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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江风辰!”苏以素的哭诉仍在耳边声声响起,江箬聆和林苒却像是被点了穴一样,愣愣地现在原地,紧紧盯着前方那对亲密的小情侣半天没反应过来。
“丫的!”过好了一会,江箬聆才骂骂咧咧一声,抬脚就想冲上去。
苏以素被江箬聆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拉住她,“你……你干嘛?”
“当然是冲上去揍他一顿!”
苏以素怔了怔,望着已经快要看不见的那两个身影,恍若隔世,“可是,他已经结婚了。”
“什……什么?!!”
苏以素的脸色异常苍白,嘴角间却还挂着一抹倔强的笑意,“他结婚了,新娘不是我,不是我……”
林苒顿时气得咬牙切齿,狠狠地握着拳,抬脚也想冲出去。
这回是江箬聆拉住她,“别冲动。已经无济于事了……”
林苒怔怔地望她一眼,又望了望恍恍惚惚地苏以素,终于还是黯然地低下头去。
“不就一男人嘛!姐姐我再给你找个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的!”
听着江箬聆无力的安慰,苏以素只是默默地点点头,双手挽过她们的手臂,仰起头苦涩地笑了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究是没有再流下来,她听到自己说,“我们走吧。”
同一条街,相反的方向,两个人,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这个世界,怎么会这么小呢?从尹市,再到江城,分明有那么遥远的距离,却也在这么一个不恰当的时间,再次撞见。不,不是撞见,是她躲起来了……江风辰,即使是到了这个地步。我仍然不愿意将彼此摆放在一个极为尴尬与痛苦的场面之下。可是,你呢?是不是也是这样?
江风辰和安一然走在热闹的街巷上,心里忽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不安。他频频回头,却只看到身后那些来往匆匆的陌生的脸。
安一然见他一脸恍恍惚惚的样子。也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依然是没什么异样,不禁开口问道:“风辰,你在看什么呢?”
江风辰回过神来,自嘲地笑了笑,道:“好久没这样悠闲地走在江城的街道上了,总觉得能无意间遇见一些老朋友,看来是我想多了。”
听了这话,安一然不禁莞尔一笑,“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家里吧?要么就是聚会去了,怎么会在街上闲逛。”
江风辰看她,“那我们算什么?”
“额……”安一然有些哑然,“我们是个特殊的例外。”
江风辰又笑了笑,“在江城的感觉怎么样?”
安一然点点头。“挺好。”
“就两个字啊?”
“风水好,景色好……”说了一半,安一然情不自禁地望了望他,脸上泛起一圈羞涩的红晕,才继续说道:“人也好。”
江风辰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对,就是这样。后面是重点。”
“不害臊。”安一然低头掩嘴轻笑。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流景公园门口。江风辰顿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见江风辰不走了,安一然不禁又有些疑惑。
江风辰无力地指了指公园门口的那块大石头。两年过去了,当时那块崭新干净的大石头如今已经爬满了青苔,饱经风霜。就好像,就好像……江风辰愣愣地盯着石头上的那四个大字。心里开始悲伤蔓延。
安一然却惊喜地叫了起来,“流景公园!跟我们酒吧同一个名字呢!真有缘!原来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啊,上天都要我归根江城呢。风辰,我们进去看看好不好?”
没等江风辰反应过来,安一然已经兴冲冲地拉着他跑进了公园。
此时的公园有些安静。只有那边的滑冰场时不时孩子们传来欢腾的喧闹声。
大概大家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到公园里来。
一月的公园里处处铺满了矮牵牛与凤仙花,事实上公路边也铺满了这两种花。由于株小易搬,矮牵牛和凤仙花共同撑起了整个冬天。再高一点的,便是三角梅。那一簇簇灿烂的花瓣,热闹地喧嚣着。
江风辰却无心欣赏这满园的姹紫嫣红,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去寻找那一株杜鹃花。
在那!江风辰眼前一亮,情不自禁地撇下安一然快步走过去。
“风辰?你去哪里?”安一然正看着满园的风景看得兴起,见江风辰突然走开,不禁疑惑地问了句,连忙跟了上去。
江风辰站在那一株杜鹃花树旁,久久地望着,一言不发。此时只是一月底,还未到杜鹃花开时节,若不留意,这杜鹃树便只是一棵普普通通的灌木,即使是满树繁叶,在这个种满了色彩斑斓的花的公园里,也丝毫不能引人注意。可是,江风辰怎么能不注意到它,那是……那是……
他微微仰起头,晴朗的天空碧蓝如海,朵朵白云仿佛都是记忆中那张纯真的笑脸。
以素,以素……你还好吗……
“风辰?风辰?”
