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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半月就这样过去了。
白天大多时候,陶佩玖都是在金凤楼里吃吃喝喝,指点指点两名徒弟,抽空还去逛逛街。
晚上回府就泡个热水澡,美美得睡上一觉,优哉游哉。
除了一柄花丝镶嵌如意外,陶佩玖也完成了花丝镶嵌手镯的打造。
这只手镯,中央是一朵花瓣重重的牡丹花,花蕊上镶嵌了一圈的细小的紫宝石,阳光下熠熠生辉。
花朵的两边沿手镯方向,各配了两对叶子,叶片部分重叠。小叶片在上,大叶片在下并向手镯两端伸展,叶脉清晰,用了拱丝编织手法。
手镯用小金条搭扣了起来。
可以说陶佩玖算是履行完了跟金凤楼的契约了。陶佩玖暂时不必天天去金凤楼了。
当然陶佩玖现在还有一层金凤楼客卿的身份,陶佩玖要是想去金凤楼随时都是受欢迎的。
这日陶佩玖从金凤楼回来,春竹为陶佩玖准备好了,舒缓手部疲劳的草药。
春竹试了试水温合适之后,陶佩玖就将双手泡在药汤里,感受着药汤,轻轻抚摸双手带来的舒适感。
花丝技艺的细腻,是一种浮躁之外的沉淀。这几日陶佩玖深深沉浸其中,在忙碌中感受着那份曾经的坚持和执着。
春竹为陶佩玖轻捶后背,边捶边忍不住偷偷笑着,陶佩玖感到奇怪,询问有什么好笑的事。
春竹便说起府中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话说府中诸人,刚开始都在等着看陶佩玖的笑话呢。
据说他们给陶佩玖准备了残羹冷炙。也准备了大白天跑了个没影,只等看陶佩玖叫谁谁不到,跳脚发脾气呢。
他们好讲与锦绣阁的那位听,博美人一笑,好领赏。
只可惜这几日陶佩玖天天不在府中,回府便洗洗睡了,让他们的计谋落空。
开始他们是倨傲的,私下里,肆意的贬损陶佩玖。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见陶佩玖并未如他们所料想的那样。反而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也不见与他们面红耳赤地争执。
他们反而心虚了,疑惑了。之后越发觉得陶佩玖深不可测,反而谨慎起来,越发小翼伺候起来。
春竹边说边得意的笑着。
陶佩玖听完春竹的转述,也不由抚床大笑。
这还得多谢金凤楼掌柜的好意招待啊。
不然陶佩玖说不得,被这些奴才们的狗仗人势气坏了,暴跳如雷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既然一场风雨消弭于无形,陶佩玖也就懒得追究了。一笑而过。
陶佩玖摸摸怀中金凤楼的鎏金小牌,心下安定。这个小牌可代表的是金凤楼的客卿身份。
也就是说,陶佩玖去各大酒楼都有签单权。金凤楼会负责结账。另外陶佩玖每月还有客卿的俸禄呢。据说还不少呢。
高掌柜待陶佩玖不错,改天陶佩玖再画几个新花样给他。陶佩玖想着。
沐浴过后,陶佩玖满身疲惫地慢慢进入了梦乡。
梦中又是那处悬崖,陶佩玖又在无望的,往下坠啊坠……
陶佩玖想着这破梦,总是没点新意。刚想果断转移思路,猛然见到崖上有道模糊身影。
陶佩玖挣扎着想看个清楚时,却不想直接醒来。
陶佩玖重新闭上眼睛,逼着自己再回梦里看看,结果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王妃,你醒了吗?”春竹大概听到陶佩玖翻身的声音,在门外悄声问道。
陶佩玖“嗯”了一声,“吱呀”一声门响,春竹端了水进来,服侍陶佩玖起床。
陶佩玖边洗漱边想,金凤楼的事可以告一段落了。陶佩玖已将最繁复的花式做完了,剩下的部分于王二位完全可以胜任。也就是说陶佩玖可以不必天天往金凤楼跑了。
连着忙了近半个月,突然闲下来,陶佩玖反而有点儿怅然若失。
陶佩玖正百无聊赖之际,听外面下人们欢快的窃窃私语起来。
春竹见陶佩玖有些不快,赶紧出去看看,结果回来之后也是面带喜色。
陶佩玖疑惑地看着她,见她手中多了一个托盘,上面盖着红绸,示意陶佩玖揭开。
陶佩玖犹豫着打开,见是那只陶佩玖流连很久的金镶玉手镯,外加一支精致的金雀钗,还有两个步摇和几朵小珠花,都算是上等货。成色款式都不错,而且是金凤楼打造的,做工精良。
陶佩玖仍然疑惑,金凤楼都给了陶佩玖客卿的牌子。况且陶佩玖并未向他们透露她的身份,也不许他们对外泄露陶佩玖的信息。
他们怎么就这么明目张胆地送东西上门呢?
