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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荡荡的大厅内,架着很多架子。永琪站在架子下头,抬头看着正在忙碌的众人,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柳红正提着一桶漆刷着大梁,看到他时,便有些犹豫。终究,她还是从一个高高的架子上一跃而下,至柳青身边:“哥,那个人又来了。”
柳青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见是五阿哥永琪,便将榔头递给身旁的人,自己整理了下衣服走了过去:“草民拜见五阿哥……”
“不必如此!”永琪见他这样说,便闭上了眼,“我多希望,也能和你们一样,做一个平头百姓……这样的话,小燕子也……”
他声音里头无限伤感。
柳青至此,终于是放下了。他一拳头打到他身上,永琪便倒退了一步,正犹豫间,却见柳青一把拥住了他:“五阿哥,多谢你的银子,不然哪有我们的会宾楼?”
永琪苦笑:“不必谢我,要谢就谢小燕子吧,你们是她的朋友。过的好,她也会开心的。”
柳青点了点头:“五阿哥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荣幸之极!”永琪听了感动不已。
“哥!那屋顶上有一块还没漆!”柳红突然叫道。
“好勒!”柳青说罢,放开了永琪,便要去拿漆桶。
“让我来试试吧!”永琪道。
柳青自然让给了他,永琪拿起一桶彩漆,一撩袍子,飞身便跃上了架子。
“好身手!”柳青拍掌赞道。
永琪勾唇一笑,便再跃起,往那更高的架子上去。
‘噗通’
他一脚未踩稳,竟从那架子上跌了下来。
柳青柳红同时发出一声惊叫,忙扑身过去,一个不察,柳红脚边的漆桶竟倒了下去,加上永琪自己手中的那桶,顿时泼了他一脸一身。
幸运的是,他在慌乱间,扔了手中的漆桶和刷子,竟攀附着架子,又重新站稳了。
众人刚松口气,便见一奴才急急忙忙冲了进来:“五阿哥,五阿哥不好了!太后提前回宫,现在已经快到宫门了!”
这一句,如同惊雷,在整个会宾楼中炸开。
“怎么办?五阿哥是不是还得更衣?”柳红问。
“现在要紧的是五阿哥脸上的油漆!天哪!早知道会这样,我方才便不应该让他去刷!”柳青急的走来走去,“这要是弄不好,我们说不定都要被牵连!”
永琪听了这话,脸上努力挤出个笑来:“两位不必害怕,我不会说的。”
他突然心思一转,问那奴才:“福晋呢?”
“福晋怕您来不及换衣,已命奴才将您的吉服都备好放在外面马车中了。”那奴才忙道。
“我会告诉太后,是和福晋吵架,被福晋泼的油漆!”永琪道,“两位不会有事的!”
他说罢,一个飞身,便急急去了。
“可是那样,福晋不会倒霉吗?”柳红有些犹豫。
“别乱想了,快收拾吧!”柳青道,“五阿哥的福晋是西藏公主,不会有事的!”
柳红一边帮忙收拾,一边忍不住道:“可是我如今觉得那西藏公主也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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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一路都在努力擦拭脸上的油漆,
可一直到了神武门,他脸上依旧红红绿绿的,显得十分滑稽。
宫门大开,壮大的队伍,缓缓行来。只见华盖如云,侍卫重重保护,宫女太监前呼后拥,太后的凤辇在鱼贯的队伍下,威风的前进。后面跟着一乘金碧辉煌的小轿。站着看风的奴才,便率先跪倒在地: “太后娘娘驾到!奴才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于是,这声音便一一递传了下去,一直传到乾隆这边。
他身边站着雅娴,身后是令妃,纯妃和一众妃子,皆按品排班。和亲王是个例外,因为他也站在乾隆身边,整个太和殿前,黑压压地站满了王子皇孙、朝廷贵妇。
太后的大轿子停下,后面的小轿子也停了下来。
两个跟在那小轿子身旁的宫女上前,掀开了小轿子的帘,扶出一个大约十七八岁千娇百媚的格格来,这格格被扶到太后的轿子跟前。太后轿子跟前的两个嬷嬷见她来了,躬了躬身,掀开了帘子。
那格格便将太后小心翼翼扶出来。
“儿子恭请太后圣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乾隆一撩袍子,便磕了个头。
他身后,如云一片的人便跪了下来:“恭请太后圣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格格早在乾隆行礼时,便朝着太后跪了下来。等太后叫众人起,她才又最后一个起身,搀扶着太后。
乾隆迎上前去,恭恭敬敬的说道:“皇额娘,儿子没有出城去迎接,实在不孝极了!”
