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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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人开始为着新的依念而奔波。

    由于依念正处于新的起点,资金相当紧张,所以很多事情都是三个人自己亲力亲为。童一念有孕在身,通常杰西和颐朵都舍不得让她劳累,基本把她当老佛爷给贡着,这让她感动的同时,也有些过意不去,其实孕妇并不是想象中那么脆弱,她也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这日,正式和新找到的厂房签了租赁合同,她一个人开着车往回赶。

    因天色有些晚,怕杰西他们担心,先给他们打了个电话,告之自己已经在回来的路上,然后便加了速,希望在天色黑透前赶回家去。

    然越着急则越出乱子,车在疾驰的过程中突然爆胎了……

    她下车看了看,有些感慨地笑了,看来这人一入逆境,什么事儿都来了,什么事儿都要学着去面对,话说她从前还真没干过自己换备用胎的活……

    没什么大不了的,什么都有第一次!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郊区公路上,还指望谁能依靠呢?

    她拿出千斤顶,决定自己动手。

    远处,有车灯亮起,朝着她的方向越来越近。

    夜幕即将笼罩的傍晚,她一个单身女子,也不敢随便叫停别人的车,哪知,那车竟然缓缓在她车边停下。

    她正狐疑,一身穿米色休闲西装的男子从车上下来,背影倒是觉得熟悉,待他转过身来,便与他的笑容相遇,在半明半暗的薄暮里如花开一般。

    贺子翔。

    “念念,车坏了?”贺子翔踱着步绕过来,脸上的笑容尚未褪去,已经从她手中拿走了千斤顶,二话没说,便蹲了下来。

    公主在落难的时候总是会遇到一个从天而降的骑士的。

    童一念忽然想起这句话,哑然而笑。

    曾几何时,也有那么一个骑士,在她每一个需要他的时刻出现在她身边,用最动听的声音,最温暖的怀抱拯救她,可是,事实说明,这个世界上,太过温暖的东西,总是太容易挥发,就像水蒸气,蒸腾的时候只觉得热气扑面,可瞬间之后就蒸发掉了,残余在脸上的是比之前更凉的温度……

    她立在夜风里,看着贺子翔给她换备用胎。

    对于贺子翔这个人,她并无好印象。

    中学时,他的名字就如雷贯耳的,因为太多的女生迷恋他,而他又是和沈康祺完全不同的人。

    虽然沈康祺也有众多粉丝,但却从不给女生以任何幻想,总是酷酷的样子,只对她一个人温柔;贺子翔就不同了,好像对任何女性都是这样一副桃花灿烂的笑,对任何女性也都情意绵绵的样子,然而,却对任何人都不上心,正因为这样的若即若离,才惹得女生们为他疯为他狂,当然,除了她。

    对于好多年都不曾来往的贺子翔忽然在她生活中出现的频率高了起来,她并没感到有什么特别怪异之处,只是觉得贺子翔这个人看起来笑眯眯地挺温和,但骨子里应该是一个过于有主见的人,就凭这最近两次见面就可总结出来。

    上次的一句“下葬那天我会来”,和这一次,一句话也不问直接从她手里夺去千斤顶,都可以得出这个结论——他贺二要做的事,就必然是要按他的意志去做的,无需任何人同意……

    按照她的性子,若在从前,是不太喜欢这种过于强硬的人,对方硬,她也必硬。比如陆向北,也有点这意思,所以她老是和陆向北处不好,相反,康祺和杰西总是温温柔柔哄着她顺着她,她就觉得如沐春风。

    但现在,自觉菱角被磨去了许多,也不会再为这样的事计较了,这贺子翔虽然不是她的骑士,但无论怎么说,这次却是真的给她帮了忙,她还没想象过她生平第一次换备用胎还是在怀着孕的时候……

    这天气,一旦入了夜,就有些凉。

    她摸了摸手臂,觉得凉意已经渗透进皮肤里。

    好在她现在在车上都放了衣服,于是,打开车门,给自己拿了件外套穿上。

    关心自己的寒暖,是她最近学会的功课,本来是因为怀孕了怕着凉对宝宝不好,但是,她很快发现了这么做的好处——学会关心自己的寒暖,便可以不再依靠别人的臂膀。

    这是真理。

    不要期待总是有人会在你冷的时候为你披上外衣,一旦那个人不在了,感冒受凉痛苦的终究是自己,所谓冷暖自知,无论温暖和寒冷都是属于自己的。女人,如果自己都不心疼自己,还会有谁来心疼你?

    正在换备胎的贺子翔忽然伸了个头出来,“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嗯?”童一念不知他是何意,从臆想中回神。

    “话说我在这里辛辛苦苦工作,你就话也不想和我说一句?”

