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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论婚说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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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母说是身体不舒服为由,散了这并不怎么愉快的饭后休闲。贾政以有政务为由去了书房,王夫人拧着手帕拉着元春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chuang上生闷气。

    若说张家这门婚事,她是很满意的。张家富贵,她在未出阁的时候就知道。何况,张家的门脸可不是他们四家能够比拟的。就是圣上,也会看看他们才会做决定。不说别的,那时候她姑姑还在年纪也是合适竟然没有比过张家那个女子,最后不得不嫁给一个武将人家。没爵没候,可担不住人家简在帝心。

    但是此时却被如此耽搁了,她如何不气闷。哪怕是庶女,日后娶一个高门嫡女做平妻也是可行。生不出孩子,也不是他们家的错不是?她在贾政提起的一瞬间,就想好了以后的事情。可眼下,全没了。到了,到是平白给了贾琏。

    元春看着母亲,叹了口气从旁的丫鬟手里接了茶水放在炕桌上,坐在一侧贴近王夫人的春凳上,握住王夫人的手:“妈妈莫要担心了,哥哥是如何人才?老太太想的也是好的,我们眼下的身份就是那般的高不成低不就的。张家的确是门好亲事,可说到底是一个庶女。张家那等人家,规矩更是森严。如何会为了一个庶女,改了祖宗册子?”

    她说的是族谱,那种东西一旦记上了就少有改变。她安抚王夫人:“妈妈舍得让哥哥娶一个庶女进门?别的不说,单单就是那嫁妆能有五万两吗?老太太不同意,父亲不同意,我更是不愿意有这么一个嫂子的。可是高门嫡女,哥哥眼下怕是够不上的。若是哥哥是伯父的儿子,怕是姜家嫡女斗娶得。可父亲如何说,都是五品。我在哪儿听得明白,伯娘说的一品五品的。说的不是别的,不就是这个嘛?”

    “她一个小门小户的懂得什么?”王夫人听到这个就气闷,她甩甩手娟看着女儿明亮的眸子,叹了口气:“也就是命好罢了。老太太如何都不会如了他们的愿的,不过说来若是这婚事谈成了,日后到时你哥哥好了。”

    想到这里,她倒是笑了起来:“你哥哥如何,都是要娶正经嫡女的。我看他们用如何脸面,弄一个庶出的管家。”

    元春听着母亲这般说,叹了口气。有些话她是说不出来的,只是看得明白干着急。

    她自幼就知道,老祖母对于爵位的想法。父亲也不是真的那般清高,不问世事。只是装装样子罢了,毕竟上面有一个伯父在。就是她,日后也是由不得自己的。为的就是这家中的父母兄弟,能够有可能得到这个爵位罢了。可眼下看着,伯父本就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这有了新的伯娘怕是更不好糊弄了。那新伯娘,看着是个听话乖巧的,但嘴里说的,眉眼儿弄得都是精明能干之人才有的。短短几日,就将这府里的事情,府里的人看的通透,研究的明白如何使简单的?

    可是这些,她如何都不能对父母老太太说的。不为别的,单单是说了她们也不会听就够了。

    贾赦在安澜哪里喝了一碗甜汤,就换了一身墨青色的袍子出去了。安澜给他准备了带去姜府的礼品,每一件都是十分贵重的物品。贾赦原本是不愿意的,但是安澜说,不管如何他们都是贾琏的外家。而她日后,也是要受贾琏孝敬的。这等礼数,也是要遵守。更何况,若是能够从她这里跟姜家舅子修好,日后对琏儿也是好的。贾赦磨不过那些礼,无奈的带着一车的东西去了姜府。

    姜呈看着被小斯丫鬟抱着进了屋子的东西,皱皱眉抿了口茶看着坐在下首的妹夫:“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你上次不还说,再也不登我这个门了吗?”