安一然的声音蓦然在耳边响起,江风辰这才回过神来,装作不在意地笑了笑,道:“以前读书的时候,老师曾经组织我们来这里植树。那时候这个公园才刚刚建好,转眼间两年就这样过去了,时间真的过得好快。”
听了这话,安一然不禁笑笑,“人家说,喜欢提当年的人,证明他已经老了。”
江风辰望着跟前那一株杜鹃花,无限感慨,“是啊,老了,好多人走着走着,就不见了。”
安一然似乎悟出了什么,淡淡地望他一眼,终究没说什么。杜鹃花?她望着那株繁茂的杜鹃,心里突然有些烦躁。
“风辰,我们走吧。”
“嗯。”江风辰点点头,恋恋不舍地又望了望那株杜鹃花,终究还是和安一然走出了流景公园,顺着公路往别的地方去了。
就在江风辰和安一然走后不久,苏以素三人也来到了流景公园。
苏以素站在公园门口,望着那块大石头,心里默默哀叹了一声。到底是,时过境迁……
“去看看我们当年种的树都长多高了!”江箬聆和林苒却对这块大石头没有多大的感情,手拉着手就兴致勃勃地往里面跑。她们甚至从来不关心这公园叫什么名字,在她们眼里,名字也不过是一个标志而已,叫流景还是景流,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同。
意识到苏以素没跟上来,林苒才顿了顿脚步,回头呼唤她,“以素!快来!”
“来了!”苏以素应了一声,又望了一眼那石头上的“流景公园”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才疾疾地跟了上去。
“都长这么高了呢!”江箬聆对着当年的那些小树苗,如今的大树无限感慨,回头见苏以素恍恍惚惚地东张西望着,不禁叫道:“素!是你说要来看树的!怎么这会反而不看了!你还记得你种的是哪棵吗?”
苏以素愣愣地摇摇头。
江箬聆满头黑线,但想起她刚刚经历过一场怎样的撕心裂肺般的挣扎,也只好默默地叹了口气。在疼痛面前,越表现得平静无事,心里的痛苦悲伤就越大,正如此刻的苏以素。
江箬聆从来不知道,她所认识的这个藏不住心事的苏以素,此刻竟能装得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笑嘻嘻地说要来看树。时光,究竟能怎样改变一个人?那些痛苦与绝望,最让人歇斯底里地成长,
林苒走过来,偷偷拽了拽江箬聆的手,小声道:“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我相信,这些情绪,她已经沉淀了很久很久了。”
江箬聆有些担忧地望了望慢慢走向那一簇灌木丛的苏以素,终究还是沉重地点点头。
苏以素抬头望着眼前的杜鹃花,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高二那年的三月。
那时候,杜鹃花开得很灿烂……
人家说,睹物思人的后半句,永远是物是人非。此刻她才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若是那人还在,何须睹物思人?
等不到杜鹃花再开的时候,那些甜蜜的过往,已然烟消云散。
原来幸福这么脆弱。
只是,江风辰,待我守到杜鹃花再开的时候,你会不会回来找我?
苏以素黯然垂眸。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爱与恨,都这样,悄无声息地 ,不着痕迹地,静悄悄地,心照不宣地,深埋,尘封。
在江城待了几天以后,苏以信终于要回尹市去了。但是,苏以素不愿意回去。
苏以信却不知这背后千丝万缕的利害,只似笑非笑地调侃她,“怎么?心上人在江城,所以不肯走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小子也是在尹市工作吧?这年都快过完了,他还没走?值得你连家都不回留在这里?”
苏以素的眼神顿时暗了下去,但又很快抬起头来,直接忽略苏以信的话,不甘示弱道:“你家那位小师妹呢?怎么样了?”
果然,一听到这个,苏以信顿时败阵下来,好吧,我投降,别跟我说这事儿。”
苏以素露出一抹胜利而苦涩的笑。
那个人,应该是回到尹市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