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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以素冷冷地转身往回学校的另一条路走去,“折平了。但是,那什么活动,也别想我去了。”
见她当真转身就走,阮年哀呼一声,连忙追了上去,“好嘛,不去就不去嘛,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苏以素停下来看他。
阮年望着苏以素平静无波一样的面容,硬是憋住了到嘴边的话,“没……没什么……”
于是苏以素又淡淡地继续走。
阮年默默地跟着,欲言又止。
苏以素终于忍无可忍了,停下来瞪他,“有话快说!老盯着很不舒服的不知道吗!”
阮年被忽然爆发的苏以素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却也终于老实交代,“我……我就是……很想知道……你和他……”
“八卦!”没等阮年说完,苏以素便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气呼呼地迈开大步走了。
阮年却是松了一口气,又追了上去,喊道:“我都说没什么嘛,是你要我说的……”
“阮年同学,我没发现你有这么难缠又无赖啊!”
“额……有……有吗……”
“你自己反省去!”苏以素迈开脚又想往前走,想了想,又回头瞪着他,威胁道:“不要再跟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你有什么呢!”
“那样最好不过了……”阮年小声嘀咕一声,一眼瞥到苏以素并不好看的脸色,连忙应道:“是是是,不跟着就是了,我往东门回去总可以了吧……额,万一碰到那位江……江什么怎么办?嗯……我总有理由敷衍过去的……”
没等他把这段自言自语一样的话说完,抬头间却发现眼前已经没有苏以素的身影了。
“唉……”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转身往来时的路走去。
连师大的北门很冷清,连路灯的灯光也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行人寥寥无几。偶尔有一两辆摩托车或是小车鸣笛而过。这是一条长长的校道,两旁种着的榕树一直蔓延到很远很远。榕树的年龄已经很老了,长长的气根垂下来,深深地扎进泥土里。
苏以素缓缓地踩着脚下的沥青路。偶尔踩到了地上的枯黄的榕树的落叶,发出闷闷的“咯吱”声。恍惚间,她总觉得是走在江城二中校外的那条公路上。
不过,江城二中的校门外,永远是喧嚣热闹的。这条路很安静,安静得可以听得到她自己的心跳。
不同于平常的频率。
江风辰,如今我终于可以装作波澜不惊地面对你,并且可以若无其事地跟你说我很好,这是不是一件很值得庆祝的事情?可是,我一点都不高兴。这样的从容不迫、宠辱不惊。是用你血淋淋的欺骗与背叛换来的。
如果这就是成长的代价,我可不可以不要?
苏以素平静地垂下眸去,长长的刘海挡住了她半边的面容。
她伸手挽起耳际散落下来的发,忽然愣了一下。
不知不觉间,头发已经快要及腰了。那么。再去剪个短发好么?
三千烦恼丝,越长越纠缠。
回到宿舍,一开门进去苏以素就听到李意诧异的声音,“以素,你真放人家阮年的鸽子了?”
苏以素淡淡地瞥了李意一眼,看不出神情,“本来。我就没有答应要去,是你多事。”
李意却没有丝毫的尴尬与愧疚,反而笑嘻嘻道:“我这不是为了你着想嘛。”
“想要当红娘是吧?跟我哥那师姐有得一拼。”
李意翻着白眼道:“谢谢夸奖。”
“不客气。”苏以素拉过椅子坐下来。
路箐不在,大概又和她那位青梅竹马的小男友出去约会了,梁晓婧在阳台外洗着衣服,挂在线杆上的湿漉漉的衣服不断地往下滴着水。敲打着放在底下的水桶,“哒——哒——”,苏以素听得心烦,从抽屉里翻出耳塞,连了手机。
“以素。以素!”
过了一会,路箐终于也回到了宿舍,一进门就眉开眼笑地喊着苏以素,不过,塞着耳塞的苏以素并没有听见。
“苏——以——素——”
“啊?”随着路箐的一声鬼哭狼嚎一样的大吼,苏以素终于反应过来,拔下耳塞茫然地望着路箐。
路箐没好气地将手中的明信片挥了挥,扔到她桌面,“在班级信箱看到的,不用谢。”
路箐是班里的生活委员,经常会去信箱中心去拿班里的报纸和明信片什么的。
“又有明信片啊……”苏以素欣喜地拿起桌上的明信片仔细看了看,果不出所然,真的是沈北丘寄来的。
正面是一处典型的江南水乡的风景,古桥幽凉,柳絮飘飘,烟波画船,古韵幽深,令她顿时心生向往。
何时有空,一定要到江南走一遭吧。
翻开背面,沈北丘那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人家说到了烟雨云乡,就一定要寄出一两张古色古香的明信片,所以我也就应个景给你寄一张了。”
“噗……”苏以素忍俊不禁,什么道理嘛……不过,沈北丘的理由一向这么无厘头。
想了想,她决定给沈北丘打个电话。
铃声悠扬地响了几声以后,沈北丘便接了,“喂,以素?”