“皇帝说哪儿话,你国事够忙的了,哀家有这么多人侍候着,还用你亲自迎接吗?何况有晴儿在身边呢!”太后雍容华贵,不疾不徐的说着。
“这次皇额娘去持斋,去了这么久,实在辛苦了!”乾隆说。
“哀家去为皇帝祈福,为咱们大清祈福,没什么辛苦!”太后应着。
晴儿便向乾隆屈膝行礼:“晴儿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靠”
乾隆看着晴儿赞许道: “晴儿出落的越发水灵了!果然还是皇额娘最会□□人!”
“哪里,”太后笑道,忽见了弘昼,忙示意他近前,“小五看上去越发俊朗了,哀家想起你那时候刚刚出生,小小的一团,一晃眼都那么大了,真是,像昨天儿似得。”
弘昼便笑道:“小时候儿子没少给皇额娘添麻烦。”
太后拍了拍他的手,扶着他和乾隆的手臂,笑道:“哀家的一双好儿子!好好好!”
弘昼低头谢过,却掩住了眼中那一丝痛苦。
太后这才抬头看雅娴她们:“皇后这些年过的不错,看上去依旧青春。”
“谢皇额娘夸奖。”雅娴应道。
“只是,”太后话锋一转,“看看这一宫的佳丽,仿佛青春尽集你身啊。身为皇后,要多劝劝皇上雨露均沾,多为皇家开枝散叶方是正道!”
雅娴低头道:“媳妇记下了。”
太后虽不满意这个答案,却还是忍了:“,令妃,哀家知道你升为妃位时,还很是为你高兴了。你怎么……怎么还没好消息呢?”
令妃忙自责了一通。
太后看了看其余妃嫔,顿觉无趣:“皇帝,你这后宫该扩了,哀家看,明年大选的时候,你不仅得为阿哥们选选,自个儿也要多留几个才是。”
她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不住:“永琪那么好的孩子,你为何,为何……将个西藏公主给他?是谁给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她说道这里忽有警觉:“永琪呢?皇帝,哀家的孙子在哪儿?”
乾隆便招手让十二几个过来。
太后却看都不看:“皇帝,哀家要的是五阿哥!”
这一句话便捅了雅娴的肺管子,她脸上笑容温和:“皇额娘,他们也是您的孙子啊。”
“五阿哥呢?”乾隆问吴书来。
五格格听了这话,便忍不住看了乾隆一眼,唇角露出个讽刺的笑容来。
永琪被唤,无奈只得低头往前行礼。
“什么味道?”太后捂住鼻子。
吉服是有顶子的,可五阿哥的辫子上色彩明显不对。乾隆便沉了声:“永琪,抬起头来!”
永琪无奈只得抬头,这一抬头便露出一张斑驳的脸来。人群里头的赛娅看了也未免惊呼一声。
“这是怎么搞的?”太后愤怒了!
永琪便战战兢兢将和赛娅打闹的事情说了一通,赛娅越听越是心凉。她忙出来跪下,她乃藏人,这里不是她的故土。除了磕头认罪,说什么都是狡辩。
只是她身边的那个男人,让她心彻底凉透了。
他不圆房,好吧,她当他是有隐疾,忍了。
他日无所踪,夜少归宿,她当他是迷路,忍了。
可如今百般忍耐换来的便是他的满嘴诬陷么?
“皇帝!你看你把永琪委屈成了什么样?”太后愤怒地指责道,“这个女人根本不配当五阿哥的福晋!你看看哀家的孙儿,被她整成了什么德行!”
