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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
莱昂敲门的时候,舒健昔正站在蓝色的落地窗前若有所思地抿着酒。
舒健昔明白昨天已经放假了的莱昂,若不是有事绝不会在假期的时候来见他。
看一眼她凝重的表情,转身慢条斯理地把酒杯放回高脚架上,坐回蛇皮沙发里,眼神幽深的示意她可以汇报情况了。
莱昂的脸色有些疲惫,拿着一个商务平板,三五下划出一张计算报表和娱乐新闻出来,严肃的说:“Elvis,收购计划出现了意外。”
舒健昔沉默着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向来在F市叱咤风云的弘昌集团竟然出人意料地在竞标明美企业收购上以高了我们两个百分点的微弱优势成功获得标案。太出人意料了。”
舒健昔手中拿着黑色的法国沃特曼旗下最低调奢华的Ideal商务钢笔,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桌子上摆放整齐的金线宣纸,磕出一个又一个的印记,这是他生气时惯有的动作。
莱昂看在眼里不自然地咽了口唾沫,静立在一旁。
舒健昔语气没什么起伏,淡淡的问:“竞标的底数谁透漏出去的,查清楚了吗?”
莱昂摇摇头,“已经派Eason去查了,可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Eason调查不出一点风声,倒是出人意料,弘昌这是有备而来,明美不是一块鲜美的肥肉,还不至于引来外省的野狼,要不是冲着A市的商业圈,就是冲着他。舒健昔脸色越来越沉,冷声问:“两个百分点的差价有多大,在现场预估的损失在不在事后可弥补的范围?”
莱昂小心翼翼的说:“我做的估算,报表在下一页里。因为我们的资金大部分在投入剩下三所分部的建设中,还有一些用于作为其他项目周转的流动资金,可移动数目不是很大,之前的竞标底数都是在边缘线上再三估量的,本来想向您请示一下决议的,但是您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舒健昔闻言心中计较起来,不一会儿联想到一种可能,剑眉微挑,眼神瞬时冰冷到能杀人的地步,幽幽地问:“弘昌最近新上任的总裁是不是颜氏的小儿子颜亦辰?”
莱昂心下有几分疑惑,仔细回想起来,好像昨天邀请函的首页是有一个叫颜亦辰的和Elvis并列在首页。
竞标的时候坐在弘昌那边的VIP席位,众星捧月般的被簇拥在中间,整场席间她倒是为了判断对手的底细不断地打量着对方的——颜亦辰脸色苍白身形瘦弱,但是却是一个格外好看的优雅如同王子的青年。
是不是小儿子她还真没有调查过,连忙拿起手中的平板划开人事档案,确定以后才郑重地点了点头。
舒健昔神色几变,冷笑一声,忽然狠狠地把手里的钢笔掷在墙上。
漆黑的钢笔墨水在洁白的墙上划出一道刺目的黑色痕迹,黑白对比十分晃眼,在这低气压的氛围里就好像是对他无声的嘲笑一样。
舒健昔的脸正好在落日的余晖里,莱昂看不清喜怒,半晌才听他哑着嗓子说:“今晚的约会取消。她喜车,去车库提兰博基尼送给她。”
莱昂想起那个女人就不禁皱眉,在老板这么沉重地气场下也只得抖着嗓子问:“可是,李小姐的脾气一向泼辣...”
舒健昔猛的回过头,一双幽深的黑眸凉的吓人,莱昂倒吸一口凉气,抱着PDA无声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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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好刚想再联系一下总公司,莱昂就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进来,笑眯眯的对她说:“郁小姐原来在这里,先生请。”
郁好想起那天的事就头痛,此刻只想着赶紧走人,根本不想再见舒健昔一眼,听说他找,心里更是烦躁起来,愁云惨淡地低着头跟莱昂往楼下走。
阳光正好,透过调成透明的墙壁斜斜地打在他脸上,四年不见,他仍然异常英俊,悠闲自在,画面安详静谧。他翘着二郎腿,端坐在半开式的大餐厅里,戴着金丝眼镜认认真真地读着一份爬满英文的报纸,原木桌上摆着一杯蕴香袅袅的红茶,飘着雾圈,闪进她的眼里,多么熟悉的场景,让她有一刹那恍惚。
舒健昔没有看她,神态自若的翻了一页报纸,声音凉凉的,“做了你爱吃的玉米奶酪和素焗鹅肝。”
郁好想说点什么,嘴巴开合了一下却没有任何言语,脸色淡淡的。莱昂伺候着她用餐,她嚼了几口,终于忍不住了,“啪”的摔下勺子,看着舒健昔声音低低的说:“你要做什么请你直说,我没有时间和你耗。”
突兀的举动令莱昂站在一边吓了一跳,良好的管家风度却让她保持了相当的镇定,她为郁好重新布置了一把勺子,端正地立在一侧。
舒健昔倒是波澜不惊,依旧没有任何表示地低头看报。半晌,抬起头淡淡的瞥她,目光沉沉,声音平和,“嗯...你被雪藏了,暂时呆在家里吧。”
郁好又惊又气,双眼湿漉漉的像只受伤的小鹿,“我们已经没关系了,舒健昔!求求你别干涉我了!”
舒健昔笑起来,有些邪气,“没关系么?前两天在我床上的不是你?”
