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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之妖后倾城,070天降之火
外面不断有人奔跑着经过未央宫,纷乱的步伐,急切的尖叫,阵阵传入乐正锦虞耳中。舒悫鹉琻
“快出去看看。”乐正锦虞吩咐道。
她用手抵了抵额头,这些日子不断有梦境扰乱她的睡眠,心中思虑过甚,也不是件好事情。尤其是宇文睿今晚未来未央宫,不知怎的,她的心里竟有些不踏实,
想到方才似真似假的梦,即便脑中一片清明,她还是起了疑惑之心。
后宫走水是件大事,一殿失火难免会牵连到其他宫殿,她想了想,立即伸手将一旁的衣衫披在了身上。
沐雨回殿的时候,乐正锦虞已然穿好了外衫静坐在暖玉床榻边。
乐正锦虞瞧着她仓惶略显灰黑的面色,就知道此番走水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可知是哪里走水了?”乐正锦虞问道。
沐雨的呼吸有些急切,“回太后,是——是龙泽宫。”
乐正锦虞心中一咯噔,来不及细想,话便冲口而出,“陛下呢?陛下可否在龙泽宫?”
她未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在旁人耳中听起来十分焦急,潜意识里突然不自觉地为宇文睿担忧起来,来不及细想心头突生的异样,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知道宇文睿应当不会被波及,但是焦虑不安忽然充斥了心房。
“启禀太后,陛下去了永溪阁,并不在龙泽宫。”沐雨出声安抚道。
闻言,乐正锦虞心头升起的莫名情绪才了褪了下去。
“火势如何?”乐正锦虞继续问道。固若金汤的龙泽宫怎么会突然起火?帝宫是东楚守卫防备最为严谨的地方,百年来从未发生过走水事件,由不得人生疑。
沐雨垂下头,“整个帝宫都被大火包围,皇宫内的禁卫与宫人皆前去救火了。”
乐正锦虞立即起身,“带哀家出去看看。”
永溪阁中,乐正锦瑟捂着腹部哀叫不已,她的全身上下早已经被汗水湿透,今晚自瞻阳殿回到永溪阁,她的腹部便一直疼痛难当,似乎里面有什么在动,不停地在撕咬她的肺腑。
一旁的陆太医较之乐正锦瑟更为冷汗涔涔。
宇文睿皱着眉头站立着,冷冽的眸子里是化不开的冰寒,“琼美人究竟怎么了?”
陆太医“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臣、臣也不知…”
他已经为乐正锦瑟熬了止痛汤药服了下去,但是她的情况丝毫不见好反而更坏,唯恐帝王怪罪护嗣不力,他惶恐地又张口道:“许是娘娘受了…才如此…”
宇文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冷哼道:“陆太医莫不是想说这次又是所谓的厌胜之术?”
陆太医心头一惊,垂首道:“陛下明察!”
疼痛难忍的乐正锦瑟挣扎着上前拉住宇文睿的袖子,“陛下救救臣妾…”
“啊!”腹中的痛感又猛烈地袭来,她不可控制地弯下了腰。
宇文睿立即伸手搭上她的脉搏,一丝强劲的内力输入乐正锦瑟的体内,乐正锦瑟忽然感觉全身好似变得放松起来,腹部的疼痛也有所减缓。
她趁机抓住了宇文睿的胳膊,楚楚地看着他,“陛下——”
“走水了!”未待她开口,永溪阁外忽然喧闹开来,吵杂的声音传入永溪阁中,宫人的叫喊声令殿中的人心惊。
有宫人慌张地连通报都不通报一声就跌跌撞撞地闯进了殿中,一见到宇文睿立刻下跪,粗喘的呼吸连口气提不上来,“陛下,龙泽宫——龙泽宫——”
荣安一脚将连话都说不周全的宫人踹开,“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宇文睿收回手,将乐正锦瑟放开,“发生了何事?”
宫人连忙爬到宇文睿的脚下,吃力地回道:“启禀陛下,龙泽宫、龙泽宫走水了!”
荣安大惊失色,怎么会忽然走水?