乾隆虽觉得奇怪,但也没细想:“皇额娘说的甚是有理。”
他虽知道太后有些言行失颇,但对于这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他还是愿意顺着太后的。
“哀家看,也不必太过抬举她了,”太后道,“让她做个侧福晋足矣,明年大选,给永琪指个贤惠的福晋吧。”
……
仪仗队已然走远,永琪和赛娅还跪在那里。
良久,永琪嘴唇动了动:“那个……是我对不起你。”
赛娅凄然一笑:“五阿哥,我也曾是被父王捧在手心的明珠,也曾是部落里人人向往的月亮,可是,如今,我被囚在这里,赔上了我的一生……”
她起身,远去,只落下几声笑容。
永琪看着她的背影,仍旧呆呆的跪在那里:“对不起,我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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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在慈宁宫歇了歇,便召见了‘还珠格格’。
紫薇的规矩都还过得去,加之乾隆之前透露过,这是要和亲蒙古用的。故太后对她的态度还算不错,便也勉勉强强过了关。
而养心殿中,五格格却将一个小小的盒子推给了乾隆。
“这是什么?”乾隆问。
“皇阿玛,它是流溯丹。若你想了解皇额娘的过去,就吃了它,若不然,就扔了它吧。”五格格原想过的千言万语,到了这时,却都讲不出来。
她本打算骗他吃下这丹药,可是如今,她却觉得,应该让他自己选。
“这世上哪有这么奇怪的药。”乾隆笑,“瑚图里最近是看什么书了?”
“皇阿玛,今天皇玛麽话里话外,只将五哥当做她的孙子,连看都不看十二哥和十三弟一眼。皇额娘很伤心,可是您却什么都没说,还叫五哥过来。”五格格说,“有时候,您做的事情,真的很伤人。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依旧是这样。”
乾隆听不懂,可五格格说完,便去了。
“可是朕只觉得这很平常……”乾隆自语道,“这不都是朕的儿子么……”
他起身,想要去坤宁宫问雅娴是不是真的这样想了。却在触及那盒子时,鬼使神差地将它收入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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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雅娴不明白乾隆为何会问她上午的事情。
“对!”乾隆道,“正是那时,皇额娘说要永琪过去,朕叫了十二,小五和十三近前。皇额娘仍说要找永琪。那时候,你有没有生气?”
雅娴眸光一闪,淡淡地笑了:“臣妾为什么要生气?他们不都是臣妾的孩子吗?”
乾隆听了这句话,心却逐渐冷却。
若是他没有细致关注她方才的一举一动,或许也会以为这是真的。但,他偏偏留心关注了。她那一眨眼,那笑容……分明透露出了一个讯息:她是在意的,她很在意!
可是,她却并没有告诉他,她的真实想法。
乾隆忍不住想要抚上他怀中的小盒,却生生忍住,只看着她:“娴儿相信前世今生吗?”
她笑:“皇上今儿是怎么了?前世今生?难道是陪皇额娘看佛经了?”
原本很平常的称呼,传入他耳中便如同长了刺,他分明记得,那一日两人谈论和婉婚事时,她说的高兴,竟多次提到了‘弘昼’。仔细算来,她竟从未与过他如此亲密的称呼。
乾隆心头难受。
他再道:“仔细算算,你我结篱已三十多年。娴儿,你可曾欢喜朕?”
他这话一出口,还未得到回复,自己的心便悬了起来。
雅娴先是一愣,复又笑了:“皇上说什么笑话呢,对了,皇上,您可用过膳了?伺书前日新学了一道……”
“够了!”乾隆大喊起来,“你闭嘴!”
雅娴不知道他又是哪里不对了,她有些疑惑。
乾隆看着她疑惑的表情,心头更是酸痛难忍:“娴儿,你能不能以后不要叫朕‘皇上’?”
雅娴失笑:“可是皇上您本来就是皇上啊。”
一句话,将乾隆万千言辞都堵了回去:“可……”
他要怎么说才不会显得卑微?要怎么说,她才能让他如愿?他突然觉得其实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她,他突然觉得,他以为已然属于他的一切,其实,都是水中月镜中花……
雅娴见他良久不说话,忍不住问:“皇上,您要臣妾做什么?”
‘是了,他要她做什么?要她也同叫弘昼那般,叫他的名字?不够,不够!要她爱他?可是,她的心能真正给他吗?’
