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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有自己活着的目的,为了让自己更像人,这是洛宝珠给自己定的最新目标,饼完人完……
当然,她只能想这么多,如果再深入的想一想绝食意味着什么,她的脑袋又要痛了。
额前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留下淡粉色的伤痕,白净的脸蛋像死鱼的眼睛,苍白而无光,肌肤被风稍吹得有些粗糙,唇瓣是枯萎的鲜花,干裂出了血纹。
头发乱糟糟的束着,有细碎的发丝总是飘下来挡了她的眼睛,一身旧衣灰扑扑的看着肮脏不已,再加上左手捏着根木棍,洛宝珠现在的形象只差个钵就可以光荣的加入丐帮了撄。
她却丝毫没有这个自知之明,反而非常快活的哼着小曲儿,“牛儿还在山坡吃草,放牛的却不知道哪儿去了……”
因为感冒还有些未好全,她的声音带出些难得的鼻音,让她的歌声听上去更加低沉而悲壮。
“不是他贪玩耍丢了牛,放牛的孩子王二小~~~”
余音袅袅,分外动听偿。
洛宝珠侧耳聆听了片刻,才后知后觉的一拍腿,惊觉有些不对劲。
这分明是有笛音在和着自己的歌声而奏,歌声已止,笛音却依然空灵悠远,如泣如诉,犹如天籁之声。
此时已近黄昏,天边被夕阳染成胭脂色,在洛宝珠看不见的小小山坡之上,立着个红衣的少年。
他的头发墨黑,却只及肩的长度,未束未绾,顺着优美的肩线倾泻,修长的手指横卧一根翠笛在嘴边,指随音而动,绝美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微垂,神情认真,只那双眼中忽闪而逝的某种东西,让人抓不住,却想窥视,不知不觉间人已经被吸引,与音与人,一同沉醉。
终于,笛音缓缓消弭,远处的少年脚下微动,片刻间却已近至洛宝珠面前。
阳光在少年身上镀了一层温暖的柔光,让他看上去如天神降临,如此一衬托,洛宝珠愈发显得脏兮兮的混似乞儿。
少年清了清嗓子,尽管知道她看不见,却还是挤出一丝纯洁的笑,扑上去一把将洛宝珠抱了个严严实实,“阿姐,阿姐,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洛宝珠愣了片刻,拿手推他,“你怎么找来了”
“嗯,我终于找到阿姐了,斐儿不好,让阿姐受苦了”少年觉得她瘦得有些硌手,感慨间,一个不察,清浅的琥珀瞳仁就剧烈的闪烁起来,时而变成竖瞳时而变成圆瞳,心间更是跳得厉害。
少年好看的眉轻挑,却咬着牙将洛宝珠抱得更紧了,心里暗道,放心,吾会替你照顾好你阿姐的,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边想却边凝聚心神,终于,瞳仁恢复了清浅的模样,却无形中带出些邪魅气息。
少年松开手,上下打量着洛宝珠,漂亮的狐狸眼中也带出些气愤,“阿姐,他竟将你折磨成这般模样”
洛宝珠耸了耸肩,不以为然,“你什么时候会吹笛子的,怎么以前从未听你吹过”
“一直都会,只是很少吹奏”少年见她提起笛子,纤长的指尖抚着腰间悬的翠笛,却不由想起一件往事。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得少年的记忆都些模糊了,他魅惑的眸起了一层朦胧的异色,思绪辗转着在往事中穿梭。
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由远及近,她穿着花裙子,眼睛大而明亮,哼着歌谣,快活得像一只小燕子。
火红的小狐狸正哀哀的叫唤,锋利的捕兽夹死死夹住了它的后腿。
“好可怜的狐狸”小女孩发现了火狐,忙蹲下身查看它的情况。
当扒开狐狸柔软的红毛,看清狐狸纤瘦的后腿处淋漓的鲜血和惨白的骨肉,女孩幼嫩的脸上满是同情,大眼睛里禁不住泫然欲滴,“小狐狸,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忍一会儿,我救你出来”
火狐仰着尖尖的脸,乌溜溜的眼珠惊恐不安的转动着,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
“乖,马上就不痛啊”小女孩摸了一下火狐的头,随即闭上眼睛,摊开薄薄的手掌,掌心渐渐凝出一团柔光,覆于火狐的后腿处,柔光渐盛。
火狐一动不动的看着小女孩的侧脸,乌黑的眼中显出算计的神色,趴伏的前掌中有锋利的爪子悄然探出,闪着凌厉的寒光,只需轻轻一划,就能剖开小女孩的胸口,取出那颗跳动的心。
柔柔的光还在增强,火狐看小女孩鼻端凝出一颗晶莹的汗珠,不过瞬间的晃神,却已是错失良机!
