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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好这时心智已经不清,对于舒健昔所说的话来不及细思,能听得清是医院打来的电话,不过,她下意识地觉得是舒健昔在骗她。
傍晚时分,酒店一楼人不算少。接待前台的美丽的服务小姐正在柔声细语跟顾客介绍房间,静吧也坐着三三两两阔谈的,休息区里一对年迈的夫妻、三对情侣正拖着行李在座位上等时间,微型咖啡厅里,还有正在吃甜点的小孩子。
他们长得抢眼,身上的衣服造型旖旎地令人浮想联翩,以这种对峙的姿态出现在这里,无疑成为一楼大厅里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男人们不住的瞟,那个女人长得也太美了些,半褶皱的衬衫只到小翘臀那里,极致诱惑啊,渍渍,腿真长,只是那哀怨愤恨的小眼神...哎,又是痴男怨女的戏码。
摔!有这样的女朋友还不满足?什么人啊?!
女人们则盯着电梯口的男人,也太帅了些吧,高大英武,枣红色的衬衫衬得他丰神玉立,渍渍,那眼神可以再眷恋痴缠一些么?太痴情了好么?那女的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啊。
赶紧抱一抱,亲一亲,在一起吧!
想着想着,男人还真的伸出手大力一捞,女人瘦弱的身躯轻易地被箍进怀里,把手机塞到女人手里叫她看什么,动作一气呵成,跟拍电视剧似的赏心悦目。然后看客们,有孩子赶紧捂孩子眼睛,看得津津乐道。
谁都想不到,前一刻还是国产偶像剧的镜头下一刻就变成TVB狗血恩仇录。
郁好颤颤巍巍的挣扎,眼睛红红的,好像走火入魔一样。
舒健昔耐心的哄她,声音低哑,“你不要动,老实听我说,王叔打电话来说你爸爸的情况不好了,要咱们回去看看。我能拿这种事情骗你吗?别闹了,和我回A市。”
她的高烧未退,脑子本来就不清醒,只顾拼命地挣扎,听见这话倒是不动了,舒健昔安抚的顺了顺她的长发,拉着她回去。
回去?怎么又是回房间!他骗她!他只不过是哄她回去,他到现在还在骗她!
郁好用力摆脱桎梏,甩开他的手,和舒健昔拉开些距离。然后无比精准无比用力地拿着金属外壳的黑莓手机狠狠地对着舒健昔后脑勺挥过去。
血花四溅的时候,大家才意识到这个和谐的大厅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有好心人赶紧凑过来看情况,还有拨打120的,还有叫安保的。
舒健昔捂着流血剧痛的后脑,转过来,满眼的不可置信,和难以言喻的悲哀。
冲动过后,郁好也醒了不少,仓惶地擦着脸上的小小血花,看着舒健昔的眼睛,那里一向清贵的梨花,现在像是被风吹散似的,晕满了水雾,血一滴一滴,滴在地上,和上午的雨滴一样,一滴一滴要滴到她心里去,血里融了硫酸,把她的心一寸一寸蚀尽。
她的嘴唇哆嗦着,脸上惨白如纸,嘴里喃喃着对不起,怯懦地伸手想去看看他还好么?
