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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璃飞到得屏风后,见得后面宽敞的空间堪比她们的卧房。只是里面都是林立的书架,沿着书架往里走,是分门别类的书籍,天文地理数术杂谈等等,应有尽有。
而在屏风后,靠窗的位置有一张躺椅,书架的前端,一方书桌,有上好的宣纸平摊在研好的墨汁旁边。
殷璃飞在书桌旁坐定,透过屏风,能够看见外面端坐着的哥舒璟隐约的轮廓。
“王爷!”这时,琉玉从外面进来。
哥舒璟从书案后抬眸,便看见琉玉手里端着的瓷盅,就听琉玉道:“王妃刚刚去厨房熬的清粥好了,你现在要用一些吗?”
哥舒璟闻言眸光一动,往屏风后看了一眼,便道:“放下吧!”
琉玉便恭敬的走近,见哥舒璟又垂眸落回案上,便忍不住开口:“王妃知道您早起未曾用膳,想煮小米粥给王爷喝。可厨子们不会,所以又亲自磨了小米,配的一点易消化入口的小菜,王爷,您是否趁热喝点暖暖胃?奴婢们可没有动手,也就是看了一会儿火!”
哥舒璟听罢又抬眸,见琉玉头都没有抬,余光往旁边的屏风勾了一眼道:“盛一碗吧!”
“是!”琉玉语气里难掩惊喜,忙照办。
而此时在屏风后的殷璃飞脸颊通红,她真是没有让琉玉给自己拍马屁哄哥舒璟开心,这丫头也挺懂事,可是她面皮薄啊,不好意思这样被当众夸赞!
望了眼递到手边的清粥,色泽清润,袅娜的香气入鼻顿时让他觉得来了食欲。再看一旁一个白瓷碟子里分放的四样小菜,样子也很是赏心悦目。
“舒砚!”哥舒璟端起瓷碗轻唤。
“属下在!”一直笔挺站在门外的舒砚领命朝里看了一眼。
“领这丫头下去,打赏十两!”哥舒璟说。
琉玉这才惊讶抬眸,眼底又惊又喜,知道这是自己说对了话,可是,十两银子,可抵她一年的俸禄啊,是不是太多了:“王爷!”
“谨慎本分做事就行,本王和王妃都不会亏待你!”哥舒璟淡声说,似乎不欲再多说什么。
琉玉立时会意,忙恭敬的后退着出去。原来她是想着自己是殷璃飞的贴身婢女,殷璃飞好自己也才能好,所以不吝啬在男主子面前奉承女主子,至此也更确定这个道理。于是,下定决定,以后定然更卖力。
哥舒璟优雅的抿一口清粥,感觉一丝咸甜的清香齿颊萦绕,暖流却透过喉咙入了心,带来一股带甜的暖意。
屏风后,殷璃飞听得瓷器清脆碰撞的声音,直到哥舒璟将粥用完,心里也是感觉满满的。
夫妻二人,一个外面办公,一个里面忙碌,互不打扰,却也相安宁和。
殷璃飞安静的将自己需要的东西书写画下,不知不觉时间过去。直到听见一阵脚步声,抬头看沙漏,才知道已经一个时辰过去。
“微臣参见王爷!”紧接着,是几个人行礼的声音。
殷璃飞透过屏风数了数,总共是四个人。看装扮,两个穿着束身的劲装,一个是宽松的儒袍,还有一个着的锦衣。
“诸位免礼!”