宇文睿眸子沉了沉,立即推开抓着他胳膊的乐正锦瑟,抬脚出了永溪阁。
沐雨扶着乐正锦虞走到了失火的龙泽宫前,入目便是火光冲天的场景,火光穿过宫殿的琉璃瓦蔓延至暗夜上空,灰色的烟雾笼罩整片地域。周围无数灯笼与烛火亮起,几乎后宫中所有的人都来到了龙泽宫附近,望着旺盛燃烧的火光似一条巨龙包裹着整座龙泽宫。
禁卫早已聚集到了龙泽宫,成桶成桶的水往火上浇去,到处都是宫人与皇城禁卫忙碌的身影。
帝宫莫名被大火焚烧,所有人心中皆是恐惧不安。
乐正锦虞紧紧地盯着面前被燃烧着的宫殿,开口叫住了一个从她身旁经过的小太监,“龙泽宫失火,可知是何缘由?”
小太监见太后驾到,连忙跪倒在地,“回太后,奴才不知。”
乐正锦虞见问不出什么,便不再阻拦他前去救火。
升腾的火光中,乐正锦虞眉头紧蹙,绝美的面容上思虑千转,这场火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眼睛正盯着大火之时,乐正锦虞余光却瞥见一座轮椅自远及近,熊熊燃烧的火焰中,那人的身影似透明的浮光,绝世的容颜上一如五年前的寡淡,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她。
无需乐正彼邱吩咐,身后的侍从慢慢地将轮椅推近乐正锦虞的方向。
乐正锦虞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与乐正彼邱再次见面会是在这般情形之下。他今日来到东楚,她本以为或许他会如北宜的使臣一样前来未央宫拜见她,或许是出宫门时无意间的碰见,又或许就算他离开东楚,他们也不会有碰面的机会。
同父异母的非嫡亲的血缘关系还没有到让她打算与他见上一面的地步,她们之间本就无多少瓜葛牵扯。以前在北宜国的时候便是疏离平淡地相处,就算他此番为了乐正锦瑟来到东楚,她也不是非要见他不可。
乐正锦虞将余光收回,冷静地注视着前方的大火,火光中,她的红色身形异常灼艳,远远地看上去,似乎要融入到漫天的红光之中。
乐正彼邱平静如水的心倏然卷起层层涟漪,周身浮动着的雪莲香被四处的焦灼味所掩盖,星眸暗垂,看不清其中的神色。
轮椅在乐正锦虞后方一尺处停了下来,冷凉的声音响起,隔离了周边喧闹的人声,袭上了乐正锦虞的耳中,低沉如波,不见起伏,“彼邱见过太后。”
乐正锦虞闻言将身子转了过来,她定定地看着离自己不远的轮椅上的男子,白色贵重的狐裘遮盖住他膝盖以下的身子,如墨的眉宇上淡淡地浮着一丝化不开的情绪,就像十岁那年,她自雪山滚落时抬头所见的模样,沉寂不谙。
乐正锦虞冰冷不带任何感情地开口,“二殿下,别来无恙。”
听她叫唤自己,乐正彼邱心中一动,抬首细细地打量着乐正锦虞的眉眼,似乎正观摩着一座美人雕像,又似乎想将她刻入心间的认真。
乐正锦虞的鼻翼仿佛又闻到了那股淡然的雪莲香,混合着殿宇烧焦的味道,格外清冽淡雅,神色恍惚了一下,她的嘴角蓦地勾起了一抹笑意,眼神毫不避讳地盯着乐正彼邱的下半身,扬起一抹浓浓的讽刺,“这么多年,二殿下还是如身下所坐的轮椅般木然寡淡。”
乐正彼邱身后的侍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五公主这是在嘲讽主子腿不能行。
乐正彼邱却是对她的话语丝毫不在意,依旧淡然地回道:“太后却是变了许多。”
他扫视了她身上的红色宫装,鲜艳的颜色比冲天的火光更为炽烈,“记得太后以前从不喜这艳丽之色。”
乐正锦虞本不想与他多言,听他说起从前,面色微微一变,她抬手抚了抚袖子,“人总不能一成不变,无论喜好还是地位,就比如哀家现在成了东楚的太后,放在以前又是谁能想到的呢?”
