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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容锐睡到半夜冷得发慌,他拉紧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球,脚还是冰凉的。
迷迷糊糊地想着怎么就这么冷。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就不只是冷了,还疼。全身上下都疼,他忍不住呻.吟起来。
他知道自己大概又发烧了,之前在医院打了针估计只是消了症状,因为赶着出来连药都是姚真帮他拿的,睡之前也没来得及吃,现在大概是复发了。
要不是之前被贺佑钦从卧室里赶出来,也不用一个人冷冰冰地睡在客房。
厉容锐心里有些埋怨,又有几分委屈,那家伙不是很喜欢他么,居然放他一个人在这里。
一点都没发现自己的思维已经朝着病弱的稚龄儿童发展了。
厉容锐把头埋进枕头里,甚至觉得呼吸都有些难受,等到人已经烧得迷迷糊糊地时候才隐约觉得有双手盖在了额头上,冰冰凉的触感非常舒服。
他把脸往那双手上蹭了蹭,又蹭了蹭。
接着就感觉脸皮挤在了一起,明显是有人捏了他的脸,厉容锐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看着面前那个居高临下望着他的男人。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了,什么时候居然会有这种神情了,这是贺佑钦?和他印象中的实在差别太大了,他记忆中的贺佑钦永远笑的很温和,但下一刻你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从背后捅了刀子,眼前这个捏着他脸颊的人根本不像贺佑钦。
思维发散的时候,厉容锐已经被人整个扶起来,贺佑钦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好水的水杯放在他手里,厉容锐脱力有些拿不稳,水杯一滑,顿时洒了半杯在床上。
贺佑钦就把杯子又从他手里拿出来,重新倒了水,把湿掉的被子卷到一边。
他拿起写着很多说明文字的儿童药水,对着灯仔细地看着。
厉容锐记得贺佑钦是戴眼镜的,视力应该不太好,所以他盯着细小的文字时一直是眯着眼睛的,他的脖子微微扬了起来,睡袍的领子也因为这个动作被扯开了一些露出锁骨的部分,整个人在灯光下显得无比柔和。
厉容锐觉得自已一定是烧得太厉害了。
然后散发着甜腻味道的儿童药水就被送到了嘴边。
“别再把水泼到床单上,赶快把药水喝了。”
厉容锐抿了抿嘴唇,心里无可奈何,他竟然沦落到喝儿童退烧药的地步。
在外人看来,小孩对着药水发呆却动也不动的样子明显是不喜欢喝药。
贺佑钦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安抚地拍了拍小男孩的头,随即就被奇妙的触感吸引了,手指流连在他的头发上,又多拍了几下才松开手。
厉容锐被他安抚的动作弄得一僵,就着贺佑钦的手把粉红色的药剂一饮而尽,嘴巴里果然满是甜腻腻的味道。
贺佑钦把空药杯放到床头,抽出另一床干的被子把人一把裹起来,在厉容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把人抱了起来。
“床都湿了,今晚睡另一间。”
厉容锐咳嗽了两声,想挣扎两下又觉得自己这样做完全是无用功,贺佑钦不是喜欢他吗,就当是回报他喂他喝药,勉强让他抱一下好了,厉容锐说服了自己,勉强放任了刻下的软弱。
小男孩的头埋进贺佑钦的脖子,手软软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见他这么乖巧,贺佑钦也微微扬唇,又顺手摸了摸男孩毛茸茸的脑袋,触感果然很好,跟只小狗差不多。于是又摸了摸,完全进入了拍抚宠物的状态。
厉容锐没想到贺佑钦竟然把自己抱回了主卧,不过一扑进柔软还带着些暖气的大床里,他顿时就不想走了,从来不知道东山别墅的床这么软这么舒服。
他好像从来没来住过,之前一直都住在市区的公寓。
公寓的位置离厉丰近,他去公司很方便。更重要的是,别墅太大了厉容锐并不喜欢一个人回到家面对冷冰冰的屋子。
等贺佑钦掀开被子时,厉容锐才有些僵,他从没和人一起睡过,也不习惯床铺的一边有其他人,即便是小惟也不过有幼时一起午睡的经历。在厉容锐还在挣扎矛盾的时候,贺佑钦已经安然地在床的另一边躺好,这一次却留了一盏床头灯。
发烧本来身体就难受,再加上喝了药水之后药性也上来了,厉容锐没挣扎多久就睡了过去,不久,房间里就只剩一大一小安然平静的呼吸声。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空无一人,厉容锐掀开被子,身子撑了一下才从床上落到地上,他看了眼床头柜上新摆上的几瓶药,这些东西昨天还没有,难道是医生今早又开的?