听到沈北丘这样小心翼翼的语调,苏以素忍不住调侃道:“沈北丘,我这是打扰您老人家约会了吗?”
“哪来的约会……舍友在做英语听力呢,怕打扰他,就出到外面了。”
“啧啧,真勤奋……”苏以素感慨一声,切入正题,“我收到你寄来的明信片啦,你这是分明是红果果的炫耀,明知道我一向向往古镇,还要寄这明信片给我。”
“我委屈啊!!”沈北丘笑着喊冤,“怎么什么到了你嘴里都能挑出点刺来?”
“炫耀完又来诋毁我是吧?沈北丘,我算是看清楚你了啊。”
“唉,”沈北丘连声感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也是这样对待你家那位吗?”
苏以素愣住了。
似乎所有人都约好了一样,聚集着来跟她谈起江风辰。
是不是要将自己心底的痛掀出来,一个个地给人看,直到路人皆知?热恋与失恋最大的区别。不过是一个想四处炫耀,一个想遮遮掩掩。因为舍不得,所以不想让人知道已经失去了。
可是,看样子都要鸡飞狗跳一番了。
见苏以素迟迟没有出声,沈北丘不禁一阵困惑,“以素?怎么了?”
“噢,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
“没什么啊,”苏以素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只不过是我现在已经是寂寞的单身贵族了。”
听到这话,沈北丘顿时愣了一下。“以素,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儿。你看我这么生龙活虎,哪里像是一个颓废心伤的人?爱情啊,又不能当饭吃。没了就没了,不是自己的,强求不来。”
沈北丘想想也是,在他印象中,苏以素一直都是一个单纯烂漫的,藏不住心事的人,如果她真的心里难过。这会也不会这样笑嘻嘻地跟他聊着天开着玩笑了。
却不知,此时的苏以素,早已经不是那个稚嫩的小女孩。
他笑了笑,当真认为苏以素不再受失恋的影响,道:“那句歌词怎么唱的来着?‘欺负你的人,让他去无赖。他不珍惜就让他去后悔,没资格有你的爱。’你会找到一个懂得珍惜你的人的。”
苏以素却对这个避而不谈,反而笑道:“听这么老的歌啊?任贤齐的?”
“你都知道是任贤齐的,证明你也听啊,还说我呢。”
“额……”苏以素语塞。为自己找了个牵强的理由,“那是因为我哥在家一直听他的歌啊,所以我也就被迫着听了。”
“呵呵……”沈北丘报以一声意味深长的呵呵。
“好啦,不跟你说了,我这还有事要忙呢。”
“好吧,下次聊。”
苏以素挂了电话。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为自己找借口结束通话。
对着手机发愣了许久,她才幽幽地打开手机的天天动听,找到沈北丘刚才说的那首歌。
《哭个痛快》。
沈北丘,你是不是忘了这首歌的歌名呢?以及开头的几句。
“爱与不爱,是最痛苦的徘徊。表面不爱,心里仍期待。”
呵呵!苏以素仰起头,默默抑制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江风辰,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有能耐让我这样因为你哭泣?
而另一边,挂了电话的沈北丘也一样哀叹。
他回到宿舍,默默地从书架上抽出包起来的那张尘封许久的画纸。
由于时隔太久,那张画纸已经有些泛黄。只是,当年那幅用尽满心的爱与温暖画上的雏菊还在悄悄开着,开在心里,永不褪色。
没有人会知道,那年在云南的香格里拉,他画下的花海不只是格桑,还有雏菊。
听说,阿姆斯丹特的郊外有一种让人沉沦的力量。沈北丘从未去过荷兰,更不用说是阿姆斯丹特,但是,他却有种很强烈的感觉,仿佛他曾从哪里经过,曾踏上那一片花海,曾在那里徘徊过,向往过,犹豫过。
因为,那里长满了明媚的又充满忧伤的雏菊。
雏菊,隐藏在心里的爱。
以素,什么时候,你才能明白我呢?或者,什么时候我才有勇气告诉你我的心意呢?
画上的雏菊沉默着,灿烂地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