乾隆觉得自己很乱,很乱。
“朕今日乏了,先回养心殿。”乾隆说罢,便仓惶地逃离了。
“娘娘,”旁边的伺书有点被吓到,“皇上他……”
雅娴坐下:“没事,估计皇上是又抽了吧。”
“抽?”伺书听不懂。
“你去把前几日做的糕点做一份给本宫。”雅娴道,“十三他们快过来了。”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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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盒中,龙眼大小的药丸发出莹莹白光。
乾隆是第一回见到会发光的药丸。
‘世界上真的有吃下便可知道别人过往的药?那未免也太神奇了吧?’
乾隆嗤笑了一声,却舍不得放下:‘回忆过往,那些甜蜜,或许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臆想吧?怎能甘心?怎能甘心?
乌拉那拉·雅娴,你说,你扰乱了朕的心,又不想陪朕一起沦陷,朕怎么会允许?朕怎么会允许!便是死,朕也要拖着你一起去!今生今世,生要与你同衾,死,就算用铁链锁着,也要将你锁在朕的身边!’
乾隆面色狰狞,他将那药丸一口吞下:“乌拉那拉·雅娴,你的心,朕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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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
晴儿小心翼翼得摘下太后头上最后一支凤钗,她满脸堆笑:“老佛爷真是越来越年轻了,就您现在这样子啊,走出去,不认识的人还以为您是晴儿的姐姐呢。”
太后闻言失笑:“你这张嘴!真是让哀家爱的不行!”
“老佛爷感情是在变着法儿夸自个儿呢,谁不知道,晴儿若是没有老佛爷,怎么能到现在这般大?”晴儿掩住眼中的悲伤,笑道。
太后当即大笑起来。
正说笑间,桂嬷嬷端了茶进来:“老佛爷吉祥,晴格格吉祥。”
晴儿赶忙还礼,太后笑道:“这累了一日了,晴儿快回去歇着吧,哀家如今可是一刻也离不开你的,明儿若是没精神,哀家可不高兴。”
晴儿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来:“老佛爷……晴儿,晴儿不累的。晴儿哪敢……”
“晴格格从小便知冷知热,”桂嬷嬷笑道,“不过老佛爷的确是为了格格好,格格千万不可辜负老佛爷的一片美意啊!”
晴儿忙笑道:“晴儿自然是不会的,那晴儿先行告辞。”
她行了礼,慢慢退了下去。
脸上恰到好处的笑容却在关上这扇门时,瞬时消失。她慢慢转身,在奴才们的目光中保持庄重的仪态,她走的极慢极慢,于是便听到了里头桂嬷嬷道:“……那皇后却是霸着皇上……”
她脸色骤然一变。
“格格?”身旁的丫鬟唤道。
晴儿笑的异常虚弱:“你扶扶我,我有些立不稳。”
那丫鬟忙过来。晴儿却努力听着里头的话。于是,她又听到了:“……两日之后,让钮钴禄家的女儿进宫来……”
那丫鬟已然只身过来,晴儿便靠在她身上,一副较弱不堪的样儿:“扶我回去。”
两人慢慢走远,剩下的奴才却忍不住感叹:‘晴格格果然事太后至孝,累成这般模样也要亲力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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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把乌拉那拉氏拖下去!”
“皇上!臣妾但求一死!只望皇上能照顾十二阿哥……”
乾隆猛然睁开了眼。
额上,尽是细密的汗珠。
他猛然起身,仔细辨认,确定自己身在养心殿,
“吴书来!吴书来!”他大喊着。
“奴才在!”吴书来急急奔来,磕头。
“令妃……”乾隆有些犹豫,“她在干什么?”
吴书来有些疑惑:“万岁爷,如果没有意外,令妃娘娘如今大概是在抄经书吧。”
乾隆松了口气,他又道:“朕有几个亲生女儿?”
吴书来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良久,他颤巍巍道:“万岁爷……您……您今儿,是怎么了?您不要吓奴才啊!您,固伦和敬公主在科尔沁,小阿哥还是您给改的名儿叫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和硕和嘉公主也刚刚嫁人了,剩下一个五格格瑚图里,乃是您的掌中宝。”
乾隆闻言吐了口气:“没有六格格?七格格?”
