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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个之前带他们去沉悠院的小太监急匆匆的跑来,湘惜无奈的回过头看站在她身后的阴沁,嘟着嘴。同样有无奈表情的还有锦儿和绿萝。
锦儿心里深深的叹息道:皇后都来了,贵妃怎么可能不来?看来这往后的日子,宫里来的妃子都会认识吧。
阴沁只差耸耸肩了。不知道这次林舒雅又是来炫耀什么的。上次大概还没让她退缩!她不上门去找麻烦,偏偏这些人个个都闲得慌了。
“你不要回去了。先在外面转转,免得扫兴。”阴沁看着湘惜,又叫道绿萝,“你陪着公主。”
“奴婢知道。”
绿萝是个谨慎小心的人,将湘惜交给她,阴沁是放心的。
湘惜也不想去面对那些口是心非的人,也接受了阴沁的安排。待阴沁和锦儿离开后,她和绿萝转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阴沁慢悠悠的,左看看右看看,依旧像是在欣赏美景一样。来传答的小太监可给急得不得了。那等的可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呐,凌王妃再怎么着,也不能让贵妃娘娘这么等吧。况且,娘娘还怀有身孕呢。
他想催促,但又不敢。几次话到了嘴边硬是给咽了回去,这凌王妃又岂是他能催的?惹怒了恐怕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呀!这左右不是人的滋味他今天可体会得够深切。
将小太监的神情看在眼里,不管是她迟还是怎么的,只要让林舒雅久等了,遭殃的一定是他。阴沁也不想为难他,便加快了步子。
那小太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对沉悠院,阴沁还没有转完,本想着等把外面的景致看透之后,再慢慢看自己的地盘。现在突然来了个人,她竟然还让这小太监领路。
过了几座假山,再走过一座小拱桥,便看到林舒雅身披着一件金丝线织成的薄衫站在小花园里,手里正轻轻抚摸着开得娇艳的茑萝。
茑萝花盛开得像一颗红色的五角星,纤细的枝叶,娇艳的花朵,在众多大朵的花中,显得那么娇小可人。
“娘娘,王妃到了!”
“嗯,你下去吧!”林舒雅没有抬头,仿佛对茑萝带着很浓的兴趣。
阴沁也若无其事的看着周围的花朵,这别苑被人打理的真好。从花的品种来看,就知道是下了功夫的。守在这里的奴才也没有偷懒。
锦儿瞥了林舒雅一眼,就知道她没有安什么好心。把王妃叫来了,又开始摆架子了。
“王妃觉得这花开得好看吗?”
终于,林舒雅开了口。阴沁却没有理她,眼睛看着不远处的万寿菊,就像没有听到有人在叫她。
久久等不到回答的林舒雅终于抬起了头。她见阴沁根本就没有理她,而是看向别处,眉头便皱了起来。现在,她还没有看清形势吗?
哼,就让你再狂妄几日!
“咦,王妃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林舒雅慢慢走到阴沁身边,也好奇的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阴沁猛的回头,“贵妃什么时候走过来的?”那惊讶的样子,就好像完全不知她是何时来的。
站在一旁的锦儿撇了撇嘴,主子真是越来越会装了。
“刚刚才来。”
林舒雅此时又像个和善的贵妃,言语间也带着温柔。让人都觉得她不是之前那个暗暗算计的林舒雅。若是第一次见,恐怕真的会被她给骗了。
“刚看贵妃看花看得忘忽所以,也不忍打扰,我才来看看这园子的其他花。虽然这是凌王住的园子,但我也是第一次来,对这一切还是挺新鲜的呢。”
别人怎么对她,她就怎么对人。她能和善,她亦能。
此时,阴沁并不知道林舒雅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来等她的,不过,她也没想着林舒雅来会有什么好事,所谓敌不动,我不动。
“在这里还有些时日,王妃可以慢慢欣赏。刚刚本宫来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皇后怒气冲冲的从锦簇园那边走过来。听小寻子说,王妃你也在那里。”
小寻子,便是那个小太监。
阴沁那小太监一眼,小太监低垂着头。“是呀。不止遇到了皇后娘娘,还遇到舒妃,宁妃和玉妃了呢。不知道今日是怎么的,竟然把宫里的各位娘娘都见着了。”
