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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海,吃饭了,”柔婉的女子走下地下室,打开灯,对着被困索在椅子上的男子微笑,“今天的食谱是意大利面哦。”
“面条放的是青酱,阿海喜欢吃的是这种的吧,我记得你有一段时间相当喜欢去你们公司的对面吃这种面呢,虽然带的是你认识的小姑娘……”
说到这里,赵素的声音低下去,似乎在失落。但很快,她又振作起来,叉起面条放在王沧海的嘴边,邀功一般的笑道,“那时候,我有很用心的学习要怎么做了,看起来不错吧。 在用滚沸的氽烫时,也有记得要加入一小匙的盐。阿海,尝尝啊。 ”
这样子柔和的笑容,这样子期待的语气。仿佛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小妻子学会了新的手艺以后,迫不及待的展示给她依赖喜爱的丈夫看。
如果这一幕发生在洒满阳光的餐桌上,而不是在这昏暗的地下室里的话。
如果这一幕的男主角是穿着睡衣坐在椅子上,而不是被层层捆绑住的话。
这样,简直像是一个无用的小宠物被随意投喂。
王沧海厌恶的扭过脸。
“这个也不喜欢么?”赵素失望的低头,用手抚住王沧海的脸,声音轻轻的,很担忧的样子,“阿海你究竟想吃什么呢?这样子任性,一直不吃东西可不行啊,胃会饿坏的。”
任性?
王沧海气的几乎要笑起来,如果他还有笑的力气。
两天了,不仅是没有吃东西,王沧海连水都没有喝过。
王沧海的个性里是有些狼性的,被囚禁,被折辱,对他来说是令他痛恶的事。但还不至于就因此不可忍受,寻死觅活。
狼和家雀一样不能被驯养,不一样的是,狼被人关起来是照样吃喝,却是不能被“驯”,一找到机会,就会毫不犹豫的逃走。而家雀却是不能被“养”,一旦被人捉住,恐惧和不安会折磨它,会让它就这么断定自己没有生的希望,从而吃喝不得,最后在痛苦中死去。
可这样狼性的王沧海却是实实在在两天不吃不喝了。
这是件危险的事,人体内百分之七十五都是水。人不吃饭尚还可以残喘七天,可若是不喝水,最多只能支持三日。
可以说,王沧海是在用生命和赵素“赌气”。这实在是场豪赌,筹码是汪藏海自己的命,求的却不过……
“把那个给我解开。”
汪藏海的声音虚弱的几乎听不清,惊惧,挣扎,哄骗,反抗,到最后的绝食,他不是铁打的,也是撑不下了。可即便这个时候,他的语气也带着命令的口吻,而不是哀求。
那么落魄的境地,他还是死死抓着自己仅存的骄傲。
赵素或者说是275有点明白这个男人这么渣,为什么还是有人竟会对他付出真心了。
那种骨子里的不羁,那种这时也不曾松懈一份的骄傲让这个男人的眼漂亮得惊人。
真可爱啊,275第一次在这个任务里投入了一点“工作”以外的情绪,她轻轻,有点痴迷的抚摸王沧海消瘦憔悴的脸,从那方的可以看出主人固执性格的下巴到那双吸引了她的眼。觉得,那么明亮,坚韧,散放着勃勃生机的东西,具象的眼睛也好,藏在骨子里的不知名的抽象东西也好,都让人心痒痒的想要毁掉呢。
真可惜啊……
275轻柔的可以说是温存的一下下摩梭那双动人的眼,觉得接到的单子是让眼前这个男人爱上“自己”,而不是让自己毁掉这个男人实在是一件让人不满意的事。
不管有怎样的个人爱好,把这种爱好带到工作里来都是不可取的。尤其是还指望着能赚来足够工资买自己梦寐以求的奢侈品的时候。
出于“生计压力”,275几分遗憾,几分眷恋的收回了手。
王沧海悄然的松口气。
“赵素”的手温柔的缠绵,可王沧海不知道为什么却在她的眼神下感到了恐惧,被饮血的恶兽不怀好意的盯上了的几乎发自本能的恐惧。“赵素”的手像是情人的,可王沧海却总是荒谬的感觉她的眼似乎在打量要撕咬下自己身上那一块皮肉好。
这种感觉可以说是荒唐的,眼前的女子是自己的妻子。
妻子,这词本是亲密温暖的。
可,王沧海在心里冷笑,在被关起来之前,他又何曾想过那个除了湿腻的泪水似乎再没有其他什么武器的“小妻子”会这么突然的囚禁自己的呢?
