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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书中所言,第一层的用药者仅能把把脉,开药方,治治小病,疗疗瘀伤,算是最最普通,也是最最常见的江湖郎中、看病大夫,这类人只能算得上最低等,最初级的用药者;
第二层用药者则利用奇异的草药炼制出可以愈合外伤,抚平内伤的妙药,可谓是疗伤圣手,妙手还春,即便是经脉错乱,走火入魔,也可以通过丸药的引导逐步消弭缓释;
而第三层用药者,可熟悉的拿捏和辨识天下奇毒,或以毒攻毒,或以药理扶正,总而言之是可以炼制各类解毒秘药,堪称是制毒者的天敌克星。
邢天越读越是新奇,不想后世人们常说的简简单单的“中草药”一词,在这位药婆婆看来,却竟然暗藏如此之多的学问。
而接下来所谓的第四层境界,邢天就觉得有些神乎其神了。
按照这位药婆婆所说,第四层用药者已经不能再称为“用药”或“制药”,而是称为“炼药”更加妥帖,炼药师用天下奇花异草之滋魄、奇禽异兽之精华,再配以稀世药引,耗费无数心神,磨尽岁月沧桑,便可以炼制出一种无上奇丹,可以使服用者功力大增,比旁人若干载的修炼都管用。如果能达成这一境界,才可称之为名副其实的“药仙”。
邢天看到这儿哑然失笑,寻思这位药婆婆毕竟也有点吹牛皮,说大话了。若是能仅靠吃一粒丹药,便可以获得常人十余载光阴所修炼的功力,那谁还愿意循规蹈矩的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不都跑去寻这种无上奇丹了?
眼看青烟袅袅不绝,他也没工夫去考虑这药婆婆所述之言的真伪,只能匆匆记住这段序言,紧接着翻过这一页,又去看第一章的正文。
第一章的标题是“寒性药赋”,下面的正文更加的密密麻麻,此时天渐黄昏,邢天就使劲瞪大眼睛,生怕看错一个字,看漏一句话,一行一行的默念:
“犀角解乎心热,羚羊清乎肺肝,泽泻利水通淋而补阴不足,海藻散瘿破气而治疝何难……”
邢天边读,边感叹这遨山派为了选出资质颖悟弟子所耗费的良苦用心,这些药性文字如此的繁杂拗口,如果连这些都能背过,又何怕背不过那些武功秘籍?
正在这会儿,他念到了第二行,读的正是“藕节消淤血而止……”,恰恰看到了后面划有一道深深的墨迹,赫然遮盖住了接下来的几个文字。
邢天暗中纳闷,心道这莫非是那位药婆婆著书时写了错别字,故而用墨笔修涂所致?就跳过了这几个字,接着往下读。
怎知读了几句,来至“是以黄柏疮用,兜铃……”这段时,文字又是戛然而止,再次被一道浓浓的黑墨给遮盖住了。
再跳过这句,邢天继续朝下读,每隔几句,便有一行墨迹遮住两三个文字,翻过这页,不由大吃一惊,但见接下来的一页上,竟然到处都涂了墨迹,把一篇好好的文章拆解的支离破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那位药婆婆有意涂改,又为何会拿出来让我们默背?”
他狐疑不定,暗中自语,再转头一看其他候选弟子,见他们一个个聚精会神的提笔而书,虽然都不顺畅,但仿佛并未受到这墨迹涂抹的困扰。
正在这会儿,邢天却看到了苍霆,一边写,一边正侧目看着自己阴阴发笑。那苍霆显然是做贼心虚,和他眼神一对视,立马又低下头去,假装没事人一般书写起来。
邢天心中立马生疑,再低头一看,见那书上的墨迹犹然湿润阴蕴,显然是有人刚刚用毛笔涂上去的。再结合刚才那苍霆一副鬼鬼祟祟的神情,邢天顿时豁然开朗,猜到了苍霆的阴谋诡计……
“好你个苍霆,原来你看我坐在最后一个位子,便故意用毛笔在书上涂鸦,想让我无法顺畅的默写出来?”
邢天心念及此,一股怒火油然而生,捏着书页的手也是不住颤抖。合上书页,便想站起身来举报这苍霆的宵小之行。
但他还未起身,心中一动,却又立时冷静下来。
他一身狼性,自然也继承了狼的沉稳和谨慎,心想自己又无确凿的证据,若是这样冒然起身指责苍霆,万一弄错了,贻笑大方,却又该如何是好?
正在这犹豫的功夫,只见那柱香的香灰往炉中一倒,竟然缓缓的燃尽了。
小童走上前来道:“你的时间到了。”不由分说,便从邢天手中抽走了那本《阴阳药性赋》。
邢天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一声不好,额头上的汗立时冒了出来。
自己只顾观察旁人举动,又犹豫半天是否该举报苍霆的卑鄙行径,不知不觉间,竟然把时间给耗光了……
他本来就没有读全三页,再加上那墨迹断断续续的遮盖了行文,让他本来勉强记住的数段文字更加的生涩阻滞,此时就要默写出来,怎么能够保证其正确性?
“你可以开始默写了……”小童把桌上的纸笔推到了邢天面前。
“哦…….”邢天恍恍惚惚的提起了笔,只能赶鸭子上架的在那纸上书写起来。
“所谓药者,即以宇宙中钟灵毓秀之物……”一开始的序言他倒是记忆犹新,默写起来到没有任何停顿,但越往后写,越是一字一个槛,一句一道堑,只觉得脑子里长满了千丝万缕的乱麻,既理不清,也剪不断……
俗话说得好,越是对某事在意,越是会意乱神迷,邢天渴望能够顺利的闯关成功,顺利的拜入遨山学艺,心里积压着一股只许胜、不许败的豪情,此时突然遇到坎坷,饶是他素来沉静,不由也是方寸大乱起来。
一轮夕阳渐渐偏西,树影随着日头缓缓转动,此时已经不再像正午那么炎热了,时不时的吹来一缕微风,甚至还有些丝丝的凉意。但邢天只觉得浑身炙热,急躁不堪,完全没有了头绪,也没有了章法,不但连那些被墨迹盖住的字写不出来,甚至连本来勉强记住的语句也默写不出了。
而苍霆虽然也默写的不怎么样,却只顾幸灾乐祸的偷瞄着邢天,看他这一副狼狈而又急躁的模样,心里止不住的暗暗发笑。
“莫非我就这样败在此地,让那苍霆小人得志,让那药婆婆对我失望透顶,还有……让庄银笙从此再也瞧不起我?”
邢天心猿意马,只顾胡思乱想,笔下就愈发的阻滞停顿。眼看前面的数个弟子有的早已默写完成,而自己却只默写出序言和第一章来,其中被墨迹遮挡的段落也还空白着,心中便急躁无度,再也没有了狼天生该有的心如止水。
正在六神无主之际,他耳朵一抖,却突然隐隐听到了一股轻飘飘的声音传荡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