“花蛮”严肃的声音骤然传来。
“师傅”小女孩睁开眼睛,站起来欢快的喊出声。
长发如瀑的男人踏空而行,眨眼行至一人一狐跟前,他负手而立,只静静站着,就让人觉得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而来,强大的气场压迫得小小的火狐连头都抬不起来,耸搭着脑袋,乌黑的眼中盛满恐惧和不安,浑身哆嗦着觉得周身寒凉刺骨。
“师傅,你快看这只小狐狸多可怜,我正在救它呢”小女孩献宝似的拉着师傅的衣袖,“也不知是谁放的捕兽夹,将小狐狸的腿都快夹断了”
男人微不可见的蹙眉,想说什么,看见小女孩纯澈见底的大眼睛却又说不出来,只低声道,“你救吧,为师看看你的法术学进去了多少”
“嗯!”小女孩重重的点头,一双眼睛笑弯成了月牙儿,又蹲下身子闭上眼,伸手凝神于狐狸伤腿处。
终于,一声清脆的声响过后,捕兽夹被打开,小火狐却不敢动弹,浑身失了力气般一动不动。
“好可怜啊,小狐狸不怕不怕啊,花蛮保护你”小女孩将小小的狐狸轻轻抱在怀里,像师傅哄她一样哄这受惊的狐狸。
“师傅,我想”
“你想多了”冷冷的声音如金石相撞,有一种奇异的质感,“放下,回去”
“师傅~~~”小女孩撒着娇还想争取争取。
男人只淡扫一眼,小女孩就怯怯的放下了火狐,百般不舍的摸着火狐的小脑袋,“乖乖啊,姐姐要走了,你要小心,再别踩到那些东西了”
火狐乌溜溜的眼珠像浸润在春水中,一眨不眨的看着小女孩,仿佛下一秒就会流泪似的,尖尖的小嘴中含着一片翠绿的叶子,是小女孩方才偷偷塞入它嘴中的。
冷漠的男人却微勾了唇角,仿佛什么都不曾看见。
花蛮觉得这只小狐狸很有灵性,还想说点什么,却在下一秒却师傅牵着遁去。
“琴法玄术,可曾背会?”
“哎呀,师傅,我不想学琴”
“你想学什么?”
“花蛮想学笛子,一曲自幽山自绿”
虚空中,师徒交谈的声音寥寥余音,地上,小小的狐狸稳健的站着,摇晃着蓬松的尾巴,眼睛眨了眨。
……
如今,那片万年参叶,成了腰间这细致的翠笛,少年触手温润,眼底的纯净不过瞬间,又被邪魅之气覆盖。
“阿姐,我带你出去”少年看着面前的洛宝珠,声线尽可能的如往常那般清越。
“出去”洛宝珠重复着他的话,有些茫然,“天下之大,跑到哪儿,都会被他抓回来”
“阿姐,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洛宝珠的脑子有点不够使,她才给自己的人生定下新目标,这目标也才刚刚完美结束,接下来,她本想就是轰轰烈烈、无怨无悔的饿死自己,却陡然发现,少年的出现让她心里又起波澜,她求死之心竟似乎淡了下去,一淡再淡~~~
去TM的看破红尘,洛宝珠忧郁的看着美少年,“出去以后再被抓住怎么办?”
“阿姐相信我吗?”少年轻轻地问。
洛宝珠下意识的点头,又摇头,又点头、摇头。
“我在一天,我就绝不允许再发生这样的事,除非”少年说的情真意切,让人动容,“除非,他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除非我死,我在一天,我就护阿姐一天,阿姐放心!”
妈蛋,你这一说我更不放心了,洛宝珠暗暗叫苦,略一思忖,“我的身体你也清楚,情况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夜瑾宣告诉我,他需要我帮他看一本什么天书,这样,我决定,帮他看看,斐儿,你现在赶紧走,等日后,我自会想法子脱身,那时阿姐再去找你,好不好?”
好不好,当然好!
这正是少年所想的,可偏偏他又不能表现得过于急切,假装沉默了片刻,声音悲痛,“阿姐,你是在跟我诀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