不知是因为怀孕的原因还是怎么的,今日的林舒雅看起来确实温和了些。
只见她微微一愣,手轻轻搞下一朵茑萝,拿在手中转动,“看来,王妃和宫里的娘娘真是投缘。王妃若是也进了后宫,后宫肯定会一片祥和。”
锦儿听着这话,觉得有些不对劲。
阴沁转过身看着林舒雅,脸上带着笑,眼里却已经有些寒意。
“本妃没有那个福份。娘娘命好,由皇后引荐进了宫,还成了众妃之首。现在肚子里又有了龙种,他日诞下皇子,娘娘的地位更是无人能及。本妃已是人妻,陪伴王爷一世便已知足了。”
听着前半截话,林舒雅的心里是有恨的。她最恨人说她是由皇后引荐给皇上的,而这件事并没有几人知道,但阴沁却是清楚得很。这成了她心中的一个结,若是没有皇后,她不知道自己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时,要不是羽夜凌,她又岂会等皇后来引荐?哼,就算是皇后给她牵了这条线,她也要剪断这条线,不过阴沁后半截的话她是爱听的,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爬上高位,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你我本是姐妹,本宫是不忍心看你跟着一个……哎,若是你哪天想通了,随时来找本宫。若咱们姐妹都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那姐妹二人侍一夫,也会成为一段佳话。”
锦儿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她就说有点不对嘛。原来贵妃竟然打着这个主意!不过,她现在龙恩正盛,怎么会对王妃说出这样的话?假如王妃真的愿去,只会给她强加了一个劲敌。哼,看来她就是看准了王妃不会进宫才说的这话。
阴沁笑靥如花,“多谢贵妃娘娘抬爱。贵妃不知,本妃有洁癖。”
“洁癖?何为洁癖?”
以为阴沁会生气,没想到她却笑了。但林舒雅却好奇她口中所说的‘洁癖’是何意思?
阴沁摸了摸蝴蝶戒指,低头轻笑,随后看着林舒雅那等着她解困的眼神,“本妃只喜一妻一夫。跟别的女人共侍一夫,本妃觉得恶心。”
她脸上带笑,但说出的话却是那么恶毒,林舒雅一直和善的脸色终于变了。
恶心?她说她恶心!
林舒雅好不容易伪装起来的友善被阴沁这一句话给撕破了脸皮。她是贵妃,皇帝最宠爱的妃子。怎么容得了一个王妃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无理?现在,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她眸子里露出了狠戾的光芒,一步步靠近阴沁。阴沁神色自若,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恶心?你跟一个不能人道的男人生活在一起,你不恶心吗?别的女人不愿守活寡,只有你蠢,你以为男人长得好看就不得了了?也是,你只是个林府捡来的野种,空有一副臭皮囊,还装什么清高?”
声音压得很底,她一字一句的说在阴沁的耳边。这些话,她早想说了,只是没有机会。早就撕破了脸皮的两个人,还装什么友好?
对她的话,阴沁脸色也越来越冷漠。她一再的害她,她都没有立刻除了她。只是想让她多活些日子,看来,她是活得有些不耐烦了。
“时辰不早,贵妃站久了也该回去休息了,你们这些奴才也不知道提醒贵妃娘娘,她可是怀有身孕,站久了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小心了你们的脑袋。”
阴沁并没接下她的话,而是对林舒雅身后的宫女冷冷的说着。她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林舒雅,看得林舒雅觉得心里一阵寒冷。
不过一想到她在回避,林舒雅便笑了。她不愿接她的话,说明她心虚了。她挑衅的看着阴沁,脸上的笑容很得意。
“是!本宫是累了,今日便先回去了。改日,本宫再来看王妃。”
说完,身后的宫女便上前,她将手搭在宫女的手中,扭捏着身子高傲的走着。走到一半路的时候,她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阴沁,嘴角微微勾,眼里带着鄙视。
看着一行人终于消失在视线里。锦儿气得跺着脚,指着林舒雅消失的地方,“王妃,她说那样的话,你怎么都不反驳啊?她可是你的姐姐,怎么能说那样的话?”