    “那都是一时气话,不管如何你都是琏儿的大舅。上次的事情,也是你做的过了,我才下的狠话。如今,一切都安排妥当,我必然找你来说说关于琏儿日后的事情。”贾赦同这个年长与他十岁的大舅哥,关系很是融洽。虽然在后来上门拉走了他原配的嫁妆,那也是两个人说好了的事情。明面上的不合,为的也是他那唯一的继承人。

    听到关于外甥的事情,姜呈放下架子挑眉看着他:“我看这些东西,价值不菲。你个一毛不拔的断不会有这种好心,这是如何来的?”他没有接话茬,而是将话题拐到了礼品上面。

    贾赦私下瞅了瞅,挥手让伺候的人下去,又运用内力探查一番后才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七字。

    姜家原名齐鲁姜氏,可以说是周天子开国的那个齐姜。虽然眼下名声不显,但是多年战乱诸国纷争依然能够在现如今,掌控者齐鲁大部分的势力就可以看出,这样的人家是何等厚存。当年贾赦的祖母为他求得这门婚事,很大的成分就是因为,他是花间派的传人。不然,姜呈绝对不会把妹妹嫁给他。

    姜氏的死,让原本看不上贾赦的姜呈,彻底站在了贾赦这一边。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慈航静斋。设计死姜氏,很大的成度是为了荣国府。但是她们不应该动齐鲁姜家的后人。

    看着那个七,姜呈睁大了眼睛看着贾赦:“可是当真?”

    “她已入先天,新婚之夜你妹夫我差点没被扫到地上打地铺。”贾赦想起自己的狼狈,低头笑笑。姜呈看着他吃瘪,却大声的笑着。笑够了才道:“你就不动心?我知道你对我妹妹的感情,不然也不会走火入魔那么久,甚至还受伤。”

    听到姜呈的话,贾赦看着他摇头笑笑:“我怕是无福消受。再说,她未必看得上我。也就是敏娴那个傻子……”说起原配,他感怀很深。花间派讲究的独人忘情,有情似无情多。可是他终究,是被感动了的。那个女子,傻兮兮的……为了他这么一个无心的……

    听到贾赦提到妹妹,姜呈也有些沉默。两个男人都没有吭声,待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姜呈才开口:“今日是为了何事?”

    “张家的女孩儿是不是要寻亲了?”贾赦开门见山,实际上他在贾母哪儿说的,都是为了打消贾母的动作。谎话编了一堆,他也是知道在嫁妆被拉走撕破脸后,贾母绝对不会去问姜呈是否给自己的外甥寻亲事。

    听到这个,姜呈有些意外:“他们家的女孩儿珍贵着呢……虽然刚到序齿但是我听张献忠那家伙说,怎么也得留到及笄之后再说。”

    “今天不是礼部送诰命册封吗?吃了席面,我那个弟弟说他的上峰给他介绍,说是张家的幼女给他的长子。我听了才想起来,这女孩儿是真真的好。配琏儿肯定是不错。况且,我们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那女子是那个门派的,必然不会如同旁的,这婚事……可行吗?”

    听到贾赦这么说,姜呈有些惊讶。贾政在工部,做昝侍。通常都称呼为侍郎,但是却是五品。正规来说,就是昝侍。正五品到六七品都有,上峰是主簿。他的上峰,必然不会同张家有什么关系。就是眼下的工部尚书刘勇和,也不过是跟张献忠有着点头之交。

    洛水张家虽然没有他们姜氏古老,脉系庞大。但要说起来,那个从魏晋走过来的不是有些根底的。不说别的,就是唐他们家也是出了四五个宰相和风流人物的。

    他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这事情先不着急,过两天正好赶上迎春花会。我让你嫂子给你家那个下帖子,先见见张家老太君。没年的迎春花会,她都会带着那小姑娘过去。过一阵子我身上就会有旨意,拖拉了这么长时间皇上也不会放我悠哉太久。到时候,我再找张献忠问问。这工部的人,我还真没想过谁有如此的脸面,能够说动张家将自家的宝贝幼女嫁给一个五品小吏的白身儿子。”

    贾赦点点头:“那你就多费费心了,原本王子腾的侄女我看着也是好。不管如何,若是琏儿没那个心思,娶回来管理一下后宅也是可行。但若是有更好的,就没有必要委屈了不是?”

    “成!”姜呈点点头,是应诺了这个事情。他喊来了人重新换了茶:“对于琏儿以后你如何安排的?原本是你内伤严重,没有更多的心思教导。眼下我看你似乎年富力强的,可是改了心思?”