    他忽然露出哀怨的样子,有点萌,这让童一念想到那些可爱的小狗狗,禁不住莞尔,“我倒是忘了贺二公子是最不甘寂寞的人。”

    没错,只记得他最喜热闹,身边总是燕肥环瘦欢声笑语的,恐怖不习惯身边杵着个人却一声也不吭。

    贺子翔却哼了一声,低声嘀咕了一句,“最不甘寂寞的人,其实是最寂寞的人。”

    童一念一怔,打住了话头,不再继续。

    和一个男人谈有关寂寞的话题,不是明智的举止,更何况,是贺子翔这样的男人。

    于是,这公路上又陷入了沉默,除了两辆车的车灯在一闪一闪,再无动静。

    直到贺子翔从车下爬出来,将千斤顶交回她手上,哭笑不得地对她道,“童大小姐,我真是服了你了

    她不置可否,微微卷起唇角,“谢谢。”

    她的笑,淡然却不冷淡,温和却不温暖,让人看着,总觉得像一盏灯,却又隔了一层网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贺子翔叹了声,“我就佩服你,怎么炼就的这番功夫?从小就是这样,不管身边有人没人,你反正就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和人说话的。”

    从小?听见这两个字,她的眸光微微起了涟漪,但马上又恢复她非常有节制的笑,“贺二公子别说得我们好像很熟悉似的。”

    贺子翔暗暗摇头,难道他们不熟悉吗?只是她不熟悉他而已……

    早已是习惯了这样的感觉,他笑容绽开,“走吧,天黑透了在这地方可不够安全。”

    童一念被他的笑容感染,脸上的笑多了一丝温度,“怎么,难道贺二公子也怕劫财劫色?”

    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常常笑成这样?毫不吝啬地把他洁白整齐的牙齿露出来,连腮边的梨涡都清晰可见。而且,眼睛里的流光总让人觉得春情四溢似的,难怪生活里总是那么多桃花,这样的笑容,几个小妹妹能抵御?

    贺子翔仰天哈哈大笑,“念念,你可知道,这是你第一次跟我说玩笑话?嗯……劫财劫色……我怕天黑透了我把持不住,对你劫财劫色!”

    童一念全当这亦是一个玩笑,听过了,自嘲地笑笑,“劫财?现在还有谁来劫我的财只能证明这劫匪专业素质不够高了,至于劫色?那定然是色.狼眼光有问题。”

    他略显沮丧,“好吧,你逼我承认的,是我怕你对我劫财劫色……”

    童一念扑哧笑出声来,“上车吧!”

    贺子翔伸出一双手来在她面前一摊,“怎么?我为大小姐服务之后就没有一点报酬的?”

    童一念其实早就注意到他米色的休闲西装被污得黑一块灰一块,双手也脏乎乎的,她抿唇,拢了拢落到前额的短发,“贺二公子,你这换胎的专业水准也不怎么样?说吧,要什么价?”

    她假装掏钱包,拟给他工钱。

    贺子翔微微锁眉,做沉思状,“童大小姐这么问,会让人不由自主误会,这是在问我的夜渡费吗?”

    童一念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只当他在开玩笑,一个出来打拼事业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个结过婚又离婚的女人,如果这点玩笑都承受不住就不用出来混了,所以,再不似从前,听不得半点有色的调笑转身就走,而是笑着将这个玩笑还赠回去,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原来贺二公子你真的还靠这个挣钱?那像你这样的条件一定身价不低吧?”

    贺子翔咬牙,“走!”

    那语气,似童一念非跟着他走不可。

    她并没有这个打算啊?愕然之下脱口而出,“去哪里?”

    他刚才咬牙切齿的样子消失,如桃花绽放般的笑容魔术般回来,“带你去试试啊!”

    她亦笑得狡黠,“不是吧?贺二公子还有这嗜好?做这事的时候喜欢人旁观?不过,我可不敢,怕长针眼呢!”

    贺子翔便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出声来,还从来不知道她是这么邻牙利齿的,见她从不喜多说话,没想到一旦开口说出来,竟然让他有遇到对手的感觉。

    遂收起了嬉笑的嘴脸,“请我吃饭!”

    好家伙!命令式的语气,真是骄横惯了的大少爷……

    他帮了她的忙,请他吃饭也不为过,而且今时不同往日,抬着下巴目空一切的童大小姐时代早已陨落,尤其这几天为依念而奔波的时候感触尤深,因为风光不再,因为名声不够好,所以处处找人,处处求人,个中滋味,只有经历过了才能体会,所以,现在处于依念起步阶段的她,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交的朋友,也绝不会随随便便得罪一个人,而把本可以成朋友的关系弄僵而树敌。

    当然,贺子翔绝对不会成为敌人,她有这个直觉。

    是以,只是笑了笑,“好啊,请你吃饭!不过,地点得随我来挑!”

