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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扬?”
和浅浅相亲那天,天气很好,我坐在咖啡厅里等她,她出现在我面前时,竟是满脸的疑惑。
她手里拿着手机,将我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眼里全是不可思议。我看着她,却也是一副完全没想到的样子,她问我,“你是来相亲的?”
她说话的时候,悄悄的伸出舌头舔着那已经干涩的唇,我点头说,是的。她却还是不可置信的问我一遍又一遍,你真的是来相亲的?
我没有骗她,我会出现在这间咖啡厅里,的确是因为要和她相亲。她不知道对象是我,而我,却知道是她。
高中的时候,我谈过一场恋爱,那时候我才十七岁。
我承认那时年少轻狂,以为只要相爱便要相互付出,我爱你,你便要爱我。
时间,总是让我明白许多事情,并不是我想这样,就不会变成那样。从十七岁,到二十六岁,九年的时间足够将一个人的幼稚、无知,磨灭的一干二净。
父母逼着我相亲的时候,我在桌上摆着的那堆莺莺燕燕里看到了她。穿着朴素,脸上却挂着恬静的微笑,如一朵百花丛中默默绽放的百合,清香宜人。
他好像有些心动,在已经拒绝了父母后又打去电话表示同意相亲,只是希望对象是她。他们就那样在面对面而坐,他一脸从容,她却一副心惊胆战。
从高中毕业后,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记忆里,她是一名很聪明的女子。
气氛有些安静,安静的可怕。
那天回到家里他依旧可以想象她拘谨的坐在自己的对面,半天只挤出一句话,“苏扬,我们相亲?”
好像,这一天,她只会说这么一句话。
那天以后,我们便不再联系。不知道是因为无话可说,还是太过熟悉,两人都默契的选择继续自己的生活。
工作,然后工作。
如果不是在年会上接到她的电话,也许,我就不会想起那年在一中里,她穿着校服青涩的模样。演讲台上,她落落大方,那双明亮的双眸里一丝丝怯意也不曾划过。
那晚,浅浅似乎是喝醉了,她冲着电话傻呵呵的笑,一个劲的问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拿下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确定对方的确是她。那一刻,有些无奈,有些失笑。我从侍应生手中接过一杯香槟,安静的听着她咿咿呀呀的说话。
她说,“苏扬,北京奥运会你看了吗?”
她的话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北京奥运会,原来已经是08年了。
时间,真是一眨眼匆匆而过。
“那你结婚没有?”
“他们都笑我,说我嫁不出去了。”
“你知道吗?我前男友的妻子孩子都有了。”
她在埋怨,在倾诉,说着说着鼻音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重。我身处的宴会外,烟火在天空中以不同的姿势华丽绽放,我看着那抹亮丽,竟然开始动心了。
后来,徐墨离问我,你爱她吗?我想都没想,告诉他,曾有一刻,我几乎想要将她揉进我的生命里。
那一刻,便是这一刻。
我去找了她,就在她家楼下。我看着楼层间亮着光的窗户,发呆了许久,最后终于还是给她打了电话。
她跑了下来,头发已经被风吹得凌乱,光着脚丫子跑的极快。我就站在那里,冲动的对她说:“都是一个人,勉强凑合?”
香槟喝多了,真的会做错事。
和她结婚后,我细细回忆,才惊觉自己那句话是多么的欠揍。
没有浪漫,更没有责任心。
她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犹犹豫豫。那时候,我便知道,我和她应该会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浅浅如她的名字一样,是一个没有城府的女子,安静而乖巧。
正如她说过的,和我结婚,应该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疯狂的事。
为了这段婚姻,她竟然大胆的从家里偷出了户口本。
我知道,却不愿点破。如果有一个女子,愿意为了和你在一起,而忤逆至亲至爱的人,那是多么大的勇气。
我在民政局门口就告诉自己,苏扬,这辈子你将与她的生命相融合。
我一直都知道,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不能长久的。浅浅也明白,可是她选择了装傻。我们每天过着平常夫妻的生活,却忽略了彼此都在努力的爱着对方。
新婚第一天,我下班回来,她正在厨房里忙的焦头烂额,一地的凌乱。夕阳正好暖暖的洒在房间的每个角落,一股暖流瞬间涌上了心头,是一抹淡淡的温暖。我走过去,她却不小心割到手,那殷虹的血珠从她纤细的手指涔出来时,我几乎能感觉到那种如抽丝般的疼痛。
怀孕,应该是我们两个人意料之外的事,却又是我们莫明中悄悄期待的结果。她怀孕那段日子,孕吐的反应非常大。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人都这般,不知所措的带她去看医生,却被医护人员说我有些大惊小怪,我看着她们低低的笑,却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
但是,只要她没事,那就好。
孩子出生那天,我正在为自己的代理人打一场艰难的官司。我准备了两天两夜,原以为可以顺利的结束,却在休庭时接到来自院方的电话,我的心咯噔一下,生平第一次我慌乱的没有一丝头绪。
我将案子临时托付给同事,自己开车往医院赶去。
白色的长廊的尽头,我和黎志帆赶到的时候,她正被护士推进手术室。我急切的上前握住她的手,她额头渗出的汗水让我心疼,我轻轻的吻着她的拳头,一遍一遍的低声说:“会没事的。”
