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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苦的是你们，你们这辈子别想通电，只能眼巴巴看着芙蓉湾对面亮堂。以后啊，只有芙蓉湾的姑娘往外嫁，外面的姑娘保准一个都不会往芙蓉湾嫁，芙蓉湾可要变成光棍村咯。”张三婶这一番话说得贴心贴肉，看热闹的人都愣了。
老娘客们三五成群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着，她们很快分裂成两派，一派支持石头继续通电，另一派则要求给钱，不给钱不上工。
“不上工没关系，到时候可别怨我按人头收钱。出个工用不了十天时间，收钱可要几十几十的收，哪个重，哪个轻，你们自己掂量吧，我明天一早就去公社盖个公章，通电的事就这样办。”石头见机会来了，重新跳到台阶上说。
“反正不给钱，我们不上工。这么多年点煤油灯都熬过来了，再熬几年有什么关系？”民兵连长老婆见形势不对，立刻跳出来说。
“好，你家不通电，我先记下了。还有没有谁家不想通电的，都站出来说，我明天报到公社里去，让他们少买些电线。”石头知道不压住民兵连长老婆，其他老娘客会随了她。
“臭石头，我……，我怕你呀，你算老几，我老公扛枪的时候，你还穿开档裤呢。”民兵连长老婆急了，说心里话，谁不想通电呀？她的未过门的儿媳妇埋怨了好多次，说芙蓉湾一到晚上黑灯瞎火的，嫁过来害怕。好几次跟她儿子闹别扭。
“你当然不用怕我，可这个决定是公社书记做出的，你老公得服他管吧。”石头不软不硬地回了一句。
民兵连长老婆气得无话可驳，上来要撕石头贴的公告。张三婶和其他几个老娘客拉住她不放。
“你们放开她，让她撕，撕了这一张，我明天去公社盖个公章来贴在她家门口，看她还敢不敢撕？她要是不敢撕，我们都看她的笑话。”石头说。
民兵连长老婆当然不敢撕了，村子里的公告撕掉没关系，有大队书记在背后撑腰，要是撕了公社里的公告，她老公的职位可就难保了。民兵连长这个职位虽然没多少油水，却很气派，每次带民兵出去操练打靶都是真枪实弹，威风得很。
“石头，我们还是那句话，谁家男人明天不去工地上工，晚上不让他上床。”老娘客们见民兵连长老婆和柳三他娘都被石头败阵，慌忙侄向他这边。
大队书记冷眼看着这一切，见一场足以毁掉工程的风波被石头平息了，心里别提多难受。可石头想这样轻易地斗翻他根本不可能。在芙蓉湾，他要让一个人干不成事，办法多的是。
一连两天，芙蓉湾的通电工程进展得非常顺利。电线杆埋到了村子口，只要经过烂头五兄弟家的一片大田，就可以把总线送到村里了。石头终于松了一口气，叫供电站的人在烂头五兄弟家的大田里画出基坑的位置，他指挥几个壮劳力去挖坑。
石头和几个壮劳力，刚挖了几锄头，烂头五兄弟们都到了，他们把烂头五扔在要挖的基坑上，不让电线杆拉他家大田上过。
“烂头五大哥，你是怕打赌输给我吧，使出这么下贱的手段来。”石头笑着说。
“我就料到电线要从我家大田上过，我才跟你打这个赌的。”烂头五大哥一点都不觉得羞耻。
村子里的男人们可听不下去，眼睁睁看着可亮电灯了，被烂头五一家从中作梗，闹得半途而废。他们一声大吼，操了锄头抬杠朝烂头五几个兄弟扑过去，把他们五兄弟抓起来，扔到小麦地里。
烂头五一家不是等闲之辈，他们的难缠在村子里出了名。还没等挖坑的人动锄头，他们又重新回来了。烂头五大哥一掀衣服，里面露出一个鼓囊囊的东西，边上荡着根导火索。挖基坑的壮劳力一见慌忙扔下锄头跑了。任凭石头怎么喊，他们都不敢回来。
烂头五大哥得意地看着石头。石头问他想怎么样？
“一个基坑一百元钱，你挖多少个随你。”烂头五大哥说。
“你这是敲诈，我不会让你得逞。”石头说。
“你爱给不给，我家的大田是宝地，还怕你坏了风水呢。”烂头五大哥说。
说到风水，石头不由细细打量起烂头五家的大田，依据《地盘经》上的看法，烂头五家的大田属于恶田，与芙蓉湾相冲，芙蓉湾属白龙，而烂头五家的大田正好位于属青龙的水脉上面，这个秋冬，一连两个月没下雨，芙蓉湾的水浅得可见河床了。芙蓉湾的白龙声势一弱，压不住青龙，青龙一旦作孽，烂头五一家定有灾祸。
“看什么看，反正不给你挖基坑。你要是敢挖，我就把烂头五推进基坑里。”烂头五大哥说。
“我不挖了。你可别怨我。你家的大田可凶险了，出不了三天，定有祸事临头。”石头把大田目测了一遍，要挖的基坑位于水脉的水眼上面，要是挖好基坑，把电线杆埋下去，正好镇住青龙。
“公社书记信你的鬼话，我可不信。都撤了去吧。”烂头五大哥哈哈大笑。
几个有血气的村民拿着抬杠愤怒不已，可又顾忌烂头五大哥腰上绑着的炸药包，他们远远地看着烂头五一家，恨不得把五兄弟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