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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媛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说到做到。几日后,当杨川要跟杨重等人暂时离开岛上,去陆上与裴一敏相见时,坚儿虽然一直紧紧攥着杨川的衣袖,眼睛里也噙着泪水,可到底并没有哭出来。
“坚儿听话,与姑母在这等着爹爹回来。”杨川抱着儿子低声哄,“爹爹就去几日,你在这跟哥哥一块识字读书,等爹爹回来,是要考你的。学的不好,爹爹可要罚。”
坚儿绷着小脸,勉强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爹爹几日回?”
杨川想了想,答道:“少则十日,多么,也不会多过一月。”
周媛看其他人都在等着了,就上前去按住坚儿的肩膀说道:“坚儿,到姑母这来,爹爹该走了,你要让爹爹早些走,他才能早些回来呢。”
杨川也又哄了坚儿几句,最后终于哄的他松了手,杨川站起身对周媛说:“要辛苦你几日了,坚儿晚上总惊醒,你耐心哄哄他。”
“五哥放心,便是有我不懂的,还有七嫂呢。我一定照顾好坚儿。”
杨川又摸了摸儿子的头,才一狠心转身上马走了。
他一走,坚儿眼里的泪水立刻就流了下来,他记着周媛的话,也不敢哭出声,只默默流泪,把周媛心疼的不得了。旁边看着的谢希治就也蹲下来,摸了摸坚儿的头,说:“走吧,坚儿,跟我去上课,你爹爹可说了,回来要考你。”
大郎也跟着过来拉坚儿的手,“坚弟快来,我们去上课了。”
坚儿在周媛举着的帕子上蹭干净了脸,转头就随着大郎去了,倒让周媛有些惊讶,“这孩子倒有股韧劲。”
“嗯,挺像你。”谢希治笑着回了一句,跟着两个孩子走了。
……,哪像我了?周媛心里嘀咕,回头牵着二郎去正院,“走,咱们哄慧娘玩去。”
这次除了谢希治,包括杨川、杨重、谢希齐、欧阳明在内的人,都跟宋俊一起坐船离了琼州岛,渡海去廉州见裴一敏。
这几日他们在岛上,每日要么是聚在一起谈话,要么是分开个别对话,反正一直都在关起门来谈。除了欧阳明无所事事之外,也只有谢希治偶尔不参加,会带着孩子们读书,或者陪着周媛说话。
据说宋俊对杨川兄弟二人还是很恭敬的,在听说了韩广平残害宗室、把持朝政的真相之后,也表示愿听从两位殿下之命讨逆。尤其是现在韩肃跟张勇议和,张勇又提出要求封王,韩氏父子居然有要答应的意思,宋俊对此也十分愤慨。
但是只有态度没有用。杨川向他问计,宋俊只说一切听从两位殿下吩咐,并不发表见解,这样一来,杨川也拿不准他的意思,有些话就不好说的太明白。最后还是谢希齐说,不如等见了裴一敏,大家再一同详谈。
他们上岛之前已经给裴一敏去了信,中秋后收到回信,说裴一敏已经往岭南来,约他们在廉州港相见。众人一商量,最后只留谢希治在岛上,其余人等都一同坐船渡海,前去见裴一敏。
周媛对这种起兵打仗的事没什么概念,本着不懂就不添乱的原则,这些天她也只听了进展,并没有参与意见。不过她心里还是对这些人不停的互相迂回试探感到有些烦,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能坦诚相见、实话实说,光这么费劲的谈来谈去不行动,最后没等他们谈出个所以然,北面韩氏父子没准都平定民乱了,到时还有他们什么事?
“要是我啊,就直接拍桌子问宋俊:韩广平是个大奸贼,你也看到了,龙椅上那个小儿,没准就是他的儿子,我们兄弟是要反攻京城,恢复大秦正统了,你跟不跟我们干?”周媛跟下了课的谢希治发牢骚,“反正就一句话的事儿,何必搞得这么麻烦!”
把谢希治笑的险些跌下椅子去,“公主高见,真是让人佩服!”
