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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紫色失语花
严麽麽望着纤漠好一会儿都没有说一句话,眼中闪烁着的东西却是纤漠看不明白的。那目光锐利,仿佛能一眼将人的灵魂看穿,纤漠挺直了身子,将心中的不安强压了下去。
“你跟我来。”严麽麽只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取了一盏挂在墙上的宫灯便转身出门。纤漠犹豫了一下,赶紧跟了上去。
皇宫里的小道曲长幽暗,纤漠跟在严麽麽身后穿梭在莫名的道路上。不知从哪里灌进来的风,涌动在巷子里,猖狂得有些狰狞。纤漠一袭白色绸衣荡漾开来,在微弱的宫灯下,倒是有几分魅惑的气息。
行了大半个时辰,严麽麽在一个偏僻的院子前停了下来,一回头便看见一袭绸衣荡漾的纤漠,眼里的目光闪烁,连神思也飘忽了一瞬。严麽麽心中不禁有些动摇,这样美得不像凡人的女子,对洛儿来说,真的会是一个转机么?
纤漠抬头看,这院子简朴到了极致,却出现在了奢华的皇宫里,倒是有些出乎人的意料。院子的大门很有特色,只是用一排青竹编成的大门,青竹已经没了青翠的颜色,留下的只是落魄的黄。
门是关着的,被一把铜锁锁住,严麽麽步上石阶,将手中的宫灯交到纤漠的手上,却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对着烛光挑了其中一把便将门打开。门开了,严麽麽拿回灯笼,走在了纤漠的前面。
顺着大门的方向往里看,是一片淡紫色的花海,满满的庭院内,种着的竟然是同样一种紫色的花儿,漫天遍野的紫一瞬间冲进了纤漠的眼,险些夺去了她的魂。
“这是失语花。是琴妃娘娘最喜欢的花儿。”严麽麽的声音在纤漠的耳旁响起,纤漠这才回过神,跟上了她的脚步。
院子里很干净,花圃也是看似凌乱实则是被人精心打理过的,连杂草也看不见几株。和皇宫里四四方方的院子不一样,在花圃的后面,只是两件小屋子而已,都是用青竹垒成,一眼望去仿佛是一个幽僻的深林。
奢华的皇宫里,竟然还留有这样的地方,纤漠的步子踩在花圃间的小路上,心中竟越发的疑惑了。守着这样一片儿紫色花儿的女人,应该是不适合这皇宫高墙的吧。
在花圃的中间,有一座藤制的秋千,只孤零零的在花圃里,看上去颇有些落寞的颜色。纤漠迈开的步子忍不住停留了一瞬,脑海里,不禁出现了一个画面。落日的时候,曾经有一个温柔的女子,怀中抱着一个男孩,将秋千荡到了最高处。
“这个院子……是洛儿小时候生活的地方。”严麽麽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是有些哽咽了,一双老眼顺着纤漠视线的方向望了过去,是那座独独留在花圃里的秋千。
“琴妃娘娘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如花的容颜……只可惜……”严麽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向那两间小屋子走了过去,将其中一间的门打开,她才转身向纤漠招招手。纤漠回头,收起飘远的思绪跟着严麽麽走进了小屋子。
严麽麽将屋子里的宫灯点燃,黑暗的屋子这才有了光亮,这是一间很简单的屋子,只有几件简单的家具,都是竹制的,带着陈旧的黄,四面墙上挂着的是几幅画,仔细一看,画工有些生嫩,可是,画风里的霸气却是掩藏不住的,虽不是出自名家之手,可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窗边一张小床,被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照得有些泛白。纤漠眉头拧紧了,心中已经猜到了这屋子的主人。她缓缓的踱步到床边,手抚上床上的锦被,手到之处,竟是一片冰冷。纤漠只扫了一眼,却募的发现了床沿边,竹制的床栏上,似乎刻有几个小字。
纤漠面色沉了沉,低头一看,床拦上,刻着的竟是“杀!杀!不认输,绝对。”
那几个字有些歪歪斜斜的凌乱,看上去稚嫩得紧,和墙上挂着的画似乎是出自同一个人。纤漠凝眉,却没有回头,只淡淡的问:“这是……”
“对,是洛儿刻上去的。”严麽麽走到纤漠身旁,目光望向窗外。“那时的洛儿才八岁,琴妃娘娘刚没了消息。”