哥舒璟的声音传来,殷璃飞在想,自己要不要离开呢?看了一眼手里的画,殷璃飞还是选择继续作画,耳朵却竖了起来。
虽然说,她对政事不感兴趣,也知道这世道女子不得干政。但是,他既然没有让她留房间里书画,而是在这里,应该是没有避开她的意思吧!那么,她少不得得关心一下自己的夫婿。
“王爷,边关八百里加急报,西关卫城失守,守城将领卫盟被俘!”其中一个人起身后语气焦急的道。
“那西蛮人端的卑鄙狡猾,不知怎的掳走了那卫盟的妻儿,并将其妻剥光挂于阵前。卫盟忍不得屈辱,又不肯背叛国家,于是独自出城。于是副将张田趁机造反,杀伤了我方不少将士,打开了城门,如今已经投靠西蛮人!”另一个汉子愤怒的附和,声如洪钟震的屏风的殷璃飞都不禁耳膜一颤。
“西蛮已经打到哪里?”哥舒璟闻言沉声问,清冷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已经逼近洛城,西门回接到消息,本想第一时间支援洛城。可是行经的村镇突发瘟疫,镇守的李中章说担心西门回的大军感染瘟疫,到前线影响其他士兵的健康,兹事体大所以不肯放行,如今两方人马正在西河对峙!”
“李中章?”哥舒璟轻喃这个名字,记得应该是北堂辛奇在西边的一个棋子,而西门回则是洛城的下一个州县,中州的守将,是他的部署。
“好好的村镇何时发生的瘟疫,本王为何不知!”
“原来也未听说,西门回率领十万大军经过的时候就碰上了!李中章态度强硬,说如果西门回硬是要过去,不妨打杀一场。与其让士兵感染了什么病传过去给洛城的百姓和兵士,不如直接就灭了他们!”参将元横如实相报。
哥舒璟闻言眸光变得越发幽深漆黑:“这得是多严重的瘟疫,造成的影响比洛城面临失守还要紧?李中章本驻守清平,这到交界的西河赈灾,跑的也真够远的,这样该是在西门回前头,这么严重的瘟疫却不上报?”
“禀王爷,户部这边没有收到类似通知!”着儒生衣衫的户部尚书王子述这时说,殷璃飞从声音听出这人应该已经人到中年。
“西关告急的情报也是今日才到!而臣这边也未曾发布调遣令出去,怕是……国舅那边做的决策。”兵部尚书赵青远说,从声音判断应该和户部尚书年纪相仿。
“王爷,飞羽营这边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隶属特别部门的天云最后一个说。说到这飞羽营,其实是由二十个精英组成的特别队伍。往常都是分派在全国各地,搜罗情报并监察各省会。
与都察院看似相同,实则只在暗处,由摄政王直辖统管。一般探得情报后,会回报枢密院,再由枢密院与摄政王商讨决策。
哥舒璟眸子里噙着冰冷的颜色,走到桌边捡起一道令牌扔给天云:“传本王令,李中章私自擅离职守,违背军令,当斩无赦!”
“是!”天云接过令牌没有任何意义的应了。
哥舒璟再看向兵部尚书:“赵卿,且发令去通州,让派五万精兵速去支援!”
兵部尚书赵青远却有些为难的样子,拱手就朝哥舒璟道:“王爷,那李中章的亲妹妹李贵妃正得宠。臣听说,前些日子,李贵妃无意中冲撞皇后,不知用得什么手段蛊惑的圣上要了一道免罪令……”后面的话没有说,却让在场的人明白,是不是那免罪令已经到了他的手上,李中章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和人狼狈为奸。
哥舒璟唇瓣一勾,凤眸里精光一闪:“免罪令么,那也得他拿得出来!就是有,天云,你可得人清真假!”
天云包括几位大臣皆是一愣,恍然明白什么。
“飞儿!”殷璃飞正坐在屏风后听着,突然听得哥舒璟这唤声,先是没有反应过来,他谈正事的时候会突然唤自己。直到看见人影晃动,屏风那边哥舒璟朝这边走来才回神,忙应道:“呃,妾身在!”
“这是西河瘟疫的症状,你能否配出妥善的药方来?不行的话,也无碍!”哥舒璟说着已经走到屏风处将一道折子递了过去。
而厅内的几个大臣个个愕然,仿佛都没有觉察到屏风后居然还有其他人,这个人居然还是摄政王妃。但惊奇归惊奇,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虽然觉得哥舒璟谈这军务大事将殷璃飞放这里不妥,但想哥舒璟不论先后娶的一个侧妃和这个正妃不管有多让人掉眼球这事情,在国家大事上却从来没有马虎出错过,想来留殷璃飞在这里应该也是有大道理的吧!