吴书来一副悲哀模样看向乾隆:“万岁爷……奴才……奴才去给万岁爷……去给万岁爷传太医!您等着!”
他说罢竟一下子爬了起来,要往外冲。
“站住!”
吴书来站住了。
“转过身!”
吴书来转身,脸上全是眼泪。
乾隆这一看,气也消了:“你干什么?”
“万岁爷!”吴书来抹了一把眼睛,“万岁爷您到底是怎么了?竟满口胡话?宫里头哪里来的六格格,七格格啊?!”
“你下去吧,”乾隆挥了挥手,“别乱说。朕刚刚只是做了个梦。”
吴书来担忧万分,看了会儿,觉得大约估摸是没有问题了,才磕头跪下。
“这奴才,”乾隆摇了摇头,“倒是和梦中的一样忠心。”
他坐下来,靠在椅上,想着吃下那药丸后梦到的一切。竟有些不寒而栗起来……
他在那梦中,旁观了那个‘自己’的一生。
不同于他的是,那个世界里的雅娴,最初,是爱极了‘他’的。他看着那个女子,轰轰烈烈的爱着‘他’,可是,‘他’却满心被高氏所吸引,哦,对了,在那个世界里,雅娴是没有在御花园中同夷人比试,皇阿玛和孝敬皇后也并不疼她。而‘他’却依旧觉得熹妃是最善良无助的女人,雅娴,是在欺负熹妃。
乾隆在那个世界中的视角仿佛受限,能看到的,听到的,不过是那个‘他’所能接触到的一切。所以,乾隆并不知道雅娴在那个世界里,背后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他能看到的,不过是在那个世界中的‘自己’,肆意的挥霍着她的爱与恋,因为她不会哭,不会诉苦。便一次次理所当然的觉得,她是坏人。
乾隆看着那个世界中的‘自己’相信了熹妃的话,指责雅娴不孝,指责她骄纵;相信了高氏的眼泪,让雅娴跪下给高氏磕头,在烈日中昏厥;相信了后来的令妃,一次次责骂雅娴为后善妒,对子不慈;为了一个女支女,竟逼得雅娴剪发,又在令妃和太后的挑唆下,废了她……
这一桩桩,一件件。那个世界中的‘乾隆’仿佛从未想过有什么不对。而作为旁观者的乾隆,却几乎能揣摩个清清楚楚:‘他的额娘擅长演戏,那所谓的不孝和骄纵,多半是演给他看的,故意激起他对雅娴的厌恶;那高氏,自不必说,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令妃,呵呵;最有趣的却是那招妓了,雅娴剪发时曾道,是太后叫她来劝他的,可最后呢?却是太后和令妃一起声讨她太小家子气,竟敢插手皇上的私事……想来那剪发的决绝中,未尝没有看透一切的绝望……’
乾隆忍不住用手挡住了眼睛:“的确是一个很难受的梦,可……这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瑚图里说,这流溯丹吃下,便可以看到雅娴的往事……
可,这不过是一个梦啊,虽然真实的让他心惊胆战,梦醒后,让他一时险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但……这一切不都是未发生的梦吗?
为何,瑚图里却说的那般果然?
乾隆忍不住想要抓住些什么。他突然有些恐慌,仿佛只要再继续想下去,便会让如今的一切,沦为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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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乾隆意图自欺欺人,拒绝继续知道‘梦境’的缘故之时。太后却在积极召见钮钴禄氏的旁亲。
太后乃钮钴禄氏人,却是旁支,不仅是旁支,还是人丁凋零的简直无法单独拎出来看的那种。不过,当年若不是因为这样,她只怕早就去了,更妄论能生下个什么龙子凤孙。
这其中的缘故,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当她成为熹妃时,钮钴禄家已隐约开始示好。而当她成为太后时,毫不顾虑的说,钮钴禄家已经自封国舅了。
不过太后要的也正是这些,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在这后宫中,皇帝虽是她的亲子,但真正能让她抬头说话的,却还是娘家。
看得见血汗的朝堂,是男人的战争;而看不见硝烟的后宫,是女人的战场。
这场战争,从他们踏入这紫禁城的第一步时,便已经开始,唯死方休。
太后之所以能成为太后,除了她的心机城府外,永远觉得不安,也是一大要素。
因为不安,所以需要拼命累积手中的筹码。因为不安,所以需要不断将自己的棋子放入棋盘。
而今,太后便在为她的棋盘挑选新的棋子。
跪在慈宁宫的是五个女孩。
她们中,最小的11岁,最大的15岁。
这是钮钴禄家族中,未嫁之女中,年龄和身家最适宜的女子了。
桂嬷嬷咳嗽了一声,命她们都抬起头来。
五个女孩,青涩生嫩,羞羞怯怯的抬头。只一眼,太后便失了兴致:“怎么都这么害羞?”
