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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闵抬手支着下巴:“苏葵已经死了,那么现在的第一目标就只剩下了沈逸。说实话,我是最不愿意看到这种结果,我觉得他是一个十分不错的年轻人,只是太过冲动。但是事情发展至今,已经没有别的退路,如果沈逸的嫌疑被排除,那么最大的嫌疑就在我们两人身上,不是你,就是我。”
褚青蘅忍不住问:“你不怀疑凌局长了?”
“如果凌局已经死于海难,他不是暗花,最多也只是同伙。”
“或者暗花只是一个代号,这个代号背后并不只是一个人。”褚青蘅忍不住给他罗列出更多的可能性。
“不,这个可能性几乎不会有,我那天回去以后想过,暗花……是个操控狂,他既然还能够发邮件,就代表他本人还活着,而不是替代品出现。”刑闵这时才发现被她岔开话题很远,又立刻转回来面对萧九韶,“我刚才说,如果沈逸的嫌疑也被排除,那么不是我,就是你,这一点,你还认同吧?”
萧九韶微微颔首。
“我知道自己不是,那么最后就只能是你。”
“强盗逻辑,”褚青蘅忍不住出言反驳,“你知道自己不是,但是我们都未必这么认为。那仅仅只是‘你知道’而已,这是你的主观想法。”
“别跟我扯什么逻辑学,”刑闵也有点怒气,这一夜连觉都不能睡,难免会容易动怒,“你还是最好祈祷沈逸就是暗花。”
褚青蘅还待说话,就被萧九韶阻止了。他拍拍她的手背,低声道:“这个时候的争吵都没有意义了。”
说话间,秦晋跟莫雅歌从电梯间里走了出来,朝他们走去。待走到近处,莫雅歌忽然冲过来,一把勒住褚青蘅的脖子:“你跟他在一起?就是说之前你说什么都不知道都是骗我的?快给我一个合理解释,不然我杀了你!”
褚青蘅徒劳地挣扎:“别,杀人要判刑的……”
莫雅歌更怒:“坐牢就坐牢,我里面有人!”
褚青蘅颤抖着指着身边:“明明你跟他才比较熟吧?你干嘛只对我动手,不去揍他?你揍他的话我一定不会阻拦还会为你加油助威的!”
莫雅歌回答得很快:“废话!我要是有一点打得过他的希望,我就不会找你算账了!”她松开勒住她脖子的手臂,一边狂骂人,一边又在她背上捶来捶去。她力气本来就大,这一拳下来,殴得褚青蘅差点连昨晚的晚饭都吐出来了。
她骂完人,发泄完怒火,突然软绵绵地靠在她身边,眼角红红的:“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的啊,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这种事情难道不是该第一时间告诉我的吗?”
褚青蘅道:“这不是怕你被刑队责怪吗,那是知情不报啊。”
莫雅歌经她提醒,突然想起自己的上司就在旁边,咳嗽两声:“也对,我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报告给领导的。”
秦晋在一边感叹:“女人的情绪啊……真是可怕。”
刑闵朝他扬了扬下巴:“去找前台帮忙预定明早去新市的飞机票,要六张。”他看了看表,上面已经显示四点五十分:“现在你跟莫雅歌去林警官那边,把苏葵写的一本手稿拿回来,赶在七点前回到这里,把沈逸叫醒,我们就出发。”
秦晋和莫雅歌出门办事了,剩下他们三人继续面对面无语。
褚青蘅先耐不住了,她实在无法在刑闵和萧九韶那诡异的沉默之中生存,站起身道:“我找个房间躺一下,到点就下来。”
她去前台开了房卡,进电梯前又回望他们。
以前萧九韶还是法医的时候,刑闵最欣赏的人就是他,可是等到萧九韶转到刑侦,他们的立场就陡然变得矛盾,刑闵年纪要比他大十几岁,在基层劳劳碌碌干了许多年,也破过不少案件,却跟一个连三十岁都不到的年轻人平起平坐,甚至那个年轻人在不久的将来还将成为他的上司——假如没有发生东太平洋号这件事的话。
刑闵的欣赏,是以前辈看后辈的角度产生的。可是当那个后辈即将成为他的上司,再豁达的人也无法欣赏对方了。
她一沾到被单就立刻进入浅睡眠状态,这是这几天养成的习惯,必须要尽快入睡养足精神,每天都会有很多事要做,根本不给一点喘息的空间。
褚青蘅在入睡前把手机闹铃调在六点半,铃声一响,她就很快下楼办退房。刑闵和萧九韶还是留在原位没有动,刑闵正趴在桌上小睡,萧九韶顾自沉思,看来他们的谈话已经结束了。
褚青蘅走过去,站在他们身边,抬头向茶座前的白色大理石台阶望去,当日苏蔷当伴娘,苏葵就站在楼道口签到处的位置,穿着一身白色套装,不像往常那样美得咄咄逼人。她说:“我希望我还能看着她站在这里,当一个主角。”脸上带着说不出意味的笑。
褚青蘅一把拉住萧九韶的手腕,示意他跟着她走,她沿着台阶走到当日苏葵站着的那个位置:“我记得她在签完字,就站在这里,看着新人迎宾的地方。她说,她希望还能看着苏蔷站在这里……”她摇摇头,有点困惑:“我忽然有一个很荒谬的想法,她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快要离开了。”
萧九韶看着她,眼神温柔,也难得没有挖苦她的打算:“她那个时候的确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不严谨地说,她其实并不单纯是被罗令谋杀,而是自己求死。”
“……为什么?”