阴沁冷冷一笑,“姐姐?够资格做本宫姐姐的人,还没有出现!”
锦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怎么王妃自称‘本宫’呢?不过,王妃这语气,可是她有始以来听到最冰冷的调子。似乎,王妃变了另一个人!
她眼里的冷冽,除了冰冷,还带着一股她不知道的气息。突然,一阵轻风吹来,锦儿不由抱住自己的双肩,觉得,好冷!
夜幕落下,奇怪的是今晚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被树荫笼罩的寒清皇苑显得有些诡异,偶尔来的一阵风吹动着树荫,树荫的影子一晃一晃的,如鬼魅一般,吓人!
白天所遇到的事,让锦儿闷闷不乐。主子不提,她更是不愿提起。王爷回来之后,锦儿便回了自己的屋子休息。
坐在铜镜前梳着头发的阴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张脸,她看了两年,却依旧会想起自己以前的容貌,也会想起以前自己处理的手段。
这一次,她绝不放过!
“沁儿,在想什么?”
一双大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梳子,轻轻的替她梳起了柔顺的长发。一梳梳到底,发丝在他的大掌中,轻轻扫拂。
阴沁从镜中看着他,她的夫君。
“你不是问过我,是不是林远朝的女儿吗?”
“嗯。我知道你不是!”
羽夜凌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她是冥宫宫主,自然不会是林远朝的女儿。
阴沁转过身,仰头看着他,“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我的王妃,我的妻子,我爱的人!”
觉得她今天有些不一样,但羽夜凌还是认真的回答。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是他的人,他最爱的人。
阴沁的脸上绽开了笑容,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身上。这种感觉,她一直都想要。她也想做个妩媚娇小的女子,想得到丈夫的疼爱。可是,她的身份她的性格,却让她对这些事拒之千里。
羽夜凌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皱起了眉头,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他的女人,有时候他也不了解。
一连几日,都没有见过太后。想去请安的妃子们也被挡在门外,而那个看似淡然的皇后也没有出过她的凤月殿,不知道在做什么。
“听说贵妃这几日都在殿里调养身子,大概是在来的时候,一路颠簸让她的胎气有些动了。太医可是天天守在夕星殿外呢。”
锦儿替主子剥着葡萄皮,自从那次大小姐也就是林贵妃那样跟主子说话之后,她就不时的去打探林贵妃的消息,暗地里咒骂着她最好不要生下孩子。
阴沁静静的听着,动了胎气吗?算算日子,也该了!
湘惜趴在桌子上,百般无聊,却接了锦儿的话,“皇后去看过,不过被挡回去了。那林贵妃架子还真是大,把皇后都不放在眼里。”
“她不是怀了龙种,要是没有那孩子,看她还得意个什么劲!”
锦儿说完这话,便被阴沁一记狠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她低下头,忍不住要想拍自己的嘴,这是什么地方,她居然说出了这种杀头的话!
看着她那样子,阴沁知道是自己惯坏了这丫头。今日只是在沉悠院里,自己几个人听着,要是传到了外面,就是在自找死路。
湘惜却没有将锦儿的话听在耳里,抬起头,用手撑着脸颊。看着阴沁的时候,眼里的露出了迷惑。
“沁姐姐,你和贵妃不是姐妹吗?你们的感情是不是很不好?”
“你觉得呢?”
阴沁只是反问湘惜,湘惜摇摇头。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她们这对姐妹关系很不好。虽然两人会碰面,但却不是很亲热。
见她摇头,阴沁只是笑了。
“唉,凌哥哥一天到晚跟皇上不是在藏书阁,就是在议政厅,跟在京城一样了。一点都不好玩!”
这几日,寒清皇苑依旧很凉爽,但其他地方却已经民不聊生了。烈日烤着大地,只是几天时间而已,便将已经生根发芽的种子都晒死了。
河水干涸,大地干旱,听闻很多地方的地已经裂开了手指宽的缝。不下雨,百姓们也喝不上水。这是一场灾难,一场极大的天灾。
京城的官员来回跑,也被这事给困扰得焦头烂额了。
“皇上,这次天灾已经让不少地方的百姓都喝不上一口水了,大量的灾民纷纷涌向京城,若是没有办法解决的话,会让京城陷入恐慌之中啊!”