郁好深吸一口气,泛红的大眼睛里似乎飞出凉飕飕的眼刀。
舒健昔到底没忍心,摘下眼镜,揉了揉额头,“嗯,是我雪藏的你,我放你在外这么久,你玩够了也该回来了。”
她坐在餐桌的一边气得直哆嗦,手紧紧掐着自己的大腿,克制着心头的怒气,眼眶里含着一包泪,“你就不能放过我么?雪藏了不要紧,我以后不混娱乐圈也可以,但,你能不能发发慈悲...”
舒健昔极英俊的一张脸大多数都面无表情,偶尔会对着她温柔的笑,她还觉得那笑可能是冲着别人的,细细想来她得到的大多数表情都是冷厉和震怒。
可现在他竟然浮出一抹惊心动魄的笑容来,语气温和地说:“回来吧,好好,你不要这个家,女儿你也不要吗?你忍心抛弃她?”
她被那笑容晃了眼,想起陈年往事,鼻音浓浓的说:“回来?你真是妄想!你也不要拿久久要挟我。你知道的,我宁愿抛弃自己的亲骨肉,也不愿意留在你身边多看你一眼。”
舒健昔摆弄茶杯的手一顿,热茶险些洒下来,他抬头望着窗外,语气晕了一股深沉的怒意,“那你可说了不算。”
他冷笑,“你跟颜家的小儿子在一起了?”
她倔强冷然,“跟你没有关系。”
他讽刺,“你从来都这么有本事,迷得一群男人围着你转。他还可笑地为你出头,太嫩了。”顿了顿,精亮的眸子沉沉锁定她凄然冷淡的目光,一字一句说:“给你点时间,和他断干净。”
断干净?她吼,“你脑子是不是坏了?!疯子!”
他重又拿起报纸,忽然颦起好看的眉头,语气有些萧索,“我放过你四年,这四年我活的生不如死。”
“我发誓,如果有一天再看见你,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得到你。得不到,我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你可以试试看。”
她的脸色顿时毫无血色,她知道他不是说说的,他被逼急了什么都会做出来的,“你不要动他,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毫毛,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她什么时候竟然这样爱那个男人了?还扬言要为他死?他的下颌僵硬地紧绷,漂亮的眼睛急剧收缩,沉如湖水的眸子仿似烧起来的黑火,拿着报纸的手终于抑制不住的颤抖。
报纸被他捏得皱成一团,他抬眼看她,愤怒地像是一头食人的巨蟒,咬牙切齿地说:“死?死吧,死在我身边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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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亦辰这些年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接到郁好电话的当晚,愤怒地犯了哮喘,高大的青年无助的伏在流理台上拼命地呼吸,心里想着他宝贝了四年,追了四年的姑娘又被那个人关起来,抑制不住地心痛。
喷了些药才勉强好些,但是脸色却越来越苍白,镜子里的他头发卷卷,嘴唇被咬破泛着樱红,倒像是一只腐臭的吸血鬼,他松了松领带,眼神几度冷凝。
来接郁好的那天,一大早上,他携着秦慧茗去了一趟舒家老宅。
舒延年的确是见老了,斑白的头发早已化作满头银丝,不过依然精神砥硕,闲坐在家里的院子里喂鱼,见到秦慧茗的时候的确是吃了一惊,但更多的是惊中之喜,眼神悠远深长,仿佛看见了当年的秦妈妈。
落座以后,秦慧茗直奔话题,“老爷子,这位是我小叔,颜家新一代当家人,亦晨,字博轩。”
老头喝口茶,笑眯眯地点头,“恩恩,好孩子啊好孩子。”然后看看秦慧茗,示意她可以继续往下说。
“是这样的,我小叔的未婚妻被Elvis关到明月湖的宅子里,三天了,却还不放人。我们是香港来的,在这里确实是不被人重视,人微言轻有些事能过去就过去,但是老爷子,我弟弟相处了四年的女朋友,今年年底就要结婚的未婚妻,说被关就被关,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老爷子吹吹并不热的茶,垂眉淡笑。
秦慧茗继续说:“Elvis是A市的皇帝,我们不敢冒犯。可是老爷子我是您干闺女,您这太上皇说什么也得帮我一把。”
舒延年慢慢的放下茶杯,精明的眼睛转了转,笑容有些古怪,“你既然也知道我是太上皇,也该知道这几年我早就不能再掣肘健昔了。他这几年没了孩子妈,守着孩子一个人过,性情大变,发起脾气来六亲不认。”
他指了指前方柱子上残缺的雕龙,“两年前,我劝他给孩子找个妈。自作主张地安排了个和那姑娘七分像的女人在这里和他偶遇。”老爷子自嘲的笑笑,“他当时红了眼睛,差点亲手杀了那姑娘,还碰伤了阻拦的我。”
“我记得他发疯了地喊,你不是郁好,你不要骗我。”点了点古香古色的桌面,发出“怦怦的”响声,“所以,他早就疯了。我管不了他的。”
秦慧茗倒吸了一口冷气,越发觉得不可思议,和一丝病态的痛快。
颜亦辰的脸色很是镇定,苍白的俊脸挂着一抹讽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懂得珍惜又何怪别人,“伯父,您不必求情,只要带我们到那里就行,一切我自有主张。还请看在家父的面上劳烦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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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又搁上来一章~
有妹纸说不够虐老舒,可是我觉得老舒心里更虐更难过啊~
最爱的人不要他了,决绝到甚至抛弃孩子都不愿意留下,这才伤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