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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没有多言,也不曾看她一眼,又闭上双眸睡了。
“还是吟舒有办法,一出手就能让皇后吃东西!”皇太后无比欢喜的赞道,并从手腕上褪下一枚金镶玉镯,戴在了苗吟舒的手上作为赏赐。
“多谢太后恩典!”推拒不得,苗吟舒自然受了,反正不收的话反而会落人话柄,那还不如得个便宜呢。
“皇后的一日三餐,哀家看就交给你了吧,你也不用随侍在一边,只要到了用膳的时辰,提前过来准备着就是了。”皇太后又要求道。
“是!臣女遵太后懿旨!”总归是逃不掉的,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而且,她的好奇心起来了,想要看看这对婆媳究竟是在玩什么把戏妲。
“皇后睡了,吟舒就与我一道先出去吧!你也正好可以陪哀家走走,晚膳做好了吃食再回去休息吧!”
“是!太后!”长者请,自然不敢推辞,何况还是后宫之主呢窀!
皇后的寝院与太后的毗邻,中间有一条宽敞的穿越两边花园的碎石路连接。碎石路两旁整齐排列着高大的灌木,大太阳底下依旧清凉无比。
“大婚的事情,你可通知了家中?”两人沿着碎石路缓步走着,皇太后挑了话题问道。
“已经传了信回去,祖母和奶娘会为臣女准备的!”苗吟舒眼观鼻鼻观心的恭敬回答,始终落于皇太后一个身位左右的距离。
“父母不在,也难为你了!”皇太后回头对她慈爱的笑笑,又接着道,“若是遇上什么不懂的或者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跟哀家说,哀家一定会帮你的!”
“臣女多谢太后照拂!”苗吟舒立即表示感谢,又委婉的拒绝,“只是,太后忙着五王爷的事情,皇后如今又病卧在榻,臣女不敢叨扰了太后!”
“嗯!也是!”皇太后其实也不过就是无话找话说,顺着苗吟舒的话道,“而且,哀家忙着然儿的事情,也等于是在忙你们的事情呢!”
“是!”那你还数个什么劲儿啊!
苗吟舒心里默默的腹诽了一句,真心觉得跟老妖婆在一起没什么话题好说。
“吟舒啊!哀家知道,然儿非常的喜欢你,他为了你甚至在哀家的寝殿外跪了一个晚上,只求哀家答应你们的婚事。后来,又因为考虑到各方面的原因,皇上指了云家丫头为正妃,让你屈居侧妃委屈了你,那小子还跟哀家大吵大闹了一番!”皇太后忽然话锋一转,满脸无奈又极其关爱的道,“哀家想着,你是个大度懂礼的孩子,一定能够体会皇上的良苦用心,也就一直没有找机会好好的与你聊聊,说说话。哀家对然儿,是当成了亲生的儿子一般来疼的,他想要的东西,哀家就算是想尽办法也要满足他,但这次实在是关系重大,才顺着皇上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吟舒你不会责怪哀家吧!”
“太后言重了,臣女不敢!”是皇上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咱们心知肚明的吧!“而且,臣女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能服侍王爷,已是臣女的荣幸,臣女不敢再做他想!”
你会说好话,我也会说,断不会被你绕了进去就是了。
“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确实是个知礼懂事的好孩子,难怪然儿非你不娶呢!”皇太后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道光,但她走在苗吟舒前面,没人能看见。
“太后夸奖了!”这话还是先不要说吧,她都不知道将来与云洮和冯玉燕同住一个屋檐下,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呢。
皇太后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再多说,只道:“走!咱们去荷花池赏荷去吧!”
“是!”喏喏应着,苗吟舒忍不住又吐槽,这边的天气这么凉爽,荷花只不过结了花骨朵儿,看见的也就是一大片的荷叶吧。
但人家是太后,太后说了算,小人物后面盲从的跟跟就行了。
不过,人刚到荷花池,苗吟舒看着一片绿油油之间掺杂着的几株可怜的小花骨朵儿,还没来得及在心里吐槽,叶斐然便出现了。
真是及时雨啊,不然她真不知道跟老妖婆呆在一起时间久了,会不会被老妖婆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的强烈不屑。
“儿臣见过母后!”叶斐然往苗吟舒身边一站,然后对着皇太后行礼。
“怎么?你这阵势是怕哀家吃了你未来的侧妃还是怎么地?”对于叶斐然的宠爱,皇太后大约是发自内心的,眉梢眼底都没有半分算计。
或者说,她太过会隐藏?
