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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孟念雪虽有些惊讶,却依旧显得平静的样子,顾沧海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道:“我十几岁的时候就参军了,那时候,我年少气盛,以为只要守住了边防,不让别国侵略,国家便太平了。终究还是太天真了。”
顾沧海神色有些无奈,似是想起了过往记忆,“退伍后,我便入了政界,我这才慢慢地知道,原来我以前只看到了外患,却不知内忧啊。在华夏,大大小小的黑道组织不知有多少,他们贩毒、杀人,简直无恶不作……有他们在的地方,老百姓怎能得到一点点的安宁啊。”语罢,顾沧海叹了一口气。
孟念雪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心中被自己那个猜想惊住了,“所以您……”
顾沧海点了点头,笑道:“有些不自量力,是吧?”
孟念雪微笑:“很让人敬佩。”他刚刚说,年轻时的确有些野心,不过不是为了他自己,原来竟是这样。
顾沧海继续道:“可是我不行啊。我出生军人世家,红色家族,怎么能入黑道?”顾沧海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含了一抹浓重的愧意,“我对不住裄儿啊。”
孟念雪心中也很是复杂,因为自己不能这样做,就让焰……怪不得,有时候,她总觉得他的眼里似有一种沉色,浓得化不开。原来他身上竟有着这么沉重的压力,要统一全国的黑道,岂有那么简单的。可他却一直在努力着,时至今日,他已离那个目标不远了。
那些兵士,应该都是顾沧海的心腹兵吧?孟念雪想起进门时他们对着自己那个长长的鞠躬,忽然明白了,那是他们对顾裄之深切的敬意啊……
黑道一旦有了一个霸主,它便可制定规则,却不能百分之百地约束,却也可以将国内的惨事减少许多了。这就是他一直在做的事情吗?孟念雪看了看床上他平静如水的面容,焰,你放心,我会努力的……
“雪丫头,你现在知道了吧?”顾沧海颇为沉重看向孟念雪。
“我知道了,义父。”孟念雪含着微笑,话语却异常坚定。
顾沧海点了点头,“如此,就交给你了。”他站起身来,郑重地拍了拍孟念雪的肩,好似将一个沉重的担子压到了她瘦弱的肩膀上。
……
顾沧海走后,孟念雪留在了顾裄之的房间里,她抚摸着他如往俊逸的脸,“焰,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最近发生了好多事,让我又长大了些了,我想,你睡着的日子里,我已经可以接过你的担子,走下去……”
一个人和顾裄之说了会儿话,孟念雪收起心神,走下了楼。邱毅和方清正坐在楼下沙发上等着,见了她下了楼来,都站起身来,恭声道:“主母。”
孟念雪一愣,笑了一笑,便接受了这个称呼。这时,她瞧见了一个人,却微微有些惊讶。
黄东篱。
他见了孟念雪,也有些怔住,一时竟忘了反应,直到方清出声提醒,他才蓦地站起身来,“主母。”
邱毅见孟念雪似有些诧异,解释道:“东篱也是龙门的人,自李传芜叛变了之后,东篱便做了暗杀组的组长。”
听了邱毅的介绍,黄东篱温煦的脸上微微有些尴尬,他与孟念雪虽然只有两面之缘,却颇有知己之感,如今他背后的身份曝光,让他有些愧意。不过,他倒真没有想到,孟念雪就是那个闻名已久,却未见其人的女人,门主所爱的女人,如今已成了龙门的主母。
孟念雪微微一笑,却也不怪黄东篱什么,她早就听筝儿说过,暗杀组的成员遍布全国,隐藏在各职各业当中。只是,钢琴师只是他作为掩盖身份的职业,他却也做到了闻名全国,倒真很有一些能耐。
“都别站着了,快坐下吧。”孟念雪温言道。待几个人都坐下了,她又道:“邱毅,方清,黄先生,你们三位既是三个组的组长,必定是他的心腹之人了,那也就是很值得信赖的人。我想听你们说一说目前的情况。”
邱毅一愣,没想到她竟无一句客套之语,便直接进入正题了。他当即便道:“龙门在北方的霸主地位是几年前便稳固了的,只是南方那边,云城、申城等地虽拿下了,却时间太短,恐怕会有很多变数。还有就是顶南边,沿着海的那一带,那边有国外势力渗入,又有金三角的牵扯,有些难度。”
孟念雪点了点头,顶南边确是个难题,不过她不怕,“那边有我们的人吗?”
黄东篱道:“有,暗杀组在那边有很多人,都已经潜入多年了,有的就是本地人。”
孟念雪嘴边含了一抹自信的笑,“这不急,慢慢来。邱毅,你是最善计谋的,最近这几个月,想些不同的法子让行动组的成员们分批进入那边,装成许多个小的黑帮吧。等时机到了,小溪流汇成大江海,那就威力无穷了。你们看,这样行吗?”
