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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是英文,但翻译成中文也简单:
从一粒沙子看到一个世界;
从一朵野花看到一个天堂。
把握在你手心里的就是无限,
永恒也就消融于一个时辰。
小狐狸跟在齐河的身旁,探头探脑的,半响后歪着脑袋看着齐河:“什么意思?”
齐河合上本子,静静地放回了原位,摇了摇头:“不知道。”
亚希伯恩有种穷途末路的通缉犯的感觉,死死地把陆测逼在墙角,陆测的脖子被他的手臂压着,要喘不过气来了,陆测手忙脚乱地把亚希伯恩推开了一点,一边咳嗽一边道:“咳,有话好好说——咳,我给你打八五折?”却见亚希伯恩整个眼球都泛着血红色的光芒,表情也甚是狰狞可怕,陆测见机不对,还是保命要紧:“大爷我错了,我马上给你地址?马上去,马上就去。”亚希伯恩却还是牢牢地用手臂把他抵在墙上,亚希伯恩的力气大得惊人,陆测只得伸出爪子挥舞:“陆五行!你是要看着你师父被杀掉才甘心是不是!快给老子拿笔来!”
陆五行“哦”了一声,慢悠悠地找了小本子和笔,又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师父,给你。”
陆测拼命咳嗽,死瞪着他,一把夺过本子:“你竟然还慢吞吞的,老子一会儿跟你算账!”
陆测飞速写了个地址给亚希伯恩,而亚希伯恩接过地址,却像接住了亲人的灵位一样,满脸的哀伤、迷茫、不可置信,整个人跌跌撞撞,似乎要站不稳一样,陆测总算是挣脱了亚希伯恩的舒服,他挥着肩膀,嘀咕道:“这年头讨生活太不容易了,我过来几天,又摔又被人暴力对待,晚上还睡不好,都要得上肩周炎了。”
亚希伯恩想,很多事情看上去太复杂了,其实可能都是很简单。只是那种简单简单得让人恐惧,让人不敢相信罢了。
他曾经有一次被西波尔带着进入他那个时间暂停的世界。
整个世界瞬间变成雕塑,那些风的声音、行人踏过地面的声音、远处的马蹄声、空中鸟儿展翅的声音全都停止,不小心摔在地上又飞起来的玻璃碎片在空中折射着像剑一样笔直的光芒,河流静止成冰的模样,因为空气中的分子以及不流动了,所以空气中的气息都消失殆尽;而声音也都远去,世界静得像真空。
而西波尔则冲他笑笑:“喏,你看,时间静止,一点都不好玩。”
说回刚才,事情的起因是陆测今天看了一部梨子台的神剧,正好亚希伯恩出来倒水,于是跟他吐槽:“哈哈哈,穿越就是爽,还能借别人的诗词啊、发明啊大杀四方……对了,你家西波尔和他的小情人,不会也穿越了吧?”
亚希伯恩手中的玻璃杯晃了晃。
而陆测一拍脑袋:“怎么可以忽略这种可能呢,说不准就时空旅行者了呢。来,亚希伯恩公爵,五千块,让利大酬宾,我们再来算一卦,算算那两个人活着的时间段怎么样?”
亚希伯恩沉默地去卧室拿出一捆红票子,数了一半,递给陆测。
陆测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就开始起卦。
陆测在桌子上嘀嘀咕咕地算着,而亚希伯恩坐在一旁,看着西波尔留给他的诗集册。西波尔的财富数不胜数,他也不在乎,他的技能那么逆天,就是直接去银行拿现钞都没问题——而拥有了时间静止这个技能,什么东西都能随便拿,也不用去抢银行了。
但西波尔还是很沉浸于“以物易物”的原始交换手段,他曾经写过书,在百年后表演了自己的小说改编的舞台剧,也当过花园的园丁,看着小小的幼苗经过风吹雨打,春夏秋冬,长成苍天大树。这样一点点脚踏实地的积累财务,西波尔乐此不疲地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也这么教会亚希伯恩。
“时间对于人类来说过于苛刻,太多人的一生,远远来不及犯错、悔恨、领悟这样轮一番。而书是好的,”西波尔在冬日的房间里升起火炉,窗外茫茫大雪,安静地翻着书,“书记录了作者的智慧和经验,有的书揉入了写书人一辈子的心血,而看完它,只需一天。”
“书,是人类对抗时间的魔法。”
那本诗集是西波尔自己抄写的,是他除了永生之外,送给亚希伯恩唯一的礼物。
西波尔太长时间是亚希伯恩的导师了,所以在西波尔离开后,亚希伯恩一直都保留着这本诗集,每每想到他时,就拿出来看看。
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亚希伯恩都作为战地记者流窜于各地,走过硝烟弥漫的战场后,见过多少鲜活的生命瞬间枯萎,亚希伯恩对生死已经看淡了。对于西波尔的寻找一方面是种习惯,另外一方面,也是漫长得不见底的日子的一盏指明灯。