苗吟舒看不懂,很是疑惑一个姨母如何能将子侄看得这样重要,不都说皇家无亲情吗?
“母后,儿臣哪敢啊!”叶斐然紧靠着苗吟舒身边,双手放在背后捉着她的手不肯放。
“你不敢?我看你敢得很呐!”皇太后是过来人哪里不知道两人在背后做什么小动作,而且,苗吟舒的脸都红了的。
“母后!”
“行了!行了!陪着我这个老婆子你们也无趣得紧,自个儿玩去吧!”皇太后无奈的摆摆手,又不忘提醒苗吟舒,“吟舒你可别忘记午时给皇后做些吃食!”
“是!”谢天谢地,不用陪着她说些没营养的话,苗吟舒自然应得很快。
“那儿臣和吟舒先走了!”叶斐然可是一听说皇太后找了苗吟舒,心里紧张,一待皇上那边的事情结束了就跑了过来找人了。
“去吧!去吧!”皇太后眼眸中的无奈越发的明显,挥手让他们离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快速的消失在视线中,那个一直紧跟在苗吟舒身边的女护卫也识相的从另一条路离开,皇太后沉凝了脸。
“太后,事已至此,您不用操心了,言月不是也已经保证了不会有事的吗?”吴嬷嬷体贴的扶了皇太后到一边的凉亭坐下,挥手让随侍的太监宫女离得远些。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施术之事也不会百分百的安全无虞,哀家只是担心,若是有个万一的话……”
“太后,您盼了这么久才盼回来王爷,上天一定会厚待您的!”
“希望如此吧!”皇太后举目远眺,看着绿意盎然的荷花池面,一脸凝霜。
吴嬷嬷见此情状,也知道她不欲再多说,便静立在一旁。
另一边,两人走出了皇太后的视线之后,叶斐然便担心的问道:“皇后食欲不振,怎的又叫你去了呢?”
苗吟舒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只是……”
对于对皇后的事保持着怀疑的事,她能跟他说吗?不是不相信他,只是不想让他介入到麻烦之中。
“只是什么?”叶斐然追问。
苗吟舒考虑了一下,后宫里的纷争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遂摇头道:“没事!只是觉得皇后得了这不知道是不是叫厌食症,怎么连御医都束手无策呢?”
还有皇帝,他难道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吗?还是说,只不过是睁一眼闭一眼不理会?
这样的猜疑,让苗吟舒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凉吗?”叶斐然立即关切道。
“有点,这里似乎太过阴凉!”苗吟舒顺势说了一句,抬头看了看周边的一片绿荫,感觉摇晃的树枝有些像张牙舞爪的鬼怪。
“那咱们去别的地儿吧!”拥着她的肩,叶斐然将她带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凉亭。这边高大的树木少些,阳光灿烂的洒落每个角落,驱散了苗吟舒身上陡然而起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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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和晚膳,苗吟舒还是做了修改,不再是清淡无味的白粥。中午是肉末细参猪肝粥,同样也滴了一滴醋,晚上是鱼蓉虾仁粥,皇后不多不少都吃了两小碗。
只是,虽然皇太后没在,但吴嬷嬷却以着皇太后关切皇后凤体的借口,一直随侍在侧,苗吟舒和皇后也没能说上话。
入夜了,不知是心里丢不下皇后的事情,还是怎么着,苗吟舒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就算是困极了迷迷糊糊睡去,又会做了噩梦一般的蓦然惊醒。
在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惊醒之后,苗吟舒终于不再强迫自己入睡,而是披了件衣衫,来到了窗前。
轻轻的推开窗子,月光柔和的倾泻了进来,苗吟舒却如同木偶一般的怔在当下,两手依旧维持着推窗的姿势。
“冷——冷剑宵?”声音仿佛不是自己的,只能听见轻颤。
冷剑宵的身子一震,收回仰望天空的视线,缓缓的转身面对着窗棂,看向隔窗内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女子。
他的嘴角扯了扯,大约是想要对她笑一笑,然后就当做怎么也不知道的继续跟她玩笑,说一些玩世不恭的话。
可是,却扯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月色下的脸憔悴而苍白,不及剃去的胡子冒出了许多的渣渣,有种颓废的神韵。
“你……”看他神情,当是已经知道自己被赐婚的消息了吧!苗吟舒的心里有些酸涩,收回手将衣衫穿上,然后打开门,缓步走了出去。
外面,夜凉如水,避暑胜地的气候果然是跟京城春秋时节的气候差不了多少。
苗吟舒在冷剑宵的两步距离处站定,与他四目相对,久久凝视,也不再主动开口。
她在等,等他是否会将他们之间有婚约的事情说出来。
可是,他没有说,只又强扯着笑意,道:“恭喜你了!”
