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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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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那么一瞬间,或许只有一两秒,可林珉瑜有一种呼吸都停滞了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因为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视角,这样仔细地看过颜悦。这个人就在他的身前触手可及的地方,他脸上细腻的皮肤,还有因为阳光而显得有些朦胧的细小绒毛,还有他的眼睛,黑色的明亮的带着笑意的眼睛,通通展现在了他的眼前,纤细毕现。

    林珉瑜甚至忘记了被束缚的感觉,他只是这样呆呆地看着,心底涌出了难以言喻的激荡之情。

    颜悦,我的颜悦,我为什么会见到这样的你?

    这,是在我的梦境里吗?

    林珉瑜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听起来很陌生,说话的口气却特别的熟悉。那个声音说:“我才没有等你。”

    而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林珉瑜眼前的视角变了,他看向了其他地方。

    林珉瑜皱眉,努力地想把视角转回,却无论如何都办不到。忽然,他感到自己的手臂边有一个温热的东西贴住了他。他的视角转到了手臂的位置,那里有一只手放在手臂上方,温热的体温隔着衣服传递了过来。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上移,颜悦美好的笑脸展露在他的眼前,带着几许羞赧地说:“那大瑜,我们要去哪里?”

    大瑜?

    不就是他吗?

    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属于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烦恼地说:“我家的老头最近看我看得很严,出了校门,我就要被接走,等会我们只能随便找间教室待着了。”

    颜悦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片刻又舒展开来,他提议道:“那去老地方吧,化学试验室。”

    “走吧。”

    林珉瑜眼前的视线转得很快,但足以让他看清,颜悦的手和他的牵在了一起,紧紧的,十指相扣。颜悦的手很热,让他感觉到了温暖的热度。

    “怎么这么冰?”颜悦说完,就自然而然地把他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衣兜里,顿时整只手都被温暖的东西覆盖住,让林珉瑜心惊不已。

    他没有想到他变成了十年前的自己,他的五感仍在运作。他能触到、看到,甚至嗅到眼前的人还有物体,只是他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林珉瑜的脑子里忽然想到了一个假设,难道他是在阅读自己的记忆?

    他和颜悦很快就走到不远处的多功能教学楼前。这一路的景色都是林珉瑜没有见过的样子,他贪婪地看着,尤其是视线转到颜悦身上时,他更是恨不得将眼珠子都粘过去。这是颜悦,十年前的颜悦,他本应看到过,却不记得的颜悦,就算这是个陷阱,他也必须抓住这样的机会,因为他太渴望找回这段记忆了。

    哪怕只是像现在这样子看着,林珉瑜心海都已经波涛汹涌了。

    他想要触碰,想要更多的索求。

    因为这是颜悦,他的颜悦。

    在进入化学试验室之前,颜悦忽地开口道:“今天可以不要太用力吗?”

    “什么?”

    颜悦的脸很红,他的视线望向别处地说:“如果嘴唇上面的痕迹太明显,会……会被人看出来。”

    听到这话,林珉瑜的灵魂都在颤栗。

    这个意思……难道是说等会会接吻吗?

    “我哪有很用力!”十年前的林珉瑜停顿了一下,恼怒地说:“明明是你自己先勾引我的!”

    说完,他就甩开了颜悦的手,抢先走进了化学试验室。现在的林珉瑜在一瞬间的怔忪之后,简直是要暴走了,他朝思暮想的触感,居然被这个人甩开,他简直是要抓狂了!

    你他妈的倒是牵手啊!你甩开干什么?!

    林珉瑜焦急地等待着视线转回颜悦身上,可十年前的他就是一直不去看,林珉瑜简直是想替代他,去把颜悦狠狠地抱住。

    化学实验室里仍旧是那些杂乱的气味,并不好闻,也不难闻。林珉瑜进入之后没多久,关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视线终于转到颜悦身上,他的手脚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表情看起来有些失落。

    林珉瑜看到这样的颜悦简直要疯了,他简直想抓住十年前的自己,凶狠地揍上几拳,再大吼道:“你这个混账!你究竟喜不喜欢他,你不喜欢他就让我上!”