殷璃飞走到屏风边接过他手里的折子,便直接打开,看了几眼后便往案边走:“这症状,和所述的地点如果不误的话,可能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鼠疫,一种就是中毒!鼠疫的话,我可以开个方子,但毒的话,没有标本我却不好判断!但有一剂清毒散,应该会稍微改善一下!”
说话间,殷璃飞已经走近桌边,刚提起毛笔就僵住。突然想起,自己那丑的自己都不忍直视的字,便有些为难的看向哥舒璟:“咳,我念,你写么?”她自己的东西可都是习惯画图,备注一些勉强可以看懂的小字也只有哥舒璟知道是她写的。
她现在写药方的话,外面那些人都是知道的,拿出去可要丢哥舒璟的脸,而且她那笔速也怕耽误时间。
哥舒璟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实在也想不通,她脑子里装的东西不少。不比当朝学子,更胜过无数名门千金,可是为什么就不会写字?不是他嫌弃,怕是桂早才习字都比她好看多了!
跟着只得走近她原来坐的地方摊开宣纸接过毛笔,等着她报药名。
殷璃飞温软甜糯的声音起,屋外的几位大臣都恭恭敬敬的垂眼站着,之前听说这摄政王妃出身低微,而那彪悍的性子他们也是亲眼见证过的,却原来还有这样的技艺啊!
殷璃飞站着哥舒璟的身边,见得他一手小凯字写的清隽俊逸,都不禁反省,是不是也该入乡随俗学学毛笔字了?
很快,药方写好,哥舒璟交给天云,又吩咐了户部准备军粮的事情,几位大臣这才告退。
哥舒璟这公事谈完了,殷璃飞却还在画她的图纸。刚才进来粗略看了一眼殷璃飞画的东西,哥舒璟不无好奇,这会儿办好公事便走了进来。
殷璃飞专注在自己的事情上,加上哥舒璟脚步很轻所以没有在意。
“这是何物?”殷璃飞突听头顶的声音,手一颤,笔锋就画岔了。
“诶,你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吓死我了!”殷璃飞忙拿一旁的帕子擦拭掉纸张上的痕迹。
“为夫的错!”哥舒璟郝然,抬手端起案上的茶水递给殷璃飞表示请罪,“你手上是何物?”
殷璃飞不客气的接过抿了一口就放下,举起手里被卷着的宣纸包裹的有模有样的东西道:“是炭,刚刚在厨房拿的,我觉着比毛笔用起来速度快多了,而且错了还能拿丝绸擦了!”
原谅她的奢侈吧,实在是毛笔不好把握,又没有橡皮,她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你这小脑袋瓜里装的是什么,怎么想到用炭做笔的?”哥舒璟已经看向殷璃飞画出的图纸,眸光里不无赞赏,又见她画出的东西,又是疑惑:“这画的是什么?”
“唔,我也不知道,就是随便画的,能不能做出来还是个未知数!”殷璃飞摸着鼻子,看着自己画的一个长满刺的球。
“你不知道?”哥舒璟迟十分怀疑态度,原来就觉得这小妮子想法多,现在是觉得奇特。
“反正做出来对你有好处,做不出来的话你也别怪我就成!”
殷璃飞小声咕哝,又开始对手指。其实是刚刚听他和大臣们说战事,说敌军侵略了北齐土地,还如此凌虐他们子民的妻儿。而恐怕没有一个时空的人喜欢侵略者,愤怒之余她就想起上一世各种先进武器,不知不觉画了东西出来。当然,大炮她是不会造,但是火药的原理她还是知道的,所以根据这时空的条件,得出这最原始的火蒺藜。
刚也有听得哥舒璟和大臣谈及敌方的兵力和战备等物,知道这世道还是传统的冷兵器之战,而她犹豫的是:应不应该在这乱世之中掀起另一番血浪呢?