孩子很健康,是个男孩。
我却没有心情去看,只想知道她是否安好。
黎志帆带着我先去看了我们的儿子,小小的,甚至有些脏。他皱着眉头,挥舞着自己小拳头的时候,仿佛看到了我自己。
生命就是这么神奇,我们的孩子,那个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会用自己的一生,去让他健康成长。
我迫不及待的回到护理室,她躺在里面,面容极其憔悴。呼吸清浅,许是太累了已经沉沉的睡着了。
我走了过去,看着她,竟然冒出一个念头,自己为什么要让她受这样的苦,承受这样的疼痛。手心划过她的脸,我轻轻的吻着她失了血色的双唇,低低的在她的耳畔说:“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这般痛苦。”
有了孩子,我们的生活,更加的温馨。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却越加的期待着回家。回家,那个有她和孩子的家。
在我们的婚姻即将过去四个年头时,方欣然回来了。她如离开时,再次高傲而美丽的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她说,她后悔了。
我告诉她,我结婚了,并且很幸福。
那时,我想着的是自己那个笑容清浅的妻子。
我们之间,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结束了。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我不会也不能够再和这个女人纠结下去。
这一点,我一直都清楚。
徐墨离找到了我,他告诉我,方欣然结婚了,却一直受着暴力。
我承认,他告诉我这件事时,我有些心疼。那个如花一样的女子,怎么会受到这般对待。我不会再爱她,却不愿看到她过得不如意。
我答应,帮她解决她的麻烦。只是,希望一切结束便各自生活。
徐墨离的安排,让方欣然找到了工作,S市电视台特邀主持人。她采访我的时候,我清楚的知道,她是有意问我那样的问题。
她说,苏律师成家是为了立业吗?
我有些怔愣,当镜头扫过我的时候,我只是淡淡一笑,“不是,是因为遇上了她,那个值得我用一辈子去珍惜的女人。”
这句话,浅浅并没有听到。因为她在听见方欣然那句话时,已经当着我的面将电视关了。我知道,她是在逃避。而我,会用接下来的时间向她证明。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开始各种闹别扭,原因都只有一个。她生气,她吃醋,她甚至开始自卑。在我们三个人里,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局外人。
对于初恋,我始终难以忘记,不是因为还在乎那个女子,只是因为我的心里多多少少留着遗憾。那种遗憾,在我和方欣然谈开以后,也慢慢的淡化了。
爱情里,没有谁是欠谁的,本就是自私的。
校庆那天,浅浅和叶辰站在校道上的凤凰树下,郎才女貌。我竟然有一丝丝的嫉妒,那种滋味酸酸涩涩的,甚至有些让人窒息。
我站在他们身后,听见她说:“你知道它为什么叫凤凰花吗?”
我突然就想到了中学时代,那一句‘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她一定不知道,那年她在校园里清扫落花时,他正站在教室的走廊,不经意的看到她弯着身子捡起花瓣,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
上讲台之前,我坐在她的斜后方,她正挨着她高中时的班主任。我低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已经坐我身边的方欣然,她的手里也拿着那艳红的花。我随手将她帮我别在胸口的凤凰花取了下来,精心放进了自己上衣的口袋里,然后起身向讲台走去。
眼角的余光,我发现浅浅从始至终一直看着我。
很多年过去了,那一年她站在这里,这一年我站在这里。
这好像,就是缘分。
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两件事,一件就是答应莫离帮助方欣然,还有一件就是答应方欣然带小呆去游乐场。
如果,这两件事我都没有做过,那么也许我对浅浅的伤害就不会那么深、那么重。孩子,是她最后的底线,我竟然就那样毫不犹豫的触碰了。
那天,她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时,我只想搂着她发颤的身子,一声一声的对她说,“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我们就不会走到今天。
我们离婚了,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给我们盖章时,我放在身下的拳头不由自主的握在了一起。
离婚后,我向黎志帆递交了辞职信。这么多年的兄弟,我知道他明白我的初衷。他没说什么,只是陪着我抽了一夜的烟。
我告诉他,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相依相伴。
黎志帆抽着烟,点头,“也许我们都错了。”
那晚,我梦见,我找到了浅浅,我们紧紧相拥。
我们的生命还在继续,我知道我们会再次见面。
正如你所说的,再见。
再见,浅浅,我还没告诉你,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婚久,正式全文完结。
现在正在更新《亲爱的顾先生》
等新文完结,会开徐墨离和莫闹的文。
苏扬和浅浅的故事,也会继续在徐墨离的文里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