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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州尚且如此,何况本州之人,唐朝是既没有汽车飞机,也没有电话电视的,在这赶路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年代,因路途的远近,得到消息的时间自然也有先后。
豫章,洪州的府第所在,此时的都督刘政会手中拿着下面官员递上了的公文,满脸喜色。
刘政会是何人?乃是当朝刑国公,高祖时卫尉少卿,贞观元年转洪州都督一职,初唐时都督往往集军政一体,兼任刺史职事。
“此公文所书,属实否?”文书所载之物未言明出处,只说效果,刘政会双目如电,不愧是武将出身,虽近五十岁,仍然不掩其威势。
“确然属实,高安县令已命人将‘敖氏犁’呈了上来。”其子刘玄意开口回答到。
“那还不速速将犁带上堂来,让我观瞧。”刘政会微怒,既然属实就该早些呈报才是。
左右急忙传下话去,将高安县令呈送的“敖氏犁”带了上来。
刘政会围着犁转了两圈,仔细的观看,又把着犁稍佯作耕田的架势,口中却也没忘了询问儿子其他的事情:“可知此物乃是何人所作?”
“民间传闻说是以个七岁小儿所作,但恐不实,不过此犁既然叫‘敖氏犁’以孩儿之见,做此物之人定是姓敖。”
“嗯,空穴来风,定有原因,能做出此等神物之人又怎会是常人,那高安王仁友(此为杜撰,高安有记载的县令最早只能追溯到828年)断不是制作之人,若真是七岁小子,那必是神童,你且派人去查访清楚,切记不可惊扰了他。”他深知若真如文书所言,此犁当得上神物的称呼。
“传闻此犁最早出于阳乐,却不难查,孩儿这就去安排。”玄意见父亲说得郑重,不敢怠慢。
“不忙,先与为父去试试这‘敖氏犁’的神异,来啊,抬上跟我走。”空摆架势,终究不如现场操作一番让人可信。
亲自下地现场试验一番,果然如文书上所言,速度奇快,转折灵活,更是翻土颇深。
刘政会击掌大笑道:“此犁大妙,当为神物,为天下百姓所用,少费牛力,更省人工,我定要上书呈与圣人知道。”
“大郎,你速亲自带人去查探清楚此物的来历,何人所制,定要详细,不得遗漏,我先去写份奏折。”关系乃大,大至万民,刘政会细心的叮嘱。
“是,孩儿听命。”
刘玄意点齐人马,火速赶赴高安县而去,此事暂且不提。
这里有人就要问了,为何只是当得个神物的称呼,而不是祥瑞,笔者解释一下,起初祥瑞者乃天生地养之物或现象,又分嘉、大、上、中、下瑞五等,后来扩大到各类礼器自为杂瑞,看清楚是礼器,像犁这种农具是不能纳入祥瑞的,最多可称为奇物、神物。
却说当时还有一人也在江南,此人姓陈,名叔达,字子聪,乃是今浙江人士,本来在朝中任宰相,却因为与尚书左仆射萧?在朝堂议事时意见相左,两人愤怒争论,言辞激烈,被太宗以不恭之罪罢官,责令回家闭门思过。
陈叔达自去官回家之后不久母亲去世,叔达为人孝顺,本着落叶归根之意,回到江南安葬母亲,却因为与洪州虽同属江南却不属于一州,离得稍远,得到消息也就比刘政会更晚一些。
服丧期间,自己也病了,族中子弟亦有从事商贾之人,道听途说,也曾得知“敖氏犁”的传闻,便作为传奇故事讲给他听,只可惜的是他悲痛之中却未曾注意。
外界为新犁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敖浩却不自知,浑然不觉,与那三亩田地卯上了。
张飞跟在敖浩的后面,拍了拍小虎的肩膀,悄悄的问道:“虎子兄弟,你说公子这法子会管用么?”
“瞎问什么?老师胸中包罗万象,怎么会无用,还不赶紧干活。”小虎没好气的回道。
讨了个没趣,张蛮子只得转身与自己兄弟说话:“蔡三,你说我们不会又跟错了人吧?怎么疯了似的整这玩意,没这般种田的吧?”