真是可笑。
一时间,王沧海对赵素,自己,他们的这种扭曲关系都不禁嘲讽起来。
被赵素的眼神那么“一吓”,在意识到“真实的赵素”与自己想象中差距的同时,王沧海基本是放弃了原来的打算。
到底是不想因为被自己一个似乎精神不太正常的前妻囚禁,附庸抵抗,最终饿死这种可笑的理由结束自己的一生。
因为太骄傲,反而没有矜持这种东西,从某种角度上说面部角质层相当厚的王沧海正思量着“命令”那个疯婆子让自己进食,却听赵素轻轻叹了口气。
“阿海,你是在用你自己的性命逼我么?”
用我的性命?你也配!
王沧海没有说话,眼神里或多或少流露出这样的意思。刚被关起来,他还是很愿意说几句好话哄骗赵素的,可当发现那个疯婆子又臭又硬,自己的努力没有起到任何效用时,他就放弃了这种无用的做法。自此后,只有要求,没有沟通。
不,也不是没有任何效用……王沧海想了想,在心里更正,是有换来什么的——那种更深的折辱。
“其实你只是做做样子吧,”看出王沧海眼里那没怎么隐藏的不屑,赵素笑了,平平静静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你的个性绝不会允许你就那么真的死去,你只是在等我心急,等我心软,等我失了分寸。”
被说中了心思,王沧海到也没什么恼羞的感觉,相反,如果这场囚禁play的男主角不是他,他还挺欣赏这种即使在意的人惨兮兮,却还是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缜密思考,带着残酷的冷静的。
但现在……
王沧海带点不耐的斜她一眼,颇有“那又怎样”的无赖劲头。
赵素低低笑起来,“阿海,你这样真是像在撒娇呢。”
撒娇?
王沧海凶戾抬眼,直勾勾的瞪着赵素。
王沧海不是那种不肯使手段的君子,也不是那种只肯自己使手段的伪君子。但撒娇这个词,显然不是他可以接受的。
王沧海的眼神很不美妙,从底层拼杀出来,经历了很多的王沧海真凶起来,商场的老狐狸也好,血气旺的青年也好,都是会有几分掂量的。
可赵素却恍然未觉的样子靠近他,笑弯了的眼里竟似乎有几分甜蜜,“如果是阿海对我撒的娇,我怎样的事都会答应哦。”
这么说着,赵素蹲下身,把有狼性的王沧海绝食也要要求她解开的东西取了下来。
一根导尿管。
赵素的动作很稳,可异物从敏感的地方抽离的感觉绝对不像被一只蚊子叮了一口那么轻微。
王沧海咬着牙,微痛的酸麻感带给他的是心理上极度的羞耻。
这是“战败”的代价,刚被关起的时候,王沧海以上厕所的名义哄骗了赵素,而逃跑未遂后,得到的却是这么个东西。
真tmd。
王沧海虚弱的眯着眼看赵素镇定的收拾好自己和地上的东西,看着她细心的把意大利面端走,又为已妥协的自己端来更适合的白粥。
在心里低骂,tmd,变态,真tm是个变态。
“喂,我说,”当赵素好耐心的把一切都收拾好,给他喂粥的时候,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王沧海忽然道,“我会逃走的,我一定会逃走的。”
“嗯。”
赵素愣了愣,点点头,好像并没有什么沮丧,“阿海很聪明的。”
像是肯定王沧海的话,赵素点点头,拿粥的手却是很稳的,“但在阿海离开之前,我们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在一起,阿海会爱上我也不一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