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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让你一辈子待在这里,恐怕你还不乐意呢。”叶晚晴轻轻一笑。
“我肯定不乐意!”査欣黑白分明的眼睛水雾漫起,她立刻把头低了下去。
叶晚晴抿了抿唇,或许是下午的体能训练强度太大,超出了身体承受的极限,她此刻竟也生出几许伤感,她知道,这是极度疲劳的后遗症。她不愿意承认,自己跟査欣一样,已经开始感伤离别之情了。
她望着査欣只有寸余长的乌黑发亮的发丝,想起刚来特训营后与这妞经历的误会与谅解,心中一暖,眼光也不由柔了下来。
“说不定,你能和上官教官分到一个大队。”上官旭主要任务就是培训特种兵,他在哪个军区叶晚晴不知道,但是,或许有可能,査欣能分到和他同一个军区,那样,他俩就成了上下级关系,能经常见面了。
査欣落在平板上的手指突然一抖,接着她又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叶晚晴。
“我才不在乎是不是能和他在一个地方,我和他,根本就不可能!你难道看不出来?他……”说到这里,査欣倏地打住了,又低下头,直接播放了那部老电影。
“我有自知之明,对强扭的瓜也没兴趣。”査欣低声嘟囔。
“呦,想不到啊,咱们女人窝里的爷们,也有女人心思了,这太阳是打北边出来了,还不是西边呢。”张桔调侃道。
张桔的床铺紧挨着査欣,这时候,她已经洗簌完毕,躺在床上就等着熄灯了。
“闭嘴!有你什么事!”査欣不客气地怒吼,不过她也就是虚张声势罢了,连头都敢没抬。
叶晚晴见査欣又恢复了往日的“霸气”,淡淡笑道,“这才是咱们的刺头,刚才,我还以为你被林黛玉附体了。行了,没事就好,别多想,休息吧。”
査欣哼了一声,没再吱声。
但査欣那句话,却埋在了叶晚晴的心里。
叶晚晴爬上床,望着洁白的天花板,眼前浮出的,居然是陈云逸的身影。
这时,屋内原本宁静安详的氛围突然变得凝重起来,飘着浓浓的离愁味道。
今晚,唐诗诗破天荒地没在睡前玩她的飞镖,早早就躺下了。
当她听到査欣的话,白天被表扬的喜悦立刻无影无踪,全被即将面临的离别填满了。她再次意识到,她跟这七个战友分离的日子已经不远了,而能不能和叶晚晴分到一个部队,她已经不抱希望。
她做梦都没想到,在自己枯燥而充满愤怒的人生里,会遇到她们这七个女人,会与她们共同走过她一辈子都不敢想的路。是雏鹰特训营改变了她,更让她知道了父亲离开的真相。
她舍不得这几个战友,她们风里来雨里去,经历了多少的磨难与考验,现在才能同住在这间屋里。共患难的感情,要比同甘苦来得更深刻,更清醒。当初一百六十名女兵,如今只剩下了三十四名,这个比例,太惨烈。
冷凝的空气再次被张桔打破,她突然问道,“你们想一辈子留在部队,还是转业回家?”
“当然留在部队。”杜月毫不迟疑地回答。
“可是,咱们特种兵不可能像别的普通兵种那样,只要军校毕业了,就会有更广阔的发展前途。咱们只能在特种部队服役,就算是军官,最多也是大校就到头了。”张桔望着杜月,不紧不慢地说道。
杜月一听,小脸垮了下来,她渴望留在军营,渴望一辈子都能穿着绿军装,她没想过在特种大队服役可能会无法实现自己的梦想,但她不后悔。
路是人走出来的,她相信,凭自己努力,一定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那倒是,咱们最多像老鹰那样爬到大队长的位置,不过,只要能留在部队,让我做什么职务都可以。”
肖菲趴在张桔的上铺,也开始琢磨转业的问题。
“咱屋子里这几个人,就你是军官,你比我们有前途。我们姐几个,将来肯定是要转业回地方的。”她瞅了眼叶晚晴和唐诗诗,又说道,“雪狐和东坡肘子也能留下。”
“就是啊,杜月是上尉,数你军衔最高了。”张桔羡慕地看着杜月,最近这些天,她一直在想,如果非洲鹰不转业,她该何去何从。
唐诗诗抬起脚踹了一下上铺床底,“雪狐,你转业后准备做什么?”
