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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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州城何府。

    赵梅儿正在自己卧房里收拾东西,因为她义母何氏定了日子,要在五月二十二那一天启辰坐船返回应天。而今日已经是五月二十日了,所以也就是在后日要离开苏州。自从被何氏收为义女后,赵梅儿的日子倒也过得轻松,每日起来和杨玉薇一起向何氏请安奉茶,陪着吃了早饭后,母女三人说会儿话,喝道茶,便由何氏领着去后面园子里逛一圈儿,赏赏花什么的。完了,便顺带着去何府上房院瞧老夫人魏氏。

    魏氏喜欢小辈儿们在跟前围绕说笑,因此但凡去她那里,赵梅儿十次有八次要碰见何阿娇和何振国,以及何府其他房的姑娘和少爷。只是她和他们不熟,也说不上什么话。所以倒是和何阿娇和何振国在一起玩笑说话的时间多些。

    一般在魏氏那里呆一会儿,到晌午的时候魏氏就要留着众人吃饭,小辈儿为了讨她欢喜,也就顺从地留下来,晌午饭吃了才回去。

    赵梅儿也和众人一样陪着魏氏吃了晌午饭才回自己房里去。回房后,她基本上都要拿出自己的绣活儿来,坐着绣点儿东西,也算是消食了。

    何氏指给她使的两个十二三岁的丫鬟冬青,还有冬雪就陪着她一起做绣活说话。这么着绣个半个时辰,两个丫鬟就催着她去午睡。端午过后,天也一天天热起来了,所以何氏教给赵梅儿的保养之法就是一定要睡午觉。等到睡完午觉起来,杨玉薇一般会过来跟她一起喝茶说话,到了晚间两人又去何氏那边屋子里吃饭。吃完饭回来,赵梅儿就会把从念慈庵带出来的佛经拿出来翻看,背诵一番,只是没敲木鱼,也相当于做晚课了。如果遇到不认识的字和句子,她就会在第二日去找杨玉薇请教她。杨玉薇也悉心教她,并和她一起讨论佛理。如此一来,日子就过得挺快,而赵梅儿也觉得心绪宁静,精神和身体一日日的好起来。

    不过,在何氏告诉她要带她一起回应天杨府的时候,她还是有些犹豫。何氏也看出来了,就问她,“梅儿,你是不是舍不得你娘和你妹子?心中牵挂着她们,舍不得走?”

    赵梅儿点头,如实相告,“是,我也不晓得她们去了哪里,到底心中放心不下。而她们也不知道我要跟母亲还有玉薇姐去应天,我也怕她们找不到我心中着急。”

    何氏唔声,想了想便说:“这样,要不我叫冬青和冬雪陪着你回去瞧一瞧,看你娘和妹子她们回吴县的家没。要是没回来,你也可以留个口信给近邻,告诉他们要是你娘和妹子回来了就告诉她们一声,你去了应天户部尚书杨府,让她们不用担心。还有,你可以明年回来看她们。”

    赵梅儿闻言,也觉的何氏这义母为自己考虑得周到,便说:“那就依母亲所言,明日一早我便去吴县,再去我家里瞧一瞧。”

    “好,我这就叫人去吩咐府里给你备车,另外再安排几个小厮与你同行。”

    “多谢母亲。”

    ——

    次日,赵梅儿带着两个丫鬟冬青和冬雪正要出府时,杨玉薇赶来了,说她也要陪着赵梅儿一起去。赵梅儿一开始还劝她不要去,因为路上奔波一定会累,还不如舒舒服服地在府里呆着呢,谁想杨玉薇却说:“你出去了一整天不在,我觉得孤单得很,必定会觉得一天没趣儿的,再说了,我觉得只要和梅儿妹妹在一起,就一定不会累。所以,就让我跟你去好不好?”