邱毅一愣,没想到她竟会询问自己等人的意见,他点了点头道:“这个方法很不错,我待会儿下去后就去好好计划一下,确保万无一失。”
“嗯,那就辛苦你了。”
邱毅摇了摇头,沉声道:“我的第二次生命是门主给我的,为龙门,为门主、主母办事,是我的职责。”
孟念雪轻暖笑了一下,没再说话。邱毅是顾裄之从一个黑帮老大的手里硬生生救过来的,这件事她也是知道的。他们都是很有义气的男子,她很钦佩。
邱毅三人也放下心来,刚才顾沧海走时,特地交待了他们,顾裄之沉睡的日子里,他们万事都要听从孟念雪的吩咐,他们虽应了,却还有些怀疑。毕竟她只是个女人,以往又是那般娇柔的,虽知晓她并不是普通女子,却也无法放下心来。现在看到她行事这般果决,也愿意听取他们的意见,心里也有了意想不到的惊喜。
他们的主母不是个花瓶,竟是个真有能耐的女子!这便好了!
从这一天起,孟念雪就住到了这栋庄园里来,住进了他以前专为她准备的那个房间。每一天早上醒来,她会去旁边的房间看看他,和他说话。尽管她知道,他其实是听不见的,然而看着他,依旧像面对着一个知心人一般踏实。
又过了几天,她再一次去到了魏家,她还有一些东西放在那里。这时魏家已像锅上的蚂蚁,乱成一团麻了。
魏云坤失踪了,魏家的人报了警。因魏家不是普通人家,很有些影响力,北都警方也出动了许多警力。一查记录,才知道魏云坤去了蜀川,蜀川警方也帮着找,可一连找了几天,却是了无音讯。
有人看了警方贴出的照片,前来报案,说是曾在青盛山上见过这个人。寇玉婵等人得知了这个消息,心里又燃起希望,不料警方最后得到的结论居然是:魏云坤不知所踪,或许已掉落青盛山上悬崖下了。
寇玉婵一阵哭天怆地之后,终于承受不住悲痛,晕倒了。待她醒来,却有另外一个坏消息传来。魏家收到法院的传票,说是魏云坤长期迷淫青少年儿童,并且借着魏氏集团董事长职务之便,竟贪污上十亿元,已证据确凿,要将魏云坤绳之于法了。
听了这个消息,寇玉婵本就虚弱的身子更加不好了,又晕倒了过去。
魏家彻底地完了!
当孟念雪到了魏家时,见到的是一片“树倒猢狲散”的场景。院子里是一片残败的景象,叶子在地上散落着,已无人去扫。别墅大门虚掩着,她走进去时,见到客厅里家具倒的倒,脏的脏,已全然没有一个样子了,林婶正伏在餐桌上哭成了一个泪人。
“林婶,你怎么了?”孟念雪走过去,关切地问道。
林婶抬起头来,见是孟念雪,不由得愣了一愣,声音里依旧含着哭腔,“二小姐,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先生,太太他们都……”
“林婶,这一言难尽。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这么乱?”
“法院来了传票,说是先生贪污,可是先生他失踪了……最后法院判决先生赔款五千万,可是公司也倒了,太太哪里来的这么多钱,现在不知带着两位小姐和姑爷往哪里逃难去了。这栋房子,过几天就会有人来把它封了,说它是贪污贪来的,要充公……”林婶越说越惨,最后竟又小声地哭了起来。
这些却在孟念雪的意料之中,当初阿凝还在魏家时收集的那些魏云坤犯罪的证据,她都给了顾裄之了,这几年穆修临也在抓魏云坤的把柄,这些加起来,寄给法院,就算不能让魏云坤妻离子散,也够他倾家荡产了。只是没想到,法院的审理竟恰巧在这几天,魏云坤去了蜀川,从此不知所踪……这对于寇玉婵、魏清桐她们来说,可谓是惨上加惨了。
孟念雪心里很痛快,在魏家隐忍了这几年,现在总算有了最终的结局了。寇玉婵她们现在过着暗无天日,苟延残喘的日子,应该很不习惯吧。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如今总算换到你们来尝了……
“林婶,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吗?”
林婶点了点头,“我也不知去哪儿,我在北都也没有其它住处了,就只能在这儿待到房子被封的时候。”
孟念雪心里一软,这林婶,也算是前世今生魏家对她最好的人之一了,她勤劳肯干,性情又极好,“您可以去其它地方找些事情做呀,您在魏家这么多年,经验丰富,我想,他们是会愿意请您的。”
林婶苦笑,“魏家出去的人,现在哪个大户还肯要啊,都怕沾了霉运。要是随便去打点零工……我家里还有好几个上学的孩子呢,这世道,真是不让人活了。”
孟念雪心里却有了一个主意,“不如,您去我家吧,我不怕霉运。”
林婶一怔,二小姐的家,不就是这里吗?“这……”
“林婶,反正你现在也没有别的去处,这房子马上就要被封了,您也待不到几天了。”孟念雪本来打了电话想让李鹃到北都来住的,如今情势已经不同,她作为花锦公司的董事长,也即将由暗转明去上班了,一忙起来,也没有时间做饭,顾裄之每天也需要输入营养液才行。她想来想去,也只有鹃姨是个可信赖的人。
可鹃姨居然已经再婚了!三年的时间真是可以发生太多的事情!她总不能让鹃姨离开她的丈夫,到北都来陪她吧,于是只好作罢了。筝儿也已经和方清结婚,都是她不能耽误的人了。
今天见了林婶,她却是一惊,她怎么把林婶忘了,她前世在魏家住了整整三年,自然知道她是个极好的人,也是可以信赖的。
“那好吧。”林婶想了一想,却是答应了。她心知二小姐是个极好的女孩子,比大小姐和三小姐都要好得多,去伺候她,她心里也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