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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眼神飘忽,似乎无心思谈论此事,太皇太后叹了口气,道:“其实炎儿和你自小一块长大,你们之间多少是存在着一些情分的。虽说你这几年没怎么在宫里,炎儿也因为新登基不久忙于朝政而无心打理后宫,然而这次选拔秀女称得上是举国盛事,是关系到延续皇家香火的大事。炎儿不小了,先皇在炎儿这般大的时候都已有了大皇子,这皇室子嗣自是多多益善,未来互相也好帮衬。所以就算是炎儿不愿意,张太后都不能随了他的性子去。”
朱炎生母乃是已逝的睿德皇后,睿德皇后刚生下朱炎没几年就因病去世,张太后也是先皇极宠的妃子,一直到睿德皇后过逝三年,先皇才把这位张氏给抬上来,而今风光是风光了,但也改变不了她身为继后的事实,和原配元后荣氏全是没法比的。然张太后的野心并不小,她早些年在宫里也培养了不少她的人手,如今朱炎的位置还未彻底坐稳,少不得要被张太后牵制。不过近几年情势要比起初好了些,但在选秀这件事上,张太后说得话还是有分量的,便是朱炎也不得不听。
而张太后心上看中的人,是林家的。
沈夙媛听太皇太后提及张太后,便道:“皇祖母不是说张太后看中的是林家的人?”
“确实,不过皇祖母觉得炎儿心里应当是放着你多些的。”
沈夙媛讪讪一笑:“皇祖母猜得出皇上心里的人选?”
太皇太后笑道:“那林家的我也听说过,是个性子极好的,除了闷了些倒也没别的得挑出毛病来。皇祖母呢也是过来人了,方才见和你同炎儿一块站着,就觉得你们俩极是般配。炎儿本身就是闷葫芦的脾气,若再配上个林家的那小丫头,这日子还怎么过哟!”
沈夙媛捂着肚子,吃吃笑出声来:“皇祖母您这话可真逗,哎哟不成,夙媛要笑坏了!”
太皇太后将眉一蹙,伸了手就拍在沈夙媛的臂上,骂道:“你皇祖母和你说正经的,你这孩子怎么——”亏得沈夙媛闪避及时躲过紧随其后的一掌,直接跳到一米外,抚着手臂直喊,“皇祖母您就不能不总对夙媛动手动脚的么!”
话音刚落,太皇太后两眼一瞪,扬手朝沈夙媛打来,并喝道:“看来今日不给你个教训你是不长会记性的!”
沈夙媛呵呵地笑着窜到太皇太后身后,给老人家揉背敲肩,讨好求饶:“皇祖母您就放过夙媛吧!夙媛今后再也不敢了就是……”娇俏的少女撅着嘴乐呵呵地说着话,是这宫里少有的一道鲜亮色彩,似乎那宫规对她而言只是一套摆设罢了。
她便是这般荒唐,太皇太后也不舍得真的下了狠手去打她,那双金贵的手堪堪落在沈夙媛按肩的手上,微微收紧,指甲套上的镶珠在她的掌心里摩擦着,沈夙媛另一只手停下了动作,心底长声一叹:“皇祖母不用说了,夙媛都明白的。”
太皇太后的手一僵,最终从沈夙媛手心里抽离,搁在腿上,半阖着眼轻声道:“夙媛啊……皇祖母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
沈夙媛弯下腰来,手轻轻往前伸,复而收拢,环住那年老的身躯:“恩,皇祖母放心罢,夙媛是不会亏待自个儿的。”
老人的腰杆松懈下来,淡淡道:“今儿就不用留下来了。”
沈夙媛抿了抿唇角,似乎吃到些微苦涩的味道,她眼中升起一丝怅惘,嘴上却露出浅淡温和的笑意,嗔道:“皇祖母这是要赶夙媛走呢,夙媛不依,夙媛要留在静心殿和您一块用膳。”
“莫要使小性子,你要再不回去,你母亲就该上皇祖母这来念叨了。”
沈夙媛反驳道:“怎么会呢,就是母亲让夙媛来皇祖母这多走动走动,母亲巴不得我日日留夜不回去才好呢!”
