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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情起因还得从老族长的儿子,也就是少族长说起。
昨天敖浩和父亲去央求老族长帮忙写手实,这事情老族长也没当什么大事,水生毕竟和自家有些渊源所以在晚饭的时候就提起这事给家里人说了,族里添人进口怎么说也是喜事,让儿子第二天上门去庆贺一下。
不料想,儿子卓辉却拍案而起,沉声道:“父亲你糊涂啊,这个忙怎么能帮呢,你忘了他家六娘的事情吗?”
六娘是谁?敖浩的父亲水生的妻子是也。却原来六娘是卓辉发妻的小姨家姐妹,偶尔有一次来家里被妻子留着多住了几天,不知怎么的就和水生对上眼了,自己家和水生家本是同宗,且水生家道尚可,再有自己家从中说项这么一撮合,自然是亲上加亲,两家人更加和睦常有走动。
直到隋末战乱,大兴城附近烽烟四起,家族被迫举族南迁,水生的父亲就是病死在路上,当时六娘刚生下小玉才不到两个月,老爷子临终言道“子孙无后无颜归天”,是以含恨而终。
唐朝初建,高祖大兴刀兵,烽烟依旧不断,全族之人这厢才刚刚安置那厢又来抓壮丁,不得不一迁再迁。
六娘舟车劳顿,旅途颠簸之下感染寒疾,本不是大病却念及公公临终遗言,几次三番想让水生纳妾,水生对其妻爱慕以极此事自然不肯,于是六娘更加的自责,以至郁郁寡欢,再加上世道不平难得医治,终究是郁郁而去了。
一路之上族人有病饿而去的,也有那不愿前行的,等到了现在这个山村定居下来,族中人口已经是十不足一了,且以青壮为多。不两年族里又开始添丁进口,眼看着安稳下来了,卓辉的妻子提起六娘去世时的遗憾,父子二人对族里的事情自然上心,于是暗中张罗几次给水生做媒,却都被他婉拒。
见水生对六娘念念不忘,一家人也都很感动,做媒的事便不再提了,于是又生了一计,想将族里困苦人家的男娃过继给水生,这样做既让水生家续了香火,又解决了族人的困难,一举两得。
难得族长一家对水生家如此这般,几次奔走多方说项,可谓是一片苦心。可恶的是那水生竟然油盐不进,言说家中困顿,再多一人便难以维持,可等到他家老大出了阁,卓辉再提此事,依旧被拒绝。
如此这般,一来二去,二来三去,他这面子哪里还挂的住,好嘛,敢情自己这是热脸蛋贴上冷屁股了,自己的脸面都给丢尽了。这么一来心就冷了,对水生家生了嫌隙,也就少有来往了。
今天听父亲提起水生竟然收养了个来历不明的儿子,哪里还不勃然大怒气愤难当:好你个水生啊,自己家腆着脸为你跑断了腿磨破了嘴的张罗,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可现在反倒忽然收了个来历不明的义子,这不是故意打我的脸又是什么?哼哼,既然你做了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你忘了收养外族子弟是大罪了吧,我作为代族长正好可以管上一管的。
可这事情却被父亲稀里糊涂的给帮着入了籍,父亲的脸面还是要顾,只能另打主意:“既然父亲帮他入了籍,木已成舟,我们也只能认了,明天去看看他收养的小崽子有何过人之处,如若不然定要给他个难堪,就算如此我也不会允许他入族宗谱。”
当下饭也不吃了,赶紧去联络族里其他的几户,约定第二天去给水生庆贺,实则是纠集族人准备去兴师问罪。
第二天一早,果然来了长辈五六个,同辈七八个,一家出一个人都拎着点礼物,这人数一多胆气就壮,父子二人领着大伙就往水生家杀将过去。
渐行渐近,隐隐约约传来清脆的歌声,似乎是小玉那丫头的声音。再近些听的更是分明,确实是那小丫头的声音不错,却听不明白在唱什么,阿哦鹅,是什么鹅?一屋鱼,上哪打的这么多鱼?
老族长到底沉稳,琢磨着事出反常必有妖,停下脚步不露声色的给儿子示意了一下,果然是父子同心,卓辉得了父亲旨意,快跑过去隔着树林打探起来。
至于其他人虽然觉得怪异,可在族长面前哪敢造次,也只得停在族长的身后窃窃私语,更不敢大声聒噪。
少倾,卓辉回转报信,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那玉丫头好像在跟着一个小娃子学什么拼音,父亲可知道拼音是何物?”
老族长也迷茫,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有个叫拼音的学问,倒要看看有何精妙之处。
这老族长也算识得些字句,起码写写书信是没有问题的,但古代人对学问有着极端的渴望,尤其是现在族里的事物俱都交给儿子打理去了,老人家有时间富余更是刻苦的钻研,陡然间发现自己不会的学问,恰是搔到了痒处,自然是要弄个明白不可,可要让一个小娃娃来教自己又有失自己的身份脸面。
于是老族长忙领着众人藏在林子里往外观瞧,这个位置刚刚好能看到挂在墙上的字母表,反倒是敖浩正背对着他们无法发现。
老族长是越听越奇,越听越喜,直听得心花怒放,心潮澎湃,竟然手舞足蹈起来。想他自己当初年少进学的时候,为识字可没少被先生打板子,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奇妙的识字方法,若习得此法便是那没见过的字不用人教也能读。
其他人也不是傻子,开始也都想瞧瞧小娃娃教读书的稀奇,俱不作声,在那探头缩脑,及至后来当中有那稍微识字的听到妙处,便慢慢的往前靠过去,等到敖浩讲起算术,就连不识字的也跟了上来。
一帮人倒也默契,不敢打扰敖浩,围至三米开外便都停止前进了,这才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现在敖浩被众人团团围在,只见老族长伸过手来抓住他的左肩激动的问道:“四郎,你是哪里来的妖孽?”
