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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说孟小茜到底是怎么生着一肚子闷气,打出租回到的甜芳苑小区。单说她抱着个四仰八叉的行李箱站在楼下,往楼上望了眼……顿时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她家是那种旧式居民楼。统一风格的灰色建筑,每栋六层。当初买房,不知是拨错如意算盘还是脑子抽筋。老孟投下血本,一家四口愣是从大杂院搬到了五层的小格子间去。
五楼可不是说着玩的!
孟小茜仰着下巴看,脖子都抻直了。平时一口气爬五楼已经是她课余全部的运动量了,何况这次还要负重——扯后腿的行李箱。爬不动也得爬,没男票的女汉子干什么不得靠自己?
就在孟小茜刚抱起箱子前脚迈进楼门的时候,她就听见身后摩托车排气管子一通“突突”,没来得及回头,就感觉双臂一轻,如释重负。狭窄的楼道,鹿白迪笑眯眯的看着她。大高个子,整整压了孟小茜一头半。
以至他一把接过行李,孟小茜都要抬起头去看他。
鹿白迪不由分说地就要抬腿上楼,孟小茜急了——嘿,这家伙越来越嚣张了!一把拽住了他赛服,使劲往后一拽吼道:“你给我停下!”
脚下重心不稳,鹿白迪差点被她给拽下去。还好一歪身顶在满是土灰儿的墙上,崭新的赛车服转眼就被蹭上层扎眼的白灰。头盔里他悄默地瞪了眼孟小茜,仗着挡风镜孟小茜自然看不到。
“我告诉你,”孟小茜伸手扒拉开他挡风,对视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佯装声音恶狠狠的“别以为我看不见你瞪我!你再敢往上迈步一下,我就告你私闯民宅!”
“就算私闯,也是楼道吧小姐?”
“你居然敢骂我!”
“我哪有啊?”
“那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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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白迪实在跟不上她速度,也懒得和她吵。索性把箱子一把推她身上,拍拍巴掌:“那成,你自己来。”
“那你呢?”孟小茜执拗。
“我后边看着。”
“拜托,这可是我家。你要看回你们家看去……”
鹿白迪不理她,孟小茜索性也就闷头往楼上走。老房子隔音差,从上到下都能听见她咚、咚、咚的脚步声。倒是鹿白迪跟个大爷似的,不着急不着慌就在后面看着,他知道早晚孟小茜得向他求救。
果不其然。
爬到三楼,孟小茜早就气喘嘘嘘了。不仅两腿发软,而且怀抱里跟压了秤砣似的,胳膊酸的跟不是自己一样。好不容易在拐角架着栏杆歇了会,这一放下就再也没力气搬起来了。
胳膊一歪,箱子顺势冲下歪去。
孟小茜低呼,好在鹿白迪眼疾手快地抄底捞起了箱子。身子拱了拱他,大迈步的往楼上走去。也就是这个瞬间,孟小茜才觉得男孩真是个必需品呐!还来不及说句话,她转念一想:不对啊,他肿么会知道自己住处呢?
……
直到进了家门,她也没想弄明白。孟小茜偷偷在自家卧室门上开了条小缝儿,从这角度正好能看到客厅一家子人的其乐融融。没错,在她快翻进眼眶的白眼中,坐在沙发上悠哉地叉着水果放进嘴里的——正是鹿白迪那饿货!
借着风劲,她‘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放下叉子,鹿白迪下意识地探头往孟小茜房间望了眼。孟妈哪会不了解自己女儿的。忙扯开话头,生怕会怠慢了远道来的朋友:“吃啊,别客气。”
“阿姨,我已经吃了很多了。”鹿白迪拍拍肚子,的确从他进门到现在貌似就一直在和苹果做着友好邦交。他样子乖张,咧嘴冲孟妈一笑“谢谢您们照顾。”
“你送我丫头回家,应该的。”
孟爸也看着鹿白迪顺眼,说什么这也是闺女头一回带回来的异性。这孩子面相不赖,个子也高。言谈举止也能看出家教不错,也算孟小茜没看走眼。
“她爸,”孟妈拽了拽老孟衣角,咬耳朵“他叫什么迪来着?”
“听丫头说好像叫‘邦迪’。”
孟妈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我说那个邦迪啊,你们也放假了?在哪读书呢现在?”
