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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丞相的女儿,从小锦衣玉食,有着父母亲的纵容,和两位哥哥的疼爱,可我并不像其他受宠的闺秀一样,养成傲气蛮横的性子,我想,这也是母亲的遗憾之处吧。
母亲其实不是一开始就那么宠爱我的,我还记得很小的时候,父亲总是慈爱的将我抱在怀里,舍不得放手,他总是用一种极其迷蒙的目光看着我,似有背悲伤,似有牵挂,又似有想念,那时候的我,不明白父亲看我的眼神,为何会出现那么复杂的眼神,却还是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汲取着属于我的父爱。
那时候,父亲抱着我,一坐就是一天,有时候我在他怀里窝得累了,想要下来走走,看到父亲那悲伤的表情,还是忍住了。但有一个例外,那天,父亲又抱着我,坐在院子里一棵梅树下,正待我就要在父亲怀里睡着的时候,母亲过来了,我偷偷的瞄了一眼她的神色,似乎带着几分怨恨,我惊了一下,忙将头埋进父亲的怀里。
那时候,我不知道母亲看我的眼神,为何这般的可怕,在我记忆里,母亲极少抱我,也很少来看我,我一直都是奶娘在照顾着,今天她会来这里,已经出乎我意料,我心里是惊喜而又忐忑的,我一直以为,母亲是因为太忙才不来看我的,所以心里一直怀着这个念头,喜爱着母亲的。
那次是她第一次抱我,用的力气很大,似要将我紧紧的搂在怀里,可我能感觉到,她手有些颤抖,我想,她一定是因为太久没有见过我了,才会这么激动,即便被她掐得有点疼。我还是很高兴,因为母亲终于肯抱我了,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她用朝事把父亲劝了回去,自己留了下来。原以为,她定会有好多话对我说,可我想错了,在父亲走后不久,她把我交给了奶娘,一句话也没跟我说就离开了,当时我是失望的,我哭着问奶娘,母亲是不是不喜欢我,我是不是哪里惹母亲生气了。
奶娘摸着我的头。告诉我,她是一国公主,爹在朝堂上的地位不稳,她忙着帮爹爹处理正事,她是为了给我一个美好的将来。才会没时间来看我的,叫我不要对母亲失望,她是爱我的。我信以为真了,我说,我会好好长大,长大了好帮母亲,那时候我。从来没想过,母亲不来看我的原因,不是因为她太忙,也不是因为我做得不好。
也许是我的祈祷起了作用,自那日以后,娘来看我的日子渐渐多了。我很是欢喜,虽然她来大多数是来检查我的课业的,为了能让她多来看我,我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刺绣女红。我都竭尽全力的做到最好,我没日没夜的练习,有时候一练就是一整天不出房门,连午膳都忘了用。
奶娘总是对我说,其实我已经比其他同龄的人做得好太多了,叫我不要这么拼命。我总是不听,依然没日没夜的练,因为我知道,每当我有进步的时候,下人们总是会告诉娘,娘就会过来看我,为了这小小的私心,我成了大家眼中的小才女。
黄天不负苦心人,就在我七岁的那年,娘对我的态度果然有所改变,她不再对我冷冰冰的,她开始宠我了,当时我是高兴的,我想,一定是我的努力感动了老天爷。
可父亲来看我的时间却少了许多,虽然有些遗憾,但我一直都知道,父亲有朝堂上的事要忙,也没多在意,有了闲暇的时间,我也会自己去找父亲。
母亲对我的要求很严格,琴棋书画,刺绣女红,礼仪德容,每一方面都是以最苛刻的要求来教导我,我知道,她是对我报以厚望的,我怕好不容易得到的母爱会消失,所以我总是按照她的要求,让自己做到最好。
七岁的我,已经在帝都有了小小的名声,每次母亲去参加好友的聚会,总是会带上我,让我在她们面前表演才艺,她们总是对我赞不绝口,我一笑而过,其实我是不在乎的,但只要母亲高兴,我做什么都是无所谓的。
但有一件事,将我这种想法打破了。
那天是父亲的寿宴,我发病了,说起这个病,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病,几乎每到月圆之日,我脸上就会长出一块红色的印子,看起来难看极了,那天也不例外。
我打扮好了,本来想亲自去父亲的宴会上祝寿的,可母亲和气的对我说,我这样出去,会给父亲丢脸,我知道,父亲总是很在意名声的,所以我答应母亲,乖乖待在房间里。