周媛白了他一眼:“我知道你笑话我,其实不就是这么回事么?他宋俊总也有所求吧,说清楚了求的什么,看咱们能不能应,能应就一块儿结盟,不能就想法也要应了呗。”反攻京城,说得容易,光靠杨宇那几万人还是不成的,宋俊是必须争取的助力。
“我还以为你说不能应就算了呢。”谢希治本来都止了笑,听了后面这几句,又忍不住笑开了,“谁想到你还非要拉上宋使君了。”
笑什么笑呀,就你笑的好看呗?周媛斜了他几眼,干脆拿扇子去挡他的脸:“笑笑笑,有什么好笑?不拉上他能成事么?你舅舅那里也不知什么打算,我这心里没一刻安定,果然造反这事也不是谁都能干的。”
听出她是真的有些担忧,谢希治收了笑,端正神色,伸手将扇子抽了过来,看着周媛说道:“其实你不用如此忧虑。眼下的时局,只要但凡还有一点忧国忧民之心的,也已经都无法再安坐旁观了。先头宋使君也是不确定京里到底什么情形,现在知道了你和诚王殿下的遭遇,自然也不肯再奉朝中的旨意。”
“其实你比谁看的都明白,他现在不过就是有些所求不好开口罢了。”谢希治举着扇子给周媛轻轻的扇,“至于我舅父,他也是一样,官做到了他们这一步,心里所思所想,不是封侯拜相,那就是荫庇子孙了。”
徐缓的风随着扇子送来,让周媛的烦乱平息了一些,“不止吧,我觉着,宋俊应是还想考考五哥,看看他值不值得追随。”可是杨川现在也有些犹疑,不知道能不能信任宋俊,所以才僵住了。
谢希治点头:“这也是难免,此事涉及身家性命,谁能不慎重?你且耐心等等看吧。”
“道理我自然知道,可是事情总没有进展,我怕迟则生变。”柳暗花明,峰回路转,忽然得到了从不敢奢想的幸福,怎不希望这幸福能安安稳稳长长久久呢?
谢希治右手还是轻轻扇着扇子,左手却伸出去握住了周媛的手,安慰道:“你呀,也该学着放心了。凡事靠自己,惯了自己做主,事情一旦交到旁人手里,你不知进展,心里就免不了焦躁、忧虑。”
周媛不服气:“胡说,你做事我就很放心的,从不忧虑。”
这话很中听,谢希治笑了起来,问她:“那七哥呢?”
“七哥办事我也很放心啊,他做事一向有分寸,我是从不担心的。”
谢希治又问:“那诚王殿下呢?”
“……”周媛没有立即回答,寻思了一会儿才说,“他么,我说不好。”
谢希治捏了捏她的手:“你看,连你都这样说,也难怪宋使君暂时不松口了。我们要耐心,此事除了诚王殿下,谁也替不了。我看殿下为人,是个值得追随的明主。”
周媛有些意外,看着他问:“当真?”
谢希治肯定的点头:“殿下宽厚坚忍,聪明仁惠,又占着大义名分,宋使君没有不从之理。”
不知为何,看他眼神这般肯定,周媛心里也跟着安稳了下来,“好,就听你的,我们安心看五哥施展。”说完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去跟三个侄儿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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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川他们一去就是半月没有消息,坚儿越来越不安,却除了晚上惊醒以外,并不曾哭闹,只是常常一个人呆坐在山坡上往下看。周媛知道他是想看看父亲什么时候回来,也就没有非要哄他回院里,只带着大郎二郎陪他在外面呆着,直到他肯回去为止。
信王妃看了唏嘘不已:“可见没了娘的孩子有多可怜。”自己忍不住抱紧挣扎着要下地的女儿,“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我的孩儿们的。”
“嫂嫂放心,七哥是宁愿自己不走,也要全家人在一处的。”对这一点,周媛还是很有信心的,杨重跟杨川,本质上还是有些不同。
信王妃亲了亲怀里的女儿,咕哝道:“也不知何时才回家来。”
也许是因为家里人的思念传给了外面的男人们,隔日下午,她们就收到信,说杨川和杨重一行将启程回返,约在五日后回到岛上。
一家人欢欣鼓舞,坚儿也不绷着小脸了,天天跟大郎扳着手指算,还有几日能见到爹爹。信王妃则忙着收拾院落屋子——也不知有什么可收拾的,明明是每日都打扫的好么?
“你瞧七哥七嫂多恩爱,七哥这才去了几天呢,把七嫂惦记成这样!”周媛私底下跟谢希治嘀咕。
谢希治瞥了她一眼,回道:“像你这般的,本也少。”
周媛:“……”这家伙什么意思啊!
“瞪我做什么?难道不是?我们十娘一贯最是洒脱,离了谁都一样过日子,还过得有滋有味,有谁没谁都一样。”谢希治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擦,这话有点耳熟啊!周媛眼珠子四处转了转,嘿嘿笑了两声:“瞎说,我茶饭不思的时候,那是你没看见!”
谢希治扯着嘴角,不甚由衷的笑了笑:“不是为的我,我如何能看见?”
囧,闹什么别扭呀,你这样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啦?到底是想闹哪样啊亲?“这倒是奇了,你跟我说说,我茶饭不思,还能为谁?”周媛都想撸袖子了。
“不知,还请公主见告。”
这家伙还端上架子了还!周媛愤愤,伸双手撸撸袖子,然后抬手指向他的鼻尖:“谁也不为,我就是吃多了,所以才茶饭不思的!”
满怀期待的谢希治:“……”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世界杯有德法大战哦,希望法国取胜!(两场球看完,天就亮了,哦,美好的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