    赵梅儿被她缠不过,也就答应了。好在何府的马车大,就算她还有杨玉薇,以及那两个丫鬟冬青和冬雪都能坐下。

    主仆四人上了马车,车旁左右跟随着几个骑马的小厮。一众人等浩浩荡荡地往吴县城里去。他们是一早就出发的,到晌午时已经到了吴县城里。因为有杨玉薇在,所以赵梅儿便吩咐车夫把马车赶到城里一间干净的饭馆前,小厮先跳下马进去给她们定了个单间,要了些茶饭,还有些小菜,请杨玉薇和赵梅儿两人下车进去吃饭。

    赵梅儿的身份今日不同往日,两个丫鬟冬青和冬雪拿了帷帽出来请她和杨玉薇戴上,这才扶着两人踩着车夫放在地上的车凳下来。然后由她们陪着进入饭馆那定好的单间去吃饭。

    吃完茶饭,略歇了歇,赵梅儿便领着杨玉薇出来,由冬青和冬雪扶着上了马车,往城东自己家里去。到了自己家跟前,赵梅儿让杨玉薇坐在车上,自己下去,到以前自己家的老院子去看,见门上依然挂着把锁,从门缝里往里看,依旧是一个人影儿也没有。心里不由得异常失望,心想,看来娘和妹妹终是没有回来。

    赵梅儿并不知道,此时这屋子被她堂兄赵旺给占了,而赵旺在外吃喝嫖|赌,夜不归宿,连着几日不回家是常有的事。因此她今日来并没有碰到赵旺,见到的依旧是门上挂锁的自己家老院子。所以才会误认为自己家依旧是没人,自己娘亲和妹妹莲儿还是没回家。

    她本想去隔壁问一下祖母刘氏和大伯母吴氏的,但是想起之前的事,还是让她后怕。就算现在有何府的人同来,她也忌讳去问她们。在她心里是认定刘氏和吴氏就算知道自己娘亲和她们的下落,她们也不会轻易的告诉她。上次,自己给她们哄得被卖到吴奎手里,差点儿让她受辱。就算现在想起来,依旧是让她心惊胆战。

    而且她还想,这会儿要是让她们见到自己衣着华丽,换了身份前来寻人,不定又会想出什么鬼主意来讹何家或者杨家的银子。她觉得自己如今已经受了杨家和何家太多的恩惠,委实不想再给人家带来这样那样的麻烦了。

    所以赵梅儿望了望隔壁的院子,咬了咬唇还是没过去。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这时候隔壁的院子已经住着另外的人家,赵旺已经因为手头拮据,把那院子卖给了别人。要是她过去敲一敲门,问一问里面的人,她一定会知道她大伯父一家已经家破人亡的事情。

    不能问刘氏和吴氏,赵梅儿就想去问隔壁的马嫂子。因为在她进秦府之前,和妹妹莲儿最喜欢和马嫂子的女儿一起玩,两家时常走动,关系比较好。

    于是赵梅儿在以前自己家院子跟前站了一会儿就往隔壁马嫂子家去,走到门前,有同行的小厮上前去把门拍开,有个妇人露出个头来问他们找谁。赵梅儿看见这妇人却奇怪,因为这来开门儿的却不是她认识的马嫂子,是另外一个她从没见过的陌生面孔的女人。遂她上前去问:“敢问大娘,这家原先住的马嫂子,你可认识?”

    “马嫂子?认识啊,她家两月前搬离了吴县,把这院子卖给我们了。”那女人两手把着门儿随意道。

    “什么,马嫂子搬走了?”赵梅儿听了不免吃惊。两个月前,她正在念慈庵里修行,而第一次回来的时候被大伯母吴氏骗了,也没有见到马嫂子。她本想开口问这女人可知道自己娘亲和妹妹的事情的,可是回头一想,那时候人家还没搬来,自然是不知道的。这问不到人,也就只能按照义母何氏说得给人留个口信儿,要是自己娘亲和妹妹回来让人告诉一声了。

    “这位大娘,我是你们家旁边赵家二郎的大女儿。今日来寻家里人没寻着,因为明日就要离开苏州,所以我想请您帮我个忙,就是要是哪天我娘和妹子回家来,您帮我传个口信给她们可好?”

