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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铁山娘,她心里咯噔一下子,暗暗想道:这个男人恐怕并没有他说的这样简单,看这阵势,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自己可要小心应付才是。
想到这里,铁山娘扁平的嘴角噏动了半天,才勉强的挤出一丝苦笑:“托您的福,工程这几天就要完工了。村里的人们谁见了不夸我们家有福,要不是遇上你这个大恩人,我们家哪有今天?我们一家人一辈子都会感谢您老的!”
“可千万别这样说,”金华强急忙摆摆手,看对面的两个人看向自己的畏畏缩缩的神情,心里对此行之事更加志在必得。他虽然心里那样想着,可脸上一点也没有表露出来,非但如此,笑容愈发的和蔼可亲了。
“大娘,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家既然把我们的孩子养育成人,而且还教育的如此出色,这对于我们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大的恩惠了。更何况这个孩子是咱们两家人的,能为你们做点什么,在心理上也好弥补一些我们对孩子的亏欠。”
“你,你不是要把细妹子带走吧!”铁山娘眼眉猛地跳了跳,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身来,而蹲在她身边擦汗的张铁山,则猛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把脸深深的埋在手掌中,原本就已经驼的背,弯曲的更厉害了。
虽然之前已经把此行中的困难想过多次,可面对铁山娘这样一个地地道道的山村泼妇,会突然的声色俱厉,金华强还是有些始料未及。
金华强何许人也,一生面对过无数生死关头,也靠着自己的胆识和彪悍闯了过来。即使和多大的官儿说话也都是昂首挺胸,从没有屈服过,可如今面对铁山娘,却有点豆腐掉进灰土里,打不得骂不得。老虎吃刺猬,没出下嘴的感觉。
金华强急忙站起身来。对着铁山娘说道:“大娘,你别误会!并不是我们说话不算数,实在是有迫不得已的事儿,我才不得不来这里和您老商量,您先听我解释一下。”金华强一边说着,一边查看着铁山娘的表情。
铁山娘毕竟是个没见过多少市面的农村妇女,刚才也只是一时心急,此刻见金华强和颜悦色的用商量的口气和自己说话,心里也暗自有愧。
不管怎么说,铁山娘当年收养细妹子也是经过张半仙算命。知道这孩子以后了是富贵命这才决定收养下。而且和他姐商量好。轻而易举的把这个孩子留了下来。而且整件事情计划的天衣无缝,除了家里的这几个当事人,竟然瞒哄住所有人的眼睛。
这个孩子,当初金华洋并没有轻易地放弃。而且还寻找过几次,是她们蒙骗金华洋说孩子已经死了,金华洋这才信以为真,放弃了对这个孩子的权利。
现在缘分又把这一家人联系在一起,而且对方有钱有势的,要想把细妹子从他们身边带走,那是很轻而易举的事儿,又何必低声下气的在这里求自己。
想道这里,铁山娘心里很不是滋味。思前想后的很是矛盾,她直挺挺的坐下身子,脸上一副麻木的表情看着金华强,嘴里没好气的说道:“你想带走谁就带走吧!反正你们有的是钱,有的是衙门里的人。我们穷老百姓又能怎么样,谁又给我们做主?”
“大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老母亲现在七十多岁了,前几个月过生日的时候意外的见了依曾一面,嘴里老师念道着。前几天突然病重,不断地问我妹妹这件事儿,华洋也是没有办法,这才告诉了她。看在我母亲日子不多的份上,你们就让依曾和我回去一趟,也好让老太太了了心愿。”
金华强见铁山娘这幅表情,知道事情已经差不多了,于是便顺水推舟用沉痛的声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铁山娘听了心里暗自盘算,按说金华强所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人家老母亲病重,就一个心愿想再见外甥女一面,自己要是不放人,也未免太不仗义了。可话又说回来,这人一走,可就再也难回来了,铁山娘心里还是不舍。
下午时分,坐在金华强豪华的车里,感受到空调带来的清凉和舒适,依曾小心翼翼的动了一下身子,换成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
无论如何,这种骤然升降的人生舞台,在这忽明忽暗的聚光灯下,自己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人生看客,一下子变成焦点的感受,并不是她内心真正喜欢的。
一切发生的都那么自然又那么突然,像是置身在梦中,虽然这种最终结果在养母安海珍那里得到证实的时候,自己已经想得到,可是对于依曾来说,还是觉得发生的很突然。
当今天第一眼看见金华强时,从金华强强势的笑容和奶奶、爸爸惶惑的表情中,依曾不用别人反复的说明,就已经洞悉了其中的一切。
可是当奶奶用迟疑的态度,告诉她金华强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依曾对这种一波三折的故事嗤之以鼻。是自己的命运太过波折,还是自己太软弱。有句老话叫做: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命运呀!你如果要开玩笑的话,也不能老是逮住一个人没完没了啊!