    在林珉瑜怒气未平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伸出了手,张开双臂,面对颜悦。十年前的自己语气有些别扭地说:“好了,好了,我今天注意一下就好了。”

    颜悦听闻此言,微微一笑,这才从门边走过来,却站在林珉瑜身前不动了。

    “坐过来啊!”十年前的林珉瑜有些不爽地喊道。

    小颜悦用眼睛瞅他一眼,语气坚定地说:“那你先答应我今天就算要接吻,也不能太用力。”

    林珉瑜简直是要点头如捣蒜了,他太想感受拥抱颜悦的触感了,可十年前的他居然没好气地回道:“都说了是你引诱我的!”

    颜悦垂下头想了一会儿,从旁边搬出根凳子,与平举着双手的林珉瑜面对面地坐着道:“那就保持这个距离吧。”

    我操!林珉瑜简直是要炸毛了!简直想揪着小林珉瑜的耳朵,质问他:“你答应一声能死?”

    忽然,他眼前的视线猛地动了,十年前的他快若疾风地冲了过去,猛地坐在了颜悦的腿上,将其狠狠地搂住,咬牙切齿地说:“你想跟我保持距离?”

    这话说完,林珉瑜只见着颜悦通红了脸,有些不自在地将手抵在了他的胸前。颜悦的耳朵根都红透了,那种红一直蔓延到了锁骨,让林珉瑜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燥热。

    他的脑子里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亲下去!!!

    而在他尚不能反应之时,小林珉瑜好像听到了他的心声,用力地控制住颜悦的脑袋,狠狠地吻了下去。那温软的嘴唇,湿滑的舌尖,都化作了一把钩子,狠狠地勾住了他的心,让他感受到一种疼痛的快感。他看见颜悦的睫毛快速地扇动,眼睛里含着羞赧和几分雾气,眉头轻蹙着,又渐渐舒展,而那双眼睛也因为沉醉,缓缓地阖上。他还感觉到颜悦的双手从最开始地抵触,逐渐上移,最后勾住了他的脖子,用一个无力的拥抱来回应他的热吻。

    最后,林珉瑜的眼前变成了一片黑暗,可那些感觉没有消失,它们仿若无形的手在不停地挠着他的灵魂,让他心痒难挠,可被禁锢的感觉又让这些感觉变成了隔靴搔痒般的存在。

    最终,快被这种感觉折磨到疯狂的林珉瑜,无奈地呐喊着:颜悦,我想要你!

    我需要你,无论是我的灵魂,还是身体,都需要你。

    颜悦,我需要你!

    不知过了多久,十年前的俩人才渐渐分开。林珉瑜的眼中已经恢复了清明,因为这是“他”的颜悦,不是他的。他反复地在心中念叨着:我要保持理智。

    但当十年前的颜悦,说出下面的那句话时,林珉瑜感觉心中的某处在崩塌,就好像被人在心上开了一枪,砰的一声巨响,然后无尽的疼痛都汇聚到了一个地方。

    小颜悦红着脸,眼神有些朦胧,却掩藏不住他眼中的坚定,他那张因为刚才的吻而略显湿润的嘴唇翕动,语气格外坚定地说:“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

    林珉瑜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十年前的他,说出了下面这句欠扁的话。

    “好吧,勉为其难。”

    话音刚落,小颜悦就因为这样的回应而眉开眼笑。那灿烂的笑容是林珉瑜在现在的颜悦身上从未见过的,就好像充满了希望一样。

    忽然,他面前的画面崩塌了。他震惊地看着眼前笑容灿烂的颜悦一点点地消散,让他想挣脱束缚,将其紧紧地抓牢,可不一会儿,面前消散的画面再一次构筑,他眼前的画面在抖动,就好像这个人在奔跑一样。

    林珉瑜吃惊地看着,然后,他眼前再次出现了十年前的颜悦。

    对方坐在一个休息用的木制椅子上,他的四周是各色服装店,许多人从他的身边走过,人来人往。林珉瑜对这个地方有那么一丝记忆,他记得失去记忆后,有到过这里买东西。

    这里是K市最大的商场,现在也是CBD的中心地带。

    他的视线一直牢牢地锁定在颜悦身上,对方也很快发现了他,站起身来道:“甩掉了吗?”