林远朝及几位议政大臣站在皇帝面前,他们从京城赶来,汗水都没有停过。一来是因为天气太热,二来是形势所逼,把他们都给逼得火急火燎。
羽洛君这几日都是被这个问题所困,可惜他完全找不到突破口。这是天灾,也让他手足无措。在大殿里走来走去,却也不知如何是好。不由将目光落到了坐在一边的凌王身上。
羽夜凌脸色同样凝重,虽然他与皇帝不合,但这种时候,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长流河的水应该没有干,将它引进各个受灾严重的地方。但这个工程却是浩大,需要的人力财力,也是庞大的。本王提出来,还得皇上定夺。”
议政大臣一听,凌王说的话确实是有一定道理的,长流河位于北定国中心地带,它的水流是来自北定国外的大海,所以常年都不会干涸。
但也如凌王所说,想要引进水源到受灾地区,那确实是一个庞大的工程。但只要能解决这个困难,工程再大也得做呀。不禁全都看向羽洛君。
羽夜凌将球抛回给羽洛君。不过他的心里也在担忧,百姓如果过不了这一劫,后果不堪设想。民不安,国不稳。可有不少国家打着北定的主意,如果他们趁这个机会来作乱的话,又会是一场恶战。
羽洛君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反复在殿中走来走去,最终坐回椅子,双手撑在桌上,一副很焦虑的样子。“只有这一个办法吗?”
议政大臣面面相觑,除了这个办法,哪里还有其他法子?这天气再这样下去个三五天,恐怕京城也会闹水荒了。况且已经有灾民逃往京城,若再不解决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呐!
见他们如此,羽洛君轻叹一声,“明日,让户部尚书来见朕。”
说完,大手一挥,便结束了这一场对话。
羽夜凌看着羽洛君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起来。大臣们不禁摇摇头,好不容易想出了个办法,似乎有些难度啊。
“王爷,你说的那个法子不错,只是皇上似乎想另寻他法呀。不知道是不是国库出了问题?唉……”
从人走出了议政厅,一个大臣主动走到羽夜凌身边,跟他搭起讪来。
羽夜凌轻笑一声,“本王虽然是王爷,参与政事。但国库的事,本王实在是不知。赵大人不如回京问问户部尚书大人,他一定比本王更清楚。”
赵大人也觉得自己似乎问错了话。虽然凌王是一字并肩王,但王爷跟皇上,还是有区别的。皇上知道的事,王爷不一定知道。但王爷知道的事,皇上一定知道。在他们的眼中,皇上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的动向的。
看着众大臣都出了寒清皇苑,羽夜凌收起了笑容。往沉悠院走去。
住在这里,就跟米虫一样,吃过饭之后就不知道做什么。难得今日羽夜凌没有再被皇帝叫去,阴沁几人便坐在桂花树下乘凉。
闻着花香,听着鸟鸣,好不惬意!
“怎么?最近烦心事很多?”
阴沁见他这几日脸上偶尔会露出一些凝重。而今日,似乎眉头都紧锁了。
湘惜坐在秋千上,锦儿和绿萝都站在她的身后,一下一下的推着她。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看着她这样,羽夜凌的眉头稍稍松了些。
“天降旱灾,百姓缺水缺食。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引进长流河的水源。但是这个工程过大,劳财伤民。今日户部尚书来后,便不见了下文。”
听完他的话,阴沁大致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户部尚书!太后那老巫婆能听信无稽之谈去无财村挖什么宝,肯定是差银子用呗。国库空虚,户部尚书来了自然是没有下文了。
看来,天助她也!
“今夜,我想回京城一趟。”
“嗯。”
阴沁虽然知道他是想去干什么,但没有阻止他回京城。有些事,她不能全都告诉他。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她并不觉得自己的伟大的,只想做一个让他无后顾之忧的女人。能帮上的,在他需要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王爷,王妃,贵妃娘娘突然肚子痛。太医说有可能胎儿保不住,所有人都去夕星殿了。”
通报的太监是皇帝身边的徐公公,可能是一路跑来,有些气喘吁吁。
阴沁挑了一下眉。终于是来了!