鹿白迪噗嗤地笑出了声,笑的二老都愣了。相互对视着,不知这孩子突然间抽什么风。顶着创口贴的名号,他赶紧解释道:“我叫鹿白迪,高中毕业就在纽约读书,读国际金融。”
哎呦,这可了不得。
孟家几辈子积德,才出孟小茜这么一个秀才闺女,凑活也算上给老孟家增了光添了彩。今个“准女婿”登门,又是个留洋高材生。怪不得前儿,老家儿给托梦说光宗耀祖的事业就交代给晚辈们了。
“这孩子真有出息,比咱家小茜强。”
这完全是分分钟,丈母娘眼里出驸马的节奏。
鹿白迪跟着笑,看来孟家老俩都挺喜欢自己。其实孟家比格子间要好些,虽然是上了些年头的房子,可两室一厅两卫也足够一家三口用的。也许是两年没着家,他倒觉得孟家格外温馨。
至于父母嘛……嗯,也是相当可爱。
“孩子,听小茜说你们是高中同学。这么说也快三年没见了吧。”
孟妈漫天扯闲篇,孟爸当然知道老婆最后还是要绕到‘查户口’上去,便伸手偷摸地拧了把孟妈腰上的赘肉。
孟妈哎呦了声,拧着眉头问:“你拧我干嘛?”
“阿姨,我们是高二分班后才认识的。我没在国内高考,高三也大概只念到一半就出国熟悉环境了。所以……小茜和我三年半没有过联系。”鹿白迪低头浅笑着。原来,自己每个和暴躁茜相处的日子他都清晰的记着。
“那你这一回来,还走吗?”
鹿白迪抬起头,眼神真挚的不得了:“不走了,我这趟回来就是专门找小茜的。除非她赶我走,否则我愿意陪在她身边一辈子。”
说实话。
孟爸还真有点接受不了,美国式的直截了当。倒是孟妈满脸的赞赏,她就喜欢直肠子的孩子,开窗说亮话不藏着掖着。这样的人配给闺女,她才能踏实放心的下。
孟妈悄悄地指了指孟小茜屋子方向:“那丫头知道你心思吗?”
鹿白迪摇着头:
“她大概还在生我气吧。”
“没事,感情都是需要培养的。”
鹿白迪心里像揣进了炮竹,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他从没想过,小茜父母是这么开明变通的人。他噌地站起身,冲着二老就是个大鞠躬,边鞠边谢:“您们允许我和小茜交往了?”
孟妈笑眯了眼。
她自然心里是有杆如意秤的。自从那个带着孩子的男人出现后,孟小茜就被迷的五迷三道,动不动就跑出去。现在有个“邦迪”让她分心,起码能减去一大半担心。
“你们先处着。都是成年人,只要不出格作为父母是不会干涉的,那丫头脾气忒倔,你能磨磨她也不错。”孟妈拉着准女婿,语重心长。
“那小茜现在也没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
“这个嘛……”
问题就出在了孟爸的“这个嘛”上了!夫妻俩居然口径不统一,孟妈暗自狠狠地踩了孟爸脚。孟爸立刻就改了口:“当然没有。”
就当鹿白迪还想问点什么,就被孟妈拉过去一起鼓弄晚饭了。两人一块消失在厨房的小格子里,隔着磨砂门孟爸这才揉了揉吃痛的脚趾,低哼了几声。
……
吃晚饭时。
孟小茜磨蹭了半天才从房里出来,看到鹿白迪居然也坐在饭桌上,不觉皱了皱眉头。拉开椅子坐下,眼珠滴溜溜地转悠在饭桌上。今天的饭菜还真是丰盛,鸡鸭鱼肉几乎全齐,米饭也是每人慢慢一大碗。
当她看到那只专属的蓝色小杯子,竟放在了鹿白迪身前。不觉又不满意起来:“妈,那杯子是我的!”
孟妈刚从厨房出来,围裙还没来得及摘。
指着鹿白迪说:“嗯,我让邦迪给你倒点果汁喝。”
鹿白迪冲她挤眼一笑:“你要喝什么?”
“喝你妹。”
看吧,孟氏晚宴就是这么丰富,广告词怎么说来着——嚼XX,那感觉根本停不下来!
饭桌上,孟小茜上演了没节操抢菜*。本来她是不爱吃芹菜的,见鹿白迪夹了几筷子,便也把整盘扒拉个精光。鹿白迪知道她脾气,不怒反笑,去夹孟小茜喜欢的菜。
所以一顿下来,孟小茜真中了那句:吃饭,扶着墙进来,扶着墙出去……
反倒是鹿白迪没怎么吃,光是看着孟小茜笑。那小眼神儿,看的孟家二老鸡皮疙瘩都掉一地。
收拾碗筷的时候。
孟小茜发扬风格,从收拾到洗涮再到最后铺桌布,包揽全活。当她甩着*的手从厨房出来,一头扎在了鹿白迪胸口。
鹿白迪穿着针织衫,胸口温热。这一撞,孟小茜好几秒没缓过神来。她仰头正好对准了他漆黑湿润的瞳孔。她发誓,在他湿润的瞳孔中央,她看到了自己。
被一汪水包裹着,让她乱了分寸。
直到孟爸赖上厕所,撞到相对静止的两人,留下句——黑灯瞎火干什么呢?孟小茜才匆忙来到客厅坐下,佯装不在意的看着电视,心里却乱的很。
这次鹿白迪没有跟过来。
他隔着孟小茜很远的地方搬了把椅子坐下,也跟着看电视。七点黄金档,北京台正放着热播的雷人大剧。鹿白迪看的很安静,甚至眼神都没曾错过一下。因为:
——这个方向,有孟小茜的侧脸
“你干嘛老赖在我们家不走?”