    小林珉瑜有些得瑟地说:“那当然,他们想跟踪我还差得远。你身后的尾巴了?”

    颜悦挑了挑眉毛,眼神明亮地说:“肯定被我甩掉了啊!现在我们去哪儿?”

    “去玩电动。”小林珉瑜说:“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颜悦哈哈哈笑了几声,拉着林珉瑜的胳膊走了。

    他们上了三楼,大玩家游戏城。林珉瑜记得这个地方,他车祸之后也在这里玩过,他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对里面的赛车项目却熟悉得不行,因为他家里就有一个。

    果真,俩人一进去换了币,就直奔赛车区。

    这个时间里,游戏城里人多得很,他们等了一会儿才有相邻的两台机子。俩人快速坐下,建立对战平台。

    小林珉瑜转过头看了看颜悦,高声道:“这次一定能赢过你。”

    小颜悦转过头挑眉的动作让林珉瑜呼吸都急促了起来,那晶亮的双眼,好看的眉峰微挑,嘴角轻轻地勾起,吐字清晰地道:“走着瞧。”

    小林珉瑜哼了一声后,视线转回游戏机。林珉瑜记得他玩这个非常厉害,厉害到没有敌手。随着倒计时结束,林珉瑜有关这个游戏的记忆被找了回来。他感受着十年前的操作技术,心里暗暗吃惊,居然比他现在的操纵还厉害。

    两辆车同时飞奔了出去,并驾齐驱着,他们最初的排名将在第一个弯道角逐。而第一个弯道近在眼前了,小林珉瑜的双手已经暗中发力,等待着转动方向盘之时,他的脚也踩在了刹车之上,就等着超过颜悦操纵的赛车。

    近了,赛车离弯道的距离越来越近了,NOW!就是现在!

    小林珉瑜猛踩刹车,方向盘急转,在车头对准新的方向后,他猛地踩下了油门,可一辆红色的赛车入奔驰的闪电,领先他好几步地窜了出去。

    小林珉瑜的反应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但是林珉瑜傻眼了,在他看来十年前的自己技术已经很好了,可颜悦的赛车居然能更快。

    技术的差距决定了最终的胜负,小林珉瑜败得一塌糊涂。他不甘心地对颜悦喊道:“再来。”

    颜悦看他一眼,不言不语地继续下一局。

    一局、两局、十局、二十局,看到最后,林珉瑜都不忍心看下去了。他已经看出来了,十年前的他跟小颜悦根本就不在一个等级之上。最终,小林珉瑜的币都用完了,他不甘心地站起身,不爽地道:“下次继续。”

    小颜悦没了刚才那副勾人的模样,而是温顺地笑着点头,撒娇道:“那我们现在去吃东西吧,我饿了。”

    “走吧,吃什么?”

    小颜悦凑过来,与他肩并着肩,一边走一边说:“我要吃鱼丸,还有公仔面。”

    “好吧好吧。”小林珉瑜无奈地哼了一声,“你吃这么多,小心长成猪。”

    小颜悦一听这话,脸上出现了惊讶的神色,他很是在意地说:“我变胖了很多吗?真的会长成猪吗?那……那我少吃点好了。”

    林珉瑜简直想打死十年前的自己,小颜悦根本就不胖啊!可小林珉瑜没有听到他的心声,而是抓住了小颜悦的手,将其拖进了旁边的男厕所。

    窄小的厕所隔间里,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甜蜜湿润的吻正在进行中,已经经过了一次刺激的林珉瑜现在才发现小颜悦的吻技相当青涩,却让人不自觉地觉得好甜。

    分开之时,两个人都轻微地喘息着,脸红得厉害。林珉瑜看着面前眼含湿润的小颜悦,心中的弦在微微地拨动,这是以前属于他的人。

    “不许少吃,知道吗?”小林珉瑜搂着小颜悦的腰,额头相抵着地轻声问道。后者脸红地点点头,前者见之,立刻又凑过去轻轻地啄吻了几下。

    “走吧。”

    俩人从卫生间出来后,脸上的红晕尚未消散。他们一路无话地直奔茶餐厅,找了个偏僻点的座位坐下后,小林珉瑜忽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小颜悦紧张地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小林珉瑜沉声道:“你等我一下,我去买个东西。”说完,他就走出了餐厅。