太皇太后摇头道:“你母亲的意思是想皇祖母帮你和皇上多牵牵线,不过皇祖母也看得出来你意不在此,既这般,皇祖母不勉强你。若你母亲问起你来,便说皇祖母近来身子不适,不便接客即是,也好省得你母亲回头来说。”
沈夙媛有半刻的沉默,秀气的小嘴半抿着,好一会儿才闷声道:“夙媛知晓了。”说着手从太皇太后的两肩上拿开,绕到前方来,“那皇祖母好生歇息,夙媛就先回去了。”
太皇太后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然嘴张了张,最终还是挥了一下手,道:“去罢。”
沈夙媛伏身行礼,从静心殿离开。自西北方向径直走至咸平门,门口由两名宫中侍卫开守,沈夙媛出示腰牌即便放行,到门口坐上备好的马车,直通大道前往大长公主府。燕平府离皇宫不远,饶是如此等她抵至府上,早已是日落西山,大门屋檐下两侧早已挂起亮盏大灯笼。
带来的家仆上前撩开布帘,沈夙媛弯身从马车上走下来,她站在燕平府大门前,望着上方悬挂的金丝构筑的炫丽牌匾,即便是在这雨夜洗礼之下仍显得光耀夺目,令人望而生畏。
沈夙媛的眼微微眯起,神情似在沉思。
今日会遇上朱炎是在沈夙媛意料之外,不过她并没被这小意外给吓到,以主攻方打了个漂亮的胜仗。不过这么一折腾,确实是令人感到乏累,特别是和太皇太后的一番对话里,她即便不深想,也已明白未来的路有多么艰辛难走。
或许……比她在燕平府里十六年的经历还要不可预知。
***
燕平公主,即明珠郡主的母亲,尊显矜贵的大长公主,朱炎的亲姑母,官拜正一品宰相的原配正妻,真正极贵的天之骄女。如今,正懒洋洋地趴在铺着金丝蚕制的软榻上,身旁弯腰站着两名年轻俊美的男子,正在为她捶背捏肩。
沈夙媛的目光在这比她母亲还小上许多的青年身上看了两眼,嘴角嗤地一瞥,手指着两人就道:“你们,都退下去。”
燕平公主睁开眼,瞧着她的宝贝女儿端坐于红木雕花椅上,眸光里泛着些微冷意,心底里一紧,挥手让服侍她的人都退下,等人都走干净了才笑道:“回来了?可见着皇上了?”
沈夙媛沉沉的眼光落在燕平公主身上,一点不像是在看母亲,反倒像在看一个同自己平辈的陌生人,她见燕平公主局促的模样,转过视线道:“别人都说我这个明珠郡主作风乖张,行事荒唐,女儿倒觉得母亲要更胜一筹。”
燕平公主讪笑一声,从榻上慢慢直起身来,脸上未曾有一丝羞愧之色,反倒理所当然:“夙媛哪,你母亲我这样做也实属无奈之举,你爹已年过半百,那事物早也不管用了。可我还年轻着呢……平素里不找些乐子怎对得起我这个身份?”
沈夙媛细眉一凝,斜睨着燕平公主道:“您小心着莫让爹爹察觉便是。”
燕平公主脸色微变,旋即嘴角一扯,露出讽刺的表情,冷哼一声道:“你爹一个月都未必能回一次燕平府,平素里我做的事也从不过问,要察觉早些年便知晓了,还用等到现在?”
沈夙媛的眼神微微一顿,望着眼前这位显赫尊贵的燕平公主,忽然沉默下来,良久才出声道:“您这样子打算到何时呢?”
燕平公主抚弄鬓发的手一滞,指尖几不可见的颤了颤,突地放下来攥紧了身下的软褥,带着一丝的哭腔压抑而痛苦地开口:“我早就派人查过,那老东西在外头也养了个青楼妓子,只不过碍着身份不敢抬进来。夙媛……我们这个家早就不成样子了。而今就靠你了……就你还是好的。”
沈夙媛心里默默叹息,若眼前这脆弱的女人知道她辛苦生下来的女儿一出生就死了,而今身体里的灵魂早就换人,她恐怕就不会说出这种话来了。
哎,其实剥开这层荣华无限的面皮,偌大的府邸还能剩下什么?一团污浊的黑泥罢了。
燕平公主哽咽着喘了喘气,自顾自地哭了会儿,见她不应声,终于消停下来,从怀里掏出帕子抹泪道:“夙媛,母亲而今只想你当了这皇后,就彻底知足了。你皇祖母那么疼你,皇上和太皇太后的关系比张太后要好得多,张太后既然瞧中的是林家的人,那么皇上想来必然不会让林家的人为后。夙媛,现在谁都没法和你争了。你只要每日入宫多陪陪她,你皇祖母定会帮你的……”
“母亲就这么确定,夙媛会坐上皇后之位?”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燕平公主说道,突地眼色一变,刻薄阴冷地张嘴,“林家的女儿我也是见过几回,扭扭捏捏,小家子气的样儿,根本就不是个做大事的人,怎么配得到后位!夙媛啊,母亲同你说,等你稳坐后位,执掌凤印那天,你就会知道所有人拜在你脚下的滋味……这做皇后啊……”
沈夙媛默不作声,只听着燕平公主絮絮说着当皇后的各种好处,越说越是起劲,越说眼里的光越是旺盛,不加掩饰的野心就如燎原之火,好似她沈夙媛已经坐上皇后的宝座,挥舞着臂膀,统领后宫,母仪天下。
这种众望所归,赶鸭子上架的阵仗,弄得沈夙媛很是惆怅。
就像邪教洗脑的做法一样,她只想说,求放过!