蔡三停下手来,想了想,这才说:“现下也没什么不好,有吃有住的,且看看再说。”
张蛮子斜眼瞥了瞥小白,心说还有吃有住,你也太容易满足了,这些天我们哥俩跟着他整地犁田,担土挑沙,累得比狗都不如,吃得还没狗好,好歹他家的狗常常能有肉吃,还不用干活,跟着跑跑路,到了地方就往那一蹲就是了……。
张蛮子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小白是头狼,待遇自然比不上它,也是蛮可怜的。
“蛮子,想什么呢?干活。”敖浩看见张蛮子神游物外,忍不住叫道,这人名字太别扭,直呼大名张飞,既不礼貌,也让敖浩发笑,叫孟德,又想到曹操,更是别扭,还是叫外号吧,可又像是骂人,反正敖浩是别扭得不得了。
“唉,马上。”张蛮子心里虽然有个小九九,可也不敢说不干活。
“好了,接下来把竹管整齐的插在田垄上,留一丁点在外头就可以了。”敖浩见田垄已经弄好了,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这就是敖浩用来取代塑料软盘的方法,他心里也很忐忑,这样做能否成功还是个未知之数,只当是实验了。
张蛮子和蔡三望着眼前长长的两垄地,口中发苦,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前几天砍竹子的情景历历在目。
敖浩带他们找的竹子在本地没有什么名字,其实却是凤尾竹的一种,丛生,竹节长而不粗,正是适合他的要求,砍竹子是个简单的活,之后去枝也容易,可到了锯成小段却是个麻烦事。张蛮子是个粗人,依着他的性子,还不如直接用柴刀劈成小段来得痛快,可这样显然不行,竹管容易破裂。于是只能是锯了两天的时间,握锯子的手磨得都是水泡,要不是敖浩把早上锻炼的人也找来锯了一个早上,张蛮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想到那满地的小竹管,张蛮子和蔡三哪里还能不害怕,听敖浩的要求这是要用竹管把这两垄地都插满,我的天啊,难道现在这样不是就可以了么?
这两垄地,长三十多步,宽一步多,先是用沙子铺了厚厚的一层,接着田里本身的土又铺了一层,拌了各种干粪的泥土又是一层,上面塘泥又一层,都这样了还要怎样?
好在敖浩也知道做种事情还是人多快一些,便叫小虎去叫了自己的那帮学生过来,尤其是女学生,个个心灵手巧,这事情交给她们最是合适不过,本来要是水田,这帮子女娃娃是不会来的,蚂蟥也太多了,如今这里的水却被排了干净,也开了沟渠。。
一人分划一片,张蛮子兄弟两人则来往运送,人多则嘴多,大家叽叽喳喳的缠着敖浩说奇闻异事,他也不以为忤,天南海北的讲些见闻,什么南美北美,南极北极的,反正推说是书上看来,饶是如此也忙了一个下午。
做完了蓄上水,直到田垄一半的高度。
“老师,明天是不是要播种了?”小虎问道。
“哼,现在才想起来播种,四小子,秧苗可是要长一个月的,已经过了农时了。”老族长今天悠哉的看他们忙一天了,现在又开口讥讽,准备拉仇恨。
这“四小子”的称呼也是这两天才开始有,老族长一生气或者是要讥讽就会这么称呼敖浩,怎么听怎么像是“死小子”,让敖浩在心里好一番吐槽。
“族长,你就放心吧,这秧苗长得快着呢,只要天气好,绝对不会误了农时的,说与你知道,在大唐的最南方,水稻是一年可以种三四季的。”在敖浩看来,晚稻,晚几天完全没有关系。
“什么?还有这样的地方,那岂不是有吃不完的大米?”老族长听了吃惊不已,手激动得打抖。
“那地方太过险恶,丛林和沼泽密布,毒蛇野兽更是数不胜数,一般人就是再苦也是不愿意去的。”敖浩赶忙解释,还真怕老族长忽然想要迁移到那边去。
老族长明显放松下来,长呼了口气,眼睛却还看着敖浩,分明是“你还知道什么?”的意思。
“还在浸种呢,今天晚上差不多可以催芽了,再过三两天则可以播种,走,回去看看去。”敖浩有些害怕老族长的眼神,赶紧转移话题。
这次实验敖浩可是用过心的,晒了一天的种子,时间紧迫只在水缸旁晾了一个晚上,就开始选种,盐太贵,敖浩用的是黄泥法,虽然繁琐些,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浸种则是用的石灰水,好在石灰水还是能找到的,种子已经浸了两天了。
回去以后,敖浩抓了几粒种子,谷壳已经透亮,又剥开用手指便能碾碎,他知道浸种浸得差不多了。敖浩指挥张蛮子将种子清洗一遍,小虎则烧好了热水,他亲自试了试水温,不这么烫手,感觉大概在四五十度,让张蛮子把种子倒了进去。
“四小子,这怎么行,快倒出来,该烫坏了。”一旁正在记录的老族长看见他们的做法也急了,冲上来要阻拦。
“族长放心,小子理会得,烫不坏的,这样做能让种子出芽快一些。”敖浩把老头子拦住,解释道。
既然敖浩解释过了,老族长也没有办法,只得继续记录。
估摸着时间,等了差不多七八分钟,让张蛮子用事先准备好的湿麻袋装起来,放入木桶里,旁边又塞上些稻草用来保持温度。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明天早上再来看。”见事情做得差不多了,敖浩宣布。
老族长兀自不走,还在拉着敖浩询问原因,且不忘了进行记录,这让敖浩敬佩不已,老头子写毛笔字的速度着实不慢,不过老头子你今天是打算继续在我家蹭饭么?你老交个伙食费行不行?
当然这种话敖浩也只是在心里腹诽一下,断然是不敢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