    那女人倒也爽快,说:“行啊,但不知你要我传什么口信给你家里人?”

    “那我先多谢大娘了,我想让您告诉她们我认了个义母,这就要去应天户部杨尚书家里。叫她们不用担心我,我来年回来瞧她们。就是这个,大娘您记住了么?”赵梅儿忙告诉她。

    “应天府户部杨尚书家。是这个吧?”

    “是,呐,我这里有点儿碎银子,给您。麻烦您了。”赵梅儿从荷包里掏出了约莫一两多碎银子给了那妇人。

    “行,姑娘,你放心,你这口信只要你娘和妹子回来了,我一准儿给你带到。”原先把着门儿的妇人撒了手赶紧来接赵梅儿的银子,满脸是笑道。

    得到了这妇人肯定的答复,赵梅儿从心中松快起来,一再谢了她,这才重新转身离去。冬青和冬雪两个,还有几个小厮陪着她回来重新上了马车。只是赵梅儿转身后并没有见到那接了她银子的妇人掂了掂银子,脸上露出诡谲的笑容,然后将门给重新关上。

    上了马车后,杨玉薇就问她,“梅儿,怎么样,你打听到你娘和你妹子的事情了么?”

    赵梅儿失望地摇了摇头,说:“没有,只是带了个信给间壁的邻人。让她帮着传个信。”

    杨玉薇就安慰她,“没有事,明日虽然你和我们一起回应天了,但是来年我还可以陪你来吴县。另外,我曾听你说过你还有个舅舅在昆山,等我们回去,我让祖母派人去昆山找到你舅舅问一问。我想,或者要是你娘和妹子离开吴县,极有可能去昆山投奔你舅舅的。不过,也不好说,要是像你先前说的嫁了人,跟人走了去了别的地方也有可能。总之,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帮你找你娘她们的。所以,你不用太担心好么?”

    赵梅儿想一想,也觉得杨玉薇说得有道理。现如今也只好这样了,因为现在的她可算是孑然一身,何氏母女对她来说算是最亲近的人了。她们已经帮了她太多了,她也不好太过顾着自己。

    “好,玉薇姐,就照你说得办吧。不过,走之前,我想去我爹坟上看一看。”赵梅儿最后道。

    杨玉薇听了,也觉得她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自然同意了。

    于是接下来,车夫就按照赵梅儿的指点去了城东郊外的一块坟地,赵梅儿带了小厮买来的香烛纸钱等物去她爹的坟上给他上了坟。说来也是讽刺,就在她爹的坟头过去几步远的地方就是她祖母的坟头,坟上也竖了碑,刻了字的,可是赵梅儿愣没看到。

    给她爹上坟算是赵梅儿离开吴县,离开苏州之前最后的一桩心愿了。给她爹上完坟,回身来上了马车,赵梅儿叫车夫这就将车赶回苏州去。

    马车穿过吴县城,出城的那条路恰巧要从秦府门前过,路过秦府时,正遇上街上的两个闲汉喝醉了酒当街打架,赵梅儿等人坐的马车就给挡了一下。杨玉薇挑开车帘子,问跟车骑在马上的小厮前面出了什么事,为何马车停下来了。

