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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的墙壁,纯白的桌椅,就连坐在椅子上的人也几乎是一片纯然的白色,所以当巴多罗买踏入这个房间的时候,他的金发蓝眸就成了房间里唯一不同的颜色。
「耶稣大人,您召唤我有何吩咐?」巴多罗买不敢正视面前的人,恭敬的躬身问道。
被巴多罗买称为「耶稣」的男人从坐椅上站起身来,一派优闲的走到他身前,锐利的目光有若实质,落在巴多罗买身上,直到望得他芒刺在背,这才淡然问道:「听说你弄塌了联合银行大厦?」
巴多罗买只觉得掌心的冷汗都渗了出来,身为里世界的执法者之一,里世界仅有的两条法则他自然清楚得很。既然他没有强到可以超越所有里世界成员的程度,那么就必然要受到法则的约束。
早在使出真理之剑的时候,巴多罗买就预料到会有现在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他宁愿赌上自己的性命,也不愿意让那个卑鄙的犹大逃脱,只是最后……似乎也没能改变什么。
「是的,耶稣大人。」尽管心中思绪翻腾,巴多罗买还是不敢怠慢的恭敬答道。
「犹大真的那么强?强到需要你动用真理之剑?」因为巴多罗买没有抬起头来,所以自然无法看到耶稣脸上颇有兴味的微笑。
「是的,耶稣大人。」巴多罗买的脸隐约红了一下。「犹大的能力似乎已经进化,不再是简单的『复制』。」
「事情的经过,我都听腓力说过了。」耶稣打断巴多罗买的话,脸上的笑容早已敛去,语气依旧是淡然且不带任何感情:「我叫你来,并不是想要听你的解释,而是那六个家伙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非要对你展开质询。」
听了这番话,巴多罗买的身体无法抑制的微微颤抖,额头上更是渗出细密的汗珠。虽然耶稣语气中并没有透漏多余的信息,但是事情惊动他和那六个人,只怕就真的大条了。
恐怕整个里世界里,也只有耶稣敢称那六个与他平起平坐的人为「家伙」,因为他们七人正代表里世界最强大的力量和最高的权力,他们就是││里世界元老会。
察觉到巴多罗买的紧张,耶稣把右手搭在他的肩上,淡淡的白光亮起,随即隐没在巴多罗买体内。
他出言安慰道:「如果想要追究你的责任,就不会等到三个月后的现在才质询你……」说到这里,那双和他身上淡然气质完全不符的锐利目光,在巴多罗买身上打了个转,问道:「你明白吗?」
巴多罗买只觉得一阵暖流,从耶稣大人搭在他身上的手上传来,不只把他心中的不安和担忧驱散,还让他全身都充满力量。他知道,这种效果,只有耶稣大人的「救赎」才能产生。
能够成为执法者的一员,巴多罗买的智慧不容怀疑,他自然明白耶稣大人话语间到底想告诉他些什么。
实际上,从使用真理之剑的那一刻起,巴多罗买就在担心来自里世界的惩罚降临,可是时间过去了三个月,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他还以为大概是自己侥幸逃过里世界的监控,却没想到原来是元老会放了他一马。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决定不追究你的责任吗?」见巴多罗买摇头不语,耶稣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回答道:「虽然联合银行大厦倒塌事件,在表世界闹得沸沸汤汤,但是实际上目击真相的人却一个也没有。这不得不说你和犹大的运气真不错,偏偏遇到那么一个暴雨的天气,否则你们大概已经是两具因为违反里世界法则而被处决的尸体。」
尽管知道自己不用承担责任,巴多罗买还是为自己的莽撞感到后怕,感激的目光投在耶稣身上。
「在元老会的质询前把你叫到这里来,只是想告诫你一下,做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后果,否则下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说这句话的时候,耶稣表情冰冷,语气也变得异常严厉。
「是!」巴多罗买连忙垂首答应。
「好了。」耶稣收回搭在巴多罗买肩上的手,拉开他身后的房门。「跟我来吧!我想那六个家伙大概等得不耐烦了吧!」