乐正彼邱颌了颌首,目光却是紧盯着乐正锦虞未移半分,“太后所言极是。”
乐正锦虞不知为何被他的凝视弄得很是不自在,她冷声道:“二殿下方来东楚,我东楚帝宫便发生了火灾,哀家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何联系?”
乐正彼邱灿然一笑,似雪山之巅的千年雪莲般圣洁绽放,绝尘的面容让乐正锦虞身旁的沐雨也晃了神。
乐正锦虞从未见过乐正彼邱灿笑的模样,记忆中他总是那副风雪不侵的冷然,不同于宇文睿的深沉,似乎世界任何事物都未入他的眼。
她正失神间,如莺啼般的嗓音响起,“臣妾见过太后。”
乐正锦虞回神便看见被红桃搀扶着的璃心悠,鹅黄色的百褶裙衬得她如初春的迎春花般俏皮可人,面色较之以往的苍白多了丝红润。
见乐正锦虞盯着自己,璃心悠娇柔一笑,面上浮起一丝担忧,“臣妾听闻龙泽宫走水的消息,十分挂念陛下的安危,便来了这儿。”
说着,她将目光转到轮椅上的乐正彼邱身上,“想来这便是北宜国的二殿下了吧?”
“心妃娘娘安好。”乐正彼邱迎上她的目光。
星眸中聚拢的光泽投放到自己的身上,璃心悠不自觉地怔了怔。
平素里清脆动人的声音竟变得有些低沉,“二殿下客气了。”
宇文睿从永溪阁那边快速地赶到了龙泽宫,幽黑的眸子倒映着漫天的红光,森寒之气不断从体内散发出来,他死死地盯着被大火笼罩着的龙泽宫,深邃的眼神里透着无边的愤怒。
见宇文睿到来,乐正锦虞立即撇下了乐正彼邱与璃心悠快步走到宇文睿身边。
怒不可遏的怒声随即响起,“告诉朕,这火究竟是从何而来?!”
正忙碌着救火的众人见陛下到来,立即跪下。
宇文睿上前将一众人等踹翻,“还不赶快去将火灭掉!”
感受到他周身飘荡出来的滔天怒气,乐正锦虞上前伸手握住了宇文睿的手掌,劝慰道:“陛下息怒。”
乐正彼邱扫视着前方两人交握的手掌,眸光一变,雪莲香蔓延至大火的方向,似一张无形的手掌控制着火光燃烧的方向。
火焰瞬间变得更为猛烈。
他忽地抬头,望向天空中不知何时隐退的圆月,璀璨的星光代替银月明亮地闪烁着。屏退周遭全部的喧嚣,低低的声线平静地飘向每个人的心间,“天火啊!”
天火?
众人听见乐正彼邱的话后,面色齐齐巨变。
宇文睿冰寒的眸子瞬间射向轮椅上的乐正彼邱,森寒之气牢牢地侵袭上乐正彼邱的身子,“朕竟不知二皇子居然也能掐算天机,能否告知朕这天火之谈究竟是何论断?”
乐正彼邱却是摇头,“非彼邱能掐算,只是曾经好奇研究过天象,二十八宿,天元气,万物之精也。陛下可以抬头观视,此时房宿值日,被暗埋在雾层中的东方苍龙之星可是闪烁着赤红之光?赤红之光,乃火焰之光,天降昭,火示。”
众人虽不明天象,但皆是倒吸了口冷气,再扫视这北宜国二殿下的目光已然不同。
天下皆知南诏国国师掐指间断人生死,凝神间仙象显迹,未曾想到这二殿下也是这般玄乎,再看他朦胧绝尘的容颜,已是对他的话信了大半。
难道真是天降火灾?
