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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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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城区分局大院。

    “小杨,把麻花胡同的监控调出来。”马局长吩咐监控科的技术员小杨。

    监控上的画面不清晰,随着小杨手中鼠标的滑动,穆小婷,穆小洣,莫晨枫,卓越,四人的心都紧张起来。电脑屏幕上的局部切图抽调出来,放大,调清晰度……

    熟悉的公交车站,人来人往,偶尔有乘客上车下车。画面出现尚尚小小的身影,他茫然无助地看了看站牌,跟在一位女士身后上了一辆打开车门的公交车……

    “尚尚,儿子……”穆小婷看见儿子的刹那间眼泪已夺眶而出,手放在嘴边,竭力控制着已然崩溃的神经儿。

    “姐……”穆小洣扶住穆小婷,只说出一个字,她的心也悬着痛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姐姐。

    “画面放大,看看是几路车?”卓越太过激动,手指戳着电脑屏幕,严肃地命令小杨查车号。

    小杨先是一愣,随即调出正面监控,车头上赫然显示着402路,车牌号19956。

    “402?晨枫,这辆公交车不是通往离你们家很近的海鲜市场吗?”穆小洣突然想到曾经带尚尚坐过这列公交车。

    “是的……小杨,其他地段的监控可以调出来吗?”莫晨枫问。

    “这个有点困难。”小杨看向马局长,调其他城区的监控需要向领导请示,才能争取兄弟分局的配合。

    莫晨枫扭头看向马局长,“马局长,还得麻烦你打个电话通融一下。”

    马局长稍显为难,顿了顿,还是拿出电话出了办公室。

    穆小婷和卓越负责开车沿着这条路线先去找,莫晨枫和穆小洣留守,等待其他分局传来监控视频。

    正在等待监控视频的时候,莫晨枫接到了李秋菊的电话,尚尚竟在别墅。他擎着电话,愣怔片刻儿,笑了。

    —— ——

    张婶在海鲜市场买海鲜时,看见一个孩子蹲在卖螃蟹的摊位前,好奇地想用手去碰碰,但又怯怯地不敢。看侧脸很像尚尚,她不敢确定,走上前一看,还真是这小家伙儿。

    五岁的小孩子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的?张婶问他,他嘟着小嘴不吭声,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眼眶有点儿红。张婶看也问不出什么,索性把他带回了家。

    莫晨枫等人到别墅时,尚尚正跟莫千宏在草坪上玩呢。远远就看见一老一小各持一把水枪在打水仗,堂堂企业家莫董躲在椅子后面,很英武地单膝跪地端枪射击。尚尚全身湿漉漉地冲锋陷阵,哇的一声,跳到莫千宏面前。

    四个人站在草坪上看着这惊人滑稽的一幕,莫晨枫尴尬地摸摸鼻子,走上前,喊了声爸。莫千宏一愣,从地上站了起来,再看到儿子身后的卓越,穆小洣和穆小婷,一张老脸顿时一红,随手把枪放旁边的桌子上了。

    穆小婷快步走上前,跟莫千宏打招呼,“莫叔叔好,今天尚尚太淘气了,麻烦您了。”

    “尚尚这孩子我很喜欢,男孩子嘛就该淘气,太老实了,没心眼儿。你们坐吧,卓越跟我来书房,我有话对你说。”莫千宏转身走了。

    尚尚把水枪背在身后,瞪着眼睛盯着穆小婷,嘟着嘴巴,倔强地不说话。

    穆小洣蹲下来,拉了拉他的小手,柔声说:“尚尚,你自己怎么跑这儿来了,妈妈,姥姥,阿姨,叔叔们可担心了。”

    尚尚的头扭向一边,眼眶噙着泪,“妈妈才不担心我呢,她只要卓叔叔,不要尚尚了,还要给尚尚找个吃人的新奶奶,他们都是坏人。”

    穆小婷走到尚尚身边,将他抱在怀里,眼泪断了线的珠子般滚下来,“妈妈谁也不要,只要尚尚好不好?”

    “你骗人?”尚尚看妈妈哭了,低着头闷闷地不吭声。

    “妈妈骗过你吗?只有尚尚开心,妈妈才会快乐。妈妈不丢下你,你也不许再丢下妈妈一个人跑掉,听见没?”

    “……”尚尚伸手擦了擦穆小婷脸颊上的泪水,抿着小嘴,郑重地点点头,搂住了妈妈的脖颈。

    —— ——

    卓越送穆小婷母女回家,莫晨枫和穆小洣留下来吃晚餐。

    莫千宏晚餐吃的很少,喝了杯牛奶就回书房了。

    父亲上楼后,莫晨枫忍不住对李秋菊抱怨道:“找不到尚尚,我们都急死了,我爸还有闲心玩水枪,怎么不早打电话?他姥姥和小婷姐急的都要报警了。”

    李秋菊觑了眼楼上,小声说:“你爸说不急,怕打了电话,你们立马就来带尚尚走,还不是……想让尚尚在这里多玩会儿。”

    莫晨枫看了眼闷头吃饭的穆小洣,对李秋菊说:“我爸可真是的……”

    李秋菊脸一沉,没好气地说:“你还好意思说你爸,他是无聊闷得,想孙子想得。”

    “妈,吃饭时少说话,影响胃部消化。”莫晨枫说着,看了眼穆小洣,见她正专心地吃饭,似乎对刚才的话没在意,方才放心。

    穆小洣低头吃饭,装作若无其事,可李秋菊的话却全灌进了心里。刚才在草坪上看到向来严肃的莫千宏跟尚尚玩打水仗,由衷地释怀大笑,看着孩子时眼里流露出的宠溺欣喜,竟让她有些……愧疚。

    —— ——

    吃完晚饭,两人回开车回家。夜色幽静,暗沉无光,夜幕低垂压抑着穆小洣的心。

    平稳行驶中的车子突然在电影院门口停住,屏幕上闪动着3D泰坦尼克的电影海报。穆小洣一愣,不是说好回家吗?