所以说,不知道“能不能”制造出来!
“好处?”哥舒璟纳闷,眉目带笑纯属好奇的问:“这是滋补身体的糕点?或是你想种的什么新品种水果,我看着怎么有点像凤梨,又有点像榴莲!”
“噗!”闻言,殷璃飞喷笑出声,“滋补身体?你不怕肠穿肚烂,我还不想守寡呢!”再看自己画的东西,确实好像是四不像,在哥舒璟诧异的眸光下又说:“这个东西的外壳是要瓷质的,中间是空的,你先看看能不能让人做出来!”
哥舒璟闻言又端详了那画面一会儿跟着问:“中间大致需要填放什么?”
殷璃飞闻言心底一阵犹豫,没有立即回答。
哥舒璟看出殷璃飞的为难,眸光微动:“还不确定吗?”
殷璃飞对上他波光潋滟的眼神,微微一讶,终究开口:“可能要用着一些火药!”
“火药?!”哥舒璟眸色一深,再看殷璃飞的神色便没有再追问。而后又看了看殷璃飞画的一些东西,都觉得新奇陌生。
“你都是从哪里看得的这些东西?”哥舒璟随口这么一问。
殷璃飞立时就紧张起来,只因觉得骗殷彦之的那些话完全行不通。殷彦之不知道,以为她是在王府学的,他可是去过殷彦之的书房谈天不止一次……
“实话跟你说吧,你可能要有一个心理准备!”殷璃飞望了一眼哥舒璟,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想自己接下来的话会不会让他当成怪物。
“嗯?”哥舒璟眸光定在殷璃飞脸上,眼睛笑意冶丽,“直接还没有何事能够吓着过我!”
“那个,你记得上次打死了一个婢女吗?”殷璃飞忐忑的问。
哥舒璟眸光一转,想了片刻似乎想起:“嗯,她不仅私进我的书房,还看了我的文牒!”
“不是勾引你才被你惩罚的吗?”殷璃飞愕然,而后对上哥舒璟坦诚的眼神,猛然理解过来,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怕是只能那样说。
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那她真的是被送回老家了吗?”这么问的时候,心里自动已经想到了什么乱葬岗。
“这么说,我还是幸运的了!”殷璃飞睨了哥舒璟一眼,神色不禁幽怨。
“其实你当时若说自己要走,我并不会拦你,还会奉上安置银!”哥舒璟自问自己不是那种草菅人命的昏王,也并不糊涂。所以对于殷璃飞的控诉除了怜惜,便是几分无奈和庆幸。
“我晕,你不早说!”殷璃飞一听惊讶的瞪大眼,“安置银多少?”
“每人一千两,房舍地契一间!”哥舒璟眸光一转道。
“我勒个去!”殷璃飞殷璃飞扶额,忍不住悲愤了,猛然就瞪着哥舒璟:“有你这么败家的吗?一千两?一千两都可以包养好几个外室了!最可气的是,居然没有我的份!你,你还在我家蹭吃蹭喝那么久!”
“她们可没有人敢拿热汤泼我!”哥舒璟还幽怨呢,想都觉得奇怪。原来不知道,只以为她耍的伎俩和其他人一样,现在想来她的原因都觉得好气好笑。
“我那是温的,温的好不好,特意冷了才泼的!早知道的话,我就应该拿热的泼你!”殷璃飞咬牙。
哥舒璟甚是无辜:“你该庆幸当时我在想事情,不然怎会让你碰到?”
殷璃飞被反问的一噎,忍不住瞪着他:“反正我不管,以后家产统统归我管,不许你这么败家了!”
“嗯!”哥舒璟含笑轻应,见话题完全跑开,继而又问:“你刚刚想说那个婢女什么?”
殷璃飞也被提醒过来,愣了一下,带着几分嗔怨的看哥舒璟:“还不是你当时太凶残了,把那婢女打成那样,还特意血淋淋的从我们面前拖过去,说是以儆效尤,可把我吓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