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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管子没入陈茵身体的瞬间,徐永盛猛地大吼道:“九丑之鬼,汝名陈茵!听我号令,不得有违!”他脸上青筋暴涨,双目圆睁,结印的双手拼命抖动着,似乎是在和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抗衡着,紧接着他全身都颤抖起来,上半身向后倾斜,双脚开始慢慢地往铁笼方向移动。
“九丑之鬼,汝名陈茵!听我号令,不得有违!”
“九丑之鬼,汝名陈茵!听我号令,不得有违!”
“急急如律令!!!”每往前挪动一步,徐永盛就暴喝一声。
一旁的乐羽看了看铁笼内由一开始剧烈挣扎到现在缩在地上不停痛苦扭动的陈茵,又看了下徐永盛古怪的模样和姿态,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他想起徐永盛事前的吩咐,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鬼画符似的白纸,冲上去“啪啪啪”连拍到徐永盛的领子、袖口里,徐永盛向前移动的步伐立刻停了下来,脸上仍旧保持着怒目金刚睁眼龇牙的神态,乐羽说了句“抱歉”,一挥拳头便照着徐永盛的脸狠狠打了过去。
徐永盛被打得向后摔去,人瞬间就清醒过来,他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里面竟还夹着一颗黑乎乎的驻牙,他抹了把嘴边的鲜血,喘着粗气对乐羽说道:“乐子你、你下手也太狠了!”陡然间少了颗牙,他说话声音不免有些奇怪。
“还不是你让我这么干的?情况紧急时就把你往死里揍!”乐羽松了松拳头,转头去看那个同样安静下来的丧尸,只见她倒在地上,满头乱糟糟的发被她自己扯掉了大半,头顶血肉模糊的伤口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几缕头发延着她青白的脸耷拉下来,那一对异于常人凸起的眼球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方向,饶是乐羽这几年来走南闯北,见过的恐怖奇异事不少,还是被这样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汗毛直竖。
他扭过头,掩饰性地笑了下,对徐永盛说道:“话说,你刚才的跳大神是成功了还是没成功啊?”
什么跳大神!这可是正宗的祖传法术!徐永盛瞪了乐羽一眼,不过他现在实在是没什么力气来反驳,有气无力的说道:“别废话了,快来扶我一把。”
乐羽走过去将他扶起来,把他的手臂整个挎到肩膀上,托搀着往外走,又再问了一次刚才的状况。
徐永盛一边哼哼唧唧的抽气一边说道:“没什么问题,就是没想到这新魂魄凝聚这么扎实,要攻下来起码要再多费点力气,不过没关系,她身体里已经顺利种上了我的‘精血’,用不了一个月,我就能搞定。”
两人边说边走出门去,换了另外两个全副武装的男子进来守着。
陈茵在地上躺了半晌后,又慢慢爬起来,她的动作让笼子外的两人看过来,陈茵脸上肌肉微微抽搐,向他们张了张嘴,随后靠着铁杆坐下。她将手臂和脖子上的两根小针管□□甩到一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地向腹中汇聚过去,还没等陈茵思索那是什么东西,腹中的气团就如同发现了入侵者一般气势汹汹地涌了上来。
于是就在胸腔的位置,气团和入侵者们开始胶着起来,一会你前进一点,一会我又压你一头,一整个晚上,陈茵都在观测着这种状况,说实话她并不知道身体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也帮不上忙,只得尽量放空思绪,任由那些气团自己发挥,一个晚上,气团终于将入侵者打败了,它们将入侵者三口两口吞进肚里,进行了一番融合,接着便拖着稀少而疲惫的身躯返回腹中。
陈茵却感觉出了不同,气团虽然少,但那一丝一缕的,似乎更凝实了一点。
徐永盛的内伤似乎要更严重一些,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从一本小册子上学到的,除了从小就背得滚瓜烂熟的咒语,其他的硬件条件严重缺失,他不是没有想过求那些人帮他找齐材料,可是他知道的材料也就在村子里有一些,他离开村子多年,哪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这些东西,况且,他那村子离这地方还有好一段路,这种时候,谁会愿意冒险帮他去走一趟?
没办法也只有咬牙硬上了,只是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尸术》上说了,这第一步便是要与魂魄建立关联,就像他这样,把他的精血埋进魂魄体内,接着就要开始削弱魂魄本身的灵智,就像是要把海绵里的水全都挤出来,再重新吸进新的元素,这两个步骤都不难,只要每天对着魂魄念上六六三十六遍咒语,再喂上两滴施咒者的鲜血就行。“养尸”自古以来都是一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将那魂魄中所有的往生记忆、爱憎情仇如抽丝剥茧般一点一点剃除,将它洗净成一张白纸,这过程最开始和最后那一下往往最为凶险:最开始魂魄中蕴含的生者信息量庞大,一个不好施术者还有可能被反噬;而最后那一下则是要防止魂魄垂死挣扎的反扑。
将魂魄中的杂念残质都剃除干净后,那魂魄便只剩干干净净的一抹元神,这时就看施术者是想一口吞下壮大自己的神魂还是将它改造成自己最趁手的“兵器”了。一般除了太破烂的残魂,没有人会傻到用辛苦炮制的魂魄进补。好魂魄难找,完整的魂魄可遇而不可求,一个即完整又弱小的魂魄那简直就是施法者八辈祖宗都埋在了风水宝地才攒起来的机缘了。
何况这个魂魄还带着自己生前的正版躯壳,这下连去找尸体的功夫都省了,再看这躯壳的能力,简直不要太强!这就又省去了让尸体吸收天地精华壮大的功夫,只要专心清洗魂魄就好!
以上种种,怎么能让徐永盛不开心、不激动、不为之热血沸腾呢!?