    听到姜呈提起上次吵架的原因,低头抿唇一笑:“说起来,到时欠了这女子大大的人情。这内伤已经好了,琏儿方面当年我父亲不怎么得以我,你是知道的。只是碍于老祖母的面子,不敢有什么意见。若不然,这爵位是否是我的还未可知。当时多方限制,终究拖拉了年华。我倒是想着,若是琏儿能做个裴相之材必然是好的。”

    看着他一脸向往之色,姜呈满意的笑着:“你若是早早有这个心思,如何教导不出?”他是明白贾赦的才华的,只是当年老子娘孝道什么的,彻底拖拉了。

    听到舅兄的夸奖,贾赦自得的挑挑嘴角笑道:“我眼下最主要的还是慈航静斋……”他敲了敲桌子:“过了这个月的婚期,我准备向皇上递折子去边疆。琏儿你看托付给林如海如何?”

    “你这是要给你妹子和那个七牵线搭桥?”姜呈顿时明白贾赦的意思。若是贾琏托付给林如海教导文事,那么贾敏不可避免的会同那女人产生联系。

    “嗯!”点点头:“虽然敏儿同老太太的感情不错,但是这些年想必她也能够看得明白了。林如海的老娘身体不是很好,我看样子也就是熬日子了。日后,他必然要回扬州丁忧。我琢磨着,若是可行让琏儿跟着也是好。林家身上有的,是子张矜学的东西。跟你我之间的比较来说,却是最适合琏儿的。”

    “子张鸿儒强调的是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看看林如海就不难发现了。只是他们经历孟荀默百家之后,一直都是一脉单穿,如何能够同意琏儿的加入?”姜呈也认为,这是最不错的选择。但是,儒学八代中子张的传承虽然从未断过。但是因为其形象在外十分不错,故很多人效仿。有些人装作君子,却行得是鸡鸣狗盗。慢慢污了他们的名声,传承上也就改成了一脉单传了。

    贾赦哈哈一笑:“这个我倒是不担心的,琏儿深得我花间教导,眼下内力虽然只是单单明劲。但在文事上,绝对不比那些苦读的差。我只是担心,你心生嫉妒阿!要知道,你们姜家可是妥妥孟学一脉。”

    姜呈闻言,撇嘴自嘲:“孟学的多了,据说是凡读孔孟必入孟门。呵……”他轻笑一声,贾赦也跟着笑着短期茶碗润润口舌。

    是夜,安澜坐在炕上用木盆泡脚。岳嬷嬷一边给她揉着脚,一边听着她跟贾赦说话。贾赦此时泡了热水澡,正散者头发躺在炕上,将头露半在炕边儿外让丫环用干布给他搅头发。

    他是可以用内力将头发上的水分弄干的,但是那样头发就会显得枯干。这要是在外人眼中,就是他肾水不足了。那对男人而言,可不是什么好话了。

    主要是,这若是放在江湖豪杰,走马草莽身上谁也不会看你的头发是枯黄一片,还是乌油盖顶。只要太阳穴鼓起,就表示内力非凡。加上面色红润,若是明明一甲子老翁,却偏偏肤若少年那就更值得考究了。江湖,看得是功夫。可是官场世家,看得就是各种内涵了。而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男人的面子。面子是什么,就是那啥啊!若是那啥不成,你功夫深如何?宫里面的内府令的功力也不错,可那是葵花宝典。

    “既然你大舅子说会去找张家人说说这门婚事,我看这事情能成。只是,你可是想好了刚刚新婚就要去西北。”

    “如何想不好了?”贾赦叹了口气:“我前半生都蹉跎了过去,走火入魔的……”他自嘲的笑笑,其实他眼下也不过是刚刚而立,却带了沧桑。

    安澜看着他,扑哧的笑出声。拿了一边的红豆小糯米球的甜汤,吃了两勺才开口:“你看着也不过是三十出头,如何说得自己甲子都过得样子。不过照我说,林如海那一脉也是不错。只是,你想过没有洛水张家可是愿意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子张。历朝历代,子张的名头可都不怎么好。”