陆测挠了挠头:“奇怪了,这个时间点……和消失的时间一样啊。可是又不是死亡,怎么时间点就骤停了呢。”
亚希伯恩翻到那首《一粒沙子》,脑海中那些零散的念头汇聚成形,渐渐地轮廓清晰——他一把抓住陆测的领子:“地址呢,给我。”
后面就是齐河和吴情纵见到的场景了。而此刻,拿到纸条的亚希伯恩只怔怔地站在墙边,陆测在沙发上夸张地叫唤,除了陆五行稍微安慰两句,也没人理他。
亚希伯恩深吸一口气——如今,真相近在眼前。
亚希伯恩看着手上的纸条,陆测刚挣扎中写的字简直像狗爬一样歪歪扭扭,但亚希伯恩还是看清楚了地址。
他却近乡情怯般的,放下了纸条。
齐河走上前去,拍了拍亚希伯恩的肩膀,神色依旧淡淡:“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们一起去。”
经过刚刚一阵发泄亚希伯恩也冷静了下来,向着齐河点了点头。陆测在一旁不满地嘀咕:“怎么了,就看我好对付是不是……哎哟喂陆五行你轻点揉,把我手揉断了谁赚钱养你哦。”
此刻房间中的鹦鹉和兔子好不容易把那个木盒打开了,两人看着里面精致的点心,口水都快掉下来了——吴情纵好歹也是皇子,平日里也是山珍海味的,所以吴情衡带回来的美食,往往是都是世上稀有的,兔子扑腾一下变成了人形,手拿起点心就往嘴巴里塞,吧唧吧唧咬得飞快。鹦鹉气愤地指着他:“你要不要脸啊!变成人手大一点,吃得快一点是不是!”
“咯——”兔子差点被哽住,“我就变了,你来打我呀~”
鹦鹉直接冲了过去,抓住兔子的鼻子,遮住他的眼睛,翅膀一阵乱扇:“打你!你看我打不打你!老子打不死你!”
“呜呜,网上都那么说的呀,谁知道你真的打……呜呜,我错了,别打了,别打了!”
于是当吴情纵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的少年脸上一只鸟儿扑腾着,身后的齐河一把抱起他,顺手遮住他的眼睛:“看了脏东西会长针眼的。”
少年和鹦鹉的动作愣了愣,扭头看见齐河,少年的脸似乎红了一下,然后“扑腾”一下变回了兔子,身上的白毛乱糟糟的,咧着三瓣嘴冲齐河和吴情纵傻笑:“嘿嘿,干嘛呀?我们在锻炼身体。”
吴情纵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点心,洁白的狐狸脸上满是嫌弃:“就这个点心也要抢?我一直觉得这个点心味道不咋地,还比不上切糕呢。”
兔子抹了抹嘴巴,似乎还在回味:“可是我觉得好好吃哦。”
“就过来告诉你们一声,明天要出远门,自己准备一下。话说这种点心带出来干嘛啊,你们也不嫌重。”吴情纵从齐河身上跳了下来,绕着盒子看了一圈。每次吴情衡带回来的食物往往不光好吃,而且多少是包含一点灵力的,故而在一般精怪口中显得特别美味,不过在吴情纵这边似乎没有太大感觉。
只是这个盒子一看就是狐王宫的,他伸出手摸了摸,木质盒子温润的纹路那么熟悉,让他有些怀念,也有些担忧——哥哥还好吗?他妻子背叛了他,吴情衡心中也不好受吧。而父王已经死了,现在整个九尾狐族的重担就交到他的肩膀上了……吴情纵抚摸盒子的动作缓缓的,齐河在旁边看着小雪球的一举一动,眉头皱了皱。
第二日,齐河开车,带上陆测、陆五行、亚希伯恩及狐狸兔子鹦鹉一行人,前往F镇。
一路上三只动物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趴在车窗旁,兴奋地东张西望,叽叽喳喳的。而陆测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给陆五行科普各处地势、建筑的风水。而亚希伯恩则一路沉默。
很快,那个小镇就到了。
这处是个古镇,但又没怎么开发,故而也衰败了。四处零零落落一些石瓦房,青壮年多去城里了,留守的都是老人和孩子,小孩儿围在一处玩,老人坐着藤椅摇着蒲扇,坐在青石板路旁,一边聊天,一边暗暗地打量这几个异乡人。
最终地址找到了。
青山,遍地野草萋萋,一个个坟头低矮地排列着。
亚希伯恩看着那个石碑。
风沙雨水已经风化了它,石碑斑驳,隐约可以看见上面的字。
林长文,西波尔之墓。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码得有点卡,所以更新晚了。《有生之年》这个分卷要结束了,线索已经很明显啦,这个“长亲去哪儿”的故事,估计明后天讲完。
文中引用诗歌,一粒沙子BY威廉.布莱克,英译中版。
可以猜猜西波尔林长文到底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