于是第二天上午,他还觉得有些头晕脑涨,尤其是一边脸颊肿得老高,把眼睛鼻子都挤到另一边,他还是坚持要带伤上工,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将这种天大的机缘通通吸到身体里了。
“你真没事?反正你昨天也说了很顺利,休息个两天也还来得急吧?”乐羽见他一边直抽气一边翻着那本册子,他宝贝得很,册子从来不离身,谁碰一下都不许。
“没四。”徐永盛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仍旧慢慢翻着。
乐羽又说道:“你不都背得滚瓜烂熟了么?怎么还每次都要看?”
“憋少(别吵)!”徐永盛瞪了乐羽一眼,觉得这小子怎么这么叽歪,这本册子可是他家祖师爷亲自手写的,每次施法前看一遍,可保他百邪不侵,厉鬼不近。
被他顶回来,乐羽也不生气,又问了一句:“那待会我还是像昨天那么做?”见徐永盛只顾看着册子随意点了点头,便耸了耸肩站到一旁去了。他观察了一下那个女丧尸,见她呆坐在那里,直愣愣地看着徐永盛,不一会儿,徐永盛开始念起咒语,她果然又和昨天一样开始痛苦的自残起来,直到徐永盛“吠”的一声大叫,乐羽对准瘫在地上的陈茵射出两针,看向徐永盛,见他虽然满头是汗,脸色苍白,状况倒是比昨天好多了,不过还是得他扶着走就是了。
“看来是昨天植入的那两滴精血起效果了,今天感觉挺顺的,再过几天,我都不用你扶了,哈哈。”徐永盛边走边说道。
果然接下来的时间,徐永盛在念咒语时的痛苦感越来越轻了,同样的,乐羽发现,那个丧尸的挣扎也越来越微弱,到第十四天的时候,那只丧尸基本已经对徐永盛的咒语毫无反应了,只是俯跪在地上,瘦弱的身体轻微起伏着。
施法第二十天早上,徐永盛刚走出门口,就被外面的光线刺得眯了眯眼,实际上天上并没有太阳,只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云,只是那白云似乎吸收了太阳光后又反射出来,总让人觉得整个大地都白亮得很。
“徐先生?”正碰上和乐羽走在一起的程磊,程磊叫了他一声,不由得诧异打量了几眼,“我听乐子说情况进展顺利……不过,你还好吧?”程磊记得半个月前还近距离见过他,只是没想到他这段时间憔悴得这么厉害,脸色腊黄腊黄的,双颊凹陷,眼中布满血丝,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状况极差。
“没事,只是一点后遗症,”徐永盛觉得有些心烦,勉强朝程磊笑了下,说道:“乐子,走吧。”态度摆明了是不想多说。
乐羽朝徐永盛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转身向程磊一敬礼,说道:“程队,那我先过去了!”
程磊点了点头,说道:“去吧。”目送着两人的背影,站了一会便掉头走了。
徐永盛确实有点心烦事,他觉得事情有点不大对劲,但又不敢肯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那个魂魄的残念确实是一天一天慢慢减少着,不然他后面的施法不可能会这么顺利,可这就奇怪了,按理说他应该感应到那个魂魄和他的关联才对啊,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呢?
如果今天这方面再没有进展,说不得就得用狠招了!徐永盛咬牙想到。
两人来到关压陈茵的房间里,见她今天极安静,正绻缩在笼子里的地板上一动不动。徐永盛如同以往那样摆好姿势念完咒语,等了一阵,发现身体仍旧毫无变化,便将随身带来的一个铝碗拿了出来,伸出手臂对乐羽说道:“乐子,帮我放血!”他所谓的狠招便是将一年甚至是几年的精血量全都灌进那魂魄的身体里,用猛剂催熟魂魄,这样做风险不小,对他的身体也有极大伤害,但现在已经顾不得了,都已经二十天了,他还和魂魄建立不上一丝一毫的关系,这并不是正常现象!
乐羽瞪大眼睛说道:“今天就来?”
徐永盛说道:“对!快点!我还挺得住!”
这事之前徐永盛就有简单说过,乐羽只是惊讶于时间还没到这么迫切的地步,怎么徐永盛就要放最后的大招了。
见他坚持,乐羽也不是个婆妈的人,手一翻拿出把匕首,直接就在徐永盛手中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等铝碗大约装了大半碗血后,乐羽忙用房间里早就准备好的纱布碘酒等替他包扎。
弄好这一切,乐羽回过头,就见到那只女丧尸抓着栏杆,拼命地想把脸伸出栏杆缝隙,眼睛一直盯着那碗血。两人用棍子把碗慢慢往前推,那女丧尸已经迫不及待把手伸出来,才刚触到铝碗边缘,她一把将碗勾了过来,咕咚咕咚把血灌下喉咙。
喝了急了点,几行血顺着陈茵的下巴流下来,乐羽皱了皱眉,这样的场景让他有些不爽快,他拍了拍徐永盛的肩膀,说道:“你这样不行,去让刘医生看看吧。”
徐永盛惨白着脸,但眼中全是高兴的神色,他说道:“没事,我还好,我就待这里休息一下。”这一待就待到了中午,徐永盛说他在等最佳时间施咒,以保证最后关头的顺利。
乐羽摇了摇头,他烟瘾有些犯了,跟徐永盛说了一声,见他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便出门去了,只是当他事后想起来,都无数次后悔今天为什么就不能忍那一下子。
正当晌午,徐永盛连续这么多天“失血”,身体也有些顶不住,坐在地上开始有些昏昏欲睡起来,没多久,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一开始只是像蚊子在耳边嗡嗡叫,他还挥手赶了两下,没多久,那声音就像是庙里和尚的念经声,开始不断钻进他耳朵里。
迷迷糊糊间,他站起身,开始如喝醉酒般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