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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回 草原上的狼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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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河流域往北,贺兰山脉的东面,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河套平原。在这里,有一座怪石嶙峋的山峰雄雄矗立,名曰古狼山。山底下又有一条小河潺潺流过,名叫罕乾河。

    青漾的河水倒映着舒扬的白云,清风拂来,吹得草丛像波浪般阵阵起伏,展眼望去,尽是一片恬静祥和景象。

    正在此时,原本宁静的地面上却传来一阵隆隆的响声,草丛抖然一动,乍然窜出七八只凶恶的野狼来,正在拔腿追捕着前面的一群黄羊,黄羊眼中尽是惧色,落荒奔逃。

    野狼的速度飞快,但黄羊却更为的迅捷,渐渐的,黄羊和狼群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突然,前方一簇灌木丛里,唿的一下响,纵身跃出了一个少年来,左手持着一根儿削尖了的长木棍,右手攥着一把用石头打磨成的匕首,挺身朝着黄羊群冲了上去。

    这少年十七八岁年纪,看起来很是瘦削,通体打着赤膊,露着一身黑膛膛的腱子肌肉。他只在腰间缠着一条兽皮小裙,头发像鸟窝般杂乱的披在肩头,像是个原始人的模样。

    但他身手却十分的矫健灵动,在草地上几下腾跃,就已经冲入黄羊群里,左臂往前一送,奋力把那根长木棍儿掷了出去,但听噗的一声闷响,那长棍像是标枪一般,不偏不倚的插入了一只黄羊的腹中。

    那黄羊应声而倒,哀鸣两下,就此咽气。

    少年丝毫不停脚步,两腿在地上一蹬,飞身朝着另外一只黄羊跃去,胳膊掰住了黄羊的脖颈,腰腹轻轻一扭,就跨到了黄羊的背上。

    这黄羊受了惊吓,发了疯般的窜逃。少年一手紧紧的掴住羊颈,一手高高的提起了那柄石头磨成的匕首,使劲儿的朝着黄羊的脑袋敲击两下,石刃锋利如刀,血花阵阵飞溅,这只黄羊白眼儿一番,也立时毙命,扑倒在了地上。

    黄羊群中了少年的埋伏,身后又有狼群追击,原本井然有序的队列瞬时乱作一团麻。那少年却毫不留情,脚下步履轻盈,速度和野狼一般迅捷,在黄羊背上跃来跃去,用手中的石匕四下凿击,片刻间就又杀死了三四只黄羊。

    他一边不住的猎杀黄羊,一边从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一个骑在马上的大将军,指挥着狼群对黄羊进行围追堵截。

    野狼果然听他的号令,全都一鼓作气的掩杀上来。前有追兵,后有埋伏,那群黄羊被困入了绝境,有的被石匕所杀,有的被野狼追上咬死,只有三四只逃出了虎口,远远的奔走了。

    嫩绿的青草沾染上了点点殷红的羊血,仅仅是顷刻之间,河岸边就多了十多只黄羊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全成了狼群的战利品。

    少年呼呼的喘着长气,见狼群冲上来分食黄羊肉,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这少年名叫邢天,他是一个狼孩儿。

    前世的他本是个21世纪的普通年轻人,为人忠厚,性格腼腆,那一天去大山里旅游,夜晚住宿之时,天空中竟出现了一轮血红色的月亮。他心下好奇,就独自到山间开阔处欣赏这血月的奇观。

    怎知道世事难料,正在他仰头观月之时,墨黑般的丛林里突然窜出一只硕大的恶狼来,不由分说就扑向了他。他还没回过神儿来,就被那恶狼咬中了脖颈,两眼一黑,昏死在了血泊之中。

    邢天小时候听长辈说过,天上现血月,人间必有血光之灾。或许是那轮血月真的有一种非凡的魔力,他本来以为自己要死了,怎知等再次睁开眼来时,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死,而是魂穿万里,来到了这片广袤的大草原上,重生成了一个狼的孩子。

    从一个在舒适环境下长大的现代人,穿越成草原上一个茹毛饮血、衣不遮体的狼孩儿,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所处何年何月、何国何乡。想要回到人类怀抱,却又被人看成是身怀诅咒的不详之子,几次三番拒之门外……

    对于他来说,这一切的一切,可谓是倒霉到了极点。

    不过,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人在居于低谷之时,反而会从不同的角度看到别样的天空。来到草原数年之后,他不仅已经可以熟练的用狼语和狼群交谈,而且还发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悄然的变化。

    首先是听力,现在他的耳朵竟然像狼一般的敏锐。他站在草原之上,尽管耳边全是呼呼的风声和潺潺的水流声,但仍能把几十米外草丛里的秋虫鸣叫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

    其次是嗅觉,每一匹狼的体味,每一个猎物的气息,每一片花瓣的芳香,他都可以分辨的明明白白。即便是闭上眼睛,也可以丝毫无误的辨识周围的环境,察觉伺伏的危机。

    这两项也就罢了,最让邢天惊喜的是,他的躯体也与以前迥然而异。如今的他仿佛获得了狼的体魄,身体矫健,步伐灵动,大脑和肌肉之间像是有电路贯通,每一个举动都可以施展的像狼一般迅捷和灵敏。

    看来老天爷还没想把他赶尽杀绝,把他丢到深坑里的同时,又给他丢了一个馒头果腹,让他不至于一上来就饿死,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咕噜噜……

    肚子里一阵响,邢天倒真觉得饿了,就从腰间的兽皮裙里掏出了一块儿烂木头来,端正的摆在了地上。这木头上开着一个寸许大的小槽,里面满满的塞着枯黄的杂草。

    他从黄羊身上拔出了那根尖木棍儿,抵在槽子里的枯草上,双手合拢,前后不住的搓揉。木棍儿的尖端在枯草上来回的摩擦旋转,不一会儿冒出了几缕青烟,邢天低头吹一口气,枯草立时呼呼的燃烧起来。

    “这钻木取火的法子果然管用。”邢天心里窃喜,就提起带着火苗的枯草,引着了旁边干燥的灌木丛,又用石刃割了一块儿粗壮的羊腿,用木棍儿穿起,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狼群最怕火,见他生起了一堆篝火,吓得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叼着黄羊肉躲得老远,不敢靠近半步。

    几年前的某日,邢天第一次用这钻木取火的方法点起了篝火,从此再也不用吃生肉了。狼群见从小喝狼奶长大的他突然像人类一样玩弄起了火来,都对他又是敬佩,又是畏服,连狼王都主动让位,宣布臣服于他。

    现在的他,不但拥有了狼的嗅觉,狼的听力,以及狼的体魄,而且还成了狼群的首领。他正是靠着这些本事,才指挥着狼群完成一次次的狩猎追袭战,每次都是收获颇丰,让狼群再也不用担忧填饱肚子的问题。

    可以说,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地地道道的狼之子。

    羊腿烤熟了,邢天扑灭了篝火,余烬中腾起了一阵袅袅的青烟,斜着飘到了天上。虽然羊腿没有食盐和孜然调味,但吃入口中也是腻滑香润,比吃血淋淋的生肉好的多。

    正在享受这久违的美味,突然间,一阵銮铃声远远的响起,饶是隔着数百米远,也清晰的传入了邢天的耳中。他机警的察觉,豁然站起身来,昂首望着天的尽头。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紧接着,一串百灵鸟般的歌声从远处飘了过来,唱的是一首《敕勒川》的北朝民歌。

    这歌声划破了草原寂静的空气,清晰的钻入了邢天的耳窝,像是醍醐灌顶,如沐清泉,让他浑身的寒毛都倒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