“去就去了。跟本王说有何用?”羽夜凌冷冷的看着徐公公。
徐公公自然是知道跟王爷说了是没用,但王妃可是贵妃娘娘的妹妹呀,姐姐出了事,跟妹妹说一声,也是正常的。不禁把视线移向阴沁身上。
林舒雅孩子掉了这样的好事,怎么可能少了她?况且,这还是她的杰作呢,自然要去看成果。
阴沁站起来,“王爷今日累了吧,不如早点休息。晚上用膳的时候,我叫你。”
羽夜凌明白她的意思,便点了点头。
徐公公不明白这会儿怎么就扯上晚膳这裆子事儿了呢?这天儿还早呢。王爷精神好得很,哪里看起来像是累了的样子?当然,他这做奴才的可不敢质疑当主子的。
“惜儿,你要不要去夕星殿看贵妃?”
湘惜好歹也是个公主,若是不去的话,免得落人话柄。就算不情愿,也得去做做样子。从秋千上下来,跟着阴沁一起去了夕星殿。
夕星殿外已经站了很多人,连太后都站在外面,焦急的等着。皇后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对于她来说,这孩子早死晚死,都是个死字。只要没有孩子,看她还怎么做皇贵妃!
其他几名妃子都沉默不语,有担心的,有忧虑的,也有平静的。只是不知道这中间到底有没有人真的担心过林舒雅肚子里的孩子。
皇帝站在殿外焦躁不安,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哪怕他不喜欢林舒雅,但那孩子可是他的骨肉啊!
柳心絮看着他焦急的样子,上前出言轻声安慰。羽洛君也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殿内不时传来大声的哭叫声,就像生产时一样,惊心动魄。
终于,哭叫声停了。大殿门打开,几个宫女每人手里端着一个盆,那盆里,全是血水。看得让一些胆小的妃子宫子都掩上了嘴。
两个太医出来时额头还冒着汗。
“孩子可有保住?”不等太医禀报,太后便急急问道。
其中一个太医摇了摇头,算是给了个答案。
本来急躁的脸色一下子平静了。太后不再多说什么,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在宫女的搀扶下,转身就走。并没有进夕星殿去看过那个她前一秒还忧心的女子。
太后的反应,让众人有些奇怪。明明太后之前对贵妃可比对自己的侄女都还好,怎么这会儿了,却如此冷漠?
阴沁看着老巫婆离开的方向,老巫婆只在乎皇孙,并不在乎生皇孙的人。她自然是这个表情,这个态度。况且,林舒雅跟老巫婆可是有约定的,林舒雅没有完成承诺,又失去了孩子。对太后自然是没有一点用处了。
这个消息,似乎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应。皇后的嘴角也只是微微抽搐了一下,“皇上,臣妾去看看妹妹。”
羽洛君点了点头,在皇后前脚进去后,他也跟着进去了。
这倒是让阴沁有些讶异。羽洛君对柳心絮的心意,她可是清楚得很。可是他不止宠爱林舒雅,在这个时候,他还能进去看林舒雅,莫不是真的疼爱她?不过想想,林远朝好歹也是个大臣,他的女儿刚刚流产没了孩子,羽洛君不去看看的话,也有些说不过去。
当初他能接受林舒雅,不也是想要拉拢大臣么?
所有人都进去后,阴沁随后也跟了进去,屋里一股香味扑鼻而来,但隐约还是闻得到血的腥味。
“皇上,咱们的孩子,孩子没了。呜呜…”
羽洛君坐在床边轻揽着林舒雅,林舒雅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脸色苍白,很虚弱。她靠在羽洛君的肩上,痛哭着。
那个孩子,是她的一切。她的前景,她的荣华,她的地位,都靠那个孩子。做为一个聪明的女子,怎么会不明白宫里的生存之道,哪怕再受宠,没有孩子,也是徒然。
她很明白,皇上对她百般宠爱,也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没了孩子,她恐怕又回到以前的样子。况且,她得罪过皇后,皇后一定不会放过她。
越想,哭得越伤心。
“别伤心了。孩子没有,还可以再生。你若是哭坏了身子,怎可是好?”