那是很久以后,郁好在和舒健昔在一起的回忆中最兵荒马乱然而又让最她动容的场景:
酒店的临时医生拎着急救箱最先赶过来,扶着舒健昔去休息区给他包扎伤口。她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叫她她也不回神,一动不动,神色凄惶,像足了犯错被罚站的孩子。大堂经理带着安保人员急匆匆地赶过来,不明就里,只是对舒健昔卑躬屈膝,不断地低头道歉。
舒健昔不说话,气质沉稳,面色煞白,只是连眼都不眨地盯着郁好。120伴着嗡嗡的鸣笛声最后赶到,一群白衣医生抬着担架过来,围观人连忙让路,她被撞了个趔趄,在推来攘去任尔东西中,下意识地去看他,她的目光专注而隐忍,他的眸色随即一深。大堂经理来时报了警,这会儿见医院来人接舒总,才舒口气,指使安保人员抓住郁好,等警察来录口供。
舒健昔抬手让担架撤掉,说是自己能走,叫医生等他一等。和经理交待两句,经理把自己的手机借给他,他简短的打了个电话,还回去,他脸色越发苍白,没止住的血一丝丝从刚刚沾好的绷带里往外渗。
真是铁汉柔情,经理都有些不忍,在舒健昔的示意下让安保把郁好带过来。
郁好是后悔了,低着头双手直颤抖,眼泪砸到地上,她也不肯擦一擦。
他叹口气,用沾满血的手浮上她的手,轻轻的说:“别怕,砸我一下你出气了就好了。你爸爸的事情是真的,他的情况很不好,我没有骗你。”他指了指自己的头,“这儿被你敲坏了,一会儿得去医院看看,你别哭,没事的。你陪我去趟医院吧,没什么大碍的话,我们直接从医院出发,我刚刚定了两张机票,会有人同时接应咱们的。你放心,我会让你在四个小时内见到你爸爸。”
刚才她是一片被冲的七零八落的孤舟,满世界的断壁残垣,现在终于攀上了一根救命稻草,在暴雨阵阵的灰朦阴霾里,终于有那么一丝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向她遥遥招手,有最温暖的香气,印证这片刻的感动。
郁好忽然发现这个男人已经以这种姿态站在她身边好久好久了,只不过她从来都没在意过他,甚至是讨厌他。
他的眼睛还如初见那么好看,高傲地唇角冷淡的抿着,对着她的时候难得有些温存和笑意,她被泪水迷蒙了双眼,也不肯哭出来,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不断的点头点头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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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健昔的情况并不乐观,毕竟郁好下了死力,他的后脑生生被敲出了个血窟窿,打的地方又比较寸劲儿,血迹总是清不干净,总有血丝一点点往外渗。舒健昔昏迷着,大夫不敢私自把这尊大佛的头发都剃掉,但是伤口处的头发都剃下去了,面色凝重地缝合伤口。之后拍了片,中度脑震荡,最好留院观察。
郁好守在病房外缩在长椅里,不敢去面对诊室里的男人,只是抱膝发怔,整个人完全沉静了下来,悄无声息地把自己圈在自己的世界里。王助理和莱昂刚下飞机过来,风尘仆仆,王助理去办相关手续,莱昂默然看了郁好一眼,把自己衣服披在她身上,在相识医生的带领下进了急救室陪同。
她迷迷糊糊地靠在墙上,喷出的呼吸越来越烫,眼睛越来越睁不开,又在发烧,这副身体真是没用,总是在生病发烧。不过,那又如何,就这样烧死也好。郁山的配型还没有找到,他的病情已经不等人地急剧恶化,他躺了十年,偏偏在这个时候等不及,这不是要逼死她么?舒健昔在里面很久了,医生护士进进出出,没有一个人肯上来搭理她一句,也许是愧疚,她竟然很担心他。
有人在拍她的肩,动作急缓而礼貌,费力抬眼去看,却是舒健昔那位精明能干的胖胖助理王先生,面色隐忍地说些什么,她极力去听,听得不甚明晰,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死死地抓住王助理的衣袖,眼泪像开闸的洪水不停地流,哆哆嗦嗦哭得肝肠寸断,她颤抖着问,“你说...舒健昔他,他死了?怎么会...怎么会啊?!”
王助理无奈的摇摇头,面色十分隐忍,但却难掩怒气,“舒总他没有死,不要胡说。是这样,刚才他醒来交待,叫我带你先回A市,郁小姐,郁小姐...郁小姐!!”
哦,他没有死就好。
郁好哭得有点岔气,抽噎了两下,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如释重负地叹口气,“好,那就好。他没事就好。你等等,我跟你回去,你等等...”
