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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凌瞅了一眼玉牌,挑眉道:“干嘛啊?你这是要挂印而去,袖手江湖了么?”那枚澄碧的玉牌正是代表着青门门主的身份信物。
苏浅瞥了他一眼,道:“我挂印而去,袖手江湖,不正合了你的意了么?”她一把抓过墨凌的手,拿起玉牌,狠狠拍在他手心中,挑眉道:“我过几天就要随表哥入朝为官了,到时候事务缠身,肯定无暇顾及门中事务,况且我到时会大部分时间和太子表哥在一起,不方便行事,只有你是最合适帮我的人选。有大事你须问过我才能决定,其他你皆可自行决定,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如今是非之秋,是非之地,一切小心为上。”
墨凌看她一眼,又看了看玉牌,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了。”他声音如有千钧之重,眉目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苏浅见他两人接了令牌,舒了一口气,看看天色,对墨翼道:“你先去睡吧,等睡醒了再说别的事。”
墨翼应声下去了,自然是往西阁楼去睡了。
墨凌招呼金子将碗筷收拾了下去,扫了一眼苏浅的神色,见她比几日前气色好了些,只是人瘦的不成样子,他恨恨地砸了一拳桌子,扭过头去不看她。
“你这是又抽哪门子疯呢?”苏浅望着被他砸的碎成几块的桌子嘴角抽搐。“你是不是觉得太子表哥太好脾气了,你可着劲砸他家东西?”她有些恼怒,瞪着墨凌。
墨凌冷哼了一声,抽身往外走去。
苏浅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气的哭笑不得,愤愤道:“这个暴力的家伙!神经有毛病了吧。”她嘟囔着,弯腰去收拾桌子碎片,想着等楚渊回来该怎么和他交待他家的黄花梨木桌子不见了去向。
正收拾着,楚渊和袁靖便进了房间。楚渊早已见怪不怪,随口说道:“浅浅这是又和谁练拳脚呢?还是又惹了哪位公子哥儿了?”他其实早看见墨凌气势汹汹地出去,心中早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袁靖见苏浅亲自收拾破碎的木渣,忙弯腰帮她收拾,口中道:“公主怎么能干这种活呢,交给我吧。”说着,将她手中的碎片接过,往小厨房送去。
苏浅拍了拍手上沾的木屑,干笑道:“表哥怎么回来这样早?朝堂上没事了?”
楚渊看着她狗腿的样子,唇角抿起,笑道:“你觉得呢?”
苏浅鼻孔哼了一声,道:“我说肯定是表哥又偷懒了,朝堂上哪天不是事情多的压死人?表哥这样可不行啊,你不给袁靖带个好榜样,将来他学了你,也日日偷奸耍滑,荒废正事,你岂不是害了个大好青年啊。”
她振振有词,说的铿锵有力,无非是为了转移楚渊的注意力,别为了一张桌子找她撒气。
楚渊又岂不知她的若羽小算盘,但他愿意着这样鬼机灵小聪明的她,比那个修罗场中走出的满身煞气的苏浅更令人心动,也比那个精明强干处处筹谋算计的苏浅更令人喜欢。他甚至宁愿她就这样一辈子窝在归云苑,再不承受外面的雨打风吹,做一个真正的小女人。
这样的愿望却太过奢侈。她来就注定是要卷入这乱世之争的。
“哦?是这样啊?我本来是想今日阳光不太烈,据说清云山的**花开的正好,想着你这些日子病闷在家中,所以就早早回来想带你去清云山赏花散心去。既然是浅浅怕我荒废了政务,带坏了大好青年,那我如今还和袁靖回朝堂处理公务去吧。正好父皇今日也是不想我那么早就回来的。”他说着,起身就往外走去。
苏浅一把扯住他衣袖,嘿嘿一笑,道:“一次两次早退,哪里就带坏了袁靖了。表哥既是有心带我出去散心,我又岂能拂了表哥的美意?是不是啊,袁靖?”她冲着正往里走的袁靖眨眼睛。
袁靖会意,立即笑道:“公主说的极是。这些日子也该是闷坏了,出去散散心有助于身体恢复。”
楚渊看着她死死攥着他衣袖的手,仿佛小时候那个爱粘着他的小不点浅萝公主又回来了,一种久违的亲切之感在他胸臆间荡漾。