听着羽洛君的安慰,并没有让林舒雅安静下来,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阴沁一直注意站羽洛君的态度,果然见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厌恶。
“是呀,妹妹。你的身体现在虚弱,也不能再哭了。皇上都说了以后可以再生,你就好好养身子。”柳心絮轻柔的安慰着。
突然,林舒雅止住了哭声,抬头指着柳心絮,眼睛里全是怒火,“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害我的孩子,一定是你……”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众人都惊呆了。纷纷看向皇后,连羽洛君也还着狐疑的眼神看着她。
柳心絮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妹妹,你在说什么?本宫怎么可能会害你的孩子?你这几日,可都没出去过呀。本宫来看你,也是被你推托了。”
“哼!你假仁假意,早就想害我肚子里的孩子。你怕我生下皇子之后威胁到你的地位,所以,你就暗中下毒手,不是你,还会有谁?”
这番话听起来,似乎有那么点道理。自从柳心絮怀孕后,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宠爱她。就算是晚上歇在其他娘娘宫里,只要贵妃说不舒服睡不着,皇上一定会去陪。而且,她能出入御书房,可见皇上对她多上心。
而那个之前一直得皇上恩宠的皇后,却被冷落了。谁人都知,太后对贵妃说过,只要生下皇子,便封为皇贵妃,那可是离后位只有一步之远的距离。这最不想贵妃生下皇子的,也只有皇后了。
柳心絮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只有看向没有说话的羽洛君,“皇上也认为臣妾是这样的人吗?”
这一句话,触动了羽洛君心底的柔软处。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不爱自己,怎么可能会在意其他女人怀有他的孩子?若真是她,他的心或许会更开心一点。至少说明,她在乎他!
见羽洛君沉默了,林舒雅又嘤嘤哭起来,“孩子,娘亲对不起你,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被奸人所害。孩子,我的孩子……”
一个痛哭流涕,一个眼神里带着希望被相信,羽洛君陷入了困境。近来,诸事不顺,国事如此,家事亦如此。这两头的夹击让他越发的烦躁。
“朕相信皇后不会是那样的人。况且,太医说过,贵妃的胎本就不稳,估计是这次来皇苑路上劳累所致。你就不要再哭了,好好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听了羽洛君的话,柳心絮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是相信她的,一如既往的相信他。这样好的男人一直在她身边,她怎么就没有看见?
有人欢喜有人愁。听了同样的话,林舒雅的心却跌入了谷底。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羽洛君,久久说不出话来。她如此爱他,为何对她就这么冷淡?皇后,皇后对他爱理不理,心里还装着别的男人,怎么就让他的心沉沦了?
恨,怨,嫉妒,不甘……全都涌上了心头。任由羽洛君将自己放在床上,侧过了身,不再看任何人。输,就是输了。
皇帝不追究,皇帝相信皇后,只要他相信了,就算她做再多的争辩也是徒劳。况且,她很清楚,她的孩子不是皇后害的。
羽洛君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走了出去。柳心絮也看了一眼,对众人说:“各位妹妹都回了吧。贵妃娘娘需要多休息。”
“是!”
何为爱?自古帝王最无情,也最多情。想要得到帝王专宠,谈何容易?前阵子不可一世,这个时候,恐怕后悔都来不及吧。
阴沁待她们走后,看着那还抽泣的背影,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她不介意在给她的伤口上洒一把盐!
出了夕星殿,阴沁一路无语。湘惜与她走在一起,真不知道那个贵妃有什么可看的。
皇苑里出了这样的事,依旧如常。当膳食端到桌上时,湘惜见羽夜凌还没有出来,便问道:“沁姐姐,你不叫凌哥哥吗?”
阴沁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他应该已经到了吧。
“这几日王爷太过操劳,好不容易睡个好觉,就让他睡吧。”
湘惜想了想也是,凌哥哥心系朝廷大事,能安睡也是极好的。便不再问了。两人吃过晚饭之后,湘惜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阴沁让锦儿下去休息后,自己站在院子外抬头看着天。算着时间,她才回了屋子。
林舒雅遣散了所有宫女,独自一人靠在床头上。落寞的眼神里还带着泪光,手紧紧的握着被子。经过了这事,不止脸色不好,就连她的手,也白得吓人。
那一对凤血玉镯在她的手腕上,成了鲜明的对比。玉镯里的液体静静的流动着,好看,却又神秘。
“贵妃娘娘睡不着了吗?”