    那小厮就骑马上前去看。赵梅儿在杨玉薇挑车帘子的刹那,就又看到了秦府的进出人的西角门。数月前在这西角门前发生的事情,以及后面进入到秦府中,秦老爷和夫人杜氏说得那些话又似极大的浪头一般向着她兜头拍下,这让她霎时心一缩,一股钝钝的痛毫无避免地在心口扩散开。然后她想到他们说得那二月十六的日子,那么这个时候的秦惠平已然成亲了吧?这个时候她一定是在苏州府衙的后宅中为人|妻了,那么明珠院一定也是空空荡荡了。以前的所有的恩,所有的爱,所有的笑,所有的泪,都被锁在了那样一个空空荡荡的院子里,就像是以前两人在苏州十全街南皮巷那里置办下的宅子一样。哎,欢爱如烟云,怪不得佛家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这么一想,她心口的钝痛才渐次散开。但嘴中仍然觉得满是苦涩之味。收回视线,垂眸下来,她突然觉得自己很疲倦,也很无力,就靠在车厢上闭上了眼。

    杨玉薇指挥小厮们上前去把那两个闲汉撵开,让车夫继续赶车以后,回头来看,竟然见到赵梅儿闭上眼似乎在假寐。不免想到她今日是既没有得到娘亲和妹妹的消息,又去给她爹上坟,心中难免伤感。这时候她心情不好,觉得疲倦想睡会儿也是自然。便也不打搅她,只是在身边陪着她静静坐着。

    回到何府后,当晚何家老太爷和老夫人设宴为何氏等人践行,赵梅儿神态如常和杨玉薇一起随着何氏去赴宴。宴席毕,各自回房安歇,一夜无话。

    翌日起来,何府的人就送何氏母女等人去坐船。上了大船,赵梅儿等一切都安置好,便走上船头,遥望苏州城,只见那由白墙黛瓦组成的浸润在苍翠水色里的城离自己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目力所及的远方。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片无根的浮萍,随波逐流,飘向了陌生之处。她此时心里最是牵挂不下的依然是她娘和她妹妹莲儿,希望自己这一片浮萍能尽快飘回她们身边,阖家团聚,共享天伦之乐,过上平静幸福的日子。

    ——

    “莲儿,我昨晚又梦到你姐了,哎,最近不知怎么的,老是梦见她呢。她看起来挺不好,要哭不哭的,我担心她会不会有什么事啊?想回去瞧一瞧,可又这么远。如今想起来,当初是真不该答应那马牙婆让她进秦府为奴,以前在吴县,还想着逢年过节得能见着她。哪里晓得秦府的规矩严,非得要在里头伺候一年才能放出来相见。偏偏今年咱们过年有没有在家过,这么着竟然有一年多没有见着梅儿了……”

    张氏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话,一边拿着针在纳鞋底。她在给贾维做鞋。年前到了昆山后,贾维拿出部分攒下的银子赔给了吴菊的爹娘,帮着办了她的丧事。剩下的银子就租了个大院子和戏班子的人住在一起。

    后来过完小年,贾春带着赵莲儿也到了昆山,找着了贾维等人。赵莲儿便和她娘张氏住一个屋子,贾秀和他爹贾维住一屋子。剩下的几间屋子,戏班里的人挤一挤也就住下了。

    张氏重新见到了自己的小女儿真是异常欢喜,想起一月多前离开桑林镇时,赵莲儿生死未卜,真是把她吓得够呛。如今母女重逢,不由得将诸天菩萨给感谢了一遍。

    年节上,贾维接了不少大户人家的请柬,请贾家班去唱戏。贾家班子的众人因此好一阵忙碌。一直到年过完,进入二月才松了。这时候,张氏和自己的哥哥张诚一家人通过贾维也联系上了,同在昆山城里,便彼此走动起来。

    到四月的时候,贾维去向张诚提亲,想续弦,迎娶张氏。张诚和贾维交了这么多年朋友,又知道他对自己妹妹及她的女儿多有照顾,是个可以托付妹子的人,便也爽快答应了。进入五月,贾维摆席请客,就正式娶了张氏做娘子。两个人搬到了一个起住,赵莲儿就去了贾春那屋子里,和戏班子里的其她女孩儿挤一挤,另外搭了张床住下来。