    林珉瑜略感疑惑,他想不到十年前的自己要买些什么。只见他一路向上,熟门熟路地到了顶楼登山器材的专柜,急急地对着柜员道:“快把包装好的礼物给我。”

    那个男柜员立刻从柜台下面拿出了一个纸盒。小林珉瑜一拿到手中,就飞奔而下,快速地回到了茶餐厅外面。他微微有些气喘,等平复了呼吸之后,才走进餐厅中,视线与小颜悦疑惑的眼神相撞。他把纸盒放在了背后,等到了小颜悦的跟前,才递了出来,后者立刻惊喜地看着他,问:“你买给我的?”

    小林珉瑜咳嗽一声,装作心不在焉地答道:“我不是特地买给你的,我也需要这个。”

    小颜悦快速地拆开,只见纸盒中躺了一个黑色的物体,像是……对讲机?

    “这就是个对讲机,另外一个在我家里面,有了这个东西……晚上……晚上就可以说话了。”

    话音刚落,小颜悦就高兴地拿着对讲机,双目泪光闪闪地看着他,惹得林珉瑜的心都跟着软了。

    小林珉瑜赶紧咳嗽几声,说:“不许说太多,最多只能说一句晚安。”

    小颜悦兴奋地说:“那也很好啊,我一直都很想跟你说晚安。”

    林珉瑜的心真的彻底地软了,看着眼前的小颜悦怎么看怎么都爱。小林珉瑜被这话弄得咳嗽了好几声,才出声问道:“点单了吗?”

    “点了。”小颜悦一边把对讲机收起来,一边说:“点了一份萝卜糕、烧鹅,还有啫啫排骨,和我喜欢吃的鱼丸、公仔面。”

    小林珉瑜嗯了一声,视线倒是牢牢地定在对面那人的身上,看着他愉快地整理纸盒。

    不一会儿,菜就一道道地上了来,到了公仔面的时候,小林珉瑜忽然出声问道:“你怎么不加双蛋?”

    或许是因为有服务员在,小颜悦没有说话,只支吾着说:“不想吃。”

    小林珉瑜私底下轻轻地踢了踢他的脚,转头对服务员吩咐道:“给他的公仔面加双蛋。”

    服务员立刻将面端走,等人走远了,小林珉瑜口气不善地说:“谁让你减少饭量的,我不许你减肥,你听到没有?!”

    小颜悦争论道:“我不想长胖。”

    “不管!”

    加了双蛋的公仔面很快就端了上来。小颜悦有些无奈地看着小林珉瑜,一边吃一边笑。小林珉瑜了,则一边吃,一边给他夹菜。

    鹅肉、排骨、萝卜糕,把小颜悦面前的面碗都要堆满了。林珉瑜见他每每抬起头,一脸祈求地看着这边片刻,又状似无奈地低下了头去。最终,他一脸快哭出来地说:“大瑜,我真的真的吃不下了!”

    小林珉瑜有些不信地问:“真的?”

    “真的!我肚子都鼓起来了!”小颜悦作势还要把肚皮露给他看一看,小林珉瑜也没说话,就把小颜悦面前的碗碟都放到了自己的面前,开始吃剩下的东西。

    “这我吃剩下的。” 小颜悦有些惊讶,林珉瑜却不惊讶,因为节约粮食是林、颜两家家长都会教育的一个品德,所以点的餐,他们都会少点多吃不浪费。

    果真,小林珉瑜毫不介意地答道:“我知道。”

    “是……我吃过的。”

    小林珉瑜看了他一眼,用勺子舀了一个鱼丸,递到他的面前说:“你咬一小口。”

    小颜悦皱着眉头,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地咬了一小口。他刚刚咬完,小林珉瑜就收回勺子,将剩下的鱼丸吃入了口中。

    小颜悦惊讶了,林珉瑜却不禁笑了,他懂十年前的自己是什么个意思了。

    果真,十年前的林珉瑜咽下鱼丸后,理所当然地说:“你是我老婆。”

    林珉瑜接下了他没说完的话,所以,老子不嫌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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