一个冷清的声音响在林舒雅的耳边,她吓得侧过脸,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站在她的面前,她的脸蒙着,只看得到那一双冰冷的眼睛。
“你是谁?竟然敢进本宫的寝殿!”
林舒雅坐起身子,怒瞪着黑衣女子。皇苑戒备森严,怎么可能让人闯了进来?隐隐觉得,这个女子的身形声音很熟悉。
黑衣女子一步步走近林舒雅,那每一个步子,在林舒雅看来,就像是一块寒冰,让她全身发冷,冷得麻木了。
“怎么?娘娘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吗?”
说完,便将面纱拉下,一张冷艳绝美的脸出现在林舒雅面前。那双锐利的眼睛看得林舒雅心一颤一颤的,怎么可能是她?
殿外有人守着,她怎么进来的?况且她这一身装扮怎么可能不引人注意?而且这么晚来,又是何目的?越想,心里却不安。
“阴沁,你在做什么?”
阴沁索性坐到床边,靠近她。如此静距离,更是让林舒雅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心里竟然害怕起来。
从来,她都没有过这种感觉。这个女子就好像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那么陌生。
阴沁轻轻一笑,执起她微凉的手,轻柔的抚上那双凤血玉镯,那温柔的样子,只让林舒雅觉得更可怕。不由想要缩回手。
但阴沁却不给她退路。
“贵妃娘娘还在王府的时候,送给我凝神香,不知道贵妃娘娘还记得吗?”
感觉到林舒雅的手微微一颤,阴沁的笑意更加深了。
林舒雅不知道她现在突然提起那事,是何意思?只有不答她的话。
“噢!那件事有点久了,不如说说近一点的事吧。端阳节那天,贵妃娘娘让人送的酒,确实好喝。本来我还想请娘娘喝一杯呢。”
林舒雅眼神里开始慌乱了,她没想到这些事,阴沁统统知道。
见她依旧不言,阴沁轻笑一声,“这玉镯娘娘喜欢得紧吧。不知道娘娘知道这玉镯里是什么东西吗?”
果然,林舒雅将目光落在手腕上红如血的镯子。她确实是喜欢,之前只戴一只,后来两只都戴上了。这玉镯是她送的,难不成她在这镯子上动了手脚?不可能,她找人检查过,根本不可能被动手脚。
“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阴沁握住她的手腕,取出一只镯子,拿在手中。里面的液体随着她的摇晃流动,她稍稍用了内力,将玉镯从中间弄断,红色的水从里面流出,那水,很香。
林舒雅惊奇的看着这一幕,她不知道阴沁怎么就弄断了玉镯,也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呆呆的看着。
“这里面的东西,可是娘娘送给王爷的凝神香……”
“什么?你……”
阴沁轻轻捂住林舒雅的嘴,“嘘!娘娘声音别太大了。不然,我可怕还没有完全解开娘娘的疑惑,娘娘便去见那刚夭折的小皇子了。”
微笑的脸,轻柔的话,却没有让人感觉到她有多善良。林舒雅被她给吓得一动不动,眼睛瞪得大大的,心里的那股害怕,越来越浓。此时,她就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个恶魔!
“你放心,我可没有娘娘那么狠毒。我只是把凝神香换成了麝香,并且将玉镯浸泡在麝香里半月,在将麝香水灌进了玉镯里。一般人,是检查不出来的。本以为娘娘会不屑我送的东西,没想到,娘娘如此爱不释手。而且,娘娘这么快就怀了龙种,真是超乎我想象。”
越说,林舒雅的恐惧就越大,她不敢相信这个女人能够那么早就在算计她了。而她却一点也不知道,她以为自己是个聪明的,做了事没有人知道,殊不知,早就在别人的算计中。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不信,她敢乱来!
阴沁伸手摸着她洁白的皮肤,笑道:“娘娘如此俏丽,我想一定有很多男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