纤漠心越发的往下沉,也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脸上,因为那几个字而泛着恐怖的白,也许连纤漠都不懂,就在刚才看见那几个字的时候,心中为何疼痛到险些麻木。当一个孩子的心里只剩下浓郁的恨,那他经历的又会是怎样的残忍。
纤漠到底是忍不住了,“琴妃娘娘没了消息,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严麽麽回头,沉静了很久,一开口,眼中的泪险些落了下来,好一会儿才哽咽的说道:“奴婢只是一个奴才,知道的不多,只知道某一天深夜的时候,院子里同然的闹腾了起来。这院子平日里就住了三个人,琴妃娘娘,洛儿,还有我。我住在洛儿房间后的小房子里,被嘈杂吵醒的时候,便急急的裹了衣服往外跑……”
严麽麽的思绪仿佛回到了过去,眼神里的飘忽被烛光映出了晕黄的颜色。她接着道:“到了院子,便看见一群侍卫手中拿着刀枪围着洛儿……而洛儿……”
严麽麽有些颤抖,脸色一瞬间苍白,眼泪扑扑簌簌的往下掉,哽咽的说:“当时的洛儿,浑身是血,手中拿了一把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我永远都忘不了那时候洛儿的眼神,绝望到麻木,竟是一双血红的眼睛,就好像……好像魔鬼……”第九十九章火红的眸子
“红色的眼睛?”纤漠不禁喃喃低语,八岁的孩子,浑身是血的握住匕首,还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严麽麽点点头,精神有些痴迷了,“对,红色的眼睛。我被吓坏了,惊叫着想冲向洛儿,可是却被侍卫拦了下来,侍卫统领和我有些熟识,对我说洛儿中了邪而且已经杀了两名宫女,尸体还在洛儿的房间里。洛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一个天真的孩子,连院子里养着的几只小兔子都舍不得欺负一下,怎么可能杀人。我不信,还是拼命的往前挤,口中叫着洛儿,让他把匕首放下,我唯恐那匕首不小心伤了他。”
窗外的风灌了进来,纤漠浑身冰冷,竟是有些微微的颤抖,手不自觉的扶在了书按上,撑住了自己快要虚脱的身子。目光直直的落在严麽麽苍白的脸上,等待着她继续心惊胆战的讲述。
“洛儿不知是怎么了,一双红色的眼睛里却是一片苍茫的,不管我怎么叫怎么吼,他就是没有一点反应。我急了,不顾一切的往前冲,还来不及看清什么,眼前一黑,便被人打晕了过去。”
严麽麽眼中的泪还在流,可是纤漠却死死的咬紧了牙,急急的问:“然后呢,他怎么样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院子里的吵闹已经结束了,那些侍卫正在收拾残局,院子里到处都是鲜血的痕迹,却独独找不到洛儿的影子,我焦急的找到侍卫统领,他告诉我,洛儿刚才又发了疯,伤了不少的人,已经被太医带走了。”严麽麽抬起手将眼里的泪水擦了个干净,只是面上的苍白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发疯?纤漠的眼神冰冷,她不是一个相信鬼神的人,要是世界上真有鬼神的话,她的娘亲就不会死,她娘亲是个好人,好人不是有神的庇佑吗?所以纤漠知道,一个八岁的孩子绝对不会无端的发了疯。
“当我在太医院找到洛儿的时候,看见洛儿的模样,我险些崩溃了。一个小房间里,洛儿被绑住了手脚,用铁链栓在了一根圆柱上,而一双眼睛竟是充血的红色。我鼻头一酸,落下泪来,不顾太医的阻拦,冲上去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严麽麽说得激动,刚擦干的眼泪再一次落了下来,顺着脸上的皱纹,竟是汩汩的流着。
严麽麽又抽泣了一阵,才缓过气来。“可是,洛儿却忍不得我了,在我怀中不住的挣扎,一双火红的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他一口便咬在我的耳朵上,血一瞬便便喷了出来,满地都是。我当时恐惧,手忙脚乱的放开了他,急急的逃出了太医院。”
听到这里,纤漠的眉头越发的拧紧了,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只得忐忑的问:“难道他,真的疯了?”