她微微颔首,表示接受他的祝贺,只是也不说话,只盯着他看。
“怎么,如愿以偿的能够嫁给叶斐然,这是把你高兴坏了,连话都不会说了吗?”他又笑着调侃,但笑意不达眼里,也掩饰不了沉沉的心痛。
他终究还是得不到她,即便是有着婚约的羁绊,但依旧只能与她擦肩而过啊!
不!或者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若不是他打从心底里反对指腹为婚的事情,若不是他在见到了她之后先选择了隐瞒,那么,这一切都会有所改变吧!
可如今,来后悔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圣旨已下,已经回天无力,除非他厚颜无耻的在此时拿着定亲信物去皇上面前呈情。
可这样一做,不说其他的后果会如何,眼前的这个人儿也一定会恨他一辈子的吧!
苗吟舒幽幽的低叹一声,低下头静默了片刻,这才又抬头看着他道:“你早知道咱们之间有婚约吗?”
“……”冷剑宵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开门见山的问他,身躯一颤,脚下更是不稳的往后退了两步,面色在瞬间惨白得仿佛来自地狱。
她——知道!她知道她的未婚夫是他?!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道不明脑中轰然炸响的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只觉得一切都那样的可笑可悲。
“冷剑宵,你是不是早在咱们相遇的那时候就知道了你我之间的婚约了?”她再问一遍,已经将时间确切道具体的时候。
冷剑宵还是没有回答,侧过头不看她的脸,双手也已经攥成了拳,紧紧的握着,指甲已经掐痛了手心却全然不觉疼痛。
“看来你是知道的了!”苗吟舒淡淡的笑了笑。
她追问这些,并不是想要试探他对自己的心意,因为他的心,她多少已经明了。也不是再给他产生任何不必要的希望,因为,她会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
“你那时候一定是才知道你自己是有婚约在身的吧,所以想要来看看我这未婚妻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对不对?”
“吟舒,我……”他想要解释,可是不知从何解释起,因为他当初的目的不纯,而且其实是想要找到她,对她悔婚的。
可却不想造化弄人,他居然只在第一次的见面,在她不在乎自己的生命,而将费昀熠送的那个围脖当成了宝贝一般的对他一顿咒骂时,他的心却产生了莫名其妙的的变化了。
“我猜你那时候一定是不认可这门亲事,所以想要来找我退婚的吧!”苗吟舒依旧微笑着,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显得轻松欢快,他既不表达,那就让他们就折让当成好朋友的相处吧。
她喜欢他,不是像喜欢费昀熠和叶斐然的那种喜欢,而是将他当成了哥哥一般的喜欢。
所以,她不希望他们之间就因为那一纸婚约就变成了陌路;所以,她即便是知道他的心意,也要在此时将他无效化。
只有这样,他们还能见面,还能是朋友!