    她年少无知的时候,曾只认为儒家就是儒家。却从不想,原来儒家也是分门派的。这子张一脉,要求的君子谦和,温润如玉。广纳博彩,宽他严己。可这种做派,随着时间的变换渐渐变成了需有其表,内力败絮的代名词。

    “嗯……”贾赦倒是从未想过这个,他沉吟一声:“应该无事。洛水张家虽然是孙氏一脉,列为荀子之后。但说到底,他们家这么多年的变化更迭,更应该明白所谓见儒从而而来。而真正的子张君风最是如何。”

    “你自己小心就好,我是不愿意让那王家女做儿媳妇的。”安澜低头撇撇嘴,她的性格若是对上王熙凤怕是有的热闹了。

    贾赦听了她这么说,扭头乐着:“这话说的……王子腾的人品还是可信的。只是那王熙凤的性格,说到底别随了我那弟妹就是了。”

    安澜抿唇一笑:“我就是担心这个呢!我可是不喜欢那一巴掌打不出个屁的。这儿媳妇进了门子,日后管家弄事的若是都跟着她姑姑那般好了去,我如何自处?说到底,那张家婚事还是好好筹谋的好。我倒是觉得,若是我肯收那女孩儿做亲传弟子,说不定这婚事有的谈。”

    “那你牺牲不是大了?这人情……”贾赦连忙坐起身,给他弄头发的琉璃瞥了瞥嘴,拿了东西出去。她是烦透着老爷的头发了,竟然跟女子的一样半天都弄不干。就是她家奶奶的头发,用上一半的布子也就干透了。

    看着贾赦的担心的表情,安澜歪歪头:“就算是我看那慈航静斋不顺眼吧!不管如何说得,张家嫡女,万不能出一个慈航静斋出来。”

    听到安澜说到慈航静斋,贾赦顿时明白了。他盘膝而坐:“慈航静斋的人找上门去了?”

    安澜抬抬下巴,岳嬷嬷擦擦手从一边炕柜的小抽屉内拿出一本册子扔给贾赦。她是不喜欢自家主人的这个伴侣的,但是奈何此时主子还不能修真。

    贾赦翻开册子,连续翻了几页就看到了崭新的记录。上面清晰地写着,三圣庵慧静师太与二月初三拜访张氏门庭。

    他冷哼一声:“张家必然不会让宝贝的女儿去做姑子去,况且这一任的圣女已经有了自己的徒弟。张家如何让他们家的女孩儿去当一个外门弟子?”

    “说的就是这么一个道理,况且张家是隋唐下来的。当年的纷争他们必然清楚。只是,眼下宫里面还有一个甄贵妃。慈航静斋的名头虽然一直在江湖,但是你不要忘记了。帝王最喜欢的女人,偏偏还就是她们这一味道的。”安澜笑着让岳嬷嬷给她擦干脚,懒洋洋的上炕靠着一堆软绵的引枕:

    “慈航静斋的女人,通常都是按照帝王心术来教导的。她们非但明白帝王天下社稷,而且常年的剑术修行,加上佛法的参考让她们带着一丝丝凌然不可侵犯的意思。皇帝也是男人,尤其是坐在帝王位置上的男人……”安澜笑着看着贾赦,一幅你懂得的表情。贾赦是明白的。

    他低头笑笑:“的确,不管女儿如何珍贵,张家毕竟懂得取舍。只是一个外门,说不定能够获得更多的利益也未尝不可。毕竟那只是一个庶女,到底不是嫡系正出。”

    “所以……我们家,能够给出慈航静斋更好的选择。”安澜骄傲的昂头笑着:“我可是……给了一个亲传弟子的名头的。只要她嫁给琏儿,我们就保证日后琏儿不纳妾、不走私。我能保证,若是我先去了,七绣坊外坊的坊主我会在她步入暗劲后,交给她。”

    “外坊……”贾赦皱了皱眉:“为何不是内坊?”

    “内坊……可不是练武……”安澜说完这个低头笑了。贾赦看着她,皱了皱眉。他知道,这里头怕是有人家的私密。虽然眼下两个人能够和煦生活,但这种平和也是有底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