    莫晨枫也不说话,直接把车开进停车坪。穆小洣跟着他下了车,他走到她身边,轻柔地牵住她的手,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邀请你看电影。”

    穆小洣想起很多年前,两人“不期而遇”一起看泰坦尼克的情景,心里甜蜜,嘴上嗔怪道:“早干嘛去了,胆小鬼。”

    “你那时都不正眼看我,跟个刺猬似的,我敢嘛?!”

    “你才是刺猬呢,装酷扮帅,吸引小女生,劣迹斑斑。”穆小洣瞪他一眼,快步走进影院。

    影院里漆黑一片,过了片刻儿眼睛才逐渐适应了放映厅的暗淡光线。今天影院人不多,只寥寥几对情侣,亲密地搂抱在一起窃窃私语。

    “请保持一个座位的距离。”穆小洣忍着笑,挑衅地说。

    莫晨枫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剑眉一挑,“想得美!”他落座在她身边,长臂一伸,扣住了她的腰,将她拥在了怀里,低首在她唇上轻轻一吻,“十几年前的梦想啊。”

    泰坦尼克撞到了冰山,船身断裂,沉入冰冷的海水。幽深冰冷的海水,低沉的夜幕上繁星点点,见证着凄美绝望的一幕。杰克为了让露丝活下去,让她趴在漂浮的木板上,他结冰的身体渐渐沉入深海……

    穆小洣抬头看向他,伸手摸摸他坚毅的下巴。他低头看她一眼,目光又回到银幕上,一双大手始终握着她的手。

    “晨枫,如果我是杰克,也会为了让你更好的活下去,选择沉入海底,尽管海底很深,很冷……很寂寞。”

    —— ——

    穆小洣的大姨妈又如约而至,莫晨枫本来还担心她会伤心,会烦躁地在床上跳来跳去,会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偷偷地掉眼泪,没想到竟是难得的平静,看来他的话她听心里去了,怀孕的事儿顺其自然。

    莫晨枫计划着忙完这阵子带她去旅游,换个环境,放松心情,兴许就有了。

    这怀孕生孩子不是赶工程,只要加班加点的努力就能有收获,看得是机缘,也就是与孩子的缘分。

    晚上,莫晨枫早早结束应酬回家,特意开车绕到星海街道买了穆小洣爱吃的乳鸽。

    房门打开,屋里漆黑一片,穆小洣不在家。这么晚能去哪?她晚上很少外出的,尤其是“执行生子计划”后。莫晨枫放下乳鸽,给穆小洣打电话,叮铃铃的响声,无人接听。

    再次拨打她的电话,过了许久,电话才接通,“喂,谁啊?”电话里传来聒噪的喧哗声,音乐声。

    莫晨枫心里一紧,眉头紧蹙,这女人怎么还喝上酒了?还去酒吧那种地方?她都不记得自己的酒品有多差吗?

    “谁啊你,怎么不说话……神经病啊。” 电话那头的穆小洣显然喝得不少,说话时舌头有点不听使唤。

    莫晨枫紧抿着薄唇,眸中厉色渐浓,声音又冷又硬,“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你接,我今晚……回我妈那里,晚安。”穆小洣倏地挂断了电话。

    妈蛋,咣当一声,关上房门,径直朝电梯走去。他手中的电话依旧不停地拨打穆小洣的手机号码,欢快的铃声响彻在耳边,无人接听。

    莫晨枫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青筋暴露,“穆小洣,你敢不接电话,我饶不了你。”

    车子疾驰在霓虹闪烁的街道上,莫晨枫的黑色皮鞋死死地踩着油门,引擎发出呼呼的低吼声。

    蓝魔酒吧。

    莫晨枫走进酒吧灰暗的光线里,眼睛不由得眯了眯,眸中的阴厉狠绝有增无减,利刃般划过酒吧的每一个角落。重金属的音乐声歇斯底里地嘶鸣,舞池里人影晃动。

    莫晨枫的目光倏地定格,穆小洣,你果然在这儿。

    只见今晚的她长发披肩,遮住了半边脸,身着抹胸短裙轻轻地舞动着,很明显脚步轻浮不稳。一个黑衣男人面带微笑地盯着她,时远时近地凑在她身边,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她整个笼罩在怀里。

    莫晨枫直觉血气上涌,几个箭步上前,一把将穆小洣扯了过来。他铁钳般的大手扣住她的手腕,狠戾的眸子盯着她,心中翻涌着隐忍的怒火。

    “你谁啊?放开她。”黑衣男子嚣张地怒喝道,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让他很不爽。

    “……”莫晨枫不语,紧抿薄唇,依旧冷冷地凝视着穆小洣。垂在身侧的大手握成拳头,倏地转身一拳轮在了黑衣男子的下巴上。

    莫晨枫的这一拳又狠又快,打得他眼冒金星,许是已喝了不少,脚步不稳,踉跄地倒在了地上。挣扎着欲爬起来,被围观的几个酒保拦住了,冲黑衣男子递了个眼色。

    莫晨枫居高临下,狠戾地盯了黑衣男子数秒,转身抓起穆小洣的手,大步向酒吧出口走去。

    “你不认识他?”其中一个比较胖的酒保望着莫晨枫的背影低声问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显然被打懵了,兀自摸着下巴,呆呆地等待答案。

    “千宏集团的莫总,以前常来这儿玩的,最近很少来了。那女的谁啊?能让莫总大打出手,不简单啊。”胖酒保闲着无聊开始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