陶佩玖刚想发怒,又见春竹神色怪怪的,就盯着她看,等待下文。
果然春竹见陶佩玖半响没反应,知道陶佩玖是误会了,赶紧解释说:“这是王爷赏给王妃的。”
陶佩玖闻言,不由一怔,半天没明白怎么回事。
春竹又道:“王爷派人来说,金凤楼里的首饰,王妃若喜欢,尽可以挑几件,王府这些钱还是出得起的。”
这话听着倒是顺耳,陶佩玖面色一缓,想着他还关心自己的行踪。知道她这几日都去了金凤楼,怕陶佩玖不舍得买首饰,就送了陶佩玖一些。
想到这里,陶佩玖嘴角微微翘起。想要拿起手镯再细细打量一下。
却见春竹嗫嚅半天,似还有话说。
陶佩玖便问道:“伊冷安还说了什么?”
春竹却踌躇不语,陶佩玖催道:“快说!”
春竹只好道:“王爷说似王妃这般,日日去金凤楼却只看不买,没得丢了王爷的面子。”
春竹越说声音越小,陶佩玖越听越气,抓起手镯就想扔到地上。
春竹赶紧拦住陶佩玖,对陶佩玖使了个眼色,示意陶佩玖下人们都在门外,没得让他们笑话。而且大家都聚在外面等着领赏呢。
陶佩玖心里跟吃了个苍蝇般难受。
陶佩玖强忍着不快,平复了一下心情,缓声道:“难为王爷惦记,让来人替我回去谢谢王爷。”
然后陶佩玖转身在梳妆匣子里,拿出些金锞子交给春竹说道:“这些赏给大家吧。”听到有赏,外面下人们一阵欢呼。
陶佩玖拿起红绸,将手镯等盖住,对春竹道:“赶紧拿一边去。”
春竹应诺要摆在妆台上,陶佩玖恨声道:“压到箱子底下,最底层。”
春竹道:“王爷赏的,是要戴的。”
陶佩玖不理会,执意要将它们放在箱子底下。
陶佩玖在院中弹琴发泄了一番。
说是弹琴,起初根本不成曲调,后来心情慢慢平复了,才听出了点儿琴韵来。
春竹也跟着大大松了一口气,想必曲调太难听,她忍得很辛苦。
其他仆妇早早溜了个没影,只有春竹不敢离开,怕陶佩玖有什么需要,叫不到人。
为表愧疚,陶佩玖之后弹得曲调,越发优美,听得春竹悠然神往。
眼看日上中天,陶佩玖跟春竹都低头沉思,去哪家酒楼吃饭?
这时一小厮急步走来,请安之后,一抬头正迎上陶佩玖跟春竹瞪得跟铜铃般大小的眼珠子,差点儿一个趔趄。
小厮稳了稳,方才道:“王爷置办了一桌酒宴,请王妃去漪澜阁一起共用午膳。”
陶佩玖跟春竹对视一眼,不年不节的吃得哪门子酒宴呢?
她们都从对方眼底看出“宴无好宴”这四个字。
然后双双回头,继续用铜铃般的眼珠子,瞪着那小厮,直瞪得他汗毛倒竖。
陶佩玖这才问道:“王爷还请了谁?”
小厮慌忙答道:“王爷说是家宴,只请了王妃与芸妃。”
陶佩玖跟春竹又对视了一眼,心里暗暗点头道“果然”。
想是没有观众,两人的浓情蜜意,演来也无趣,需要陶佩玖去捧个场。
可陶佩玖干嘛要顺他们的意,遂了他们的心愿呢。
陶佩玖表情坚毅地,对春竹暗暗点了一下头。
坚决不去!对!
她们相视一笑,一面笑着,一面回头看那小厮,直笑得那个小厮毛骨悚然,冷汗直流,心肝都乱颤。
看效果差不多了,陶佩玖断然道:“不去!”
那小厮双腿已然开始打颤了,颤声道:“王——王爷说王妃必须要去。”
陶佩玖森然道:“我偏不去,他能奈我何?”
只见那小厮立在当地,一副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的纠结表情。
想来他一定恨死了,派他这差事的人。原本以为会是个美差,得些赏钱也说不定。
都说这王妃不受宠,一旦得知王爷要宴请她,她还不得心花怒放,出手大方地散发赏钱。
可是现在小厮已经不敢奢求什么赏钱了,只求能活着回去复命。
小厮纠结了半天,终于一咬牙说道:“王爷说,王妃若不去赴宴,今后就不要出王府的大门。”
陶佩玖一听“噌”地一下起身,险些掀翻了桌上的果盘。
小厮猛地后退一步,一个踉跄,跌坐地上。
春竹赶紧替陶佩玖抚抚背,示意陶佩玖别生气。
陶佩玖气急反笑,伊冷安果然懂得怎么让陶佩玖生气,也能抓准陶佩玖的软肋。
如若出不了王府,陶佩玖还不如死了算了。
也罢,不就是看场郎有情妾有意的戏码吗?有人愿演陶佩玖有什么不舍得看的呢。
陶佩玖这样想着,心下安定,又坐回椅子,端起了茶碗。
陶佩玖对小厮冷声道:“回去告诉伊冷安,我必准时到,只是希望到时候不要让我太失望才好。”
“另外王爷吩咐,彼时要戴上王爷送的金镶玉手镯……”小厮又补充道。
陶佩玖闻言猛然起身,作势要将手中茶碗扔到小厮身上。
小厮大惊,窜起身来,反正该传达的,他都原封不动地传达给了王妃,也得了王妃的回话,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说时迟那时快,小厮得了回话,眼见情况不妙,一面说着:“王爷还在等着小的回话呢。”一面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撒丫子就跑了个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