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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胡从良又是请了一日的假。早早的以他与沈卓航共同的名义定了一束漂亮精致的白玫瑰。晚上,与沈卓航一同送给了首次演出成功的程小仪。
程小仪接到这样漂亮的花束很开心,拥抱了沈卓航。感谢她,也感谢胡从良。
说道:“二位实在有心。这花真的好美丽。”
沈卓航笑着要她不要客气。
胡从良原想着今日再继续努力与路云霄熟络熟络,却没料到,他根本没有现身。现下能与社交圈名人谈上几句话,博一博存在感,也是好的。不再如平日那般谦卑。
他大方说道:“程小姐这说的哪里的话。再美的花在您面前那也是见拙了。今日这出,程小姐实在了得,当真浑身是戏。”
程小仪今日演出的舞台剧。是莎翁极富盛名的《王子复仇记》,虽她谦虚的只将自己说成是一个配角。可这‘配角’却是整剧不可或缺的两位女主角之一,同样撑起了半边天。担得起众人的溢美且有余。
没有人料到,程小仪这初次登台的女子,竟能将那本就悲剧的乔特鲁德王后演绎的那么叫人唏嘘。即便那么位高权重,但仍身不由己。这大概就是自古以来女子最悲哀之处。无论是中是西。
接受众人一致的赞美,程小仪只是寡淡的笑。
她道:“这是戏。看过就算了,根本无需如此感怀。而我,也不是那悲哀的王后。我绝对会主宰自己的命运。”
‘浑身是戏’的程小仪,却抽离戏本身如此的迅速。但无法说她根本没入过戏。
方才那一幕,程小仪扮演的乔特鲁德王后喝下毒酒那一刹那。沈卓航看痴了,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认为程小仪真的就这么死去了。谢幕之时再看到她安然站在舞台上的这才放下了心。
记着胡从良说过要她多社交。第二日,恰巧程小仪打电话相约她一同去百乐门跳跳舞,她便欣然应允。
只是没料到,晚上七点,出现在她公寓楼下接她的,竟是那日的黄公子。
第一次见面,他狠毒又狼狈。之后一次,他狐面黑心,谦卑讨好。狐狸总比饿狼好。也算是挽回了一点沈卓航极度厌恶的情绪。只是独独因为第一次在百乐门的交锋,她便无法再对这人有任何好感。
可即便这样,沈卓航依旧不失礼节,对着主动献殷勤为她开车门的黄公子莞尔一笑,道:“黄先生晚上好好,程小姐呢?”
黄公子笑得仍旧那么叫人不舒服,他道:“程小姐去了舞台剧的庆功宴,也许会晚些到。她托我先带沈小姐您过去,免得耽误了时辰,叫您多等。她会自己去的。”
既然解释的如此详细,沈卓航自然是放心上车。
车厢内,黄公子首先开口,摸了摸鼻子,笑道:“沈小姐,那日的事情叫你见笑了。你可要多多包涵啊。我骨子里也不是个崇洋媚外的人呀。您瞧我这一口溜溜的中国话就知道了。我上海话也是说的很好的。”
话说的有些乱。沈卓航却瞧出了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性格。
这样的人,在上海滩应该不至于混的太差。但即便再位高权重,也是难改骨子里的习性。可笑的是,一般性格如此之人,是无法身居要位的。
基于礼貌,她淡淡的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他黄公子是怎样的人,沈卓航即便知道了也不在意。
她扯开话题道:“我们为何不兜去接程小姐?她一个人拦不到车怎么办?”
黄公子道:“沈小姐放心,程小姐他们庆功就在百乐门的宴会厅。比你我都近。若她能走开,那肯定第一时间来会合我们。放心放心……”
还真近……只是无法抽身罢了。程小姐这么忙碌,还想着带她一起玩,这真的是将她当朋友了啊。但是将朋友交给这黄公子,是不是有些不尽责呢。
一路沈卓航沉默。对于黄公子的话只是敷衍的回答。
到了百乐门,是一曲慢歌撩人摇曳。
世事就是那么凑巧,正是沈卓航第一次进百乐门后听到的那支歌。而为他们服务的,是那日的半洋人。
见沈卓航与黄公子一起,起初他眼中稍许有些波澜,但只是一下子,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的确,这样的事情,在百乐门根本算不上什么。他只需要做好本分。
两人喝着酒,依旧话不多。
黄公子见气氛恰好,伸手邀请沈卓航跳舞,却没料到沈卓航半点儿不给面子,直接摇头拒绝。黄公子见吃瘪,唯有悻悻然笑。随即请沈卓航自便,便如花蝴蝶一般,去同其他桌上的朋友聊天。很快,与一妙龄女子共赴舞池。沈卓航如看戏者那般靠在椅子上看着舞池中的莺莺燕燕。
只是落了单,有些无趣。她现在很后悔,为什么没有邀胡从良一同前来。
放眼望去,唯一眼熟的只有那半洋人的服务生。单看他这中西合璧的长相,就知道他是个有故事的人,沈卓航很想与他聊聊,问问他伤势如何。却不料,他才接触到沈卓航的眼神,便是闪过身去,不再看她。这叫沈卓航很是尴尬,甚至在摇晃间撒了酒杯中的酒,还好只是弄湿了手臂,并未脏了衣服。
脱下手腕中微湿的表,看了看时间,七点一刻。见门口依旧没有程小仪的影子,她拿着手包,走向洗手间准备去检查一下妆容,也换换空气,这样的场合,没有三五知己好友,只会叫人眼晕,又怎能玩的畅快。
只是转弯的时候,不巧撞到了一位身着中装的先生。
此为先生中等身材。光着头,横肉的脸,留着络腮胡子,年纪轻轻却煞气畏人。只一眼,沈卓航便知这位定不是善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双方都有错,她却退后两步,主动低头说道:“对不起。”
那男子的一双眼第一时间流连在沈卓航的面容上。又是走近一步,道:“没得事。有没有撞坏姑娘你啊。”
态度如此和善,分明与面貌不符。
而这男子话中具有很浓重的口音,尤其是一张口便是一股惹人做晕的大蒜味,尤为刺鼻。怎么也叫沈卓航无法多开口说一句。
她屏住气,微微的笑着点头,便是转身离开了洗手间。
那男子吸了吸鼻子。摩挲着手也是离开了洗手间,大声的用听不懂的话与身边的跟从说了几句话,两人齐齐大笑。
这边,沈卓航到了座位上,正巧有一位服务生拿了张纸条要交到沈卓航这一桌。
接过一看,原是程小仪的致歉,因那边热情太高涨,怎么都不让她这位有功之臣提早离开。同沈卓航他们的庆祝只能押后,自己今日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分身,来不了了。
沈卓航无奈。自己是冲着程小仪的面子来的,既然程小仪都不来了,她形单影只的留在此地还有什么意思。见黄公子与女子跳的如痴如醉,仿佛二合一那样的难舍难分。她也不愿去特为扫了别人的雅兴。
叫来了服务生,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歌舞升平齐奏乐的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