巴多罗买本以为被元老会质询的只有他一人,没想到当他走进会议室时,却看见他的十位同伴都站在半圆形的会议桌前。
虽然他们和元老只隔着一张会议桌,可是会议桌实在太大,半径就有足足五十米,这就给质询者和被质询者之间拉开足够的距离。
区区五十米,对于大多里世界中人来说,是可以看清一切的距离,所以在每位元老的背后都有一盏强光灯照射,让站在他们面前的人无法看清他们的面貌,只能看见模糊的黑影。
当然,如果有人的眼睛可以不受强光影响,他还是无法看到这些元老的庐山真面目,因为他们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每次出现,脸上总是戴着自己专属的各式面具。
在巴多罗买之前踏入会议室的耶稣,慢慢走回属于他的正中央的位置,慢条斯理的从面前桌上拿起一副精巧的面具戴在脸上。
那是由两片细致到可以看清上面每一丝绒毛的洁白羽翼,组合而成的眼罩式面具,戴上它,让原本散发着神圣气息的耶稣更添了几分神秘。
其它元老中的五位显然已经习惯耶稣这种不愠不火的性格,偏偏剩下的这一位天生急性子,最是受不了耶稣这种就像电影慢镜头一样的动作,在一旁叫了起来:「喂!姓耶的,拜托你快点好不好?照你这样下去,只怕我们还没有开始质询,就已经该吃晚饭了。」
耶稣丝毫不受影响,依旧慢悠悠的把面具戴在脸上,戴好之后,轻轻晃动一下,确定它不会松动,才回答那个出声的魁梧大汉:「奥丁,为什么要着急呢?事情的经过,不是都变成文字写在你面前的数据上了吗?这种例行公事的质询,又有什么必要这么着急呢?」
说这种道理,奥丁自然不是耶稣的对手,他比较擅长用武力来解决问题。不过今天是质询而不是武斗,其它几位元老自然不会让他们在下属面前大打出手。
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化解了两人之间骤然紧张的气氛:「既然人已经到齐,那么我们就开始今天的质询。按照惯例,因为『圣徒』是你的手下,所以耶稣就不要参与今天的任何询问了。」一双美丽的蓝眸,透过kitty猫面具望着耶稣,温柔的声音问道:「有意见吗?」
耶稣轻轻的摇摇头,表示没有意见,那名戴着kitty猫面具的女子拿起她面前厚厚的数据,目光落向等待询问的十一个圣徒身上。
「多玛,据我所知,??应该是所有圣徒中战斗力最弱的一员,可是为什么在追杀过程中,??却是第一个出手的呢?」尽管女子的声音依旧温和,可是提出的问题却异常尖锐。
「莉莉亚大人,是这样的……」被称为「多玛」的,是一个褐发褐眼,看起来特别乖巧的小女生,一身白色风衣,让她看起来分外娇小。「虽然我的战斗力可能是同伴中最弱的,但是我维护信仰的信念却不比任何人差。犹大背叛了我们共同的信仰,而第一个发现他踪迹的又是我,所以我就不顾实力差距向他挑战。对于我的失败,我很难过,对不起……」说到后来,泪水已经在多玛眼眶中打转,眼看就要流下来。
很完美的答案,不过这是真相吗?莉莉亚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身边的耶稣,只见他一脸泰然自若,再加上面具遮掩,更难看出些什么。
「这些东西我没有兴趣看,我只有一个问题。」一个戴着死神面具的黑衣男子,顺手把面前的数据丢在会议桌上,阴冷的声音好像来自北极的寒风,让每个人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凉意。「追杀应该是不择手段的杀死目标,可是我看到你们全都光明正大的挑战,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呢?」
沉默中,耶稣慢条斯理的声音响起:「哈迪斯的问题,我倒是可以解释。圣徒一向的原则,就是维护世界的公平,即使是追杀,也不能违背公平的原则,所以我觉得他们采用公平决斗的方式来进行追杀,并没有什么不妥。不知道哈迪斯对我的解释是否满意?」
死神面具之下传出一声冷哼,即使并不满意耶稣的解释,人家耶稣都已经亲自开口,哈迪斯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巴多罗买……」这次响起的是一个异常苍老的声音,遮掩老人面庞的是一副木质面具,上面还能看清植物的纹理。「据你的报告所说,犹大在与你决斗的时候,一共使用五位同伴的特殊技能,这是真的吗?」
巴多罗买甚至不用回忆就可以想起当时的情景,他用力的点头,回答道:「是的!」
