庭对华妩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绝对是千依百顺。
龙轩顿时黑了脸。
传传传,传你妹啊!怎么不干脆把那该死的神医传到阎王殿去大家省事!
龙轩黑着脸,亲自挽了袖子去地牢提人,没想到在那里居然碰到了齐优。原本正因为华妩和林凤举对他地牢环境的嫌恶心生不满的龙轩,看见齐优居然在地牢坐着喝茶,一瞬间顿时有膝盖中了一箭的幸福感。
还是亲爱的小优优好!
齐优显然是在这里等人,此时见到那只兔子已经呆头呆脑的扑过来,放下茶杯,对龙轩招了招手,“过来。”
龙轩欢天喜地奔过去,一时间没察觉有什么不对。
……你是哮天犬么龙小轩?
“你怎么在这里,公子爷呢?”龙轩环视左右,没看见华庭的身影,不由有些纳闷。
齐优向来时刻跟在华庭身边,眼下林凤举在华府出没,华庭既没有给这个所谓的草头神医下半句禁令,也没有阻止他和人的往来,难道那个暗中的观测者就是齐优?
“公子爷还没那么闲,”齐优自然猜出了龙轩心中在打什么小算盘,“别想着借机告状,这会林凤举比你地位高的可不止一点两点,刚还和华妩相谈甚欢,不知道她是哪一点对了林凤举的胃口,堂堂见死不救,果然口味奇特。”
不在外人面前的时候,齐优从来都是直呼华妩其名,虽然有不敬的嫌疑,但华妩实在是草包的天怒人怨,龙轩也装作没听见。
“那个老大夫来的也未免太过凑巧,华妩向来不成事,这次不过贴了几张招贤榜,就能引来天下来查不出行踪的林凤举。”
齐优幼时家贫,倾家荡产才求来所谓的名医救重病的母亲一命,可他母亲依旧在痛苦万分中去世,以至于他现在对于这种所谓的名医半点好感也无。
龙轩摇了摇头,否定了齐优的话,“这也未必,谁知道现在林凤举刚好在这里,她这半年来一直昏迷,就算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手段,这么短短半个月又能翻得起什么风浪?”
齐优不置可否地移开视线。
知道他没听进去,龙轩看了他一眼,幽幽道,“我劝你一句,别和公子爷对着干,哪怕是以为他好的名义。”
齐优脸色变了变,缄默不语。
龙轩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慢道,“当时妩小姐濒死,公子爷只说了一句话,救不回华妩,全部殉葬。”
“最近城里又迁进来几户人家,说有和你妹妹年龄差不多的小姑娘,没去看看?”无意于再继续这个话题,齐优淡淡道。
“怎么没去,”龙轩苦笑一声,“我第一天就去看了。”
没有错过龙轩眉间的失落,齐优微微叹了口气。
龙轩这么多年来一直滞留在青州城,为的就是他在饥荒时被人牙子拐走的亲妹妹,龙轩的妹妹是他的心结,暗里的寻找从来没有停过,连带华庭都派去了不少人,可天下这么大,丢的时候又年幼,如何能再找到?更何况这些年连年变乱,一个小姑娘,能活下来的几率又有多大?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只是刻意回避了这一点。
不过龙轩至少还有这唯一的亲人可以期待,而他的娘亲,早就已经化作了黄土。
“我先带人去过去了,”龙轩长长吐了口气,又恢复了平常里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去的晚了,还指不定那个见死不救怎么折腾呢。”
“两个月以后,皇帝和他那宠妃要来青州。”
龙轩瞬间瞪大了眼睛,“当年他们把华家全族赶出了京城,现在巴巴跑来看又是什么意思?”
“托那见死不救的福。”齐优双手拢在袖子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据说是来安抚当年功臣,顺便给那宠妃安安胎。”
龙轩一根手指在半空中兴奋地抽搐,“夏泽是打算让林凤举对他见死不救,还是他那狗屁孩子孩子见死不救?”
齐优默默移开眼,“以华妩的能力,还招不来林凤举这尊大佛,他这次一出现,夏泽立马就紧跟着过来,华妩还提出来要上京,这之间也未免联系的太过于紧密了一些。”
所以华庭有意让林凤举和龙轩住在一起,未必没有他自己的思量。
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不必点的太透,龙轩点了点头,敲了敲一旁的铃铛,自然有地牢的行刑人上来听候吩咐。
没错……因为我们酷爱酷刑的龙小轩半点武功也不会,所以华庭特意为他安排了一队行刑人。这么丢脸的事情,恐怕也只有厚脸皮如龙轩才能安之若素的接受并且迫不及待地投入使用了……
龙轩把人带到的时候,华妩和林凤举已经认亲完毕,进门的龙轩顿时变成了案板上的肉。
“妩小姐,人带到了。”
龙轩虽然不会武功,但是直觉却是超凡脱俗 ,几乎是话一说完,脚底立时开始抹油,面上笑容还异常真挚,“公子爷找我还有事,我先下去了。”
“慢着。”说话的是林凤举,龙轩只觉得太阳穴微微一跳。
白衣黑发的神医慢条斯理放下手中的茶杯,“龙掌狱是上刑的人吧,既然如此,就留下来一起看看好了。”
叫你腿欠,让别人来送不就行了么……龙轩颤抖着伸出手,默默的看着缓缓阖上的门,泪流满面。
舒闲和上次没什么不同,除了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之外,依旧是那个只会鬼喊鬼叫的疯子。
林凤举起身走到舒闲旁边,为了避免他伤人,舒闲已经被五花大绑了起来,只留下头在外面不断的挣动,口角流涎,看起来分外恶心。
“都上了些什么刑?”