    她答应得这么爽快,倒让他有些惊讶,不过好不容易女士答应请吃饭,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过,于是,转身拉开自己副驾室的门对她说,“还是坐我的车吧,让人来把你的车开走!”

    童一念歪头想了想,“好吧!”

    收拾好自己的包包,转乘了贺子翔的车。车里的她,总是有一个习惯,如果自己不开车,就喜欢懒懒地靠在座椅里,而且极易陷入昏昏欲睡状,若是从前陆向北开车,她甚至还会毫不顾忌地把鞋子都脱了,整个人蜷缩在椅子里,像一只睡午觉的小懒猫。

    当然,在贺子翔车里自不会如此放肆,可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眸的习惯却是改不了,加之最近为了依念从早忙到晚,还怀着孕,身体上精神上都极为疲惫,所以,潜意识里特别渴望这样靠一靠,舒舒服服地放松全身。

    于是情不自禁的,便露出了猫儿的神情。

    贺子翔阅人无数,虽然表面嘻嘻哈哈不正经,但那双总是含了桃花笑的眼眸实则锐利无比,一眼便看出她极其疲惫。

    童家的情况,他很清楚,她在忙什么,他也大略知道,一个像她这样的女人,原本是该属于出了门花男人的钱,在家里则在男人怀里撒娇的那一类,属于被男人捧在手心里疼的那一类,这一次的巨变,却让她的生活一落千丈……

    她的脸还是记忆中巴掌大一块,难道从小到大她这脸就没长大过?只是下巴却较小时候更尖了,下巴过尖的女人容易让人心疼,似乎总觉得是营养不良所致……

    她的眸子还和从前一样晶亮晶亮的,眯起来的时候就像一只小猫儿,有种雾蒙蒙的迷蒙感,和她刚才在车下时不同,站在公路上和他对话的她,眼神太过坚硬了……

    而她的唇,应是没有涂唇膏的,对,她现在有孕在身,自是小心翼翼,杜绝一切化妆品,正因为没有唇膏的覆盖,而更加凸显出她唇瓣的娇柔,花瓣一样的唇形,亦柔嫩得如一朵初开的花,仿佛用手轻轻一捻,就可以捻出花汁满指……

    这样的唇,极易受伤的……

    忽然之间,他听见自己心里有什么声音微妙地“铮”一响,像琴弦拨动,余音久久绕心……

    莫名地,便开始想象,吻在她唇上会是怎样的感觉,一定是极软极软的……

    而仅仅只是这个想法,他便感到小腹的窒紧……

    该死!

    他暗咒一声,开始说话,以打断自己不该有的臆想,“念念,去哪吃呢?你得指路啊!”

    “哦!”缩在椅子里的她打起精神来,眯着的迷蒙双眸睁开,璀璨光芒流淌。

    他被这光芒晃花了眼,一度失神,直到童一念脸露惊恐,大叫,“啊——你小心开车啊!”他才猛然醒悟,背心已是微汗点点。

    好险!差点出事……

    还不是你惹的祸?他心里浮起一缕温柔,这温柔荡开,渐渐地,摇动了满池春水,他的脸上,也浮现出少有的温柔笑容。这笑和平日里的任何一次笑容都不同,是发自内心的温柔之笑,平日里那些,不过逢场作戏的假笑罢了。

    童一念见车已经开进城区,便开始给他指道。她坐直身子努力往外看的表情又一次触动了他的心,觉得那样的她就像一个贪吃的孩子,带着爸爸努力去寻找她曾吃过的某个好吃的东西,却记不清在哪里了,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思索,一会儿还会咬咬唇瓣……

    这表情……他形容不出来,真是太招人疼了……

    在她咬着唇瓣的时候,他甚至有提醒她的冲动,想叫她别咬了,那样柔嫩的唇瓣,咬着不疼吗?

    好在他还没失仪到如此地步,不然可就太荒唐了,只是,怎么他以前就没发现她有这么多可爱的表情?

    这样的感觉来得太迅猛,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他的理智及时地占了上风,这不是一个好现象,他要好好想清楚……

    “啊!对了,就是这条路!这里这里!开过去!”她忽然一脸欣喜地指着某个方向,葱白的手指在灯火流盈中泛着淡淡微光,简单的笑容干净透明得像个孩子……

    于是,他刚刚恢复平静的心又被这样一个动作这样一个笑容搅得纷乱……

    这样的她,一定不是谈生意时的她,不过,在他面前,她有这样的笑容,是一件让他感到愉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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