“因为她的那家杂志社拍到了不该拍到的照片,她却没有及时校对出来,等她想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那本杂志的前页有主编名字,就是罗令。”
贩卖信息和新闻的人都是在钢丝上行走。苏葵知道这次自己得罪了一个大人物,事业必定损毁,还会连累到自己的妹妹,她只能用死亡来换取妹妹后半生的平安喜乐。只有死去的人才不会透露这个秘密。她找来这些人,就是因为那些人本来就有些无法说出口的私隐,以此来要挟、激怒他们,最后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表面上是被谋杀的。光是谋杀两字,就足够轰动眼球,她就是需要这个效果,即使那位大人物为了保险起见还要伤害苏蔷,也不敢轻易动手,不然事后媒体会把苏蔷的事跟苏葵当年被谋杀的事件联系在一起,那么仅仅被拍到一个侧影的偷拍照就会被重新翻出来暴露在大众的视线下面,那绝对是这位要紧人物不愿意看到的事。
褚青蘅道:“她真的……是非常聪明的女人,尽管跟你的聪明不太一样。”她在感情上说不上喜欢她,却不得不承认,她的手段和决绝程度远超常人。
萧九韶嗯了一声,居然表示了赞同:“她是位很了不起的女性,在某方面。”
褚青蘅朝他勾了勾手指,等他配合地低下头便在他耳边问:“可是为什么你认定是罗令,而不是陆敏之或者楼澈?”
“排除法。陆敏之性格保守顾家,不是冲动杀人的类型。看她打牌就知道。罗令和楼澈都有可能,但是那张计分表上,出牌不按常理叫牌还很高的人只有罗令,他要在众人的视线下动手,心情就会变化,偏好冒险,当然这不算证据,林警官也看出来,他也无法找到突破口。我就告诉罗令关于苏葵求死的原因,他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就会主动承认,因为这是他唯一的出路,为了他的家人。”
褚青蘅微笑道:“我好像越来越能理解你的思维方式了,不知道等我变成你这样还需要多久?”
萧九韶看了她几眼,皱着眉,有点难以启齿:“你确定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不想知道,你千万别说。”
秦晋和莫雅歌是在七点整赶到酒店。
秦晋气喘吁吁地把手稿扔在桌上,坐下来拿起边上的茶杯大口喝干:“没打到车,我们只好先坐地铁再跑过来。那个林警官真是难缠,非要把这个本子翻烂了才肯给。”
褚青蘅忙把手上的杯子递给莫雅歌:“我这杯水还没喝过,已经放凉了。”
莫雅歌拿过杯子:“你喝过也没事,哪这么讲究?”她喝了两口水,又道:“真是倒霉,好端端的地铁都会故障,一直停了快半小时才开。”
刑闵打开那份手稿,翻到第一页,又抬头道:“你们有兴趣的话,一道坐下来看吧。”萧九韶坐在他对面,也一起看那份手稿,其实苏葵写的还是比较简练直白,字迹也端正。忽然一页的底下空白地方,潦草地写了几个字:游轮失事的时候有谁离开过甲板,边上还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褚青蘅只觉得心跳加速,当时情形混乱,游客也多,事后她根本回想不起来到底有谁不在甲板,或者中途离开过。可是苏葵在这里忽然这么写,想来是她发现到关键点了。
刑闵缓缓地把这一页翻过,只见后面那页写的又是无关紧要的信息。他拿起那本手稿,看装订书脊,中间赫然是被撕去了一页,并且还是十分重要的一页。
他一下子把手稿拍在桌上,看着秦晋:“你把这东西拿回来的路上,是否被别人碰过?”
秦晋回想一下,迟疑地摇头:“应该是没有。”
“应该?”刑闵重复一遍,像是十分不满意,“林警官交给你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有一页被撕走了?”
秦晋神情尴尬,抓了抓头发:“我……没注意。”他转头问莫雅歌:“你注意到了吗?”
莫雅歌也摇摇头。
刑闵抬手在桌上一拍:“这个也没注意,那个也没注意。秦晋,活该你干了好几年都升不上去,粗心大意!”
他拿出手机拨给林警官,询问了两句立刻被对方堵了回来:“拜托啊,刑警官,是你让自己的手下来拿这件证物,我也按照你说的做了,你现在来质问我不是故意找茬吗?什么?你说这个本子被人撕了一页?那你是怀疑我损坏物证了?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的事你还敢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站在谁的地盘上啊?”这个时间点,已经有人下楼喝早茶,刑闵只得站起身,到角落里去打电话。
褚青蘅看他的表情和肢体动作,像是跟电话那头的林警官在吵架
最后还是没有结果。
褚青蘅摸摸心脏,也许是这段时间大起大落的刺激太多了,虽然有点失望,但也不至于情绪失控,她果然是越来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
秦晋摸摸鼻子,问:“你说回去以后我会不会被刑队穿小鞋?我还从来没有看到他这么生气过。”
莫雅歌同情地看着他:“那还用说?都被指名道姓了,一定会被穿小鞋的。”
“……雅歌啊,你有没有发觉你安慰人的方式有点问题?”当然发泄愤怒的方式也很有问题,褚青蘅摸摸自己的脖子,她可是差点被她勒死。
“你这么会安慰人你就上啊。”
褚青蘅清清嗓子,安慰秦晋道:“其实这工作也没什么好的,又累又脏,最多再换一个喽。”
莫雅歌立刻吐槽道:“我怎么觉得你安慰人的话更有问题?”
“有问题吗?”
秦晋悲愤地说:“你知不知道你这家伙完全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这种拿着死工资上下班开好车还住高尚住宅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褚青蘅耸了耸肩:“当我没说——对了,你忘记给沈逸打叫醒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