你号称神医,连这都看不出来?龙轩在尽情的腹诽,完全忘了之前为什么会招来瘟神。
“针、鞭、烙铁、重枷、夹指……基本上都用了一遍,应该没什么伤到内脏的刑,特意留了他一条命。”
说起来用参汤吊命的死囚,恐怕也就只有这一个了。
“城北青岩山山顶石窝里明日清晨的露珠,城东外四十里庙岔镇东头石鼓上的青苔,城南外二十里冯三村土地庙的香灰,城西外五十里平阳镇老槐树的树皮二两,明天正午前送到这里。”
龙轩看着林凤举不断翕合的薄唇,如遭雷击。
“你说什么?”
林凤举一伸手,自然有一旁侍候的药童把他刚才说过的方子写好了恭恭敬敬递过来,龙轩眼睁睁看着面前那双修长的手,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
“这四个地方怎么可能一天之内跑的完?”
“现在不过午时,你还有一日的时间,记住,是亲手。”林凤举微微勾起的唇角在龙轩看来无异于阎王的微笑。
“如果误了时辰或者药不到,那这个病人治不好,就由你来承担后果。”
龙轩宽面条泪狂奔而出,一刻都不敢耽误,他可不想听见华妩在身后告状,或者是林凤举再提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要求。
如果他早知道现在要靠他自己来还把那个见鬼的书生弄疯的现世报,他当时一定下手轻一点!
嘤嘤嘤嘤公子爷,我知道错了,给我换一个同住人吧!
等到房内只剩下二人和一疯子,林凤举慢条斯理抽出银针,雪亮的寒光让人顿时忍不住汗毛倒竖。
“你打算让他说什么?”
不知是否是错觉,华妩隐约觉得林凤举的笑容中有寒光闪过……一定是她昨晚没睡好。
林凤举瞥了华妩一眼,“不过就是个受不了皮肉之苦的失心疯,想要他恢复不过几天的事,亏得你还真当成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没得丢我的脸。”
这样的人不拉仇恨谁拉仇恨?青州城多少名医绞尽脑汁都救不回的人,在林凤举这里却成了不过如此,也难怪那些须发皆白的老头恨不得抖着胡须拼命。
这样的人,简直天生就是来抢人饭碗的。
“尽快让他醒过来,”既然已经得了林凤举的保证,华妩也就不费神在舒闲身上,毕竟还得从他这里套出真相,哪怕这舒闲真是就是个青州城半点背景都没有的小混混,她也能让他和京城里搭上联系!
“放心。”林凤举扣住舒闲的下巴,也不嫌滴下的口涎脏,“我现在就能让他浑浑噩噩跟你说几句话。”
话音刚落,林凤举竟然在华妩惊骇的视线中从舒闲的百会穴抽出一根又黑又长的银针。
“有毒,不过不致命,”林凤举随手将银针拿到眼前细细看了片刻,顿时嗤之以鼻,“这是拿来药猪还是药人的,他以为他在做三步倒么?”
华妩瞥了一眼那根号称三步倒的毒针,只见那针尾还极为风骚地勾了个小勾,倒扣入肉纹丝不动,明明是煞费苦心的设计,在林凤举口中却和杀猪挂肉的钩子没任何区别。
真同情那个制作者。
舒闲浑浑噩噩睁开眼,昏昏沉沉间竟然看见眼前是那个被他一刀捅死的华家小姐,顿时惨叫起来,“鬼鬼鬼鬼鬼……”
华妩干脆利落举起手上的茶盏一把拍晕了他,正好看见一旁林凤举不怀好意的笑容。
其实你真的是故意的吧。
既然舒闲随时可以清醒,华妩也就将注意力挪了回来。
“那个药方?”她绝不相信治病要用到这些劳什子,估摸着也是林凤举折腾人的法子。
果不其然,见到那个见死不救不紧不慢开了尊口,“能为我做事,是他的荣幸。”
得,就是说明一点用都没有,龙轩白跑得累成了死狗。
此时当事人正咬着手帕骑在马上,迎风泪十里,忽然打了个喷嚏,几乎从马上一头栽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v=摇尾巴~有没有觉得我卖萌有进步吖米娜桑~~~昂昂昂……(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