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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教室的时候,里面只是三三两两的坐着十几个人。
都是跑校的学生。
按照一中的规定,住校生早起之后需要在操场上跑操,所以是来不了这么早的,他们要等跑操结束之后,才会来到教室上早自习。
趁着早自习前的这一段空闲,七八个男生聚集在一起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男足那帮人连香港都敢输,真他么是废物!”
“就是,曾雪麟应该滚蛋!连香港都踢不过,气的我半夜没睡着!”
“你这算什么,我爸昨天看完比赛气的把他那把紫砂壶直接摔地上,碎了个稀巴烂,当时心疼的他眼泪都要留出来了。”
听着隐隐约约传入耳中的声音。
虽然他们说的这些话很难听,基本上都是在咒骂,但从他们的神情,语气看来,他们的心情也十分的失落跟低沉。
俞铮微微摇了摇头。
昨晚上的比赛举国瞩目,所有国人都期待着一场令人振奋的胜利。无论是不是足球迷,在铺天盖地的宣传引导以及无处不在的讨论之下,都会去关注,而人类普遍会有一种从众心里,更何况是在这个民族自豪感不断上升,需要宣泄的时代,民众需要国家在世界上的胜利来提振民心。
体育就是和平年代的战争,这是现代奥林匹克之父顾拜旦先生的一句名言。
这也是为什么国人会在女排拿到冠军时那么振奋的原因。
在背负着举国期望的时候,你是不能输的。
这个时代,在国人脆弱的民族自豪感面前,他们根本无法接受这种失败。
如果输了,那么哪怕是昔日的国家英雄,也会变成这些人眼中的罪人,仇寇,八四年是朱建华,今天是男足,八八年会变成李宁,在更加遥远的未来还会有刘翔。
俞铮没有参与,他径直来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了昨晚上熬夜写了一万多字的笔记本,刚刚放到课桌上,还不等他翻开,他便看到自己的那个美女同桌来到了教室中。
宋婉清依旧是扎着一条爽利的马尾,穿着一身素白色的连衣裙,半截洁白的小腿露在外面,脚上穿的是一双黑色的系带小皮鞋,白色的棉袜裹到了脚踝。
今天俞铮才发现,自己这个同桌的皮肤很白,给他一种百合花一样的感觉。
她也听到了男生们在讨论的话题,皱了皱眉毛,似乎对此并不是太喜欢,然后她有些讶异的看了俞铮一眼,似乎是对于俞铮不去一起参与他们的讨论有些奇怪,她有些意外的道:“你没看昨晚上的比赛吗?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跟同学讨论足球比赛的。”
俞铮笑了笑。
“看了,你也知道昨晚上的比赛?你也看足球?我记得你对足球可没什么兴趣的。”
“我家里人有看的……”她的语气里面带着一点抱怨,“……又吵又闹的,害的我好几道数学题都没做出来。”
在两人聊着天的时候,跑操结束的住校生也陆续的来到了教室。
到了早自习的时间,班主任来清点了一下人数,看到没有少人,便随便的说了两句认真学习之类的话之后离开了,跟后世俞铮上高中时候的班主任区别并不大。
今天早上的这节早自习课是一节语文。
一般就是背诵一下要求背诵的古文跟诗词,语文老师一般也不会过来,基本上全靠自觉。
当然,在这个大学改变命运的时代里,重点高中学生对于学习的欲望以及动力是惊人的,尤其是那些来自下面的乡镇,农村的学生。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让他们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的唯一机会。
这是一个户口大过天的时代。
他们跟城市户口的学生不同,城市户口的学生考不上大学,还可以留在城市里面进工厂,当工人,成为吃公家饭的铁饭碗,而他们考不上大学,只能够回农村,继续当农民,继续从田地里刨食。这个年代里,农村的贫穷与艰苦,是未来人难以想象的。
学习再苦,再累,比起回家种地的艰辛。
也就根本算不得什么。
俞铮丝毫不为周围笼罩着的狂热的学习气氛所动,他早就打定了退学的主意,现在对于他来说,第一重要的事是先要把《大宋提刑官》这本书写完,而不是背诵什么《捕蛇者说》,《滕王阁序》或者《祭十二郎文》。
当然,这些他前世曾经看过的经典古文,此刻也在他的脑海中储存着,只要他想,他就可以一字不差,甚至是一个标点都不差的背诵出来。
哪怕是倒着背,都没什么难度。
翻开自己的笔记本,俞铮想着,争取利用吃早饭之前的这节早自习的时间,再写上四五千字。
宋婉清看了一眼自己的同桌,见到俞铮的那个笔记本,她想起了昨晚上她爷爷跟她交代的事情,连忙开口道。
“哎对了,你昨天写的那首词真的好,我爷爷看了都夸你呢……我长这么大,还没怎么见他夸过人呢……”宋婉清也是先说了俞铮两句好话,而俞铮也只是很轻松的笑了笑,脸上一点意外的神情也没有,在他想来,以那首《满江红》的质量,被人夸奖也是理所当然的。
“哼。”
没想到这却让宋婉清暗地里哼了一声,她觉得俞铮这幅样子未免有些太骄傲了,自己这么说,他怎么也要说几句哪里哪里之类的表示谦虚的话吧。
哪有这样接受的心安理得的?
自己的爷爷怎么也是民国时的北大才子……
想着想着,宋婉清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就连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发烫:“我怎么那么在意他的举动了?人家的词写的确实好啊,被人夸心安理得也是应该的,况且他也不知道爷爷的身份……”越想之下,她越觉得自己心里有些乱,她不知道她是怎么的,为什么会突然变的这么容易胡思乱想。
默默的呼吸了几口气,算是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宋婉清看了一眼正趴在桌子上伏案疾书的俞铮一眼,虽然有些好奇自己的同桌在兴致勃勃的写些什么,但她也知道随便探查他人的隐私是很过分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