桂嬷嬷忙劝了几句。
太后这又才打点起精神来,问她们各自的姓名。
这一问,便得了趣味,最小的那个居然叫做钮钴禄·博吉利伊尔哈。
太后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竟笑了:“你,和布耶楚克,留下来陪哀家用膳。”
那个15岁的女孩吓了一跳,慌忙和那最小的磕头谢了恩。
太后笑吟吟地看着她们:“你们几个好好回去多学些该学的。横竖这姻缘,却是错不了的。”
剩下的三个女孩慌忙磕过了头,退了。
太后命人将留下来的两个带去洗漱,这才起身扶着桂嬷嬷的手臂:“钮钴禄氏的少年却没有几个出彩的。女孩子里头,那两个却是不错。”
“太后娘娘目光犀利,”桂嬷嬷低头赞道,“只是那博吉利伊尔哈格格,却仿佛长的并不如中间那个齐布堔格格。”
“留下她,不过是因为她的名字罢了,”太后笑,“桂嬷嬷,你还记不记得,那贱人的侄女儿选秀的那年……”
桂嬷嬷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然后,她又有些不解:“可是太后娘娘,光是让她住进慈宁宫有何用?”
太后笑了:“你莫不是忘了哀家叫她们来的初衷……”
“可是……”桂嬷嬷睁大了眼,“那博吉利伊尔哈格格今年不过11……”
“不小了,”太后淡淡道,“莫忘了□□爷的大福晋阿巴亥,她当年嫁给□□爷的时候不过12岁,□□爷可是近五十了。”
晴儿刚刚行至门口,便听到了这最后一句,惊得险些摔倒。
好在她忍住了,又慢慢走开。
只问那守在门口的奴才:“留下来的那几个格格都是什么情况?”
那奴才见是太后跟前的红人晴格格问话,自然不敢隐瞒,便一五一十说了个干干净净,待晴儿知悉,其中一个竟才11岁时,便觉魂飞魄散。
她自然是联系到了太后刚刚那句话。
此时,她见一丫鬟捧茶而来,便自然接过,让那宫女下去。
晴儿捧着茶,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重重地走了过去。
守在门口的奴才忙开了门。
“老佛爷,”晴儿叫的十分甜蜜,“老佛爷,快来尝尝这茶!”
太后早在听到了那脚步声时,便止住了和桂嬷嬷的交谈。
此时,见晴儿捧茶而至,不由得笑了:“晴儿来了。”
晴儿捧上茶水,然后利落的行礼磕头,她声音清脆,带着些娇憨:“老佛爷,晴儿差点睡过头了,于是,便抢了伺茶宫女的活儿,给老佛爷捧茶过来,顺便给老佛爷赔罪,老佛爷千万宽恕了晴儿这次吧。”
太后轻抿了一口茶:“恩,不错,好茶!”
“这不是我泡的,”晴儿大大方方承认了,“这是晴儿抢的。”
“瞧这猢狲!”太后轻点了下她,“嬷嬷你看,她都这般说了,仿佛不罚她,却是哀家不对了。”
“太后说的极是!”桂嬷嬷道。
“啊!”晴儿故作惊慌,“老佛爷,老佛爷千万宽恕了晴儿才好……”
太后被她夸张的表现逗的哈哈大笑起来。桂嬷嬷也撑不住跟着笑了……
这一片欢笑声中,却无人看到晴儿眼中的疲惫和深深悲伤……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为我昨日发重复了章节道歉。
其实,我今天想码一万多,最好是到一万五,然后都更到这一章里头的。可是码到现在,我已经撑不住了。
so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