「好吧!」苍老的声音继续说道:「巴多罗买,请给大家描述一下,都是哪五位的技能吧!」
「在我动用真理之剑之前的对打中,他使用了多玛的『天使之翼』来恢复自己的体力。」
巴多罗买刚一说完,多玛眼中的泪珠终于掉了下来。
「我使用真理之剑的时候,他使用了彼得的『盘石』来防御我的攻击,并且使用达太的牺牲,把我攻击的力量全部转嫁给大厦,所以才造成大厦的倒塌。」
听到巴多罗买的话,一高一矮两名男子露出尴尬的神色。
「然后我与逃跑的犹大在倒塌的大厦中进行追逐战,可是他每每能预料到我的行动,所以我认为他使用了马太的『理解』。」
这一次尴尬的轮到一个看上去非常年轻的黑发青年。
「最后他使用西门的封锁,控制了我全身上下的力量,使我失去反抗之力,然后……」说到这里,巴多罗买的脸似乎比西门的脸还要红很多。
显然各位元老都已经知道巴多罗买被犹大锁进金库的糗事,听到这里,苍老的声音也不由干咳几声,转头面对其它元老来掩饰自己眼中的笑意。「各位,你们怎么看?」
「看来真的是那种……」莉莉亚犹豫了一下,终于咬牙继续说下去:「真的是那种恶魔赐予的能力。」
「是啊!」木质面具之后传出一声长叹,声音也变得更加苍老起来:「六十年前,那种恶魔之力引起的浩劫,差点把里世界和表世界一起毁灭,和我一样的老骨头也都在那场浩劫中死得差不多了,就留下老头子我孤伶伶的生活在世上。如今,这能力又一次出现,难道真的是一甲子一轮回吗?」
「放心吧,梅老!」奥丁魁梧的身躯站了起来,想必钢铁头盔下的面孔一定是杀气腾腾。「这次我们不会让他有机会引起那样的浩劫的,趁他的能力还没有进化,把他杀掉就可以了吧?」
「我不反对。」冰冷的声音从死神面具后传出,哈迪斯当然不介意世界上再多一个亡魂。
「各位元老。」一名一头短发的女子忍不住出声打断元老的讨论,美丽的脸上,焦急取代了一贯的冷漠。「我可以证明,犹大的能力还没有达到『学习』的境界,他只是『复制』的时限有所延长而已……」
「腓力……」莉莉亚转头面对短发女子,声音温柔如春风,可是话里的警告却谁都能听出来。「我知道??对犹大颇有好感,也理解??的心情,所以我可以原谅??的无礼。可是犹大的事关系着里世界的存亡,我宁可错杀,也绝不能允许意外发生,??明白吗?」
「可是……」腓力刚想争辩,却被耶稣伸手制止。
耶稣面具下方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声音轻柔却危险的说道:「犹大曾经是我的手下,他的背叛也是我的私人事务,所以按照一贯的规矩,应该由我来决定怎么处理。我已经按照我的规则,让我的圣徒追杀他,他躲过了同伴的追杀,就赢得了自由。」
说到这里,耶稣话语中的威胁意味越来越浓:「如果谁想要破坏我的游戏规则,那就是想与我为敌,我是不介意多那么几个敌人。」
「姓耶的,你还真以为我们怕了你不成?」能在元老会上骂出如此粗鲁的言语,自然是四肢发达的奥丁先生。
其它五位元老默然不语,他们当然不会害怕耶稣的威胁,要知道,他们每个人都拥有与耶稣抗衡的实力。
可是如果代表里世界最高权力的元老会内部发生冲突,势必波及整个里世界,乃至表世界的平衡,造成的破坏,只怕比那恶魔般的能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会向耶稣的威胁妥协,莉莉亚再次优雅的笑了起来,淡淡说道:「我们当然不会破坏元老会的规矩,也不会去破坏耶稣您的游戏规则,不过……」
见耶稣锐利的目光瞄向她,莉莉亚笑得更加甜蜜。「不过如果我记得没错,你手下的圣徒应该是十二人才对,现在犹大已经背叛,就只剩下十一人,这可如何是好?
所以请耶稣大人尽快选择人选,补充进圣徒中去,我们六个人也会帮您评判人选是否合适。而成为圣徒的考验,就定为追杀尤大,我想这一点耶稣您不会反对吧?」
耶稣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彷佛想刺穿莉莉亚脸上的kitty猫面具,注视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声音依然是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感情:「既然这样,那就请各位多多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