自己竟然又成了金华强的女儿,那么养母安海珍说的话又成了什么?那金华洋看自己眼神时的忧郁和悲伤又该作何解释?这一切的一切中,可疑的地方太多了,再说了让金华强做自己的父亲,依曾打心眼里是不愿意的!
张铁山虽然贫困无能,可他吃苦耐劳、忍让谦卑,总比金华强这样的到处拈花惹草的大佬好多了,至少在依曾眼里是这样认为的。
为什么要把自己说成是金华强的女儿,难道是金华洋有什么苦衷?俗话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依曾在真正意义上和内心世界中,并不仅仅是现在人们看到的细妹子,所以这件事她看得很明白。对,金华洋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才不能和自己相认,于是金华强就想出了这个狸猫换太子的计谋。
依曾的心里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虽然不想放弃大山里浓浓的亲情,可自己毕竟是不属于这个地方,而且这几年来,作为细妹子的替代,她努力了,拼搏了,让这个已经支离破碎的家有了明显的起色。
再说了,既然话都已经说开了,自己呆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这个家庭还有一个女孩,虽然他们对自己也是不舍,可最终会随着时间,一切哀思都将淡薄,一切离痛都会烟消云散。
可是对于未来的生活,依曾思想最深处的那种根深蒂固的思维,显然又发生了作用,对于一个陌生的环境,对于一个超出自己想象的复杂的家庭,和可能将要面对的很多大人物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依曾并没有鱼跃龙门后的那种喜悦,而是更多的感到内心惶惑。
她甚至想到过逃避,自己一个人躲到山的更深处,远离尘世,打坐修行,过上与世隔绝的生活,也许那样,自己的心理才能更清净一些。可这样,与自己穿越而来的初衷不是相差太远了。
依曾暗自庆幸自己刚才考虑的周全,当铁山娘和金华强对依曾说明她的身份时,依曾表现出了出乎他们意料的平静,只是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奶奶,其实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而且我希望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因为无论以后我走到何方,我都不会忘了我是大山里的孩子,我随时都可以回来。在这一点上,我的心是自由的,我可以自由的选择今后的人生,如果你们觉得不合适,我可以对你们的任何要求不做答复。”
铁山娘听到这里早已经泣不成声,只是用手擦着眼睛连连点头。金华强听后眼睛一亮,大声的赞叹着:“不错!像我们金家的子孙,有个性,不忘本。其实要不是因为老太太生病急于相见,我们本打算只是暗地里资助你,以免伤害你的自尊。在这里当着你的奶奶面,我金华强郑重承诺,在今后所有问题上,我们只会帮助你,而不会强迫你,你是完全自由的。”
金华强此时没有坐在副座上,而是坐在依曾身边。这个孩子从第一次见面就是他欣赏的那一种,只是当初没有想到竟是自己的亲人。在大山里这个孩子埋没了多年,自此以后,自己一定会想办法,把她打造成那种光彩夺目的明星。对了!就是明星,这小女孩和妹妹长得一样,实在是太漂亮了。如果她有这方面的意愿,自己愿意竭尽全力的帮助她。
金华强看了一眼蜷在座位上默默无语的依曾一眼,知道她此时的感受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这样平静,人生在突遭变故的时候,人往往会有几种表现:
当突然的事情降临时,第一种人往往不愿意接受现实,表现出近乎歇斯底里,把所有的惊恐不安都表现在外面,怀疑一切,拒绝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