哎呀!不好,自己的奇异行径被人当成妖怪了。敖浩慌了神赶忙一矮身,拔腿就要溜。旁边早有那几双大手伸过来将他拉扯住:“不要走。”
这话怎么就这么耳熟呢?敖浩脑海里浮现起西游记的画面:大圣远远的看见一个妖怪,一个筋斗跳过去,将手中棍棒一抖“呔,哪里来的妖孽,遮莫是来打我师父的主意。”那小妖抬头见现了行藏又是大圣当面,慌慌张张转身便逃。大圣喝道:“哪里走。”舞了个妙法,追上去一棒将那小妖打了个粉碎。
想到这里敖浩打了个冷战,急忙使出全身的力气,双肩一抖身子一扭,不知怎么的将自己和拉扯的一干人等都晃倒在地。他哪里顾得上旁人,赶紧使了招乌龙绞柱,双手往地上用力一撑,竟然倒退着轻松的跳出了人圈,抢进门去了。
敖浩这几下招式着实是兔起鹘落,变化迅速,如行云流水一般,潇洒至极,一干人等都被唬得一愣。唯有老族长眼前一亮,当年在大兴城见过街头耍把式的人就使过这招,只不过最后没有像敖浩这般一下跳出去七八尺远。
且说敖浩抢进门去,却迎面撞入了二姐的怀里,暗道原来三姐不是不讲义气,而是去搬救兵去了。
他哪里知道其实刚才忽然被一帮人围住,可把小玉吓坏了,心里害怕就只想着躲到姐姐的后面就不怕了,这才溜进屋去躲在姐姐的身后:“阿姐,外面来了好多人。”
听到妹妹这么说,又看她慌慌张张一副害怕的样子,二姐哪里还能不知道出事了,赶忙出来看看,正巧就和敖浩撞上了,她也不问缘由一把手先将敖浩拽到身后护住。
二姐出得大门一看,院子里全是自家长辈,有几个在地上还没爬起来,当下语气也不客气:“各位都是长辈,怎的欺负我家四弟?”
本是来庆贺,却弄成现在这地步,听她语气不善,一干人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都看向老少族长。
卓辉面色有些难堪,自己等人好歹是长辈这是什么态度,可现在自己明显理亏在先,而且以后还要有求于水生家的娃娃,也只得陪着笑脸打圆场:“贤侄女误会了,听说你家喜得男丁,我们前来庆贺,这不正好看见你家四郎就上前亲近亲近,只是人多把你家四郎吓着了。”
二姐仔细的看过去,确实如他所说,这些人有拎着鱼肉的也有提着鸡蛋的,倒是庆贺的样子,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是长辈:“原来是这样,这却是我误会了。”
话虽是这么说却没有放松警惕,把在门口,全没放众人进屋的意思,让一干人杵在门外好不尴尬。
正在这个时候敖父回来了,他并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自然是很热情的跟众人打招呼,又看到自己闺女拦在大门口,发怒道:“阿秀,你怎的这么不晓事,长辈来了你不请进屋反倒堵在门口,成何体统?”
父亲训斥,二姐也是无奈,只得把脸一甩扭身进了屋,将弟弟妹妹赶到自己房间。
敖父将众人让到屋内叙话,大家的关注的重点却在敖浩身上,老族长很干脆的挑明话题:“贤侄,你家四郎到底是什么来历,你可知道?”
族长这么一问,敖父就明白过来了,这是怀疑四郎来历不明特别来要问罪的啊,急忙把敖浩的情况向大家一一禀明,末了还说这是天意让他家香火得以延续。
既然是本家那自然没有问题,何况现在老族长也不想有问题啊,要说有问题也只有一个问题了,老族长小心试探:“刚才来的时候看到你家四郎似乎在教三丫头识字,可有此事?”
“倒有此事,也就今天才开始教。”
“贤侄,你看让你家四郎也教教族里其他的娃娃怎么样?”
“这……”说到这个事情,敖父就有些踌躇了,也不知道儿子愿不愿意,况且儿子的年龄太小似乎也不太合适。
老族长急于把这个事情定下来,毕竟是关系到全族以后的发展,见他在那墨迹,于是发下话来:“我看还是找四郎来问问看他自己的意思吧。”
老族长的话敖父也不敢不从,叫红秀去招呼敖浩来。敖浩和三姐躲在里间偷听他们的谈话,似乎也没什么恶意,好像是想让我教课,倒是有些见识,却不明白为什么要叫我妖怪。
既然是个误会他也就不慌张了,随着二姐来见众人,照例听父亲介绍,给长辈一一见礼。
“四郎,刚才吓到了吧?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却文武双全,堪称妖孽啊,”族长摆出一副和蔼的样子把敖浩招呼到近前,爱不释手的摸着他的头说道。
敖浩一脸便秘的表情,这下放心了,原来不是妖怪,而是这么个意思,不过,老玻璃,你能把你的手拿开吗?
“四郎,刚才我们的谈话想必你也听到了,让你教族里的娃娃识字你可愿意?”既然敖浩有如此才学,老族长也不打算将他当小娃娃看待。
敖浩早在里屋就想好了,只要不是把自己当妖怪来打杀,一切好说,况且也可以提升自家在族里的地位,所以连忙答应下来。接着就向族里提条件,无非是家中缺少劳力,希望族里能够帮衬,来读书的娃娃要完全听话,自己可以处罚之类云云。
事先不知道大家要来,敖浩家也就没有准备吃食,约好从明天开始教书后,众人推辞一番便都各回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