她的眼神涣散,一向饱满的红唇一点血色都无,泛着白皮,王助理狐疑地探出手去触她额头,深深地皱眉,“郁小姐,你发高烧了,先打一针再走吧。”
刚刚站起来的她双腿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果然下一秒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地往前面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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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时,郁好不知道现在是几点,满目洁白的病房里暗沉沉的,远处半掩着的白色窗帘外天色也是浑浊的,近处急救灯闪着诡异的红光,她挣扎着要坐起来,身体却发虚,挣扎了半天才坐稳。
身上已经换了一套住院服,对面的床铺上一个腿上打着石膏的孩子正在睡觉。
她想上厕所,起身慢腾腾地挪着步,洗手的时候顺便洗了把脸,镜子里的她简直不成人样,眼窝深深凹进去,眼角发青,脖颈两边的吻痕依稀还在,昨天所有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走廊灰白相间,行走在这里,无端的觉得逼仄,回到病房里,在她床位旁边的坐着一个女人,低侧着头眺望着窗外,单是那张侧颜显露出来的,就足够说明女人容颜的风情万种。
女人听见声音慢慢的转回头,看见门口惊异的她,并没有站起身,只是很是礼貌地笑了笑,“是郁小姐吧。”
郁好沉默地点点头,靠在病房门上,并不往前走,也不问女人是谁,只是安安静静的打量。
女人的眼睛生得好看,细细长长,笑起来像一汪皎洁的月牙湖,她开了窗,阵阵湿润的清风吹进来拂到女人身上,有几分宁静的气韵,不过是坐在那里,也足够与皎月争华了。
她神色若有所思地端详了郁好良久,像是认命一般叹口气,“本人看起来更漂亮,难怪他这样喜欢你。”她不再看郁好,低下头,擦了擦眼角,深深呼吸一次,抬头轻声说:“你去看看他吧。”
这种情形,这幅姿态,加上女人的无声的悲恸,郁好脑袋轰的一声,双手死死地攥着裙摆,打破脸上那种沉静的面容,脸色瞬间发青,眼眶熬得红红的,咬着嘴唇,难以置信地问:“他死了?”
那女人愣了愣,眼神复杂地盯着她许久,“我知道你和他的关系。你倒是盼着他死啊。很可惜,他没死。”话语隐含讥讽,郁好并未理会那讽刺,心里倒是松口气,手也松了劲儿,女人继续说道:“他活得好好的,听说你病倒了没走,我又赶来,活怕我趁乱吃了你,拒绝吃饭拒绝治疗,闹着非要见你呢。”
郁好看着她,半晌问,“你是?”
女人落寞地笑了笑,“我是他未婚妻,庄羽修。”
郁好刚要进门时,听见里面的声音,舒健昔正在病房里发脾气,勺子远远地撇在门边,莱昂在一旁坐着无声地削着苹果,王助理正低头哈腰地解释,“向您朋友借直升机时,我并不知道庄小姐就在您那位朋友身边喝下午茶啊,我也不知道她会来这里,舒总,对不起...”
舒健昔失血过多,身体发虚,声音也很低哑,“医院地址...”
王助理腰都要低到地上去,“不是我告诉庄小姐的。”
郁好轻轻推开门,“吱嘎”一声,前一刻脸上乌云密布的舒健昔顿时忘记生气,只是含蓄地颦着眉,但是眼睛里柔和的亮光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他的头上缠着厚厚一圈白色的纱布,虚弱地躺在床上,不复往日里的神采,退去他强大的成功人士光环和盛气凌人的气场,倒像是个邻家大男生,有点别扭的说:“咳...你来了。”
莱昂把苹果切成一块块放在旁边的盘子里,微笑地指着饭菜交待郁好一会儿要给他吃多少,拉着王助理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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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哈喽,崛起时代~
晚上九点多还有一章~
念念不忘不一定更,要更可能得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