冷剑宵张了张嘴,想要回答,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再次沉默。
“呵呵!看吧,我就知道是这样!”苗吟舒故作轻松的轻打了一下他的手臂道,“你也真是的,咱们是朋友,你不喜欢我,不想娶我,直接跟我明说了就是了,躲躲藏藏的算是怎么回事啊!你说,我要是不会京城,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讲这件事情说出来了呢?”
不回京城,她就不会再遇上另一个跟费昀熠一模一样的男子,那他们之间的结局又将是不一样的吧!
冷剑宵苦笑,对天仰天长叹一声,忽而掩饰下了所有的不甘和心伤,换上招牌式痞痞的笑容,长臂一捞,将她控制在怀中,越过她的发顶看向某一处幽暗:“那如果我说,我如今后悔了,想要你了呢?你该怎么办?”
闻言,苗吟舒的身子蓦地一僵,竟不知如何回答。
她知道,他早就后悔了,早就后悔没有及时的跟她表明身份。可是,他一直隐藏的很好,所以,她以为,她只要顺水推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才会最好的。
可是,他却忽然这样一说,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夜,很静!
所以,紧靠在一起的两人可以清晰的听见彼此之间的心跳和呼吸声,单薄的夏衣之下,肌肤的热度也能够清晰感觉。
冷剑宵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渐渐变得浑浊,拥着她的腰背的双手热烫得也渐渐用力,似乎想要在这一刻,将她镶嵌进自己的身体里,让她融为自己骨血的一部分。
忽然,感觉到她似是不太舒服的挣扎了一下,只一下下,就让冷剑宵仿佛是被雷轰了一般的惊跳着松开她,往一旁闪去。
“冷剑宵!”没有了禁锢的苗吟舒松了一口气,看着略显狼狈的他,低唤了一声,“你还好吧!”
“好!我很好!”他喘着粗气回答。
好?他能好吗?只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他即便掌握着他们之间定亲的信物,却不能与她相守一生,这还能是一个“好”字吗?
可是,有句话叫做什么,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自大和不甘才造成了如今的后果,他能怨谁?谁都不怨,只怨自己!
“对了,你不是说去帮二王爷办事情吗?如今是办完了?”他的难受她看在心里,但她的心只有一个,不能分担,所以只能再次假装看不出他的痛苦,就做一回狠心的女人,转移了话题。
冷剑宵深吸了一口气,再回头时,已经恢复常态:“差不多了!”
又痞痞一笑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赶得及回来参加你的婚礼的!”
“冷剑宵!”苗吟舒面上一红,娇嗔的低唤了他一声。
“还有两个月不到就做新娘了,还这么害羞啊!”冷剑宵笑话她。
“你笑话我,我不理你了!”苗吟舒再次嗔了他一眼,作势要回房,“不早了,我要睡觉去啦!”
“啊!别,咱们再说一会儿话吧!”冷剑宵赶紧一把拉住她道,“我可是听见你被赐婚的消息,飞奔了好几日才赶回来恭喜你的,你怎么能就这样把我丢下自顾自的去睡觉呢!”
“那你要保证不笑话我!”她的面皮其实已经够厚的了,只是一提到叶斐然,难眠就多了份准新娘的羞涩。
“我哪里是笑话,明明就是……”话说一半,一见她又要走,冷剑宵赶紧识时务的道,“好好,咱们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了!”
“你再说,我可真回房了哦!”苗吟舒警告了他一眼。
其实,她还真是有些困了,不过,看月色,此时大约是快五更天的时候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天亮前必须要走,自己若是就此丢下他还真是有些不够道义。
“不说,不说了!”他摆着手,道,“咱们去小亭子里坐坐吧!我连着好几日赶路,真是有些累了,待会儿还得再赶回去办事呢!”
“那你还不如找个地儿好好的休息,拉着我说话岂不是更伤精神!”果然是累坏了,不然他的面色也不会这样难看。
他不能说自己不舍得离开她,所以只能珍惜眼下的这一段可怜的时辰。
“卯时前,我必须要走,也不在乎休息这一个时辰不到的时候了!”他回答道。
“你这是偷偷摸摸回来的呀?是不是怕被二王爷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