她的心情就像三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刚刚还愁肠满肚,现在,她一想到将来大家都离开军营,走入社会,说不定,天天见面也未必是多难的事。
人就是这样,一旦眼光放得远了,就会发现,困苦与忧愁不过是短暂的。只要积极上进,靠自己的头脑与双手去拼搏,一切梦想都有可能实现。
“我嘛,我还想继续做会计工作。”
叶晚晴说完,连她自己都有些吃惊。在特训营待了这么久,说起转业后工作的事情,她第一个想到的,竟然还是走原先的老路。要改变一个人的想法,还真挺难。
她的回答果然引来战友们的哄笑。
“我滴妈呀,你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都是会计吧!”唐诗诗夸张地笑道。
査欣切了一声,“谁敢聘她啊,要是有人惹她不高兴了,还不一掌把人劈死?男人婆。”
哄地一声,满屋人又笑得前仰后合。
“对对,雪狐是男人婆,你现在是个千娇百媚的娇小姐。”张桔笑得差点背过气。
“哎!你呢?你想做什么?”叶晚晴低下头,看了一眼下面的唐诗诗。
唐诗诗得意洋洋,“我当然要进警队,做一名神气又威武的特警!”
话音刚落,査欣又切了一声。
“就你?还特警?不过,你要是去做个狙击手还成,别的岗位,我看你就省省吧!小心没逮到嫌疑人,自己先被人家给斩首了。”
“扁鹊!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唐诗诗愤慨地盯着査欣,喊道,“你才被斩首!”
査欣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眼睛仍看着平板里播放的电影,“我是为你好,我才懒得看到你被人一枪毙了。”
就在这时,张琪突然平静地说道,“我也想去当特警,最好是缉毒特警。”
往常,大家在寝舍里神侃的时候,这妞很少吱声,她总是静静地坐在桌旁玩电脑里的军事游戏。今晚,大家都躺下了,她照旧坐在桌旁面对着电脑,但是这时,她转回头望着唐诗诗,眼中闪着炽热的光芒,那光竟将唐诗诗看得呆住了。
房间里又静了下来,大家全都望着张琪。
叶晚晴莞尔一笑,“好啊,以后你们都去当特警,我们小老百姓就可以安心过日子了。至少,不用担心在火车站或机场遇到恐怖分子,也不用担心车里被人放了炸弹。”
“我去!雪狐,你也太夸张了吧,哪有那么多恐怖分子啊。”
査欣看了眼上铺一直保持沉默的刘婕,笑道,“对了,你把断肠草拴在身边就行了,她鼻子好用,百米外就能闻到三硝基甲苯的味道。”
“艾玛,你把我当成军犬用了?我就那么点价值吗?”刚才,刘婕也在思考将来就业的问题,或许,她跟叶晚晴一样,会选择回到原来的岗位,继续当一名军医。
“不止,你除了能闻到三硝基甲苯,还能闻到二乙酰吗啡,还有什么来着?哦,对了,还有硝化甘油、甲基苯丙#胺,太多了,记不清了。你也去做特警吧,那将是最适合你的一份工作。”
査欣哈哈大笑,适才的郁闷一扫而空。
“我去!我的台词都被你给抢了!”刘婕大吼。
“哎哎!我去这两个字是我的专属好不好?你在抢我的台词,你活腻歪了?”
査欣把平板电脑往床上一放,腾地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朝刘婕那边走去。
刘婕也下了床,站在床边摆出一副准备战斗的架势,双臂有力地向前挥舞两下,看起来一拳就能把査欣揍趴下。
“来啊来啊,你想打架我奉陪。”她朝査欣勾了勾手指,挑衅地说道。
査欣怒吼,“看咱们谁先趴下!”说着,她几步冲到了刘婕的面前。
正在这时,灯熄了,屋里一片漆黑。
“我去!”
“我去!”
査欣和刘婕同时哀嚎一声。
屋里又是一片哄笑声。
……
尽管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她们才发现,离别是一桩沉重到令人无法呼吸的现实,远非自己想象中那样简单。
站在熟悉的操练场,站在炎炎烈日之下,整齐的队列散发出庄重、凝沉的气氛。
女兵们眼里含着泪,注视着队列前面的上官旭和老鹰,还有站在他们身后的十名教员,心里都沉甸甸的。
今天,让她们特别震惊的是,在集合之前,老鹰单独找每名女兵谈过话,向她们宣布即将去往的军区部队。她们的去向属于军事机密,不允许向任何人透露,包括站在这里的战友们。
而且,每人都签了份保密协议,协议中也有规定,不能公开自己的部队番号。
没人问为什么,都选择了默默地服从。
老鹰心里也不好受,他也舍不得离开这些女兵。同时,他也感到十分欣慰,与以往相比,这次集训留下的女兵人数最多,军事素质也最强,成绩更是有史以来最高。
不过,一想到能回家休假半年,陪陪老婆和女儿,他又期待万分。自从上次听到程琳的话,他好几晚没睡好觉,他,亏欠她们太多。
这次特训结束,上官旭也将回天狼归队,等待下一次特训的到来。他的作用,就是为天狼不断输送新鲜血液,不断增强天狼的实力。
面对一脸沮丧的女兵们,老鹰宣布了一个令大家振奋的消息。
在去新部队报到前,三十四名女兵可以休假两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