母亲将我放到了床上,却招了父亲身边的亲信过来,他手里抱着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女孩。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在看到她的脸的刹那,我震惊了,从来没想过,世界上居然会有人跟我长得那么像,她看起来明显营养不良,小手上的骨头都露出来了,膝盖上破了一个大洞,远远的看上去,隐隐可以看到她膝盖有鲜血滴出,她虽然穿的破破烂烂的,连妆容也是我从未见过的邋遢,可她皮肤却出奇的白皙,面容上的清秀连我都及不上,看到她,我有些自惭形愧,但更多的是害怕,我害怕她会夺走属于我的一切。
我紧张的拉着母亲的手,问她是谁,为何会跟我长得一样,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母亲摸着我的头发,安慰我,她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不久便会消失在世界上。
说这话时,母亲的眼神,就像第一次看到我窝在父亲怀里的那时一样的骇人,我有些害怕,诺诺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她说她不久便会消失在世界上的意思,因为我见过父亲身边的侍卫青林杀人,亲眼看到过。
当时我只想着,她不能夺走属于我的一切,并没想过,母亲会如何对她,我想,我一定是恶毒和自私的。
那日我不知道母亲带着她干了什么,只知道,母亲将她打扮的跟我一样,穿着我的衣服,带着我的首饰,就像是另一个我,青林还给她吃了一种不药,我想是毒药吧,我没有阻止,因为母亲看我的眼神很冷,我不敢。
那日以后,我从果真从未再见到过她,反而有了未来太子妃的称号,我没见过太子,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但父母亲都说,太子妃是很多女子梦寐以求的,我也就没多计较,反正我还小。
因为这件事,母亲越发的对我好了,我很是开心,但母亲却告诉我,要成为太子妃,必须要有心计,心要狠,我想,她说过的话,我就这句没听的,我想,母亲对我是失望的吧。
随着年龄的长大,我在帝都的名声越来越好,我却总是一笑而过,名声对我来说,不过是浮云罢了,我的命运,从来不是我能掌控的。
在我十一岁的那年,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我许久没见父亲,想见见他,就去了书房找他,我站在门外,听到了他和母亲的谈话,本想就此离开的,但他们的谈话中提到了我,我鬼使神差的当了一次偷听者。
听到的消息,对我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父亲说,我不是母亲的女儿,而是大哥一母同胞的妹妹!
我见过大哥母亲的画像,当时我对她的第一感觉是她很美,我想,她一定是个慈爱的好母亲,画像上的她,手里抱着一个婴儿,眉眼含笑的看着远方,她穿得没有母亲华丽,甚至可以说是粗布麻衣,可就算是如此,我想,她还是幸福和满足的。
那时候我总是笑,大哥的母亲是从乡下来的吧,然后总能看到大哥黑着一张脸看我,然后把我大骂一顿,赶出房间,我瞥了瞥嘴,没多在意,但那张脸,却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总觉得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哭着跑到大哥的房间,问他我是不是你的妹妹,他笑着跟我说,你不一直是我妹妹吗,我知道,我问不出什么了,擦了眼泪,要走的时候,却又无意中的看到了挂在他房里的那张画像,那一刻,我知道,我听到的都是事实,因为那张脸,跟我有太多的相似之处,反观母亲的,却没有一点像的。
即便被母亲骗了,我也没怪她,因为十年来,她给我的母爱不是假的,不过我也明白了,为什么母亲开始会不喜欢我,因为她不喜欢生我的娘,生我的娘,确实如我所说的,来自山里,是父亲的糟糠之妻,父亲没做官以前娶得,后来因为生我难产而死的,父亲为了给我一个完整的家,让母亲代替了生我的娘。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日子一如既往的过,只是我对母亲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的依赖,也不会为了刻意讨好她而折磨自己,只是一切都按照我的性子来,渐渐的,母亲发现了异样,对我的责骂多了起来,即便如此,我也只是一笑而过,我想当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