严麽麽一听纤漠这么一问,眼中的泪又疯狂的掉了几滴,长叹一口气之后,眼里却突然闪现了一抹骄傲。
“当然没有。洛儿是个聪明的孩子,虽然只有八岁,可是却也不是寻常人比得上的。其实,就在我抱着他的时候,他凑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他说,严麽麽,你要好好活下去,等,等洛儿变强到能够保护你的时候……”
这一刻,严麽麽哭了,声嘶力竭的吼着,满是皱纹的脸上已经看不出苍白,有的只是无止境的心痛。那哭声惨烈,听在纤漠的耳中,竟是锥心的疼痛。严麽麽是在心痛洛儿,一个八岁的孩子,竟可以隐忍到如此地步,那是怎样的一种决绝。
“他说,严麽麽,你要好好活下去,等,等洛儿变强到能够保护你的时候……”严麽麽有些疯狂了,抓住纤漠的胳膊不住的摇晃着,口中痴痴的重复着这句话。“你知道吗?那时的洛儿,身上全都是血腥的味道……他才八岁啊……”
严麽麽摇摇晃晃的走到床边,无力的落在那张小床上,拿起一方锦被捂在脸上,身子瑟瑟微微的抽动着。
纤漠转身离开了,只将怀中的一方丝帕塞进了严麽麽的手中,现在的严麽麽许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她需要的是一个人独自的释放,憋了几十年的痛苦,就让她一次哭个够吧。
走到门口的时候,纤漠回过头,小屋子里微弱的灯光还有些隐约,严麽麽声嘶力竭的吼声已经充斥着整个安静的院子,让整个世界都弥漫着一种痛苦。纤漠咬紧了牙,心口一阵疼痛,只得用手按住,急急的迈开了步子。
她怕,怕再晚走半步,那声音里的哀伤会让她的灵魂湮灭。这般痛苦的哭声里,藏着的也许是想象不到的经历。
那天夜里,纤漠躺在床上,竟是一夜没有合眼。朦胧里,脑海中都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有着一双火红的眼睛,那眼睛里是铺天盖地的仇恨。
琴妃娘娘是在那天没了消息的,究竟去了哪里,又或者说是死是活,竟没有人知道。而惭洛突然的装疯又是为了什么,一个八岁的孩子,却只能用这种方式才能活下去,他又到底知道些什么?
纤漠想起了那个在小山坡上的男人,孤独如他,只敢贪恋一刻的依靠。
八岁的时候就发誓要好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他的坚毅竟让纤漠的灵魂也颤动了一抹。也许纤漠也有些疯了,否则,怎么有那么一瞬间,脑海里那个有着火红眼睛的孩子竟变成了自己,站在雪白的山上,她手里捧着娘亲的骨灰也曾经发誓,她要好好活下去。第一百章血色,苍白
本以为第二天严麽麽的心情该平复了,可以接着讲后来发生在惭洛身上的事才是,可是当纤漠重新来到严麽麽住的院子时,里面却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纤漠皱着眉头,心里琢磨着严麽麽是不是还在琴妃娘娘住过的院子里,所以又迈开步子向琴妃娘娘的院子走了过去。
大门是打开的,和昨晚纤漠离开的时候一样,大门内一眼就能看见满世界的紫色花儿,早晨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在纤漠的脸上,却带着一股子血腥的气息。纤漠的眉头拧了起来,脚下的步子迈开了去,急急的跑进了门。
循着血腥味传来到方向,纤漠撩起裙角跑着。血腥味似乎是从琴妃娘娘的房间传来的,昨天只来得及看了惭洛到房间,琴妃娘娘的房间却是还没来得及看。
步上台阶,血腥的味道又浓烈了几分,门是虚掩着的,里面似乎很黑,从门缝里只能看见黑漆漆的一片。纤漠站在门前,迈开的步子停了下来,举起的手也犹豫了,怎么也落不到门上。
心里有一种很深的不安,原来纤漠也是会恐惧的,会怕,怕看见残忍的事实,更怕,某些东西被永远的掩埋。
不知什么时候,纤漠的额头上已经浸出了汗水,一颗颗晶莹的模样,只可惜坠在纤漠的脸上,竟是有些狰狞的。举起的手到底是落下了,推开门的一瞬间,一股浓烈到血腥味冲了出来,纤漠强忍着作呕到冲动,向前迈开一步。
可是仅仅一步,步子却怎么也迈不开了。借着门外投进的光,纤漠这时候才能将屋子里的情况看个清楚。
满世界的红色,铺天盖地。
严麽麽就倒在离门三步远的地上,身下是一片血红,那红,在淡淡到光芒里竟是那般刺眼。严麽麽的眼睛是安详的闭上的,看上去死之前似乎并没有受多少痛苦。纤漠蹲下身子,手抚上她苍白的脸,手心里是一片冰寒刺骨。
纤漠突然觉得冷,脑海里出现的竟是昨夜里,严麽麽撕心裂肺的哭声,一个埋藏着深刻痛苦的人,在将痛苦释放的时候,竟也是死亡的时候。纤漠到底是忍耐不住的呕吐了出来,就仿佛要将心里的内疚全部吐出体外一般。
严麽麽刚要告诉纤漠一些事情,便离奇的死了,这样的关联,聪明如斯的纤漠又怎会想不到,所以,她的泪,是止不住的,如果不是她,也许,这皇宫里,严麽麽还能看见很多个日落。