他从姚真给他送来的小行李箱里扒拉出衣服和裤子,这些都是临时准备的,数量并不多,厉容锐找出其中最简约的两件穿在身上,又习惯性地把头发往后抹,抹了两下毫无反应才发现这发型根本不适合他现在的年龄,而且这孩子的头发发质特别软,也不可能弄出像他原来那样的发型,最终还是垂着头出了洗手间。
打理好自己打算下楼找点东西吃,走到楼梯口却听见下面传来的说话声,厉容锐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透过栏杆看清了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
一个是他以为已经出门了的贺佑钦,另一个面孔很生,他并不认识,看气质也不像是他们这个圈里的人,厉容锐微微皱起眉,不知不觉摆出了审视的神情,那明显带着些威严震慑的表情放在一个小男孩脸上,只能用可爱来形容。
“我没想到你会亲自过来,本来想约在外边见面,不过怕你不方便所以选了家里,希望你不要介意。”
“嗯,我的确早就注意到了你,这次特意去找你也抱着十足的诚意。”
“我们大可以给彼此一个机会。”
“选择都是双向性的。”
厉容锐越听越不对,他从来没听过贺佑钦连续说上这么多话,即使当初对着他的时候,他也总是只会说那一句,现下又是什么状况,难道贺佑钦在对另一个男人表白?
看看他说的,约在家里见面,早就注意到了你,给彼此一个机会?
难道这么短的时间,贺佑钦已经移情别恋了?
厉容锐的心情忽然有些奇怪,他凝神注意楼下的情况。
贺佑钦对面那个男人虽然长得不够出色,但看起来很老实,其实不大像贺佑钦喜欢的类型,可是想想贺佑钦喜欢的类型,厉容锐顿时哑口无言。
那男人听了贺佑钦的话,低下头考虑了几秒,厉容锐蹲在楼梯上紧紧盯着对方,男人似乎察觉到了抬起头朝这边看了过来,嘴上却没有含糊。
“我答应您。”
厉容锐听了这个回答,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在他变成小孩以前,已经把离婚协议书寄给了贺佑钦,如今,他们应该是没什么关系了,可听到别人答应他的表白,他依然觉得很别扭。
男人却一直看着厉容锐,似乎有些好奇,犹豫着问贺佑钦,“是您的儿子?”
贺佑钦随着他的话回头,看到厉容锐之后朝他招了招手。
“起来了就下来吃早餐。”他指了指餐桌的方向,语气不算是生疏,却也听不出熟稔。
沈烨看起来是大老粗,实际上比谁都精明,从他这句话就听出这孩子跟贺佑钦不是他想象的父子关系。
厉容锐迟疑了两秒,还是迈着步子下了楼。
经过贺佑钦身边时却朝着他对面的沈烨多看了两眼。
沈烨对他善意地笑了,与贺佑钦不同,他非常喜欢小孩、。因为岑菲的心脏问题他们这辈子是注定没孩子了,所以每次看到可爱的小孩,沈烨都会多关注几分。
“这孩子真可爱。”
本来往前走的厉容锐顿住了脚步,却没想到贺佑钦接下来道,“是啊,很可爱。”
厉容锐被喝了一半的牛奶呛住了,嘴巴旁边沾了一圈奶沫。
贺佑钦见状,语气似乎还挺骄傲,“我儿子。”
厉容锐的脸陡然涨得通红,谁是他儿子,他怎么可能是他的儿子!
贺佑钦本来就是为了逗他,觉得被愉悦到了之后,就对着惊讶的沈烨道,“开玩笑的,这是厉容锐的儿子,暂时借住在我这里,至于厉容锐,相信这个名字你不会陌生。”
沈烨点点头。
“下个月我就要去厉丰了,到时候你就跟着我一起上任。”
原来那个男人不是贺佑钦表白的对象,只是他找来的手下?厉容锐的表情不知不觉放松了几分。
沈烨略略考虑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描述一下您和厉先生的关系。”这样他才能更加明确自己的立场,做事的时候也能全面考虑。
贺佑钦靠在沙发上,单手支着下颚,突显出线条优美的下巴,他对着愣愣盯着他的小男孩眨眨眼,道,“厉容锐不就是我前夫?”
沈烨沉吟了几秒,才从随身的公文包里翻出一叠资料,放在他们面前的玻璃茶几上。
“事实上,在我来之前,也对您进行了一番简单的了解,虽然我不知道您是怎么知道我这个人的,但您既然选择了我,我肯定不会让您失望,不过我也要需要知道自己将来的上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有了这些。”沈烨指了指那一叠不算薄的文件,“开始看到这些资料时,其实我是不大愿意来您这里的。”
沈烨朝贺佑钦笑笑,叹息道,“一个太感情用事,为了感情不顾代价付出的人不适合混迹于商场,因为有明确的缺点,容易被击垮更容易被人利用。但是看完了这些资料之后,我却改变了注意。我想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如果他把这份心思挪出一点两点到我们将来的工作上已经足够我们干出一番大事业。”
他的话音刚落,厉容锐的眼睛就紧紧盯住了叠在一起的那些资料,仿佛要把那些东西看出一个洞。
沈烨憨厚地笑了两声,“当然,还有一种更好的结果,我的上司能够全心全意地投入工作。心无旁骛一心一意。所以对您的答案我非常满意,很高兴与您公事,贺先生。”
贺佑钦也伸出手与他交握,缓缓点头道,“我也很高兴。”
坐在餐桌上望着一桌子丰盛早餐的厉容锐不知为什么,顷刻间没了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