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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段小楼瞪着一双眼睛在那里傻愣愣不知所措的样子,傅书华抚了抚额,真的是败给这人了。
“拿过来”,傅书华伸手接过段小楼烤得一塌糊涂的成果,看着这一团黑乎乎差点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东西,傅书华悄悄抿了下嘴。
细细撕去表面烧焦的那层馒头皮,露出里面白嫩的样子,傅书华顺手就把处理好的馒头递给了段小楼。
接过馒头的段小楼并不动作,只随着傅书华一样取了馒头处理好烧焦的地方,等两人顺利弄完,却发现互相的双手上均是一片炭黑。段小楼急急取了帕子到门外兜了半帕雪进来在火上过了一遍,融化的雪水浸湿帕子,段小楼递给傅书华让她净手,自己就着刚才帕子上流下的雪水也粗粗搓洗了下。
段小楼此刻化身为狼,两眼冒着绿光盯着白嫩的馒头,只差没掉哈喇子了。
“吃罢”,只等傅书华一声令下,饿死鬼投胎的段小楼便顾不得形象直接一大口就咬了下去。可是抬眼看傅书华,人家就算饿极,吃相却还是那般斯斯文文,细嚼慢咽,不愧是大家闺秀。
段小楼不是傻子,何况在段桓楚的悉心□□下眼界却是普通人拍马都赶不上的。就算傅书华当下再怎么落魄,可是那一身风华却是市井之徒学也学不来的。
段小楼就这么看着离自己咫尺之间的傅书华,这样的傅书华让段小楼想到了与自己初遇时的师父……也是那般的优雅,同样的一身风华……段小楼不知道的是,自己大部分就是凭着傅书华身上这种与段桓楚给她的相似感,才让傅书华一下就合了段小楼的眼缘,然后才有了后面段小楼果敢救下了傅书华的场景。
“那个,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段小楼看着正在将一小块馒头喂给雪儿的傅书华,一句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在山上那些年,段小楼也经常见到有动物误闯到他们的住处,而师父每次都很小心将它们留下来,耐心喂给它们食物,待它们自行离去。段小楼有时候看着那样的师父,真觉得师父就似谪仙似的存在,但是每每这样的师父身上却弥漫着一种让段小楼无法言语的忧伤。
“哦,那是什么人?”傅书华闻言柔柔问道。
“是我师父”,每次想到师父段小楼就会有满腔的自豪和激情,这么厉害的人可是她段小楼一个人的师父呢!
“那你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傅书华接段小楼的话又好奇的追问了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方能教像出段小楼这么心思单纯善良的孩子。
“欸……我师父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养育了我十年,待我极好,教会了我好多东西,还会做一手好菜。另外还有,师父他跟你一样,一样生得很好看……”段小楼见傅书华对师父有兴趣,立刻提起十二万分精神笑眯眯的答道,只有在说最后一句话时显得略微有些羞涩。
段小楼的师父想必是个极其温婉知性的女子罢,在傅书华心里很自然的把段小楼的师父定义成为如同自己娘亲一般的妇人形象。因此当很久以后,在傅书华见到段桓楚本尊的那一刻起,她才真正意识到当初段小楼对自己的误导让自己错的有多么得离谱。
听段小楼讲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师父,傅书华心中涌现出深深的悲哀,要是自己的娘亲还在该有多好。
许是连日过度操劳,加上白天一连串事件和下午的一番宣泄,待吃完东西精疲力竭的傅书华又觉得有困意泛上。傅书华仍撑着一股子意念继续跟段小楼商议启程日期,她盼着越快离开越好,早一步离开这个伤心之地,早一步便可得到解脱。
出发时间定在明日午时,上午段小楼要进城内置办些干粮饮水,就这么敲定后,傅书华现今也顾不上什么更衣洗漱了,今非昔比,以后的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罢,傅书华抱着怀中软绵绵的雪儿朦朦胧胧看着段小楼忙碌的身影想着想着便跌入了无边的梦境。
要是就这么一辈子似乎也不错呢。
段小楼看着那只在身边熟睡的佳人怀中还睁着一对滴溜溜乱转的眼睛的雪儿,怕它惊扰到傅书华,轻轻捏住它的后颈拖住它的两条下腿抱到自己怀里。伸手将火堆拨得旺一点,把衣服轻轻为傅书华盖上,忙完这一切,段小楼也舒舒服服阖上了眼。
第二天一大早段小楼就牵着那匹老马进城了,她离开的时候天还只微微亮。
傅书华一觉睡得格外香甜,这是继傅家遭受连番打击以来傅书华睡得最没有负担的一晚,整个晚上就连梦境中都似乎弥漫着那股让傅书华放松的松叶气息。如此得美好,美好到都几乎让意识混沌的傅书华误会自己所经历的那些都不过是一场梦魇,等到自己睁开眼,会发现自己其实还躺在家中那张松软的床上,爹爹和娘亲还在前厅等着自己起身后过去向他们文案,然后一家人围桌用早膳。