众人皆面面相觑,不清楚东楚哪里惹怒了苍天。
乐正彼邱收回抬望的视线,清冽一笑,“彼邱班门弄斧了。”
宇文睿额间青筋爆出,身体散发出的冷寒似乎要将四周的一切冻结住,众人一个激灵,偷偷寻望着陛下,待见到乐正锦虞握上宇文睿的手掌,心中恍然大悟却是不敢言论,原来是太后与陛下的不顾伦常惹怒了天威!
众人心惊胆战地低下头不敢再视,乐正锦虞心头一慌,蓦然松开了宇文睿的手掌。
乐正彼邱的眸子刹那间溢满了笑意,空气中的雪莲香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意,桎梏住的炽烈的火焰竟不知不觉地在消退下去,慢慢地逐渐熄灭了。
众人见状又是一惊,这等邪乎之事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方才那么多人提水救火都不曾让火焰消退半分,没想到此刻这无缘之火一如来时,竟自如地消失了。
宫人瞪大的眸瞳皆显示着不敢置信,有甚者,使劲地搓揉自己的眼睛,却除了龙泽宫烧焦的殿宇与难掩的刺鼻气味,再不见零星光火。
乐正锦虞也讶然地看着眼前如戏法的一幕,目光无意间对上乐正彼邱回望的笑眸,竟是莫名地慌乱。
一切都平静了下来,宇文睿面色阴沉地挥手让人收拾已被大火烧得残破的宫殿,无人察觉到的地方,璃心悠的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龙泽宫走水的缘由是天降之火的消息不胫而走,前几日陛下与太后公然无视纲常的行为早已让群臣心中滋生不满的情绪,如今更加断定是此事才引起的天火降怒,一时间以天下苍生为名,以礼教伦常为念的奏折如纷乱的雪花般抛向帝王的龙案。
江寄在王才人被拔舌头,江楚秋被禁足凤藻宫时早已在心中积聚了诸多怨言,此番更是集结众多大臣明言暗示陛下不可再违背天理伦常临幸未央宫,就差直言乐正锦虞乃祸国妖姬,红颜祸水惹乱天怒。
因龙泽宫被火烧毁,工部早已派人抓紧重建事宜,宇文睿不顾所有人言论面色,暂时搬到了未央宫中。
堆积如山的奏折正摆在乐正锦虞面前,望着上面的黑纸白字,乐正锦虞心下冷哼。
早晚她要杀了这群逞口舌之快的卫道夫!
乐正彼邱得知宇文睿竟公然将寝殿搬到了未央宫中,平静地坐在瞻阳殿的外院的轮椅上,透明的手掌放在白色狐皮上,亮若星辰的眸子里埋着一层浓郁的雾霭,他喟然叹道:“这火烧得还是不够旺盛啊!”
在宇文睿搬进未央宫的当晚,天空中忽然一道闪电劈向正在筹建中的龙泽宫,闪电劈下时整片天空亮如白昼,刺眼的光芒吓得所有人都趴伏在地。
闪电过后,龙泽宫前原本未被烧毁的白汉玉龙柱蓦地断成两半,随即轰然倒地。
群臣闻讯惊慌失措之际,见陛下丝毫不听劝阻,皆跪于宫门请求面圣。
宇文睿听见宫人来禀报回来的消息后眉头紧蹙,久久未曾言语。
乐正锦瑟的腹部再次剧烈疼痛起来,春月与秋霜哭着跪在未央宫外求陛下去永溪阁看看琼美人。
待宇文睿离开后,北宜国的侍从推着乐正彼邱忽然出现在未央宫外求见乐正锦虞。
乐正锦虞接到宫人的通报后沉思片刻道:“让二殿下进来吧。”
木色轮椅缓慢地被推进了正殿,乐正锦虞寒着脸望着乐正彼邱,“二殿下前来拜见哀家所为何事?”
乐正锦瑟不断出事,他不是应该去永溪阁探望才对么?
“彼邱前日忘记告诉太后,在来东楚之前,彼邱曾去见过皇后娘娘,”乐正彼邱淡淡地看着乐正锦虞,明显地觉察到乐正锦虞瞳孔剧烈地一缩,凉薄的语气不改,“皇后娘娘对彼邱说,已经整整五年未曾见过太后,心中甚是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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