“对不起。”纤漠只低低的说了这么一句,便咬牙站起了身子。这地方是不能久呆的,纤漠知道,后宫的女人们都在等着纤漠的小辫子,她不想输,所以,她要狠,要绝。
纤漠转身离开的时候,没敢回头,可是身后的那股子血腥味却已经深深的灌进了鼻腔里,落到了灵魂到最深处。只是纤漠没有看见,就在她转身的时候,琴妃娘娘的屋子后转出一个黑色劲装的身影,那人的眼睛死死的落在了纤漠到身上。
回到晏日园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了,纤漠刚一进门,小胡子便乐呵呵的冲了出来,面上很是欢喜。“娘娘回来了啊,一大早就没找到您人影,可是急死奴才了。”
纤漠只扫了小胡子一眼,面容冷峻,却是挤不出半份笑容。她越过小胡子便往屋子里走,一身绸衣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线。小胡子愣了一下,赶紧小跑着跟上。
“娘娘,刚才太后娘娘派人来传话了,说是今天晚上要和后宫里几个妃子热络热络,邀您也一起去呢。”小胡子面上欢喜,他就知道,他的主子容颜倾城脾气又好,一定会出头的。
纤漠的脚步顿了顿,还是向前迈开了去,只冷冷的道:“我今天不舒服,你去回了太后娘娘,就说改日我定登门谢罪,今天就让姐妹们玩开心吧。”纤漠说完之后,便走进屋子,猛的关上了房门,留下一脸惊愕的小胡子。
“娘娘……”小胡子站在门外,不知如何是好。“那可是太后娘娘的美意啊……”
屋子里的人,没有再说一句话,小胡子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心中为纤漠可惜着和太后亲近的机会,只能悻悻的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然后转身离开。
紧闭的门窗挡住了灿烂的阳光,只留下一片淡淡的光影。纤漠心绪烦乱,坐在门后,双手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膝盖间,让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身子有些瑟瑟的发抖,纤漠只能紧了下唇,任唇上到血液一点点的蔓延开来,整个脑海里都是严麽麽苍白的脸。
纤漠不知道这样瑟缩了多久,她只知道从窗户透进来的光线越来越暗,到最后,整个房间都只剩下漆黑的一片。
门是被柳子莲撞开的,门开的时候,风,猖狂的涌进,纤漠浑身一个机灵,迷蒙着双眼抬起头,却对上柳子莲一双焦急和愤恨的眼睛。
“你这是在做什么?竟连太后娘娘到邀约都不去,以你的聪明怎会看不出这次后宫几个妃子的聚会是为了你来。这皇宫里,你还没有任性的实力。”柳子莲的脸上满是怒火。
纤漠只痴痴的望着,眼里一片苍茫,身子却瑟缩了一瞬,没有动。柳子莲脸上的怒火更浓烈了几分,一把抓住纤漠的手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口中怒道:“你可以任性,你是娘娘,没人敢随便动你,可是你身边的人呢?我不信你真那么麻木,眼睁睁看着小胡子出事。”
第一百零一章闭门羹
“小胡子?”纤漠愣了一下,眼里的迷蒙清明了一些。
柳子莲拉着纤漠的手转身便往门外走,边走边解释着。“小胡子按你的吩咐去给太后娘娘传话,这一去便是大半天,太后娘娘的脾气喜怒无常,我有些不放心这才想去看看情况,没想到走到半路遇见个熟识的宫女,她说小胡子正在洛河宫里挨板子呢。”
柳子莲的步子急,纤漠的心也往下沉,可是纤漠的脸上却没有柳子莲来得焦急。纤漠步子一顿,当柳子莲疑惑的回头时,才对上了她的眸子。嘴角勾起一抹笑,纤漠淡淡的说:“原来你也是有血有肉的。”
柳子莲眉头一皱,脸色似乎不大好看,冷冷的回:“现在不是你说笑的时候。”
纤漠嘴角的笑意更浓了,眸子里闪烁的光芒落在柳子莲的眼中,让柳子莲忍不住一个激灵。“想不到一向沉稳的柳子莲也有乱了分寸的时候。小胡子不会有事的,太后娘娘这么做无非是做给我看的。我们现在急匆匆的跑过去,也许反而不是件好事。”
柳子莲一愣,脸上的颜色变换了一瞬,迈开的步子也收了回来。纤漠扫了一眼,只淡淡一笑,便向前迈开了步子。柳子莲游移了一瞬,这才跟上了纤漠的脚步,只是这一次,她的脚步也没了刚才的慌乱。
纤漠一直在想,为什么洛河宫门前的宫灯总是比宫里其他地方的宫灯来得更明亮。门口守着一个太监,似乎正有些焦急的踱着步子,手中的浮尘随着走路的时候在空中晃荡着,他远远的扫见了纤漠和柳子莲两人,目光闪烁了一下,赶紧转身进了大门。
眼尖的纤漠看见太监鬼祟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步子反倒越发的慢了下来。从大门的方向隐隐的传来了痛苦的叫声,纤漠的眉头皱了一瞬,步子却扔不紧不慢的往里迈。
刚一进门,纤漠和柳子莲还来不及往里走,两名宫女便行了过来,冲纤漠行了一礼才道:“漠妃娘娘是来觐见太后娘娘的么,太后娘娘突然有些不适,吩咐下来说今晚不见客。”
“是么?”