    两个人在一个屋子里倒好说话,自从二月份戏班子不忙以后,两人就常常聚在一起商量开个小绣房的事情。到五月里赵莲儿的娘张氏和贾维成亲之时,她们筹办小绣房的事情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在离此不远的泉水巷她们租下来一间小小的临街的屋子,又去找了可以拿绣活儿的大绣坊,拿了价值二十两工钱的绣品回来,就在两人租下的那间临街小屋的门楣上挂上个招子,上面写着春莲绣房四个字。这绣房的名字是两个人一起想的,里面有两个人的名字,也好听顺口,就取了这名字。贾春又花钱买了些桌凳摆在屋子里,又在门口弄了个木柜台,上头摆着些好看的绣品吸引人。

    这些都准备好了,便是择日开张了。办绣房的事情一开始赵莲儿和贾春都是瞒着张氏的,因为怕她说她们是女孩子家,做买卖不妥当,不同意。直到都准备好了,赵莲儿才打算跟自己娘亲说,希望等到开张那一日,自己娘也能去捧场。因此这一日,她和贾春商定开业日期以后,便溜到了她娘房中来找她说这件事。

    进屋的时候,她继父贾维并不在,只有张氏坐在窗前的一张椅子上在纳鞋底,便听到了她方才那一席话。不免安慰她,“娘,人都说梦是反的,梦死得生,梦生得死。您梦见姐姐过得不好,实际上必定她这会儿是过得好呢。您想一想,秦家可是咱们那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呢,姐姐到了里头一定不会穿不好吃不饱的。而且,她可是伺候的秦府大小姐,那位大小姐的使唤丫鬟得的月例银子在秦府里头是最多的……”

    张氏其实心里也晓得自己大女儿进了秦府去服侍秦家大小姐,也不会过得太差。就是一年多没见着女儿,心里思念她,最近老做梦,想找个人说一说心事也就好受些了。因此得了赵莲儿的安稳,便也感觉心中松快些了,遂说:“我跟你舅舅说了,要是最近两三个月还要去吴县那边收丝贩丝的话,就顺带去秦府帮我们探望一下你姐,看她过得怎么样。我心里头是真希望那秦府大小姐是个好人,只叫你姐伺候她三五年就行,然后能放她出来,不管要多少银子,为娘我都要去借来把她给赎出来。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在死前,要看到梅儿和我们重新相聚,一家人在一起……”

    赵莲儿听了这话,心中也跟她娘张氏一样,心中有些伤感。一年多前,自己的姐姐卖身为奴进秦府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时候被逼无奈才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如今缓过来了,日子好过了,就后悔当日为什么不忍一忍,说不定再忍一忍就不会让姐姐离开了。

    “娘,您不是想让姐早一些回来么?这要赎姐出秦府,咱们就得多准备银子是不是?我今儿来就是跟娘说,我和贾春合伙开了个绣房,择日就要开张了。我来跟娘说,想请娘还有继父到时候去捧场。还有,我们有什么没准备妥当的,你们看一看,再提点我们一些。”赵莲儿接着她娘的话把自己的来意大胆地说了出来。

    “啥?你和贾春一起开了个绣房?你们哪里来的银子啊?还有这绣房开在哪里啊?”张氏一听果然吃惊,便停下手里的活儿,一连声地追问道。

    “银子是贾春出的,她唱戏这么年,攒下了些银子。我们的绣房就开在前头泉水巷,铺子一年的租金只要五两银子……”

    还没等赵莲儿往下说完,就听到院子门口忽然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然后院子门儿被人猛地推开,发出“砰”得一声响,有人往这边屋子里来了。

    张氏和赵莲儿被这响声惊到,就都站起来往外走,刚走到屋子门口,就见到贾秀和几个医馆里头打扮的小厮抬着一架竹躺椅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而在那竹躺椅上,躺着头部包裹了棉布,紧闭双眼,衣袍上满是血迹的贾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