可是身上一阵接一阵的骚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让傅书华喘不过气来。就这么极不情愿的挣开了沉重的眼皮,傅书华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眯着眼角好让眼睛可以适应周围的光线。这么明亮的光线,应当是个晴天罢。
随即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就这么突然凑到傅书华脸上,没有丝毫方向感的东闻闻西舔舔,把大脑处在放空状态的傅书华吓了一跳,“雪儿,莫闹,”伸手抓住雪儿柔软的皮毛将它提起来,傅书华嗔道,原来一早上就是这个小家伙在骚扰自己。
雪儿被傅书华毫不客气的抓住两边软肋,一下子就怂了,四条腿悬空先是挣扎着意思几下,估计也意识到这是做无用功,反倒安安静静的装出乖巧样子不动弹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傅书华,傅书华禁不住笑出声来,这幅样子倒是像极了犯错误时的段小楼。
想到段小楼,傅书华坐起身来打量四周,看样子段小楼应该进城有一会儿了,身边的火堆几乎都要烧完了。傅书华把雪儿放到一边,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然后开始收拾起段小楼留在破庙的东西。
压根算不上收拾,因为段小楼的东西着实少得可怜,除了那彻夜披在自己身上的两件衣服外,就只剩自己脚边团成一团的雪儿了。
将段小楼的衣服整饬好,傅书华捋开自己散下的几缕碎发,想了想,傅书华起身到庙外捧了几捧干净的雪回来,拿昨日的帕子包上雪在火上过了过,先将帕子洗净,然后解开自己的头发,慢慢擦洗起来……
所以当段小楼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傅书华逆着光静静坐着,精致的五官暴露在阳光下散发着细微的光芒,傅书华十指交替轻轻梳理着那一头铺散在肩头的如瀑青丝,手指在发丝间翻飞,若隐若现,这一幕直直撞进段小楼眼中,晃得段小楼简直睁不开眼。
虽然心中一直都有傅书华面容绝色的概念,但这一刻段小楼却将眼前的傅书华彻底放进了眼底,收进了心里。
傅书华早在段小楼晃神之前就看到她了,处理好自己的着装,傅书华起身朝段小楼柔柔一笑,“你回来了?这一趟可还顺利?”
傅书华这样就像是在询问离家归来的丈夫,这样的想法让段小楼自己臊的面红耳赤,当下含糊不清答道,“唔……嗯啊,”
“那收拾下便启程罢”,傅书华提醒道。
“哦,好。这个,给你。”傅书华这才看到段小楼身后还背着个小巧的竹筐,段小楼取下竹筐,掏出里面的东西递给傅书华。是一个用布包裹着的小瓦罐,“这是?”傅书华奇道。
“豆花。我怕带回来的路上凉了就没那个滋味了,所以向老板讨了个瓦罐装了,还有这个调羹,你放心吃罢,里头还温热着呢。”
傅书华打开罐子,一股鲜香葱花的味道扑面而来,让傅书华不由得食指大动。那是一次傅家药行巡视的时候,有个伙计送了份豆花给尚年幼的傅书华当零嘴,那个滋味一直让傅书华念念不忘,但是作为傅家下一任主事,怎么能注重口腹之欲,傅书华生生将对这些小吃的欢喜埋藏在心底。今日却被段小楼勾起了童年的回忆,为着这人的贴心,傅书华捧着豆花,吃着吃着眼泪竟开始在眼眶中打转了。
段小楼惊叹自己的想法完全跟不上自己的动作,因为在看到傅书华眼圈变红的一瞬间,她就已经很狗腿的在下一秒将一旁的帕子递了上去。
接过帕子的傅书华将眼泪硬生生收回去了,“没事,我只是太欢喜了。”
太欢喜,吃个豆花欢喜到哭了?段小楼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师父说得果真不错,女人就是水做的,这才遇见傅书华多长时间,她就在自己面前哭过这么多次了,段小楼幽幽的叹了口气。
将上午带回来的东西一股脑儿收了放在竹筐里,段小楼又没事可做了。于是乖乖坐下在一旁看傅书华小口小口吃东西,傅书华举手抬足之间都散发着一种他人及不上优雅,看着美人吃东西也是一种享受。
等傅书华吃完东西,两人终于要启程上路了。可是还没待二人走出门口,外面就传来一阵喧闹,
“快点将这破庙给本少爷围起来。”
且说那日被傅书华又是踢命根,又是差点被咬掉耳朵的沈昊一路上鬼哭狼嚎的顶着一脸抓痕在众人搀扶下极其狼狈的回到沈家。好不容易等到下人将大夫请过来,经过一番诊断包扎,那大夫脸色极不好看,“沈公子的外伤并无大碍,都是些皮肉伤罢了,可是,可是……”
沈昊怒气上泛,“只是什么,还不快说,你再这么吞吞吐吐,当心小爷派人砸了你的医馆。”那大夫唯唯诺诺的又看了沈昊一眼,见他表情不善,这才重新开口,“只是沈公子下身伤得颇重,怕是……怕是伤了命根,日后不能人道。”
那大夫一气说完,浑身抖得如糠筛一般。
“不能人道?你胡说!你这个庸医,来人,把他拖出去给我死死的打,派人烧了他的医馆。”沈昊面如死灰,不能人道?这绝不可能。
一天之内,宣州城内所有大大小小的医馆,不管有名气的没名气的大夫,沈家统统请了个遍,可是到的结果无不是让沈昊痛不欲生。
偏偏这时,那白天在街上昏过去的小厮又回报称傅书华白日里被一神秘男子救走,还打伤沈府数人夺走了欠单。沈昊闻言开始疯狂的砸房间内目光所及的一切,见到人就上前就猛一顿拳打脚踢。
傅书华,很好,你很好!你竟敢毁了我的根基,你怎么敢?我沈昊定要教你生不如死,让你后悔生在了这个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