苏浅又岂不知楚渊是在故意逗她。只是病多日来,不仅仅是身体被禁锢,她将自己的心也深深禁锢在那个叫做相思的怪圈里。她明了自己禁锢的又何止是自己的心,周围的人也全部被她影响,日日愁绪满怀。
袁靖见苏浅小孩子一般黏在楚渊的衣袖上,不由发自内心一笑,只觉得这样的浅萝公主甚是可爱。他初到太子府,自然不了解里面的人和事情,纵然他知道这些人个个不简单,但如何个不简单法,他尚未真正见识过。初入仕途的他也只是凭着自己的一颗玲珑心感知着暗流涌动的朝堂政局。
楚渊任由她扯着自己的衣袖不放,笑着道:“越发地像个小孩子了。袁靖,你去叫一下她的侍女们,咱们这就出发。”
袁靖应声去了。楚渊拖着苏浅往吊桥上走。苏浅转头向袁靖喊道:“叫上墨凌。”她声音响亮,东阁楼一抹红衣艳影闻言在门口闪了一下,霎时就到了她眼前。她扫了他一眼,扁了扁嘴,却没有阻止他。知道阻止也是无用。
到了吊桥处,苏浅松了手,足尖轻点,从湖面一掠而过,瞬间到了对岸。上官克亦学着她不走吊桥,直接凌波涉水而过。吊桥上的楚渊好笑地摇头,须臾到了岸边,对她和上官克笑道:“我白修了吊桥了,早知道还不如省下这笔银子。”
苏浅笑他抠门,堂堂太子爷,连个修桥的银钱都不舍得,算计来算计去的。楚渊笑说这叫开源节流,是种美德。上官克对二人嗤之以鼻,不以为然。
门外准备了四辆大马车,苏浅眨了眨眼,问道:“表哥准备这么多的马车是要去多少人?”
楚渊拉她上了第一辆马车,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反正是玩儿,人多热闹些。”
苏浅一掀车帘,就见一张俏脸笑成一朵花儿似的看着她,正是若羽公主。“哟呵,这是解了禁了么?”苏浅跳上马车,揶揄地道。
若羽公主扁了扁嘴道:“浅姐姐是不是希望我多禁些日子,最好一直禁到我上了白蒙的花轿,你此再不用见我才好?”
苏浅好笑的道:“你有这么招我恨么?我怎么不知道?”
若羽公主狠狠地点点头,道:“很有。”
楚渊上了马车,坐在苏浅身边,好笑地看着两人斗嘴。苏浅问道:“蒙太子去不去?”
楚渊点点头,道:“已差人去叫了,估计一会儿就该到了。”
苏浅便往边上靠了靠,留出地方准备给白蒙坐。她刚腾出地方,上官克便上了马车,一屁股坐在她匀出的那块地方上。马车其实极大,可容七八个人,但那地方紧挨着若羽公主,是苏浅特意留出的。
苏浅见上官克坐在那里,一脚便踹了过去。上官克怒道:“你做什么?”
苏浅瞪着他道:“这么没眼力见儿,没看到那是留给别人的地方么?”
上官克这才看见马车中还坐了一个人,他难得的脸一红,轻哼了一声,往一边闪了一闪。
若羽公主脸上腾地升起两朵烟霞来,羞怯地低下了头。
这本是给苏浅和若羽等几个女眷准备的车,楚渊身为两人的长兄,坐一辆车也算无可厚非,奈何出了上官克这样的混不吝,还有个更混不吝的苏浅正打算邀请白蒙太子上车,楚渊只有无语的份。
须臾,便听见闹哄哄的男男女女的说话声,苏浅耳目极灵敏,辨出有楚越楚铮的声音,还有楚鱼,还有其他几位郡主世子。她看了楚渊一眼,没有什么情绪。虽然她不喜闹腾,倒也不是那种不能容人的人。
一人掀开了车帘,正是楚鱼,她见车上已经坐了四人,还有个面的上官克,她脸腾地红了,匆忙一礼,道:“我去坐后面的马车。”说着,人飞快地跑了。
苏浅一笑,道:“这小丫头还知道不好意思了,长大了。”
若羽公主接道:“都及笄了,当然是大了。鲤妹妹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呢,二皇叔把她宝贝的什么似的,一定不舍得把她嫁出去。”
上官克插话道:“着什么急,这里有个二十的老姑娘还没人要呢。天天的就跟个母老虎似的,也不知将来哪个男人倒霉会娶了他。”他就坐在苏浅身边,苏浅自然不会放过他,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他疼得嗷嗷喊,怒瞪着她,“果然是母老虎!”
苏浅凉凉哼道:“我嫁不出去不要紧,就怕有人长的男不男女不女的,还成日介穿的新嫁娘似的,天下间没有女人敢嫁呢。”
若羽公主笑着拍手道:“克皇子和浅姐姐这是棋逢对手了,该,我总算见到个嘴巴比浅姐姐还厉害的了。也让你尝尝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