插播广告,孟小茜这才想起家里还有个不速之客。她趴在椅背上,还带着婴儿肥的脸拿拳头架着。
“我没地儿去。”
——这你妹的不是理由好吗!
“要不我借你点钱?”孟小茜掰着手指头想,“我只能借你一晚的钱哦。”
鹿白迪眯起眼看她。
“再多了我也没有。”
“我不要你的钱。”
“住家里——!”孟小茜在胸前摆了个大大的叉子,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她伸长了胳膊,围着屋子绕了一大圈“完全行不通,这儿就两间卧室。”
鹿白迪明事理的点着头。
“邦迪,来帮阿姨下。”
孟妈在房间里叫鹿白迪。
孟小茜撅着下巴:“创口贴先生,母上大人宣。”
要是她知道孟妈叫他的原因,就算打死她也不会让鹿白迪过去的。只见被腾空的客厅,不出一会儿就见鹿白迪抱着一大床被子和枕头出来了。鹿白迪路过孟小茜的时候,还拿身子顶了下她。(⊙o⊙)…
孟小茜万念俱空,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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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孟小茜真觉得自己是妈妈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创口贴没准是她亲儿子!为了不跟他发生过多接触,她早早就把自己关在卧室,反锁上门。
临睡前,孟妈敲门笑道她锁上门,创口贴才是真的安全。
就为了这句话,孟小茜又瞬间K.O背过了气。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熬到了十二点多她愣是没睡着。睡觉是个艰难的旅程,她数过三百只羊,也数过N个饺子(饺与觉jiao音近)却还是精神的很。她又调出通讯记录,看着自己与鹿梓晗少得可怜的记录,不禁又难过了。
怎么说的来着:
——不作死就不会死
难道,真的他就这么轻易的在自己世界里全身而退了……匆忙的连个招呼都不打的say goodbye。
她忽地想下地找些吃的,便捏着手机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晃着手机,视野全都是蒙蒙一片,光线无意间晃到了沙发上的“一大团”。本冲着厨房摸黑而去的脚步,索性改变了方向冲着沙发轻声蹭过去。
黑暗里的“一大团”,是裹着被子缩成个大疙瘩的鹿白迪。沙发不够长,他只能就乎着双腿微蜷弓起身子,只露个脑袋出来。
“让你出去住你偏不,活该!”孟小茜嘟囔着,冲他做着鬼脸。
“能不能别大半夜出来吓唬人?”
鹿白迪居然也没睡着,他猛地睁开眼睛。吓了孟小茜一跳,幸好他适时捂住了孟小茜脱口而出的尖叫。
“你居然装睡!”
“后背疼。”鹿白迪哭丧着脸。
QAQ
孟小茜蹲在他身边,幸灾乐祸:“你自找的。”
“……”
“你等着。”
“干嘛去?”
“哪儿那么多废话。睡都睡了,你还怕我害你不行笨蛋。”
鹿白迪无奈跟着点头。
不一会,孟小茜搬着把椅子颤颤巍巍地过来。鹿白迪真不知道,她看样子小小的一只,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孟小茜才不管鹿白迪YY什么,三下五除二的在椅子上绑了个垫子,然后拖到沙发后面。看似乎椅子比沙发还要低一小块,便又找了本杂志垫在下面。万事俱备,她拍了拍鹿白迪。
“看看腿能伸直不?”
原来她是怕他背疼睡不好,才去搬了椅子。鹿白迪美的开了花,乖乖地伸直了腿。虽然还是有点矮,不过他还是知足的点了点头。顺势一把拉住了孟小茜,往下一拽。
毫无准备的孟小茜倒在了他被子上。
她慌忙爬起来,警告他:
“你又欠咬了是不是!”
鹿白迪委屈的揉着先前被她咬过的地方,憋屈的嘴巴填满的却都是甜滋滋的味道。他很认真的看着孟小茜,看着她睫毛在不安的上下扑扇,看着她一点点变得紧张。
“如果,我让你咬……”
孟小茜怔住。
鹿白迪压低声音,继续说:“你愿意像现在一样陪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