纤漠冷笑,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只淡淡说了两个字,转身便作势要往回走。柳子莲惊讶了一瞬,随即明白过来,也跟着纤漠往回走。反倒是那两名宫女还愣在当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纤漠已经走了几步远。
两名宫女互看了一眼,脸上的焦急一闪而逝,太后娘娘只说要先给漠妃娘娘一个闭门羹,可是没想到这漠妃娘娘却真的转身走了。两名宫女哪里知道,以纤漠的聪明,又怎会看不出太后娘娘的伎俩。
“漠妃娘娘留步。”其中一名宫女赶紧追了上来,纤漠停下脚步,身体挺得笔直,冷冷的回头,宫灯的黄晕洒落在她的脸上,却是一张面容冷酷的容颜。
小宫女被纤漠的冷酷冻得瑟缩了一下,面上露出几分焦急,赶紧道:“可是太后娘娘还说了,要是漠妃娘娘执意要见的话,奴婢们也是不能拦着的。”
纤漠见小宫女焦急的模样,心中的笑意更浓了,这种小剂量的刁难,她纤漠还不会看在眼里,她转过身背影仍然孤傲。“哦,可是我只是想来给太后娘娘问个安而已,也并非执意要见,既然太后娘娘突然的不舒服,那我还是改日再来好了。”
说完之后纤漠又向前迈出了步子,这下另一个宫女也急了,赶紧小步跑了上来,额头上早已浸出了汗水,焦急的说:“漠妃娘娘,您……您还是见见太后娘娘的好,别为难奴婢们了。”
说着便拉着另外一个宫女匆匆的跪在了纤漠的面前,要是漠妃娘娘真不见太后娘娘了,倒时候太后娘娘怪罪下来,指不定就会拿她们俩撒气。这点,两个小宫女还是能算得出来的。
纤漠还来不及说话,倒是一个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忍不住一个激灵。
“哼,到底是个心底狠辣的主子,连自己的奴才都不顾了。”太后娘娘的声音很冷,她就站在两个跪在地上的宫女身后,目光寒烈,猛的扫向那两个宫女,口中低低的说一句“没用的东西。”
两名宫女顿时被吓得哭出声来,浑身瑟瑟发抖,不断的将头狠狠的往地上磕,直到红色的液体被映在了冰冷的地上,绽放成诡异的红。
纤漠凝眉,只扫了一眼,便将头别开,竟是不忍心看。她向太后娘娘行了一礼,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暖意。讨厌你的人,即使你将世界上最灿烂的笑容展现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对你生出一丝好意。这个道理,纤漠早在娘亲去逝的那年便懂得了。
太后娘娘冷哼一身,也不说话,转过身在贴身太监的搀扶下步入了大厅,纤漠和柳子莲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些沉重,这才跟了上去。
烟雾有些妖娆,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檀香,可是这香,却不是纤漠喜欢的。在大厅的正中摆着的是张长达一丈的凳子,而小胡子正被捆在上面,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他的裤子被褪到了膝盖间,露出的皮肉都被板子打得有些模糊了,竟是血红色的一片。
纤漠面上一寒,手握成拳,可是仅仅一瞬又再次松开了来。她面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只是将目光不着痕迹的移开,佯装没有一丝在意。
小胡子似乎知道有人来了,迷蒙着一双眼睛抬起头,挣扎了一瞬,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低低的呢喃“漠妃娘娘……”
这一声漠妃娘娘,听在纤漠的耳中,竟连灵魂也跟着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